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明洛
因为没人回复，零也没有继续发新的消息。
“完了……”
塔露拉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早知道不为了节省解锁手机屏幕的时间懒得设置锁屏，现在什么消息都被看光了。即使清除掉之前的聊天记录，那几条消息的信息量也足够火神推测自己是手废的那个人，她又不傻……
现在她所能想到的画面，就是受到重大打击的少女站在悬崖边上，周围是呼啸而过的狂风和雪花，她看着脚下望不到底的深渊，下定某种奇怪的决心，来了个信仰之跃，身体坠入万丈深渊，被深渊的血盘大口吞噬。
只要是被绝望压垮的人，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死了死了……这次……”
早知道就不他娘的打什么比赛了，还得意忘形地说要拿优胜。现在优胜莫得，人也不见了，塔露拉顿觉焦头烂额，六神无主，在周围随便拉人询问。
“请问你有见到这样一个女孩子吗，大概一米七这么高，黑色短发，身上穿着米色大衣……拄着拐杖，长得很漂亮……红色眼睛……”
路人的回答都是“抱歉，我们一直在关注庆典的事情，没有注意”。
这倒也不能责怪这些人，今天本就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所有人的关注重点都在冰雪狂欢节，不可能记得住从身旁经过的每一个人，像只无头苍蝇似的瞎问收效甚微。
那些负责安保的蠢货也只顾着喝茶聊天，真正办事儿的一个都没有，也是一问三不知。
“怎么办啊……”
塔露拉逼着自己想，想想那个小妞可能会去的地方。她对这里应该还算熟悉，迷路倒不至于，到处都有全息悬浮路牌，把所有地图上的地点都指示得清清楚楚。
若非她有心躲着，肯定不难找到。
“要不要报警啊？”
发呆了好几分钟，她摸出手机刚准备拨打密斯特里治安局的电话，长椅的旁边位置突然坐了个人。
“好累……没人扶着，这具身体真的顶不顺啊，特别是上山下山，都感觉是在玩儿命。”
遍寻不见的某人，一手拿着拐杖，另一只手拿着一样被手工制作的布袋包裹的棍状物，挨着椅背喘气。
火神脸颊发红，一呼一吸间不断吐着白气，看样子真的累坏了，背后也热汗涔涔，有种想把外衣解下凉快的冲动。她知道这么做不行，会感冒的说。
“喂，我差点就要去治安局报人口失踪了，别这么吓我啊喂！”
一旁的塔露拉快要急哭的模样，看着眼里相当有趣。
她甚至可以猜到，那个家伙担心自己会不会自杀，因此急得跳脚的画面，恶作剧的心得到了一些满足。平时总是被塔露拉捉弄，偶尔这么“回敬”一番倒也不错。
“我们家的人才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自杀什么的，也得等到复仇完成，让未来回到我身边再考虑。到了那时，我也不会想着自杀了。”
火神“噗嗤”一笑。
活着看这个世界，不也挺好么？
“那……老实交代，你去干了什么，不然今晚就让你不能下床，对了，不如我们一起睡那种不穿衣服的觉吧，反正该看的都看了，不该看的也都看了~”
松了口气的塔露拉， 开着那种司空见惯的有色玩笑。
火神把自己去师父墓地祭拜，跟师娘相遇，拿到了师父的遗物的事情简单概述一遍，再三保证自己现在没有寻短见的念头。
“嘛，我也不是左撇子，左手从以前开始就不太灵活，所以没关系的。我师父她曾经在战争中失去右手，也失去了味觉，失去了一整个队伍的队员和教官，就算是这样也没放弃过希望。失去的东西……想办用另外的方式拿回来就行了。”
她举起右手，像是要抓住些什么。
看落日和日出，不远千里来到此地。
“你看，有种被希望包围的感觉吧？虽然是落日，明天又有新的日出。总感觉就这么放弃自己的生命，什么也不去尝试看看，就真的像父亲说的那样，是个畏首畏尾的废物。”
尬燃也好，中二的热血也罢，此刻火神很想放声大笑，像个疯子那样狂奔一阵子，宣泄积压在心中的压力。想想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还是算了。
“喂，你脑子坏了？发烧了？”
塔露拉摸摸她的额头，温度的确是有点高，不正常。
“没有没有，突然有点……热血沸腾，想着就这么大干一场，啪叽——，把之前做不到的，没尝试过的事情都尝试一次之类的。”
这句话正中塔露拉的下怀。
“哦？没尝试过的，今晚我来手把手，身体力行地教你吧，我会很温柔的。”
某人露出招牌的腹黑笑容，慢慢靠近。
“……”
三百一十八 返程
“今晚……我们回去吧，师娘说我不能在密斯特里待下去，矢崎迟早会发现点什么，最好动身离开，越早越好。”
天色逐渐暗下之时，密斯特里将会迎来最喧闹繁忙的时刻。冬季烟火大会，一些传统的舞蹈和活动都选择在晚上进行，虽然活动暂时不能参加，心里总有些缺憾，最重要还是保存自己的实力。
再者，火神心里已经开始想念永夜城了，更确切地说她是开始想念在永夜城的修理铺。
“欸，这么说来，你一直在跟我说你师娘的事情，我怎么一次也没有见过她？话说，她是不是很漂亮吖？”
在航空站等候空艇抵达前的一小段空余时间，塔露拉突然想起这件事情。
“师娘的话，你们早就见过了，而且还认识。就是中泽利佳小姐，我们明面上没有用彼此熟悉的称呼，心里都清楚对方是谁，不过……要很长时间见不到她呢。”
火神平静地把一直瞒着塔露拉的事情坦诚相告。她姑且相信这个人是能够保守秘密，嘴巴够严实的人。
“啧……”
后知后觉的感觉，还真是不怎么好。塔露拉用了几分钟时间接受这一设定，给自己点了支烟。
两人特地买了晚一些起飞的票，等待从白天失联到现在的奥罗拉。她们没有那个家伙的联系方式，只能给旅店的前台留下口信，让奥罗拉来密斯特里空艇站三号起飞点。
时间慢慢迫近，天色也早就暗了，隐约能瞧见天上炸开的烟火绽放出绚烂多彩的颜色，空艇站也是人来人往。她们仔细观察从面前经过的每一个人，都没见到那个身影。
“别等她了，一个来去无踪的小屁孩，也没什么礼貌，去哪里也不知道打个招呼，怕不是在外奔波的生活太苦，想着不如回家继续当她的储君殿下也说不定哦。”
塔露拉对奥罗拉的印象并不算太好，停留在性格骄纵，矫情和诡计多端的层面。
旅店的工作人员向她吐槽，这位客人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一整个晚上都拉着经理点评这家旅店的缺陷，从里到外，从住宿配备的设施到提供的饮食都嫌弃了个遍。
经理是塔露拉的朋友，生气地告诉她以后别再带奇奇怪怪的人投宿，否则只能选绝交这一条路。
“她肯定是垂涎你的美色才跟来的，不过你已经是我的所有物的了，她想都别想。”
塔露拉吐出一口烟圈，看了手表的时间。
还有十五分钟，估计是没得办法等得到人。不过也好，她不希望这趟返程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跟着一起，打扰心情。
这时，三号起飞点的入口处匆匆忙忙跑进一位穿着藏青色制服的信使，是个二十出头的小火汁。他在等飞艇的客人中环视一圈，最后锁定了塔露拉跟火神。
这两人长得很出众，想忽视她们的存在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请问两位是火神小姐和塔露拉小姐吗？”信使一边询问，一边翻找身上的挎包。
“是，有我们的信？”
塔露拉认出这个人是密斯特里的信使，专门走街串巷给不懂用手机的人送信，已经差不多要失业的职业者。这年头要么就是用邮箱传简讯，要么是用社交软件发信息，写信已经很老掉牙了。
零？那家伙应该没必要这么干。
“有一位叫做奥罗拉的小姐给两位留了信。”
信使将一个精美的信封交给两人，塔露拉给了他一点小费，借用了信使的拆信刀，把信封小心拆开。信封有点厚度，里面躺着一封信，还有一张支票，来自银行的支票。
【家里有事，恕我不能及时道别，有缘再会。另外，附上了最近叨扰两位所花费的资金，以上。】
简洁到极点的一句话，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最骚的是支票给的钱并不少，足足有一百万。
塔露拉不用猜也知道，那个家伙留下这笔钱给火神当做抚恤金，虽然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也不是害得火神废掉左手的罪魁祸首，那笔钱大概是用作安慰之类的。
真不愧是小富婆，塔露拉心想。
“回去了啊……那个家伙。”
火神盯着那张精美的信纸发了一会儿呆，叹了口气。那一百万龙门币，她是不太想收下的。只是，住院和换新的机械义肢已经花了塔露拉很多钱，这笔钱用来还她似乎也没剩下多少了。
那张支票果断塞进塔露拉的手里。
“师父说不能欠人太多人情，拿着。”
。
“嘛，算了，这笔钱我就大方收下吧。”
最后，塔露拉当然是什么也没说，心中有那么一丝丝不爽，碍于现状不方便开口。
……
“各位旅客，下一站停靠的航空站下落点是白夜城第一空港，请到站的旅客注意停靠时间，即使摁铃提醒驾驶员，请注意保管好自己的钱财和行李物品，从后门下艇，谢谢合作……”
空艇的广播里传来播音员甜美的声音。据说，这位播音员是给各大动画和电影配音的知名声优，还有办各种大型Live，非常受人欢迎。
火神的关注点不在播音员，到了白夜城站，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到永夜城，意味着她很快能见到零。见到她之后，自己要说什么台词？
发生那样的事情，无法正常面对也是情理之中。这一趟旅途，她有一大半时间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塔露拉已经离开座位很久，一直猫在吸烟区闷头吸烟，情绪有点奇怪。
“话说回来，她还真的有点不对头，突然没有叽叽喳喳真的不习惯啊。”
盯着旁边的空位，火神想到从昨晚开始，塔露拉就开始沉默寡言，不是睡觉就是发呆，抽烟，说话的时候只有问吃饭和睡觉熄灯，格外反常。
反思自己的行为，并无不妥，不晓得某人到底是在别扭些什么。
相比之下，自己这个人就非常好懂，心里想的事情全都写在脸上，问她就会老老实实说，塔露拉则不然，恨不得把想的东西藏到地心深处，旁人无法获悉。
两人都有搞不明白的问题，也缺少坦诚相告的机会。
三百一十九 表白
一直到空艇抵达永夜城，塔露拉才从吸烟区回来，满身烟味。
“零已经在航空站的出站口等你了，我还有点事情，有个朋友要找我叙叙旧，你先回去吧。”
她还是一副很不爽，但是不想说原因的样子。
火神把一件黑色衬衫递给零，衬衫袖口磨掉的扣子缝上了两粒差不多模样的，被尖锐的东西撕裂的部分补上了一个魔法少女的图案。
绣活儿很精致，像真正的裁缝师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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