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升如挽歌
约什拉射出了子弹，但是子弹没有命中。
这不可能，约什拉敢以他的脑袋担保，刚才那一枪绝不可能失手。
有人干扰了弹道。
约什拉将一角燃素吸尽，狂暴的力量在身体里肆虐，鼻子冒出鲜血。
一个男人站在约什拉身前，伸着左手，食指与拇指之间，捏着一发子弹。
为了尽可能增加精确度，约什拉将枪架在房顶边缘。
而那个男人，带着高脚帽，踏足虚空，一条蛇盘绕其身。
他摘下帽子，放在胸前，略一鞠躬，说：
“幸会，约什拉先生。我名为拜伦，拜伦.路德维希。”
拜伦脚下，浓雾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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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抖抖剑上血迹，不慎被一发子弹命中左肩，子弹咬进肉里，却不能伤到骨头。
他躲在一座巨龙雕像背后，用一把匕首直接挑出子弹。
自从阿尔弗雷德发现家族能力已被强化，他就经常做这种事情。
即使是这种强化过后的火枪，也射不穿他的骨头，这给了阿尔弗雷德无穷信心与勇气。
他听见周围有动静，一剑挥过去，不想却被人接住，剑刃不能再进一步。
阿尔弗雷德反而放心了，只有骑士才能接下他这一剑。
“萨博塔，”阿尔弗雷德叫出了骑士团长的名字，“怎么，不是说好分头对敌吗？”
相互分散，借助浓雾与障碍物，尽可能拖延叛军进攻的步伐，这是一开始就定好的作战方案。
萨博塔点头说：
“没错，但我们恐怕有大麻烦了。”
阿尔弗雷德有点儿不耐烦，问：
“还有什么麻烦比眼前的麻烦还大？”
萨博塔指指浓雾外，说：
“城墙外有一艘船，风帆战列舰，看起来比我爷爷年纪还大。”
“扯！”阿尔弗雷德懵了，不敢相信听到的话，索沛伦可是在内陆，哪儿来的战列舰，“什么旱地行舟？”
浓雾起了变化，叛军感到他们被敌意包围。
浓雾像蛇，从眼、鼻、耳、嘴钻进身体中。
冰冷，粘稠，雾像是在夺取叛军们的生命，作为自己的养料。
叛军们奋力挣扎，但是要怎么挣扎才能挣脱一团浓雾？
他们的身躯在浓雾中干枯，但他们还活着，还能行动。
一对巨大爪掌自雾中浮现，抓起一名叛军士兵。
它如此庞大，甚至于那名高大的男性叛军整个被轻易抓在掌心中，从头到脚。
他的队友向巨爪射击，子弹射进巨爪中，响起闷声，也许是因为巨爪的肉太厚，子弹居然没有射穿。
巨爪握紧，高大男性叛军就像一颗多汁的葡萄，红色液体流满巨爪。
其余人见此诡异情形，军心在瞬间崩溃，作为督军的几名炼金术士也无法阻止叛军撤出花园。
“别跑，我们就快赢了，一群蠢东西！”
一名炼金术士骂道，他枪毙了几个逃兵，但对于浓雾里莫名的恐惧，几发子弹造成的死亡无济于事。
炼金术士骂个不停，在他看来，这群不学无术的蠢货就应该去死，为智者、为更公正的未来战死，难道不是他们的荣幸？
但是他也在后撤，因为他的头脑承载“智慧”，他自认为是在为头脑中的“智慧”求生，不承认自己只是怕死。
逃出迷雾，他望向城墙外。
蚀日的晦暗下，两颗临近城墙的大星格外耀眼。
不，那不是星，是一个巨人的双眼，它扒着索沛伦千年不破的城墙，望着他们。
不，那也不是巨人，是一艘大船，一艘古老的风帆战舰。
但是它有手有脚，左手是巨爪，右手是门火炮，看似眼睛的东西，是两盏船灯，燃烧着不知名的燃料。
巨人般的战舰，就在那里，一动不动。
它一只手臂越过城墙，伸进城里，这名炼金术士敢发誓，一定有人从船上下来。
他发现自己不能再迈步了，头脑中的智慧告诉他，这是因为血液不再供给双腿。
眼睛告诉他，他原本心脏跳动的地方，现在空荡荡。
一个黝黑瘦小的影子消失在人群里，没人发现，他的六根手指间，有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
第一百八十三章 巫术学者
约什拉吐出一个词，
“巫师！”
拜伦笑笑，将高脚帽重新戴回头上，说道：
“是巫术学者，我与那些半吊子不同，约什拉先生。这是一个很容易犯的错误。”
“巫师，若是你现在离开这儿，我就当没见过你。滚吧！”
约什拉啐一口唾沫，他没工夫去分辨拜伦口中的“巫术学者”与巫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涉嫌巫术的行当。
温泽人与巫师不共戴天，修习巫术本就是死罪，骑士更是有义务杀死遇见的每个巫师。
按照帝国官方说法，他们正是从巫师手底下“解救”整个世界。
但是约什拉不想在这巫师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约什拉从未见过像拜伦这样强大的巫师，那团怪异的迷雾显然是拜伦的杰作，立足虚空也不是一般巫师能做到的，空手捏住子弹更是令约什拉拔高了拜伦的巫术造诣。
况且约什拉从拜伦身上感受到了堪称浩瀚的魔力，令约什拉每个毛孔都感到刺痛。
仅有黑暗时代的巫师，才能有这能耐。
但黑暗时代的巫术传承早该断了才对，姑且不提长达百年的猎物战争，帝国建立后，对巫术的清洗从未中止，能留存到现在的，不过是几页残纸，不可能造就如此强大的巫师。
莫非他是自黑暗时代苟延至今的老怪物？……约什拉端详拜伦那张年轻的脸庞，他看起来年龄与约什拉相差无几。
可巫师的年龄不能凭外表推测，永葆青春什么的，约什拉还是儿童的时候，就听腻了此类故事。
“和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维萝拉没有贵族血统，也没有经受过与巫师有关的教育，但巫师打不过骑士，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
虽然长于燃素，但她身侧的约什拉是一名实打实的骑士。
最强大最邪恶的巫师，早已在猎巫战争期间被骑士剿尽，这个自称“拜伦”的巫师再强，还能强过黑暗时代的巫师不成？
连黑暗时代的巫师都不是骑士对手，眼前的巫师又算得了什么？
维萝拉显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见约什拉迟迟不动手，她对着拜伦脑袋，扣下扳机。
“等等……”
约什拉想要阻止她，但已经来不及了，子弹出膛。
维萝拉见识过拜伦手捏子弹的本事，炼金术士也不只有火枪而已。
拜伦如维萝拉所想，轻易抓住子弹，就像捏住一只飞虫般轻松。
但那一枪只是幌子。
四枚不过指甲盖大小的圆球，从维萝拉袖口飞射而出，枪口的硝烟掩盖住它们，等拜伦能看清四枚小球时，再想动手已经来不及了。
维萝拉眼底尽是冷笑，那几枚圆球并非金属，它们是红炼金术的造物。
她似乎已经看见，圆球埋入巫师表皮，抽干他浑身血肉的情景。
圆球在距离拜伦几厘米的地方停住，凝固在空中，而后爆出一团纠缠的触须。
没有血肉供它们生长，被激活的四团触须扭动一会儿，很快干枯，变成灰烬。
维萝拉脸色大变。
约什拉不知道是好是坏，巫师没有受伤，也许他们还有和解的可能。
这种时候，约什拉不想惹上一位神秘的巫师。
拜伦轻吹一口气，灰烬消散。
“红炼金术，”拜伦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维萝拉说话，“这就是巫术，再怎么狡辩，红炼金术就是巫术。你看，我们没有什么不同，你也是巫师。
帝国是怎么处置巫师的来着？”
缠绕在拜伦手臂上的勒维娅，冲着维萝拉张开嘴，露出毒牙。
约什拉感受到了魔力流动，骑士在这方面的感觉尤为敏锐，他猜到拜伦正在释放某种法术，赶忙试图阻止，
“等等……”
他又慢了一步。
拜伦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他只是站在虚空中，他的蛇合上嘴，游进拜伦外衣。
维萝拉整个人都在燃烧，但是她身上没有一点火焰的光亮。
她身上的水分快速蒸发，头发卷曲，皮肤焦黑开裂，化为灰尘。
一切发生的太快，维萝拉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就被不可见的火焰烧成灰烬。
“焚刑，正是法律所规定的巫师之刑。”
拜伦说着，嘴角含着残忍的笑意。
维萝拉的死亡令他感受到喜悦，随意操纵生死，正是拜伦所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