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感谢你的配合，女士。你可以走了，别忘了带上你的东西。”
茱莉亚没有带任何东西，抓她的士兵没给她哪怕一点儿时间，身上穿的都只是一件睡衣。
她的目光移向军官腰间，一只鼓鼓的皮口袋，好像是爸爸常常系在腰上的那只。
茱莉亚从未见它装得这么满。
“感谢您，公正仁慈的先生。”
茱莉亚咬着牙向军官致谢，还要尽力不让他发现自己的真实情感。
走过军官身边时，军官腰间的佩剑就在茱莉亚手边。
茱莉亚脑子里跳出一幕景象，它是突然出现的，就像准备已久戏剧，大幕拉开，演员们立刻进入角色，故事上演。
她可以趁军官和守卫不注意，抽出这柄剑，一剑杀掉军官，监狱的守卫会被这血腥的一幕吓跑，她就可以取回这只皮口袋。
可是茱莉亚更清楚，如果她真敢照着脑子里想的那样做，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军官杀死，还可能连累爸妈。
戏剧只是戏剧，就像克里斯蒂夫人的小说，不论笔下的骑士多么英勇、侦探如何聪慧，都只是虚构。
现实里没有这样的角色。
她小跑着离开监狱，天空撒满星辰，教堂顶端的光芒任然照耀。
现在是白天，但是茱莉亚没有看见月亮。
星期一，应该是红月升起的日子。
街上人不少，但没有人注意一位身穿睡衣的女士，这个时期，大家都有事情要做，谁也没心思关心其他人。
一座小教堂就在监狱不远处，茱莉亚在这间小教堂前停下脚步。
因为教堂门前有个木牌，上面写着“圣餐免费”。
圣餐一直是免费的，只不过，通常需要捐赠一点儿钱，才会有圣饼和葡萄酒。
茱莉亚很饿，监狱的伙食只够让人勉强活下去，但她身上一枚铜子都没有，自然没办法给教会捐钱。
没有钱的话，就算是教会，也不会施舍一丁点仁慈。
但是，既然他们会直接在门口挂牌子，是不是在说，即使不捐钱也可以领一份圣餐？
茱莉亚咽口唾沫，圣饼的滋味不怎么样，但至少是人类可以吃的食物，比监狱伙食可好上太多。
试一试也没有坏处，下次捐点钱就好了……抱着这样的心态，茱莉亚走进教堂正门。
教堂顶端悬着吊灯，几十支蜡烛发着光亮。
长椅没有固定，都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横在路中间，显得十分杂乱。
祭坛上是伟大之树的刻像，一名修女正跪在祭坛下祈祷。
茱莉亚走近，听见修女的祈祷声，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耳熟。
年轻的修女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向茱莉亚，惊喜的叫出她的名字：
“茱莉亚！伟大之树啊！他们把你放出来了！”
“伊芙！”
茱莉亚也认出了眼前的修女，是她的好朋友。
直到这时候，茱莉亚才想起这座小教堂是老朋友工作的地方，曾经的红月教堂，即使现在也还有人用这个名字叫它。
茱莉亚不怎么信教，炼金术士或多或少都有些亵渎的念头，在炼金术士行会工作的茱莉亚自然会受到影响，对伟大之树的信仰不怎么虔诚。
而伊芙……她们之间的友谊之所以能保持到现在，得益于茱莉亚从未在伊芙面前说出渎神的想法。
虽然伊芙依然想要茱莉亚信得更虔诚一点。
“感谢我的父亲母亲……当然，也感谢伟大之树。”
茱莉亚笑声与伊芙拥抱，不巧，肚子此时出声提醒她，来这间教堂可不是为了见朋友。
伊芙打量着茱莉亚脏兮兮的睡衣，还有乱七八糟的头发，顿时明白茱莉亚肚子的“咕咕”代表什么。
“饿了吧，刚从那里出来，是该吃点儿东西。可惜你来得不是时候，圣餐都发完了。”
伊芙狡黠的笑着说：
“不过，伟大之树总是仁慈宽厚。如果你愿意在吃完后陪我祈祷一会儿，我想，厨房里还会有一点你想要的东西。”
“圣子说，要爱世人，不应因爱而有所求。”茱莉亚背诵着古老经典上的语句，“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快点儿吧，监狱里的东西根本不是人吃的。”
伊芙笑着，从修女的长袍里取出一个布包，里面包着一条面包。
茱莉亚接过面包，正要吃，听见脑海深处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
“救我……”
茱莉亚放下面包，看见伊芙也是满脸疑惑，知道自己刚刚听见的不是幻觉。
“谁在喊救命？”
伊芙张嘴正要回答，却被眼前一幕惊住了，嘴巴大张。
茱莉亚身后的门外，撒满一地血红月光。
消失六年的红月，于今日复现。
第一百九十九章 贝莉卡小姐去了哪里？
听到加尔加诺姐妹的宣言，阿尔弗雷德险些捏碎杯把。
“放弃爵位，不像你们想的这样简单。”
阿尔弗雷德黑着脸，说出这样一句话。
每个骑士都是珍贵战斗力，至少需要连续三代人接受洗礼，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贵族。
而且新贵族的出现，还需要得到上议院的首肯，不然就没有对应的圣油膏，可近百年来，上议院极少册封新的世袭贵族。
瞒报不在选项中，姑且不说是否真的能瞒过上议院，首先就瞒不过索沛伦其他贵族，阿尔弗雷德可不想落下个人尽皆知的把柄。
如果加尔加诺姐妹宣布放弃爵位，就意味着索沛伦永远少了一个骑士来源。
身为领主的阿尔弗雷德，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一幕发生，再加上他自认为有愧于加尔加诺家族，因此在这件事上，给予了加尔加诺姐妹极大宽容。
但这一次，加尔加诺姐妹已经接近他的底线。
“那么你有——”
“——圣油膏吗？”
塔塔尼和塔尼尼的这一问，正中阿尔弗雷德要害，他梗着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
没有圣油膏就不能接受二次洗礼，成为骑士；而不成为骑士，就无法继承爵位。
这也是温泽法律所规定的。
阿尔弗雷德现在去哪儿给塔尼尼和塔塔尼找圣油膏？伦蒂尼许诺的圣油膏要等到明年。
而且以加尔加诺姐妹的特殊情况，阿尔弗雷德至少需要两瓶圣油膏才能为她们同时完成洗礼。
“两位加尔加诺小姐，我说过很多遍了，圣油膏用完又不是我的错。明年，等到明年行吗？明年就有圣油膏。”
阿尔弗雷德再一次向加尔加诺姐妹强调，他之前说过不知多少遍的话。
加尔加诺姐妹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他，问：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们放弃爵位是因为圣油膏？”
“就算你能为我们洗礼，我们也不会接受。”
阿尔弗雷德面色铁青，连夏若蒂都看出现场气氛不对，赶紧岔开话题：
“说起来，贝莉卡小姐还好吗？她应该没被卷进叛乱里吧？”
夏若蒂不是很清楚贝莉卡小姐在索沛伦的地位，但是知道贝莉卡小姐德高望重，应该没有人会为难这样一位老小姐吧？
不过在夏若蒂的记忆里，贝莉卡小姐曾与玛塔斯作对，而玛塔斯的人品……夏若蒂可不想以此来担保贝莉卡小姐的安全。
想到这里，夏若蒂忽然担心起来。
“贝莉卡……哦……老师她……贝莉卡小姐现在，嗯……”
夏若蒂一谈起贝莉卡小姐，阿尔弗雷德脸色忽然就变白了，说话磕磕绊绊，像是在隐瞒什么。
“玛塔斯把她怎么样了？”
一见阿尔弗雷德这副模样，夏若蒂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心里担忧贝莉卡小姐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加尔加诺姐妹脸上也写着疑惑，她们听说过贝莉卡小姐的名字，整个索沛伦就没有不认识贝莉卡小姐的人，但她们没有参加那次会议，不知道贝莉卡小姐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与玛塔斯没关系。”
自从看出夏若蒂撒谎后，就没再说话的莉达冷不丁出声。
结果夏若蒂更加激动，要不是加尔加诺姐妹拉着，她差点儿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阿尔弗雷德鼻子。
问：
“你对贝莉卡小姐做了什么？”
阿尔弗雷德对这无端指责表示懵逼，说道：
“我说夏若蒂小姐，就算这事儿与玛塔斯没有关系，也不应该第一时间就怀疑到我头上吧？”
阿尔弗雷德说这话时有点儿心虚，显得没什么底气，因为贝莉卡小姐的事儿，他还真不好意思说与自己完全没有关系。
夏若蒂想想第一次见到贝莉卡小姐时，她把阿尔弗雷德讽刺的无地自容，再想想阿尔弗雷德当时的表现，认为自己确实不应该怀疑阿尔弗雷德。
他没胆子对贝莉卡小姐干坏事。
“贝莉卡小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说了半天，夏若蒂依然不知道贝莉卡小姐身上发生了什么。
阿尔弗雷德支支吾吾不肯说，塔塔尼和塔尼尼则对贝莉卡小姐身上发生的事情表示不知情，夏若蒂只好转而问莉达。
“贝莉卡小姐……我可以保证她现在很安全。”
莉达也犹豫了一下，才说出这样一番话。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