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明洛
“这些下等人的世界和处理方式，果然无法理解。”
最重要的还是，不想被某个赢了比赛，得意洋洋的家伙缠着要亲亲。
她没有回头，径直跟着涌动的人流，从相当拥挤的出口离开了竞技场，踏上通往地面的阶梯。
拥挤的人潮之中，火神的个子显得略微娇小，很多比她个子高的人挤来挤去，她就跟一片落入水中的叶子差不多，左右摇晃，有点眩晕。
唔……早知道走没什么人的VIP通道了，就算是遇到那个家伙也可以逃走。
头脑发晕，精神恍惚之际，火神脚上的鞋子鞋带松了。这双鞋是塔露拉的旧物，看着还算崭新，就是鞋码略大，穿起来有点松，可她也没钱给自己买新的了。
不知道被谁撞到，火神突然随着惯性朝着后方倾倒。
“糟糕……”
现在身体还处于阶梯上，绝对要摔得很惨了。
“喂，小心点。”
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背后碰到的是一团柔软，比棉花更柔韧的不明物体。那个轻浮的声音，裹挟着些许烟草的气息一并袭来。
零，这家伙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还很及时地美女救美，像个帅气的王子殿下似的扶着要摔倒的少女。
嗯，很容易让单纯少女上当受骗的伎俩，可惜对火神没用。她一早就下定决心，自己不会被这个女人的任何举动给迷惑。
“谢谢。”
她礼貌而不失节操地对零露出一个微笑，然后道谢。
“我回去了，塔露拉还等着我吃午饭呢。”
火神记着塔露拉的嘱托，不要跟零产生过分亲密的接触和关系，否则有苦头吃的。当然，她也不想就是了。
“就这么冷淡吗，对于帮了你的人。”
零很不满意火神的反应，按理说不该是眼冒红心，一脸羞涩并扭扭捏捏地诉说自己的谢意吗？大部分的女孩都是这么做的，在她们受到永夜城首席机械师Zero的眷顾时。
“不让你用实际行动答谢已经是宽容了，至少得用饱含爱意的目光看着我吧？”
“绝——对——不——要——”
火神想也没想就拒绝，扭头想走。这时，没绑好鞋带的鞋子再度把她绊了一下，眼看着又要摔倒，零眼疾手快地把人抱起。
那只松松垮垮的旧鞋从火神的左脚上滑落，滚到一边。
“你需要一双合脚的新鞋，而不是别人穿过的二手货。”
零认得那双鞋是谁的，皱了下眉头，不管火神的感受把另一种鞋也脱下，扔在一旁。她看上的女人，脚上就不该穿着别的女人的鞋子。
“喂……你……”这波操作有点骚，火神搞不明白零的想法。
“你的鞋子交给我了，以后别再穿塔露拉的旧鞋了。”
零的发言看起来是吃醋，实际上是占有欲作祟。
“那个……放我下来。”
火神再也忍受不了永夜城街道上人们异样的目光，对夺取自己重要之物——鞋的罪魁祸首零发出第N次抗议。
她对地面世界的地板有洁癖，到处都是脏兮兮的，自己好歹曾经是贵族，出门到处有专车接送，走路的时候有专人在道路上铺地毯避免鞋底弄脏，考究得很。
没有鞋子，那对不起走路是不可能的。
“谁说没鞋子就不愿意在这样肮脏的地面上行走的？我不过是在保护我们娇滴滴的小公主金贵的脚罢了。”
零嘴上叼着路边便利店里买的便宜卷烟，一边说话，一边冒着呛鼻的气息。辛辣颓废的气味直冲鼻孔，火神有点矫情地咳嗽起来。
这个女人的低俗程度一直在刷新自己下限，火神心里是非常抗拒的。在浮空城里大家都很注重礼仪，没有哪个女性会突然在大街上把另一个手无寸铁的女性抱起来，将异样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太羞耻了，心脏像是放在铁板上的铁板烧，反复被滚烫的油煎炸一般。
“为什么要把塔露拉给我的鞋扔掉？”
她一边躲避路人好奇的目光，一边气恼地质问这个抱着自己非常轻松，一点儿气也不见喘的家伙。
零轻浮地挑起眉毛，作沉思状。
“为什么呢？我占有欲很强，不允许你穿，这个理由很合理吧？”
合理个头？
“根据【浮空城法案】第十章第三十一条规定，随意抢夺他人财物，造成他人损失，要按照原价赔偿并判处监禁半年或以上，你这种行为简直可耻，就算是终身监禁也不过分。”
火神想起自己熟读的法律书籍，情不自禁地卖弄起来。如果法律能制裁这个轻浮的恶棍，那就真的太好了。零抱着她，那双手算不上很安分，一直想做些什么逾越距离的事情。
“但这里是永夜城，我的大小姐。永夜城是地面世界，地面世界……没有所谓的法律，力量就是一切。”
零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要是带着这种半吊子的贵族的生活态度，地面世界就是你的坟墓。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伤疤，不幸的人不只是你一个，奉劝你不要太天真比较好哦。”
突如其来的说教和毒鸡汤，令人相当不爽。这些话火神一句也听不进去，甚至有种被地面人羞辱的既视感。
“去死，登徒子！闭嘴！本……本小姐不需要任何人教我这么做。”
跟随着自己十几年的自称，也不得不换成气势大大锐减的版本。
气恼至极，她在零的右臂上狠狠咬下一口，带着要把肉咬下来的决心。反正这家伙是难得四肢健全的人，她不怕突然咬到机械部件，崩掉一口牙齿。
“唔姆——”
某人发出一声微妙的轻叹，自带某种亮眼的颜色。
“咬，继续咬，咬得越疼我越开心。”
这人怕不是个变态？火神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竟然无可奈何。
“我被你咬了一口，手疼得很，现在想把你放下来自己走了。”
经过一个垃圾场时，零突然停下，作势要松手把怀里的火神放下。她们脚下的地面很脏，清晨的时候下了一场雨，排水系统不是很发达的永夜城有点积水的状况，地面上流动着灰黑色的污水。
污水散发着恶臭和腐败的气息，表面上漂着塑料袋和烟头，还有果皮等垃圾，估计还掺杂着其他很多乱七八糟的脏东西。
远处是臭气熏天的垃圾场，脚下是……地狱。
“绝对不要！”
这种地方，就算是穿着鞋子她也不会让自己干净的脚踏上去的。话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脏的地方？
“欸，但是刚刚是谁哭着喊着要我放她下来的，现在正好我也手酸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吧~”
零慢慢低下身体，无助的火神渐渐要碰到地面了。并且，她特地选块特别脏的地方，非得挑战别人对肮脏的忍耐底线。
一面是恶魔的怀抱，一面是恶心的地面，有如【恶魔与深蓝海洋之间】，总之就是两条路选。
“求我。”
某人把仅剩下一小截烟头的烟扔掉，烟头落入污水之中迅速熄灭，然后被淹没。火神想到自己的脚也要这样，水里还有很多细菌和寄生虫，就不寒而栗。
“求我的话，你的脚就不用受苦了。你要知道，这里的水很脏的，附近的下水道管道坏了，水里有多少细菌和寄生虫你应该知道。我听说，它们会从你的指甲缝钻进去，渗入你的皮肉底下，繁衍……”
零顿了顿，继续补充，用一种在午夜时分给人讲鬼故事的惊悚语气。
“那些虫子很快就会在你皮肤的纹路里爬来爬去，爬呀爬呀，等长大一些后就冲破你的皮肤，那时候一切都晚了，你的脚开始溃烂，流脓……”
越说越恶心，火神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然后情不自禁地搂着某人的脖子，表情痛苦。
“够了……别说了……”
胃部的酸水在翻腾，随时要吐出似的难受。火神真的想不到，零为了捉弄她居然这么不择手段，坐实了她是个卑鄙小人的罪名。
塔露拉说她风评不怎么好，看来比珍珠还真。
“也……也不是不可以，让你继续抱着本小姐……要是我的脚碰到地面一下……你……你要对我负责。”
这话听着有点奇怪，到底是哪里奇怪也顾不得思考。在恶魔与脏污的地面之间，火神最终选择恶魔的怀抱。
要成大事的人必须不拘小节，区区一次服软算不了什么。父亲多次说过，人要是为了活下去，就算是跪舔仇人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到。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途中，永夜城贫民区的景象映入眼帘。那些画面是无法想象的凄苦，流浪汉们衣衫褴褛，坐在街边，手里拿着别人丢弃的吃剩食物，破烂的碗里并没有几个铜币的收益。
在塔露拉住的地方附近，这样的人不多，他们都被驱赶到这边来了。零和火神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引来了一群乞丐。
这群人露出渴望的目光，像饿了几天的野狼。
“这不是我们永夜城大名鼎鼎的Zero吗？”
一个流浪汉认出来人是谁，语气里是止不住的轻蔑。他的左边袖子是空荡荡的，手臂早已经没了，仅剩下一只伤痕累累的右手，脏兮兮的棕色短发因为很久没洗，散发油腻的光芒。
隔着一段距离，对方身上的异味就能嗅到。
火神对不讲卫生的人很反感，当即捂着口鼻，拉了下某人的衣角，示意她赶紧走。
“我可是一直都记着呢，你把我手臂砍断的仇。”流浪汉张嘴说话，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之前一直没机会给你点教训，现在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你身边也没有机甲，是时候清算一下我们之间的恩怨了。”
流浪汉身后还有一堆同样衣衫褴褛的人，他们从坐着的地方站起来，摆出要攻击人的架势，有男有女，很多都是跟火神差不多大的孩子。
他们有的人身体也残缺，却没钱装机械义肢。机械义肢的价格不低，并且还要经常维护和更换零件，保证不了自己温饱的人根本不用想。
对比这些人，火神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切——”
几十个人的阵仗，还不足以把零吓倒。她曾经试过自己一个人干倒一群雇佣兵，虽然也筋疲力竭了，那也是不争的事实。
就这些没有受过训练，以为拳头够硬就能达到目的的蠢货，想打败自己太天真了。
“锡格，恕我直言，都这么久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蠢，不然你男朋友也不会跟别的男人跑了。”零毫不留情地揭那个流浪汉的伤疤。
很有她本人的风格，毒舌，做事只顾着自己开心就好，别人的感受都不重要，完完全全以自我为宇宙中心的自负狂魔。
流浪汉锡格立刻拉下脸，把那口长得不怎么均匀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小碧池，看来要给你点教训才能让你明白什么叫天高地厚。”他示意身后的小弟上前来，自己则是躲在后面。
“这个女人很有钱，把她制服了以后就再也不缺钱花，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疯狂暗示自己的小弟去当出头鸟，赢了钱归自己，输了自己也能全身而退，没毛病。那些小弟也是穷疯了，知道面前的女人是永夜城最有名的机械师和赏金猎人，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
钱，行走的金钱就在眼前。
“喂，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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