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流月火
“看着这两个小孩，他们活的好好的，我就原谅你们这些猪猡今晚的冒犯。三年后，我回来参加下一届比赛。要是我见不到他们两个，我就把整个无胄盟给屠掉。”
她轻描淡写地说，就像在谈论今天晚餐吃披萨还是面条。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不知所措的男孩，女孩，和不知所措的无胄盟杀手们。
天上仿佛有流星坠落，少女转身，挥剑。
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光华，那就是地上的月亮，这个世界上陌生又无比美丽的，第三轮月亮。
仿若长矛的玄铁重箭被切作两半，深深地没入少女两旁的水泥路面。少女背对着无胄盟潇洒地离开，少女放肆地开怀大笑，无人敢拦，无人作声。
……
弗格瓦尔德目睹了这一切。
当他看见那个疯子一样的少女向他的方向走来，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少女偏头看向老骑士飞窜的背影，闷闷地沉思了三四秒，然后眼睛一亮。
“嘿！老弗！”
老骑士一个趔趄，带着惊悚地表情扭过头，就看见少女欢快地向他奔来——速度，跟在路上放肆飙车的物流团伙相仿。
她稳稳地在弗格瓦尔德身边减速，然后带着爽朗的笑容捏住他的肩膀。
“哎呀，小次郎不愧是小次郎，今晚能见着他真是交好运了……还好我下的手不狠啦，最多就能把他打的半残，在床上躺个三五天就差不多能养好了。”
她天马行空地念了一通，然后笑颜如花地继续捏着弗格瓦尔德的肩膀，老骑士感觉像是被一头巨兽的钳子攥住，动弹不得。
“熟人啊，老弗，我可记得你了，你在第一章……还是第二章来着，就出场了呢！那可是仅次于超人气角色的待遇哦。哎呀呀，运气真好啊啊，终于不用在荒野上乱窜了，上次才好不容易从那块陨石下面跑掉了。那见鬼的陆地舰那么小一点，我又不知道自己在哪，又不知道他们在哪，又不知道问谁，我怎么找嘛……”
“嗨，废话说多了——不好意思啊，我的脑子有点问题，说话可能有点像神经病。”
——原来你有这个自觉啊！老骑士在心里惊呼，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
“正好，艾伦丁他们被我甩到无胄盟了，那片鬼地方也不适合再住下去了——你们仨那个酒吧，什么来着……对，我想起来了！‘恐怖马丁’！哎呀，失忆真是个麻烦事儿啊。”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正缺个地方落脚，就麻烦你给带个路啦。”
弗格瓦尔德是酒吧三人组里的老骑士哦（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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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明岳
“孩子，你……你叫什么名字？”
“明岳。月亮的明……啊呸，明月的明，好像也不对……明亮的明，山岳的岳，这样就对了。我还是能好好做个自我介绍的嘛。”
在一张四方的桌子周围，马丁，科瓦尔，弗格瓦尔德，围坐在桌子的三面，少女坐在剩下的一边，毫无风度地扒拉碟子里形似意大利面的美食。
酒吧里，凝重的气氛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在弗格瓦尔德面色发白地带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女——更准确的说，是被一个黑发黑瞳的美少女拽着——出现在酒吧门口时，科瓦尔和马丁就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对。趁着明岳一边哼歌，一边看起来乖巧地在座位上等外卖送到，老骑士把他的两个老朋友拉到一旁，细细说明了他刚刚在感染者聚集处所见的景象。
“你是说……她杀了十多个无胄盟，还一击重伤了那个青金？”
科瓦尔的手一抖，手里的杯子就掉到桌面上，茶水洒的到处都是。马丁用自己的机械臂敏捷地接住了还没滚到地上的茶杯，低声呵斥道：
“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抱歉抱歉……不就是洒了你点茶吗。”科瓦尔也不打算喝茶了，两眼发直地看着一脸凝重的弗格瓦尔德，小声问道：“老弗，你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老骑士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也不知道。对了，她好像还认识我……她在拦住我的时候喊我老弗来着。”
“你有个这么年轻的侄女儿？”马丁擦酒杯的手一顿。
“我有个屁，我哪里敢啊。”
弗格瓦尔德嘴里发苦，无奈地摇摇头，说：“没办法，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哪里人，就先好好伺候着吧……”
“就是啊，我这酒吧开着可不容易。”
“你就惦记着你这酒吧，老兄弟的性命岌岌可危啊。”老骑士挖苦道。
他们正在一旁热火朝天，自以为隐蔽地聊着，明岳突然敲了敲桌子，不满地说：“喂，我不装了，我其实什么都听得见。你们想聊什么过来聊啊，我也想说话！”
“还有，不是十多个，是三十多个！”
十秒之内，三人迅速地在明岳周围落座，而餐厅的外送服务员也恰到好处地推开酒吧的大门。马丁第一个跑出去帮忙拿外卖，老工匠和老骑士面色肃穆，正襟危坐，低头，不敢直视明岳的脸。直到她接到外卖盒之后，表情明显由阴转晴，弗格瓦尔德才敢旁敲侧击地问点什么。
“明岳小姐，你是卡西米尔本地人吗，还是说……”
“不是啊，我从外面来的。”
明岳含糊地回答道：“我还走了挺远的……大概是沙漠？还是冰原？反正走了好远。并且我一直没遇见什么城市，只是偶尔能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他们有时候带我走一段路，然后就分开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卡西米尔了，卡西米尔，卡西米尔……嗯，也还挺好。”
她突然抬起头，双眼发亮地看着马丁，“你是那个……啊对，老马丁，这酒吧也是你的吧，我就说名字怎么一样呢。你以前是个骑士吧，最近那个什么比赛，打的怎么样了啊？”
“比赛？你是说骑士竞技吗？”
马丁小酌一口，沉吟道：“说到卡西米尔就是骑士竞技了。积分赛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你想参加？可能有些来不及了。”
“没事，去玩玩嘛。”
明岳把叉子一放，蹭的一下站起来，把三个老男人都吓了一跳。
“我吃饱了！”
少女元气满满地宣布，然后环顾四周，思索了一阵子，又开始盯着马丁。
“马丁大叔，你这酒吧看起来也不小啊，有地方能住吗？”
……
马丁的酒吧还真有地方能住。在酒吧的后台，有一条楼梯通往二楼，边上有一个还算空旷的杂物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马丁又找出了些旧被褥，明岳就在这里睡下了，她似乎也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熟稔的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科瓦尔，你怎么一句话都不敢说？”
“放屁，老弗，你又说了几句话？”
“好了好了，别吵了……真是不得安生，我都一把年纪了，要不是怕你们把我这小地方拆了，真想早点睡觉养养身体。”
马丁对两位老朋友的吵吵嚷嚷习以为常，只是悠闲地收拾外卖盒和几个用过的杯子。
“老马丁，你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弗格瓦尔德哼了一声，拍了拍他的右臂，问道：“那你说说，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让她住下来。”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样就像把一个只剩半截引线的源石炸弹放在你床底下一样。”科瓦尔嚷嚷道。
“那你们有什么办法，把她赶出去？”马丁反问，而两人陷入沉默。
“那换个问题，你们觉得她杀的那些无胄盟怎么样？”
“杀了就杀了……哼，无胄盟。”老骑士冷冷地说：“要不是我没有带武器，怎么至于那么狼狈地逃走……”
“说什么傻话，你不会想被他们盯上吧。”科瓦尔用手肘捅了捅弗格瓦尔德的腰，愤怒地说：“那我的摩托车呢？见鬼，你今天说要开出去溜达溜达，怎么只有人回来了，车呢？”
“还不是因为你乱改装——”
“真吵啊。”
马丁叹气，用左手的机械臂把杯子轻轻地摆回柜台上。
“既然没办法把她……那个叫明岳的姑娘，没办法把她赶出去，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就让她住着吧。监正会和商业联合会都会找上门来的，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
明岳躺在并不新的被褥上，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仿佛能透过木板看见天空上的月亮。
今天，找到了熟人。
她小声地念叨着，然后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脑海里的记忆还是一片混沌，偶尔有碎片冒出来，却也是在碰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之后了。虽然说本体是二次元的人物，但是真的在现实中见到，还是会涌现出莫名的亲切感，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
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他们，还是说，我已经在陌生的地方流浪了太久呢？
我也会遇见她们的吧……罗……德……岛？
明岳的眼神里出现一抹混沌，不过片刻，又重新变得清明。她不再试图思考这些会让自己大脑升温的问题，安静地闭上眼睛，等待睡意的来临。
……
第二天清晨，在酒吧开业之前，马丁就发现明岳不见了。杂物间的门敞开着，被褥散乱地堆在旁边，看来少女完全没有叠被子的习惯。她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或许是想留个纸条，柜子上的东西有被翻过的痕迹。
但是她最终什么都没有留下。
“走了，那不是正好吗，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这是弗格瓦尔德在听完马丁的陈述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看得出来，老骑士发自内心地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只有他直面了少女在城市边缘制造的血色场景。
“你想多了，老弗。”
在马丁开口之前，反而是科瓦尔拍了拍老弗的肩膀，说出了马丁正想要说的话：“我感觉她还会回来的。”
果然，在傍晚时分，仍旧穿着那一身朴素布衣的黑发少女就踏进了酒吧的大门。现在正是晚饭时间，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嗨，马丁大叔！有饭吃吗？”
明岳旁若无人地跟马丁打招呼，仿佛他们是已经认识了很久的熟人——实际上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他面色如常地跟明岳打了招呼，然后去后厨准备晚餐，虽然酒吧可能一般不太提供这个。老工匠科瓦尔坐在角落里，弗格瓦尔德反而不在。
“明岳小姐，今天去竞技场了吗？”
或许是看明岳真的没有随心所欲地在酒吧里动手杀人，又或许是被少女的大大咧咧所感染，科瓦尔也很平常地跟明岳搭话，只是弗格瓦尔德的担惊受怕或许还要持续一些时间了。
“是啊，那边注册起来还挺方便的，也没有人罗里吧嗦地问我什么东西，就是注册，检查一下是不是感染者，就让我上去了。”
“工作人员不问你有没有盔甲和武器吗？”科瓦尔好奇道。
“好像，可能问了吧。”明岳歪了歪头，不确定地说：“她一开始还不相信我，后来我把那十五个人都揍趴下了，她就不问了。”
“混战啊……厉害。”科瓦尔小心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女，完全看不出她有什么战斗力，“你参加了很多场吗？”
“三四场吧，或者更多，反正刚刚才打完最后一场。”明岳表现出毫不关心的态度。
“怎么样？”
“都赢了，大概是吧。我懒得算那些积分。”
“真厉害……”科瓦尔发出复读机一样的感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你的盔甲和武器呢？还是说，你就赤手空拳地跟那些竞技骑士战斗？”
“这个简单啊，你看。”
明岳伸出双手，放在桌子上，就有月光从虚空中显现，在少女的手上凝结——科瓦尔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这种法术能量从外形上看，与皎洁的月光并无区别。
明岳左手的月光在手腕汇聚，凝结成雕刻着复杂花纹的腕甲；右手的月光在掌心延伸，显现出样式简朴的匕首。除了散发着淡淡的月华，明岳“变”出来的盔甲与武器几乎与在现实中用金属打造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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