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的勇者终成银发龙娘 第97章

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我其实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会有那么一天。”爱丽榭抬起头,思绪跨越了时光与空间,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远在阿芙洛狄忒的地下,那间白色的研究所里,“偶尔有过的几次出行里身边都是监视着我的人,每次看着身边的一切我都会铭记很久,蓝色的天空,青色的群山,白色的飞鸟……这些对我来说都曾只是书本上的事物,但我真的见到了,只是那么一眼我就很满足。很多次我都想过……能够自由自在的行走在外面的世界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后来我终于做到了,尽管这世界下着茫茫的大雨,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秽鬼……可我还是觉得这个世界很漂亮,至少它有颜色,有声音,不是白茫茫的地板和刺眼的灯光,也没有机械和抽风管道轰隆的杂音,朦胧的雨幕下一切看起来都像是透明的,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一张照片都要好看。”

很难想象那只庞然大物里散发出了温柔的声音,不再是嘶吼般的野兽轰鸣,爱丽榭的意识似乎真的在这一刻与秽鬼有所结合,于是原本属于她的声音借由秽鬼的身体发散出来,大家又一次听到了爱丽榭温软款款的轻语。

“对我来说已经很满足啦……我不敢奢求的太多,只要有这些就足够了。”爱丽榭的音色里透着甜甜的笑意,让人想到那个总是站在角落里看着大家的女孩,“高墙里的世界,就麻烦大家去帮我看一眼好了……”

直到最后一刻她还是说出了如此平淡的请求,那些拥有过太少东西的人并不像别人以为的那样贪婪,正因为她们什么都没有,才分外珍惜当下的每一样事物,即使只是对普通人来说简简单单的一瞬,对她们来说一样是弥足珍贵的宝物。

苍白的领域扩散开来,仿佛有星星点点的光在闪烁,要净化这样大的东西需要所有人一起努力。没有告别,没有再见,因为说的再多也无法代表此刻的万千想法,唯有将这一切寄托在灵魂的领域中,以净化来传达。

爱丽榭抱紧了早已死去多时的伊蕾娜,她努力睁大眼睛,迎接真正的白巫女们为她送上的终幕曲。在越来越明晰灿烂的苍白中,白巫女们看到爱丽榭的灵魂淡淡地笑了出来,她的笑容还是那么美,透着点小小的婴儿肥,容光灿然。

哈娜觉得有些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这个世界,都那么的叫人疲惫。

她闭上眼睛,想要悄悄退出这样的告别。

一左一右,两只虚幻的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出现在她身后的不再是朦胧的黑影,白色的影子里隐约是女孩最温情的微笑。

幕间物语

写在新的篇章开始之前。

这本书到现在已经七十万字了~对看惯了网文的人来说可能只是坐下看一天的程度,但对我这种难产型懒狗作者来说是个历经了很多天磨难的漫长旅途,因为之前我最长的也不过单本117万字而已。

最初开始写的动机便是在游玩了Enderlilies的正式版之后的意犹未尽,早在年初的时候我就玩到了这个游戏的测试版,很喜欢它的画风所透露出的灰暗世界。

有谁能拒绝一个会替身使者的白毛萝莉呢对不对?!

作为一个类银河恶魔城游戏来说,它的可玩性和流畅度其实并没有那么高,但在这个勾勒出来的破灭世界里,这些只言片语的碎片化故事和文字组成了一个足够令人遐想很多的黑暗童话,虽然每个英雄乃至每个普通的技能都只是短短的几行字,却并不难让人想象背后漫长的故事。

最开始写的时候,我确实有想过要以某个人,或者某个叫做莉莉的白巫女在孤独世界中的救赎之旅为开始。但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一来是这样会很不好写,故事的基调将变成类似夏目友人帐这样的风格,旅途将是一场死后文,所见的每个人都只有错过遗憾和迷惘,还有对未来的不甘心。

那需要足够深的笔力和足够多的情感,才有打动人心的力量,因为自持没有那种水平,所以还是选择了另一种以多个白巫女们的小团体,类似冒险漫画里组队的成员这样来写。

仔细想想这大概也是觉得,即使有着黑骑士的陪伴,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去建好一个又一个人的坟墓也未免太过孤独,所以想要给新的白巫女另一种生活的怜悯吧。

哈娜就是这样诞生的。

不可否认因为深受青面兽的毒害,在写某些东西的时候我总是会跃迁到龙族上面去,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是多方面的,一个是无论我写什么故事总会把巨龙摆到台面上来,二是很多地方写的时候没有想起来,时候才会恍然大悟一样意识到啊这里好像似曾相识,龙族里好像也有类似的桥段。所以这里有了藏身在牛郎店里的故事,有了想要认真说告别的篇章。

老实说这样挺不好的,我希望有所改变,但想要做到真的并不容易。

究其原因大概是现在我很难静下心来去看很长时间的书了,对我来说看一个故事最挑剔的是它的文笔,我希望在故事的开端它就能以平静的叙述或有张力凸显出水准的文字,让我有可以一读的欲望。

这导致大多数故事,尤其同样是网文的,在我打开第一章的时候很可能读不下去二十行就会放弃。在一个XXXX(形容词)的xxxx(地点),一名少女(少年)XXXX………………只是这种看一遍就会背的描述就足够让我三秒钟退出去。

无论是沙雕搞笑系还是谜语人故作深沉系,这些都是我所不擅长也不喜欢的。江南老贼已经把龙族写崩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文字叙述方式是和我最契合的那类,所以我在行文时总是或多或少没法跳出路明非的怪圈子。

话题回到故事本身,由于我是从其他平台过来的,在猫站开始从去年8月更新至今,个人最大的感受就是猫站有一批很可爱的好读者,同时也有一群很莫名其妙,大概可以称之为低龄化的读者。

对于很多故事,从一开始的基调就能看出其风格,无论从简介描述还是开篇几章就说到的白巫女与秽鬼,整个故事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一帆风顺的奇幻系经典旅程。

然而还是会有人在看到上架后艾莲希娅发生大战,看起来是好友的黎恩果断跳反,战争几近失败带来无数牺牲,后来哈娜和小巫女们又受制于人,就大呼说自己上当了作者恶心,黎恩SB。

用我的想法来看,似乎他们就觉得主角应该是无敌的,什么都做得到,坏人就该被老老实实让主角干趴下,别想在主角面前站到半点优势。

我真的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的,人与人之间有不同的立场,想法,和目标,即使是赫尔佐格博士这种人,杀死了大家最喜欢的绘梨衣,我依然非常理解这个家伙的想法,在主角一方看来他当然是个邪恶的人,但从他自己的视角来看自己只不过是在追求自己的毕生梦想的途中不择手段。正如他的那句吃人理论一样,世界是残酷又血腥的,靠着人吃人才能登上高峰,他要做那个吃掉别人的家伙而不是被人吃的残渣。抱着这样信念的家伙怎么会在乎别人呢?隐忍几十年去实现自己的目标,才符合他的野望,绘梨衣和源稚生都注定是他的牺牲品。

对黎恩来说,他很清楚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后果,但这就和你去告诫一个走向了犯罪歧路的人不要犯罪一样,他会听你的么?他只有站在异端这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为了自己的目标所做的事情即使在外人看来都是错误的,对他自己来说是合理的,那我就觉得这个角色在故事里本身是没错的,一个走向了偏执的角色那就该是这样,不要把正常人的三观往他的身上去套。

同理苏菲也是这样的角色,只不过相比黎恩来说更加悲剧一些,她曾是哈娜真正的妹妹,但因为教皇国高墙里的秘密,失去了曾经与哈娜见过面的记忆。后来她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守护者,把圣教皇看做是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效忠对象,这样的人当然会对有威胁到圣教皇的人下毒手。她不会顾及这是魔女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漂亮与否对她来说都不重要,相比起黎恩的偏执她更像是被洗脑了恶坠了的孩子。

能够看到今天的人当然不会再计较这些事了,只会大喊说啊这个混蛋作者又开始疯狂发刀子了,好长的四十米大刀啊。

美好的故事每个人都会喜欢,但于我而言我没法只写出那些腻到叫人发酸的故事,你怎么能指望一个单身二十五年的悲催宅女能够每天不变着花样给你写70万字的恋爱内容呢?那也太残忍了!做不到的!呀咩咯!

所以很多开头看起来很棒的故事大都是这么腰斩的,猫站大把大把二三十万字坑掉的人,其中有些即使以我的挑剔眼光,也会很喜欢的故事,最终也没能走长久,纯粹的日常真的需要非常大的脑力和经验去支撑。

我知道很多人都是抱着我要被甜的要死的百合姬腻死的心态,来看百合文的,所以他们会不喜欢灰暗色系的故事基调,不希望有那么多角色会离去。

可这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我并非是那种秉持着说,要把美好撕碎给人看才是最棒的呀,这种专业以发刀为生的混蛋作者,而是认为每一个故事都是一场漫长的旅行,就算你去世界上最漂亮的地方远行,路途中也要经受旅途的种种不便才会看到终点的卡萨布兰卡不是么?

那么一场布置好的舞台剧里,当然应该有点滴的美好,也要有悲伤的告别,不要说什么是虚拟的故事,就该给人以无限的美好,以爽文式的叫人为了爽而爽,也许有那么一瞬间它确实看着很快乐,但转过头去你肯定就把它给忘掉了,被主角踩在脚下的一个又一个小虾米你会记住他们的名字么?不会的,可他们也确确实实是一个人物,一个活跃在舞台上的角色,忠实的像个早就安排好了的小兵卒,要把自己小丑般的表演进行到最后一刻去,为的只是让主角狠狠踩上一脚看起来很牛逼。

大抵是因为这样的心态,所以这些年来出现的声讨江南和龙族故事里某些地方的声音和想法,我一直抱着了解不同的思考去看待的。

路明非是个死舔狗……诺诺是个绿茶婊……最近两年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男生女生之间的相处因为该死的女拳和种种社会现象愈发对立,大家的戾气也越来越重,最后连虚拟的人物都没能逃脱声讨。

可在我看来路明非只是普普通通的暗恋啊,因为故事的基调所以他会大喊一句不要死。他真的算是个舔狗么?他喜欢诺诺,但并没有整天想着费尽心力的要干些什么去讨诺诺欢心,他知道自己没法赢过凯撒抱得美人归,师姐也不会喜欢他,就像当年他喜欢陈雯雯,排队给陈雯雯买了一张送给楚子航的cd,最后只是换来陈雯雯的一句谢谢。

他从来没有奢求过诺诺什么啊,就连小魔鬼允诺他权利说可以把所有的妹子都给他,他都不想要。是普通人的话早就接受了吧?但他却说那么牛逼的不是我,我只能请别人吃拉面,我希望会有个人喜欢吃能请人吃拉面的我,而不是你捏造出来的那个牛逼哄哄的我。

我觉得这样的衰小孩真的很棒,难道只是说一句喜欢也不可以么?暗恋某人的感情没有立锥之地,所以他从未把这份心情拿到阳光底下去大声诉说,他知道大家不会走到一起,他只是希望彼此都能很好的走向未来。所以诺诺死的时候他会愿意交易四分之一条生命,因为在他人生最衰的时候是诺诺救了他,他当然会喜欢。

诺诺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子,洒脱而随性,我从不觉得诺诺哪里做错了,如果我是她,我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她从未要求路明非为自己做些什么,也不希望路明非在自己身上花费了太多,并没有故意吊着路明菲的感觉。她只是不太喜欢也不习惯拒绝,以她的性格是很难直接说出这种话的,难道你希望在遇到某个喜欢的人,ta却不喜欢你的时候,会对你大声说我们不合适所以别再来烦我了?那样的话以后大概连朋友都没得当了,做的太绝了,绝到以后大家再见面,会默默的擦肩而过,装作我们彼此之间从未见过面。

那样对诺诺这种人来说大概是最糟糕的结局,她深信自己是大姐头带着名叫路明非的小弟,同龄的女孩子总是比男孩要更早成熟一点,她希望某一天路明非会自己学会放弃。

路明非不是舔狗,诺诺也不是绿茶,他们不以伤害对方为乐。很多人都喜欢江南的笔触,我想理由都和我一样,他并没有些什么杀伐果断动不动毁天灭地的东西,那个所谓的衰小孩只是个非常真实的家伙,真实到和现实中的很多人很像,大家讨厌他,其实是在讨厌同样懦弱又无力的自己,在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是路明非而不是楚子航或者哈娜。

当然我说这些不是要为老贼洗白些什么,龙四在我看来其实还可以,衰小孩终于不再是衰小孩,他也变得牛逼起来了,没有废话连天臭长臭长的打怪升级,只是终于学会了长大,代价是小怪兽深埋在红井里,再也没能和他一起去韩国的樱花树下分享冰激凌。

龙五那就不用说的太多了,众所周知但为君故,但但但但但但,但了138章还是没但出个头来,这个君故到底是楚子航还是凯撒还是夏弥还是海洋与水之王还是奥丁,最终还是没个头绪。

很多人都说江南其实不会写长篇,这点我很苟同,自己写也会感觉到长篇故事并非轻易就能驾驭的东西,很多时候会因为不知道如何描写战斗,不知道如何切入接下来的话题感到迷茫,花了半个小时结果只扣扣索索写出两百个字来,为了每日四千的宏大目标扣啊扣啊的难产,好像比生娃还艰难。就像现在我正在写着自己有关这个故事的心情随笔,其实原本是该计划切入到新的篇章里的。

忽然想起来说了这么多,大概是因为最近在思考点那边的同人,我以变成了女孩子的路明菲重启了一个同人故事,男主当然是可爱的师兄啦。这是我第一次写同人,因为现在这本还没有完结,所以路明菲基本就是磕磕碰碰式的周更乃至月更,现在一直在想着哈娜的故事完结了以后会过去那边,暂且把计划好的百合文搁置一段时间。

那本的名字叫做《我叫路明菲,不是路明非!》。我在想既然会说双厨狂喜,那么那本应该也会有兴趣吧?

当然这只是一时感慨的提一嘴而已,真正的重心现在还是哈娜的故事。

最近老有人说我刀,刀苏菲刀伊蕾娜刀爱丽榭,简直丧心病狂。好吧我承认这段故事确实不是个令人那么开心的内容,但却是必须的,爱丽榭的存在有关教皇国最底层的秘密,而伊蕾娜这种级别的战力放她去教皇国会变成不知道怎么写才写的下去了,苏菲则是一把用来跨过教皇国高墙的钥匙。

在历经污秽之雨漫长的洗礼,和悲伤的告别之后,是时候去迎接一段让人会感到女孩子们贴贴真好啊的内容了。不过接下来故事展开的方式可能会有点出乎意料,虽然有喜闻乐见的面瘫哈娜被推倒的剧情,更多的是贵圈真乱式的情感纠纷……大概?

悲伤的故事暂且告一段落,今天的小卡文心情记录是为了明日更好的打磨,准备翻越教皇国的高墙,暂且在发腻的糖味里浸泡上一段时间吧~

爱你哟!比个心~!

178.狡猾的异乡人 一

秋天是教皇国最好的季节,从地势高的地方往地势低的地方,枫叶一层层地渐红。好像在这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季节里,神变成了一位诗意的画家,随手把天国里最纯粹的颜料泼洒在教皇国的土地上。

在很多没有能亲自来到教皇国看上一眼的普通人心里,教皇国是一片被高墙所包围着的乐园,高墙里的人站在几十米高的雄伟墙顶俯瞰着外面的世界。

事实上并非如此,教皇国所谓的高墙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墙体,就像当年贯彻大陆的断绝带是撕裂大地形成的地势一样,这些高墙则是人为挤压大地制造出来的凸起山包,经过特意的修筑和改造,将它的外壁打磨光滑,整顿规整,增添机关,令其呈现出如高墙一般的外貌。

所以在高墙外的大片地势并不很平坦,从这里绵延数十公里,将会抵达最靠近教皇国的一圈断绝带,这块地域作为教皇国领土的一部分,是战略缓冲地带。教皇真正的国土划分,应当在这里之后的断绝带上开始,和其他地方一样,跨越国境的大桥有着在教皇国才能见到的圣堂武士驻守。

在对外名义上教皇国宣称诸多盛开之国是大陆的经济核心,事实上教皇国自己才是,大量最新最尖锐的技术在这里并不对外开放,同样的工艺,如果说盛开之国一天能生产的是十,那么教皇国就是五十。即使脱离盛开之国的支援,教皇国也能独立运作不受干扰,相比之下盛开之国更像是提供廉价物资给教皇国的存在,生产那些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对教皇国来说纯粹是浪费时间。

在这片战略缓冲地带上,教皇国把土地分给了大量教会成员的家属,用以种植果蔬农作物,甚至是家畜,在此产出的收益仅作为教会自己的储备物资,不对外人售卖,而国内的消耗自然有身在国内的种植业土地供给,一定程度上也会依赖盛开之国的补充。

若是有一天,秽鬼之祸的灾难重演,这些坐落在高墙外的人们将成为第一时间发现的预警哨,保护国土的高墙在接到警备后立刻进入预演好的战斗状态,无论来的是秽鬼,亦或者心怀不轨之人掀起的叛乱,都绝无可能越过这堵高墙半步。

雨后初晴,圣堂武士们挎着黑色的剑鞘靠在跨国大桥上的哨所外昏昏欲睡,铠甲上的灰色飘带在微风中起落,枫叶林簌簌作响,翻转的落叶把阳光切成碎片。

尽管是教皇国最引以为豪的军队,本质上还是人类,会困倦也会疲惫,距离换班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每个人都急躁难耐,想要早点去值班室里睡上一觉。

和边陲之国那些利用污秽制造出来的圣骑士不同,这些训练极其有素的军人在上司看不到的地方其实是会偷一下懒的,尤其在这种地方值班是件很无聊的事,能够往来进出教皇国的人员十分稀少,没有特别事务的时候大半天都未必能见到一个,更多的时候所谓值班就是看着远方的地平线日出月落,无聊的要命。

大桥尽头传来斯坦因重机沉闷的引擎声,打着盹儿的圣堂武士骤然惊醒,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剑柄,相互交换眼神,缆索降下封锁了大桥,领队站在道路中间挥舞着信号旗示意到访者停下。

不管是什么人,哪怕重机上是圣教皇本人,一样得接受值班哨位的亲眼确认,这是确保教皇国安全的必要流程。尤其这台斯坦因重机一看就不是教皇国出品的货色,那种惊雷般的引擎轰鸣声是低档次的象征,真正由教皇国制造出来的重机高速行驶起来也寂静无声,就像贴着地面滑行的黑盒子,贵族们经常以开着那种重机比赛为乐。

“请报备一下入境身份和目的!”领队敲了敲单面透光的车窗,抱着记事本。

以教皇国的力量这种小事早就可以全权依靠机械来做了,但考虑到安全性依然使用着人力,机械未免总是可靠的,加上有确切目击的人才能叫人放心,出了问题也好追责。深知这大桥的重要性,就算偶尔会偷懒,圣堂武士们仍然不会怠慢工作。

车窗缓缓降下,领队首先看到的是白色长发上的白色发卡,那是世界上绝不可能存在的花,三片花瓣宛若飞翔的白鸟那么纤长,由一颗灿烂的水晶相互连结,玲珑剔透。单是这样一枚发卡就已经是个天价了,这女孩甚至拥有着一对。她默默地摘下眼镜,好让领队看清楚自己的面孔。

“苏菲阁下!”领队立刻脚跟一碰站的笔直,单手垂落,另一边则紧握剑柄,目光迥然,一副剑拔弩张的姿态。这是圣堂武士的独特军礼,他们无需像外面那些军人那样对上司敬礼,而是用这种随时都能投入战斗的动作来告诉面前的人,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愿意慷慨赴死。

圣堂武士直接听命于圣教皇,是圣教皇一人所掌握着的军队,但那位大人至今从未在人前高调的露面过,指示和命令基本上由守护者转达,守护者的话就是圣教皇的意志,毋庸辩驳。因此对圣堂武士们来说,守护者就实际上相当于他们的直接上司,每一个圣堂武士都要记住上司的面孔,这是要遵守的基本功。

“您终于回来了!没有您的表演,歌剧院的门票都卖不完了,大门口每天都挤着成堆的粉丝举着牌子高喊我要见苏菲我要见苏菲……”领队试图和上司套一下近乎,但旋即他发现苏菲的状态好像不是很好,脸色有些阴沉,似乎不爱听这种话,他知趣的换掉了话题,“这次的任务看起来很麻烦啊,就连您也花费了这么多时间。”

守护者出入国境也是有记录在案的,上一次苏菲离开的时候乘坐着飞艇,有一众圣堂武士跟随,如今回来居然是独自开着一台外面出产的斯坦因重机,没有见到其他人的踪影。想来那必然是个艰难的任务,以至于抚恤的名单上又要多上一些鲜红的名字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苏菲淡淡地说,根本没有搭理这家伙的意思,眼神平视着前方的哨所,“我很累了,想要赶紧回去休息。”

“明白!请打开挂载后箱,我立刻进行检查确认后就为您放行!”

挂载机箱打开,弹射出浓密的工作蒸汽,领队戴上墨镜挥舞手臂扫开,伸长脖子往里面瞟了一眼,开着那么大的玩意回来却什么都没带,想来对公主殿下来说这只是个代步的工具,根本不是要出去为圣教皇带些什么东西回来。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苏菲的名字,勾了一个圈表示检查无误,连多余的注释都没写,便探出身来对着缆索边满脸紧张的下属们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说是每个人都要仔细检查,乃至身体都不放过,其实也就是针对下普通人而已,像守护者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敢那么干呢?先不说毫无身染污秽或是对国家有害的行为了,人家本身就是圣教皇最宠爱的公主殿下,就算是在国民里那也是万众瞩目的歌姬小姐。要是让粉丝们知道有个圣堂武士敢摸偶像的身体,圣教皇会不会动手领队不知道,但那些粉丝们把他剥了活吃肯定是有可能的。

斯坦因重机再度轰鸣起来,引擎在短短几秒钟内加到了急速,领队带着下属一起在哨所前按剑致意,用他们真诚的目光表达对这位歌姬殿下的敬意。

其实私底下教皇国内搞过不止一次守护者排名,那些强大的大人物们每个都有自己的忠实拥簇,甚至不止一次因为争论谁比较帅气谁比较可爱而打起来。但人气榜的第一总是毫无疑问让苏菲给摘下了,对此却没人有异议。

这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是教皇国的国民偶像啊,你可以没有听过她的名字,不认识她的面孔,但你不可能没有听过她的歌喉,看过她的照片,各大杂志和报纸恨不得每天都把苏菲的新照当封面……领队甚至都没敢说身后的哨所办公桌上压着的全是苏菲的照片,他每天都翻来覆去的看上几百回,边边角角都快给磨平了。

车窗再度合拢,飘逸的白发消失在视野里,领队还是恋恋不舍地看着远去的重机,回味着刚刚和单推偶像说上的几句话。

话说回来,苏菲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了?那是新的造型么?嗯……高冷系眼镜娘嘛,所以才那么冷淡?好像还蛮不错的啊。

领队摩拳擦掌,准备下了班以后去预订新的写真杂志,想要第一时间看到偶像的新造型。

再度越过高墙的二次哨卡,这里的卫兵也对苏菲的回归展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斯坦因重机终于开进教皇国的高墙里,苏菲把速度减慢下来,隔着单向透光的车窗,打量着这个从未接触到过的世界。

没有想象中的庄严肃穆,也没有太多黑色的圣堂武士,临近边境的地方甚至也没有太多人,就像大多数国家的边境一样,这里只有一个稍有规模的城镇,由于不像其他国家那样有着大量商业来往的需求,并不显得那么热闹。

正是临近傍晚的时候,夕阳把重机的黑影拉的无限细长,人们悠哉悠哉地坐在露天的酒馆外面翘着大腿分享烤肉侃侃而谈,桌上铺着今天的报纸,墙壁上贴着苏菲的写真画报,老板娘两手托盘在人群中款款扭动腰肢显摆丰腴的身材,漂亮的女服务生笑着和客人打招呼。

看起来真是悠闲的生活,那个遥远的,边陲二之国发生的惨剧,似乎并未影响到这里的人们半分。考虑到教会的情报封锁,他们是否对此知情都很难说。

大街上有很多从来没见过,叫不出名字的东西,黑色的铁栓不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的,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个,和膝盖差不多高。路灯旁边竖着一圈看起来有点特别的围栏,不像是用来防止喝醉了的某个人撞上去,本身就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淡淡的魔力波动,空气因此而微微扭曲。如果是伊蕾娜在这里仅凭观察就能看清楚魔力的动向,由此来推测功效吧。

教皇国的科技水平与外界不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在亲眼见到之前还是会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乍看上去它和边陲二之国也没有太多差距,仔细观察的话又会在细小的地方找到一些不同点。

机械化在这里发挥到了极致,作为魔力最充沛的地域,再加上教皇国超凡脱俗的工业技术,这里的多数设施都以魔力驱动的机械装置来代替,解放了原本的人工。

在刚刚进来的路上,那些外界的农园里就已经看到了很多大型的机械,农工不再艰苦。现在这里也一样,偶尔能在某些衣着阔绰的家伙身上看到些特殊的部分,人为制造的义肢在边陲二之国还是尝试中的想法,但在教皇国已经付诸现实。那个看起来分明是语言有些问题的女孩,却能依靠耳垂上的那个黑色小耳坠和店里的人正常沟通。仔细看看甚至会发现餐桌上根本就没有菜单这个东西,即使是那些像是新来的客人,在坐下之后停顿了片刻,便也能和服务生流利的询问菜色价格和特点。

苏菲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做到的,所见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崭新的世界,斯坦因重机开的很慢很慢,她慢慢看着每一样所不知道的事物尝试推测,尝试理解,以确保自己看起来像个呆惯了这里的公主殿下。

真该庆幸这是单向透光的车窗,还有某人推荐的眼镜,有了这些才能把目光遮掩起来,偷偷摸摸的当一只溜进教皇国的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