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明洛
服务生少女留下一个飞吻，转身忙碌去了。
塔露拉对橙汁不太感冒，把它递给在船舷看海上风景的火神。火神不敢接受，她担心果汁里被放了一些危险的东西，比如【电脑配件】。
对这个人，自己绝对是疏忽不得。
“不劳你费心，我可不敢喝你给的东西。”
女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虽然两人有一起不穿衣服做运动，但是平时她还是很矜持的。
身后的“绝景”不适合自己这样的纯洁孩子看，海上的风景倒是引人入胜的。
白夜城依海而生，附近有U型深水港，停泊有许多艘来自不同地方的大型货轮，还有客轮专属的停泊区域。
头顶上的天空是湛蓝的，跟同样湛蓝的海域交相辉映，水天一色。
眼前的这片湛蓝暂时抚平了火神心中的焦躁。
她暂时不需要思考太多，不需要为昨晚那些糟心的事情头疼。
在广阔的海域面前，心中顿生渺小之感。
“我……到底能成长到何种地步呢？”
火神对现状感到不满。虽是不满，仍然缺少一份改变现状的力量。
“你看那边。”
塔露拉伸手指着原处伫立的钢铁之城。
“那样的工程量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机械工学的积累同理，每天记住一点点，一个月后，一段时间后，做一个小测试，或许会有惊喜也说不定。”
她从火神身后将其环抱住，动作极尽温柔。
温柔的海风，身后环抱着自己的温柔的气息，把火神的心融化了小小的一角。
之后，两人一起在游轮上的餐厅享用了午餐。来自世界各地的厨师，能将具有地域性特色的食物分别烹饪出来，给游客丰富多样的选择。
火神选择了比较符合自己过去饮食习惯的西餐，主食是牛排和意面，塔露拉选择了一种她没接触过的食物。
“这个麻婆豆腐……不得了，我要被它彻底迷上了。”
那一大盘切得大小匀称的小方块豆腐，周围是一片鲜红色的“海洋”。整道菜最明显的颜色就是红色，来自于辣椒，配有一些碎肉沫和白菜，辛辣但香气扑鼻。
看到那些大颗的花椒，火神就被彻底劝退了。那玩意儿会让舌头和嘴唇发麻，自己倒不怎么喜欢辣的东西。
“这个……我只能劝你注意下皮肤，别满脸长痘。”
她不擅长尝试和接受新鲜的事物，包括食物，只要保持现状即可。
“吃辣不会满脸长痘，倒是油腻和
糖分过高的食物才会，你们对辣的误会也太深了吧~”
塔露拉眉飞色舞，为自己面前的麻婆豆腐正名。
也许是之前没吃东西，这一顿饭感觉特别美味。至于饮料，火神是盯着服务生取来的，塔露拉完全没有在里面下【电脑配件】的机会。
提议先吃饭的是塔露拉，她说待会儿要去的地方可能影响心情，严重者甚至吃不下饭。
“既然会让自己感到难受，为什么要去自讨没趣，这不是作死吗？”
这个简单的道理，没人会不懂的说。
火神开始有点理解不了某人的脑回路。
“我的意思是，比起猝不及防地看到那些东西给自己造成巨大的冲击力，不如事先做好心理准备，把心态调整到不会立刻崩溃的地步。不瞒你说，我要带你看的东西还是你父亲曾经的壮举。”
“……”
这话让人无法反驳。
“父亲的壮举”……火神开始好奇，那个能把偌大的浮空城管理得井井有条的男人，居然还能影响到地面世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两人离开了游轮。
塔露拉开车穿过白夜城繁华市区的街道，道路两侧的高楼飞速掠过。她想展示的东西似乎不在市区，在更加远的地方。
一路上火神有几次想问，碍于面子不好开口。
“等到了目的地你自然会知道的。”
一开始某人就是这样说，并不用语言说明，卖了个大关子。
眼前能够看到的景色发生明显的变化。过了某道暧昧的分界线，周围的房屋变成低矮的平房，街道也不似之前那样整洁，越往后，垃圾越是随处可见。
这样的情景火神一点儿也不陌生。
当今世界，有人的地方就有贫富差距，她现在置身在贫民窟的范围内，不过早已经不感到震惊了。永夜城的贫民窟，浮空城的贫民窟都见过，想不出这样的地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塔露拉在附近一个有人负责看守的停车场里停了车，付给看守员五十龙门币的保管费。看守员是个中年男人，得到这么多钱顿时受宠若惊，用粗糙的双手接过那张纸币，小心翼翼塞进衣袋里，用手势表达自己的谢意，花白的胡子随着动作晃来晃去。
“他是个哑巴，因为一些原因，总之是个挺可怜的人，所以我每次都会给他多一些钱当做小费。别看他这样，以前是个武术教官，把车放在这里绝对安全。”
她不免想起自己把车放在无人看管区域，游玩一圈回来时只剩下一个车架子的惨剧。那些住在附近的贫民一直躲在附近，等车主离开后便拿着工具一拥而上，把值钱的，能带走的部分都拆下带走。
如果车主身上的机械臂机械腿看起来成色不错，也不能幸免于难。
“总之，你要一直跟着我，不然麻烦可大。”
火神似懂非懂地点头。
两人从停车区步行，慢慢进入贫民窟的范围内。
虽说白夜城比永夜城繁华得多，这里的贫民也不少。他们都面色疲惫，挨着破旧的墙体抽烟聊天，衣衫褴褛，双眼失去光芒。
这些人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也无暇顾及明天，后天，甚至更久远的未来。
“在永夜城的时候我已经了解过贫民窟的生活了，重复教育意义不大，就像连续吃两顿一样的东西，会触发【边际递减效应】。”
火神心中波澜不惊。看到那些生活困苦的人，心中不会产生同情，也不会歧视。自己的现状，也不比这些人好太多。
“别急，想让你看的东西不是这些。”
塔露拉吐出一排漂亮的烟圈，波澜不惊。
那些贫民都流露出异样的眼神，盯着这两个外来人。他们畏惧着那个银色头发的德拉克女人，因此不敢靠近。如果是那位个子稍矮一些，神情淡漠的少女单独行动，这会恐怕早就被抢个干干净净了。
这样的眼神令火神感到不适。
十几分钟后，她们来到一家小酒馆，小酒馆内侧有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塔露拉跟酒馆的女掌柜打了个招呼，牵着火神的手慢慢下楼。
楼梯很陡，楼道也稍显狭窄，还很阴暗。
“这是通往世界尽头的道路吗？”火神跟着塔露拉的步伐，忍不住打趣到。
幽深阴暗的螺旋楼梯，藏在这么可疑的地方，在她读过的小说里都不是普通的地方。要么是“通往世界尽头的道路”，要么是“开往地狱的车站的道路”，意思相差无几。
在忽闪忽闪的灯光下，能勉强看得起塔露拉漂亮的侧脸，还有她吐的烟圈，随着动作轻轻摇晃的黑色马尾。
“那下面不是世界尽头，不过……对于很多人已经是了吧？”
她小声呢喃，面露苦笑。
火神在心中默数楼梯级数，一直数到一百，才到达塔露拉所说的目的地。
楼梯的尽头，是白夜城最大的地下商场，也就是所谓的【黑市】。地面世界不被法律明令禁止，黑市是能够存在的。这里售卖很多东西，从各地流通来此的赃物，如盗窃来的稀世珍宝。
在这里，顾客甚至能买到一些上流社会人订婚被抢或者被偷窃的金戒指。
“我们是来购物的吗？”
看到那些商铺鳞次栉比，热闹异常，火神也并未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相反，她有点失望。
这不是什么能提
起兴趣的事物。
她正要抱怨，目光便被前面的动静给吸引过去。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女人，用穿着靴子的脚踩着脚下一位少女的手，手里拿着皮鞭。
“居然敢趁着老娘不在的时候逃跑，怕是不像活了吧？”
鞭子高高举起，落在那名少女的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对不起……我错了……老板……请您饶了我……呜呜呜……”
被踩的少女双手护着自己的头部，缩成一团，用脊背承受年轻女人的鞭打。
鞭子无情地落在她身上，单薄的衣服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攻击，被鞭子撕裂，留下更多的血痕。奇怪的是，周围的人还是该干嘛的干嘛，没人想着要去制止这样的暴行。
火神心中的正义感有点耐不住，当即想冲到少女面前，制止那个衣着光鲜的女人。
“别去，别人教训自己家的奴隶，跟你无关。”
塔露拉拉着她的手臂，制止了她。
“喂……不去的话，她会死的！”
这样的事情，绝对无法袖手旁观。那名女孩绝望的哭泣和惨叫声直直钻入火神脑中，撕扯她的心脏。
为什么还会有人做这样野蛮的事情？都已经是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地区采用奴隶制度这么野蛮的制度，简直不可思议。
“就算你去了也没用，她是属于那个女人的【货物】，除非你花钱给她赎身，不过价格可不便宜。你身上有钱吗？我就只问你一句。”
塔露拉露出漠然的表情，她和阿米娅不同，会帮一些人，却不会做救世主。所以，塔露拉对那名少女的遭遇不但不表示怜悯，甚至多了几分嘲弄。
毫无人性……火神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用来形容她的词语。
自己有帮助少女的心，却是有心无力。身上没有钱，之前的衣食住行也只能靠着塔露拉。
这样的人，似乎没什么资格说漂亮话呢。
“我……”
问题的答案肯定是“No”。
少女被主人抽打得浑身是血，遍体鳞伤，可以说是奄奄一息了，主人才意识到不能弄死自己的【商品】，停下挥动鞭子的手，在少女面前蹲下，用手扼住她的下巴。
“今晚上来我房间，你知道该怎么做。再有下次，就直接把你扔到风俗店街去。”
满脸泪痕和血痕的少女点点头，用双手撑地，颤巍巍地试图站起，又好几次摔倒。
火神注意到她脖子上有个黑色的刺青，是一串数字编码。
“那个是奴隶编号，她们现在都被剥夺了名字，除非新主人给她们起，否则就很可能那样一直到死。”塔露拉突然插嘴科普了一句。
经过刚才的事情，塔露拉在火神心中的印象再度崩盘——这家伙就只是一个没有良心，下流，花心，处处留情，幸灾乐祸的种马混蛋。
“钱……真的很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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