作者：月升如挽歌
“不，小姐，我们可以走雪下。”卡洛琳永远有好主意，“挖出一条隧道。”
夏若蒂觉得这个计划不太靠谱，她用手做了几个“挖掘”的动作，问：
“用铲子？还是手？”
她估计了一下伯爵宫到德琳家的距离，一个劲儿摇头，说：
“等我们挖到，说不定一个月都过去了。”
“那就用火焰，小姐。用火焰融解积雪，形成一个隧道。这样的低温下，融化的雪水很快就会冻结成冰，稳固隧道。只要我们能控制好温度。”
夏若蒂思考了一下，觉得在三米深的雪里玩火，比滑雪有意思多了。
只要有一层一般厚度的雪就可以滑雪，但想要融化出一条雪中隧道，需要至少两米以上的积雪，这样的大雪天可是少见得很。
“那就准备烧个隧道出来，卡洛琳！”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夏若蒂选择放弃滑雪。
“火比滑雪好玩多了，对不对，塔尼尼？塔尼尼？”
塔尼尼不像之前那样，对滑雪充满兴致，她一直盯着那床棉被发呆，直到夏若蒂叫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塔尼尼，你没事儿吧？”
夏若蒂担心塔尼尼还在为艾雅的事情自责，劝慰说，
“别太在意艾雅女士的事情，她有去任何地方的自由。她想走，我们也不可能拦着她。”
夏若蒂不认为艾雅会出什么事，以艾雅神出鬼没的本事，就算亚曼耶尼沉进海里，艾雅也有闲工夫跟鲨鱼讨论今晚吃什么。
塔尼尼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
“我觉得，我很没用……”
“别这样说，塔尼尼，你是我的朋友。”夏若蒂牵起塔尼尼的手，“走啦，去玩火……去挖隧道！”
不等塔尼尼说更多的话，夏若蒂便拉着她往楼下跑，卡洛琳跟在她们身后。
两个女孩跑过挂满历代伯爵画像的走廊，卡洛琳在最后一幅画前多停留了几秒。
画里是一个小女孩，年纪不过十岁，坐在一张空荡荡的巨大御座上，御座后挂着满墙武器。
画里的人是苏雅兰，亚曼第四代领主。
这没什么问题，卡洛琳之前见过这幅画像，它就是这样，只是比以前“新”了一点儿。
问题在于，在上一周，这幅画像不是最后一副。
最后一幅画像是带着金色桂冠的凡蒂尼，第五代亚曼伯爵。
时间在流逝，不一定是往前流逝。
它可能在某个地方拐了三百六十度的大弯，往源头流。
也许发生变化的不仅有伯爵宫，整个亚曼耶尼都在改变。
希望这种改变不会造成恶果。
卡洛琳不再细想这个问题，她加快速度，追上两个女孩。
一楼大厅，夏若蒂站在门前，不等她伸手，门自己缓缓打开，为它的小主人让开一条路。
风雪涌入，光洁的地面很快结上一层冰霜，冰霜爬上支撑穹顶的支柱。
门外的积雪像一堵墙，风雪呼啸，好像有某种乐器奏响。
这一瞬间，夏若蒂有了一种错觉，她还没有走出那个冰霜舞厅。
她在积雪外踌躇不前，感觉好像只要化掉冰雪堆积而成的墙壁，走出伯爵宫的大厅，等她回过头，就会看样一个冰霜舞厅。
所有人都死了，冰凌爬满他们的身躯，唯一的呼吸声，属于冬天的死神。
第八十九章 有东西？
德琳不是没想过会有人在这样的大雪天敲门，但她没想到响的是一楼的大门。
以积雪的厚度来说，直接从二楼敲窗户让她开窗，似乎是个更好的主意，只要敲窗户的声音比风雪呼啸的声音更大。
等德琳把门打开，看清门外的三个女孩时，她觉得发生的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早上好，德琳小姐。”
手上捧着一团火的夏若蒂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一团热浪环绕在她周围，火焰的温度被平均分到一定范围内。
对高明的炼金术士来说，这只能算是小把戏，连火都不会玩，怎么能学好白炼金术？
德琳目光在三人身上打转，确定她们不是某个邪魔制造出来的幻觉后，纠正说：
“现在是中午。进来吧。
她让开门，请夏若蒂三人进来，塔尼尼是最后进来的一个。
德琳注意到小女孩总是紧张不安地望向身后，进门这几步路，她已经回头看了三次。
等三人都进来了，德琳看看门外，有一条积雪融化后形成的通道。
没有光透过积雪，距离门几米开外的隧道一片漆黑，但德琳不认为那里会藏着什么东西。
德琳家里很冷，温度比房子外高不了几度，仅有的热源可能就是灯里燃烧的火焰。
如果条件放宽一点儿，可以再把四个女孩也算作热源。
德琳家的大厅空旷了一点儿，夏若蒂发现，比起上次过来，这儿少了一张桌子、几张椅子。
这可不正常，现在是周一，上一周损坏的东西应该复原了才对。
不等夏若蒂开口问，德琳抢先说：
“有事儿上楼，去书房谈，壁炉里还生着火。”
壁炉里燃烧的木材时不时发出“噼啪”声，德琳书房不算大，塞进四个人就有点儿挤了。
看着一条半截伸出壁炉外的桌子腿儿，夏若蒂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消失不见的桌椅，她问：
“德琳小姐没有准备木炭吗？”
“对我们来说，应对冬天的最好办法就是多穿一件衣服。”
德琳搬过来三张椅子，加上书桌后本来就有的一张，四个人都有地方可以坐。
夏若蒂看着糊住窗户的大雪，说：
“我想，这不是多穿衣服可以解决的问题。至少还需要一件皮大衣、一只暖手炉、壁炉、毯子、还有一杯热乎乎的红尘……”
“再来几碟甜点，叫上几个朋友。太棒了，我们在暴雪天开个温暖的茶会吧！
这里是亚曼，亚曼耶尼，冬天和夏天的区别只在于一两件衣服。有问题的是天气，而不是我。”
德琳没好气地说，一屁股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上。
“但是，也没有必要烧家具吧？”
壁炉里的火焰一点点将桌子化作灰烬，夏若蒂不由得担心，德琳最后会不会把房子都烧掉。
德琳叹气说：
“我能怎么办？亲爱的夏若蒂小姐，我有贵族血统，这不假。但我没受过洗礼，不是骑士。要是不想办法生一堆火，我就得筹备自己的葬礼了。
行了，直接说吧，你们想要我做些什么？总不会是专程送木炭的，我猜伯爵宫也没木柴，你们不可能将木炭藏在身上，这东西没地方藏。”
“这个……”
夏若蒂脸颊有点儿发烫，她只想着请求德琳帮助，没有想到德琳可能需要她的帮助。
德琳需要炭火，很轻松就能想明白的问题，不是吗？
但是夏若蒂连想都没有想过。
卡洛琳看出夏若蒂的窘迫，她代替夏若蒂开口说：
“德琳小姐，小姐想请问您，关于这场暴雪的事情。”
夏若蒂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问我？”德琳皱起眉头，“这种事情不应该问你吗？夏若蒂？你才是领主啊，你应该知道亚曼耶尼的所有异常气候。”
夏若蒂说：
“那个，距我……距卡洛琳所知，亚曼耶尼的历史上有过这样一场大雪，就是在苏雅兰担任领主的时候。
我们认为这场雪，可能与苏雅兰伯爵有关。”
“你怎么会认为……哦，等会儿，我懂了。”
德琳本想说，那次暴雪不可能重演，但是她想起夏若蒂需要经历的考验，猜到了什么。
她起身，走到书架旁边，手指划过书脊上一个个文字，从第一本到最后一本。
德琳紧皱眉头，说：
“奇怪。”
夏若蒂问：
“怎么了，德琳小姐？”
“我记得书架上，原本不是这些书啊？谁动了我的书柜？”德琳摩挲着下巴，“奇怪。”
夏若蒂看向壁炉里跃动的火焰，它已经把半条桌子腿吃干净了，
“德琳小姐，你说，有没有可能？”
“什么？”
德琳顺着夏若蒂目光看去，知道她在暗示什么，否认道：
“不可能，我不会烧书，死也不会。算了。”
烦躁地抓抓头发，德琳重新坐回椅子上，说：
“我对历史不太感兴趣，记载苏雅兰的史书就看了七遍。凭记忆说说吧，错了不许怪我！”
夏若蒂点点头，将椅子拖到距离德琳近一点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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