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的勇者终成银发龙娘 第62章

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112.世界这么大,我们该去哪? 三

这一刻哈娜忽然觉得爱丽榭和自己有点像,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什么为之努力的目标,就算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孩形象也会高大起来,变得坚不可摧。

“你控制的那一条应该是头狼。”哈娜说。

“什么才算是头狼?”爱丽榭没听懂,“狼群的老大么?”

“没错,狼是群居动物,虽然也有独狼的说法,更多的时候都是一个群体,它们会协作捕猎,商讨去进攻什么对象。这些狼群有一半都污秽化了,但它们仍然保持着合作关系,你操纵头狼放弃捕猎,那些地位低的狼就会跟随头狼的决定。我们没太多时间纠缠,把它们调远点,远离那面墙,我们从反方向离开。”

爱丽榭点点头:“我明白了。”

她操纵着头狼转过身,群狼并不明白为什么老大忽然停下来了,纷纷原地站定。

头狼会身挺高,矫健的足弓笔直,神态异常坚定,耳朵直立着向前,尾巴微微抬高向上卷曲,这种动作代表着头狼在一展雄风。小弟们非常理解到这是老大即将发威的迹象,如果有谁不服,那它就该跳出来和头狼打一架,现在没有狼敢这么做,因为在过去的斗争中头狼用它的实力征服了整个狼群,所有狼都得听它的命令。

头狼骄傲地走过狼群,就像一位君王巡视自己的军队,狼群纷纷蜷缩身体夹住尾巴以示臣服。它忽然奔跑起来,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群狼并不理解已经为什么要放弃已经被逼到绝境的猎物,依依不舍的扭头看了一眼斯坦因重机里的那两个白色影子,调头飞驰追上头狼离去的步伐。

几分钟后爱丽榭睁开眼睛,这么些时间维持急速奔跑的狼群已经离开的足够远了,那条头狼回过神来恐怕并不能理解刚刚发生的事情,只会以为是自己追丢了目标。

哈娜推开舱门,率先跳下去,翻身张开双臂迎接爱丽榭。面对这样的高度爱丽榭并没有拒绝这份好意,轻轻一跃,以这群小巫女的平均身高,每次登上重机都得找很多东西来垫脚。

她们来到最后一节货舱,舱门已经打开了,席可把两个准备好的背包丢给她们,小巫女们将那些用过的空箱子推下来垫脚,一个接一个离开这辆曾经带她们逃离险境的机械。

这个时候那堵肉瘤墙壁已经推进到斯坦因重机驾驶室的面前,凸出的肉瘤部分接触到头灯,轻而易举地就把它拧碎化作自己的一部分。它的膨胀越来越迅速了,按照这种速度计算,增长的速度超过了每分钟一米。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森林里到处都是半尺深的积水坑。斯坦因重机的物资里可没有雨伞这种东西,小巫女们把背包顶在头上权当遮雨狂奔,白色的鞋子早已污秽不堪,纤细的小腿上满是来不及处理的泥点。唯一的好消息是她们生来就是被当做实验工具准备的,每个人都有经历过严格的训练,体力倒不至于跑点路就被榨干。只不过彼此的年龄并不一样,体能也有些差异,较大的姐姐们平日里会斗嘴,这种时候倒是很可靠的拉着较小一点的妹妹彼此鼓励着奔跑。

“你不会跑错路吧?”爱丽榭大声问,哈娜跑在队伍最前面,她负责带路,整个队伍已经偏离了那些猎人们开拓出来的小路,拐进很少有人涉足的密林深处。

“相信我。”哈娜头也不回,快速地扫视周边事物来判断大致的方向,“我的方向感从来不会出错,是人形的指南针。”

这委实不是自夸,当年在酒吧里玩游戏,她曾经闭着双眼连转二十圈,停下来还可以立刻准确地说出自己正面朝哪个方向。

她们必须得尽快离开这片森林,鬼知道到底有多少东西感染了污秽,这次是狼,也许一会儿就会遇到感染污秽的蛇,鼠,甚至什么更可怕的东西,雨虽然会让道路变得泥泞难行,但对逃亡者来说却是个极好的机会。在发现森林中弥漫的污秽之后教会必定选择晴朗的天气来处理,因为他们得做好隔离带之后放火推进,把所有感染污秽的动物扑杀。

席可在队伍最中间,爱丽榭负责殿后,她们各自拉着年纪最小的那几个孩子努力赶上大家的步伐,这种长途越野式的赶路远远超出她们曾经历过的锻炼和这个年纪能承受的极限,每跑一步小巫女都会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换气,看起来十分痛苦,长长的额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席可索性将背包半摘下来斜挎着,把五号背了起来拼命地跑。

“姐姐……我好冷。”五号轻声说。

“大家都很冷,要坚持住啊,离开森林我们就能找到地方生个火什么的了,这里太危险实在不能呆下去。”席可尽可能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鼓励她。

“可是姐姐……我好难受,又冷又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瞎说,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将来你要长成大姑娘的啊,要和我一样漂亮,娶到和哈娜一样漂亮的女朋友,这些都没实现呢你怎么可能死?”

“我不想娶哈娜……我想娶爱丽榭姐姐那样的人。”

“所以你就更要咬咬牙坚持住啊。”席可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仿佛热水。

她们几乎是在负重条件下在泥泞中跑了半个小时,这对每个小巫女来说都很勉强,可这点路对整个森林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五号恐怕已经因为冒雨而高烧了,在那种研究所里长大,她大概连发烧是什么都不知道。

“姐姐……我好渴啊……姐姐……我好饿啊……姐姐……能放我下来么?我想自己走……”五号一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起初席可真的是以为她有什么需求递过去一瓶水,很快又反应过来五号只是在不停的说话好让自己不要睡过去,她想不到说什么好,就只有低语各种奇奇怪怪的要求。

五号紧了紧搂着席可的双臂,像是害怕自己被丢掉那样,用力贴近席可耳边,席可甚至都被她勒的有点疼了,这么小的女孩子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姐姐……你闻起来好香啊。”五号低低的说,“我能……吃掉你吗?”

席可一愣,从那么小的女孩子嘴里说出来很像是什么甜蜜的爱语,丝丝寒意仿佛钻心的毒蛇,让她脊背发凉。

她忽然感到脖颈后面一痛,温暖的唾液混合着汨汨的鲜血,沿着她的耳边流淌下去,一条血红色的肉瘤触手悄悄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晃啊晃啊,像是要和她打声招呼。

“对不起……对不起……”背后传来低低的呜咽,五号在哭,可她的牙齿反而在用力,不知何时变得尖锐起来的利齿深深扎进席可脖颈里,随着席可挣扎的奋力一推两人分离,撕扯下一小块鲜红的肌肤来。

五号摔在水潭里,以介乎与人类和野兽之间的姿势缓缓爬了起来,身体像蛇那样诡异地弯曲,仿佛没有骨头。所有人都惊呆了,她的额头上长出数条纤细的肉瘤,苍白的发梢末端,黑与红两种交替的颜色正在迅速攀爬,一些肉瘤从那浓密如绸的发丝底下钻了出来。她剧烈地颤抖着,曾经美丽的脸庞急速干枯如树皮,双手撕开自己的喉咙,凄厉的尖啸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五号被污秽感染了!”席可捂着伤口大喊,死死盯着那个几分钟前还是小女生的孩子,一步步后退。

“全都离她远点!”哈娜厉声咆哮,把所有小巫女往身后赶。

“怎么会这样?”爱丽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想要过去亲自求证,却被哈娜挡了回去,“是什么时候?怎么可能呢?”

是啊,怎么可能呢,狼群的袭击没有让任何一个小巫女受伤,没有污秽能够入侵五号的身体。要是因为环境问题出现的感染,那这里的污秽浓度早就该变成肉眼可见的红雾才是。

七号忽然捂住嘴巴跪倒,身边的爱丽榭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她哇得吐出去一滩黑色的血来,一根肉瘤从她的喉咙里钻了出来,如一把由内而外的利刃撕开了她的气管。

紧接着八号也脸色发白的倒下了,从年纪最小的巫女开始,诡异的污秽像病毒一样悄无声息地入侵了每个小巫女,十号,十一号,十二号,没有人能幸免于难,血色的肉瘤把她们苍白纤细的身躯当做温床恣意生长,她们哀嚎着在泥水里翻滚。爱丽榭拼了命的想要冲过去,就一个,哪怕只能救一个也好,可哈娜死死地拉住了她的胳膊,任凭爱丽榭的指甲在自己手臂上划了多少道都不肯松手。

哈娜太清楚秽鬼是什么东西了,从那根肉瘤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些小巫女彻底无药可救,即使是教会缓解污秽的方法,也必须要在肉瘤寄生在肉体上之前。

这世界上可能只有一个人可以拯救这些小巫女,她叫做雪华,那只小狐狸能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消除任何人身上的污秽。可她现在不在这里,即使天降神兵出现,也未必愿意用自己仅剩下的六条尾巴去换这些和自己素不相识的人工巫女。

“爱丽榭姐姐……对不起……”

“爱丽榭姐姐……我好难受……”

“爱丽榭姐姐……救救我……”

妹妹们的哀嚎刺的爱丽榭脑袋像是要裂开,她嚎啕大哭,她跪地哀求,神明也好,恶魔也好,随便来个什么东西,只要能救救这些孩子们她宁可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可她什么都做不到,唯一能对付秽鬼的白巫女也只是杀掉秽鬼来权当解脱,已经逝去的生命没有任何办法挽回,她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些她珍视的妹妹们在痛苦中堕落,变成她们每个人都曾经最讨厌的东西。

沦为秽鬼的人类本该血腥而嗜杀,但这些小巫女们居然出奇的能克制住那种怪异的欲望,不管如何痛苦如何扭曲,除了最开始时离得太近五号咬了席可一口,没有任何人主动过来袭击。小巫女们就像一朵朵逐渐凋零的花朵,宁愿自己干憋的死去也不想伤害到谁。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爱丽榭呆呆地看着满手泥泞,她是异端里的得意之作,听起来那么的了不起,她也以自己的能力为荣。可直到这时候她才意识到那种力量始终都只能作为一件武器,从来没有人在乎过她,更没有人在乎那些小巫女。所谓的温暖,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要和她们成为一家人,好让自己不必被后来者赶上而退役的一点私欲。

是什么时候,那份私心变成了真的想要和她们一起生活下去呢?事到如今想这种问题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她只想和妹妹们一样,赶快去死,这样生者就不必继承那么多的痛苦。

大雨铺天盖地地下,三个人眼睁睁看着小巫女们的哀嚎归于寂寥,最终又睁开猩红的双眼。哈娜站在爱丽榭身边,没有任何表情,提防着爱丽榭做出任何不该做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间席可觉得哈娜真的很冷漠,这种时候还是那么镇定,连她也都痛的想要嚎啕大哭。可是悲伤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有一个人替大家哭就够了,她不能再让这份钻心的痛楚加倍。

哈娜抬起头,席可忽然注意到哈娜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黯淡,曾经总是那么明亮的光彩,好像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幽深的让人害怕。

白色的领域扩散开来,席可强撑着为小巫女们净化污秽,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希望自己死后变成恐怖的怪物还要去袭击别人,席可只希望自己能更快一点,再快一点,这样至少能让她们尽可能保持生前漂亮的样子闭上双眼。

“是雨。”哈娜伸出手指,水滴从天而降,在她的指尖绽放开来,淡淡的血色一闪即逝。

113.世界这么大,我们该去哪? 四

那抹绯色实在太过黯淡,一眨眼就会不见,起初降下的时候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雨水,唯有在炸开的时候才能看到被隐藏起来的色彩。

“不是雨还能是有人站在天上不停泼水么?”席可捂着脖子靠过来吐槽,伤口虽然看起来很惨烈,但其实并不深,只是被撕破了一层皮,小巫女们感染的很快,但还没有到会轻易传染污秽的地步。

“你还好吗?“哈娜问。

“你看我这活蹦乱跳的,像有事的样子吗?”席可想松手叉腰秀一波强壮,被哈娜一把按住。

“怎么了?”席可吃了一惊,哈娜总是先做事再解释,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但还是很意外,用力捂住伤口。

“别松开,更不要让雨水直接接触你的伤口。”哈娜松开手,从包里摸出一张毯子盖在爱丽榭头上,这女孩看上去是悲痛到连话都不会说了,“是雨水的问题,这些雨水里有污秽,一滴两滴没问题,但当接触的数量足够多,就会像那些小巫女们一样被感染。”

席可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污秽的雨水?可我们也在淋雨,根本就没事呀。”

“不知道,但我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沉默了片刻,哈娜说。

爱丽榭她们来到这片森林已经好几天,期间小巫女们根本就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秽鬼的异变往往只需要几分钟到几个小时,今早下雨之后,这些感染污秽的狼群就出现了。如果不是因为雨水的问题,那又是什么能同时让狼群和小巫女们都堕落呢?

在教会迄今为止的记录中,污秽的死亡之雨仅在多年前边陲三之国的覆灭出现过。那时也是这样,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无论是人还是牲畜,林野与山峦,污秽无处不在,蔓延攀爬,恣意生长,把整个世界都变成肉瘤与秽鬼的地盘。

时至今日那块土地上依然是污秽盛开的模样,有幸去过双生堡垒的士兵站在瞭望台上,远远就能看到那片黑色蔓延的土地上,肿胀的肉瘤仿佛山峦云起,凄婉的哭嚎终日连绵不绝。那个国家活下来的人们当时都是被迫靠着雨伞和防水的布料苟且过日,翻越双生堡垒,来到边陲二国才幸免于难。

席可取出一块毛毯裹住脖子,顺手扎了个围脖遮住伤口,不经意间撇到自己的那枚护身符。思索了片刻,她握住护身符,肌肤周边亮起一层微白的领域,雨水触碰到那层领域,淡淡的绯色烟雾般一闪即逝,从水滴中生生分离出来消散。

污秽居然被强行隔开了,就在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护身符正在默默地保护着每一位白巫女的生命。

席可试着扩大那层领域的范围到圆形,直径达到她身边一米。更多的雨水接触领域,成片的绯红依旧被褪去,没有任何污秽可以突破护身符的力量,那枚来自魔术协会的产品在这场雨中悄然成为了谁都不知道的救命稻草。

爱丽榭呆呆盯着自己那枚发夹,双肩无力地垂了下来。三瓣的纯白百合花象征着白巫女绝对纯洁的灵魂,虽然是异端从某个不幸的正统巫女那里抢来的东西,但爱丽榭的灵魂也一样无暇,可以发挥出它的力量。

真可笑,在这场大雨中保护了她的居然是这么一个肮脏的玩意儿,曾经的主人早就因为异端的暴行葬身尸山,无数尝试它的工巫女因它而死去,最终来到爱丽榭的手中也只是因为种种巧合。

如果自己没有那么自私,没有那么在意得意之作的位置,这枚护身符是不是应该按照顺序轮替到某个妹妹的手中?那样现在站在这里的就会是某个妹妹,而不是自己这早该死去的姐姐。

悲鸣的呜咽比雨声更甚,泪水沿着脸颊和雨水一起滑落模糊了视线,爱丽榭仰起头,无尽的雨落在她眼中,隐约看到的天幕那么黯淡阴沉,恰如此刻这片森林里弥漫开来的无尽哀伤。

一只手轻轻按在爱丽榭的肩膀上。

“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不太好听。”席可轻声说,“死者有死者的世界,生者有生者的未来,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没有办法挽回。至少……你得活下去,带着你妹妹的份一起,睁大眼睛去看看你们未曾理解的世界。”

她有太多的话想说了,可到了嘴边只剩下那么干巴巴的鼓励。逝者给每一个人留下来的东西并不一样,席可只认识那些小巫女几天,有那么点喜欢她们,会因为她们的死伤心,但振作起来也是很快就能做到的。爱丽榭做不到,一起在地下长大的那么多年,她们每个人都是她最珍重的家人。

“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爱丽榭捂住脸庞,低声抽泣。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人……升起的朝阳再怎么灿烂,无尽的孤独仍会冰冷刺骨。

席可抬头和哈娜对视,抿着嘴唇摇了摇头,要唤醒这样一个女孩子的希望并不容易,席可才和爱丽榭认识没多久,并不了解她,只靠想象没法走到她心里去。

哈娜沉默了几秒钟,心一横,双手从背后穿过爱丽榭腋下,把她举起来往肩膀上一送扛住。

“我答应过十三号,要帮助她的小伙伴。”哈娜挨个捡起两个小巫女的背包,能带走的东西不多,尤其是吃的必须尽可能节省,不能浪费掉,“就算只剩下你一个人,我也会看着你直到最后一刻。”

席可分走了一个背包,临行前她回过头朝着这片让人伤心的地方深深鞠了一躬,咬着嘴唇以免自己落泪,毅然转过身重新奔跑起来,飞溅的泥点甩上她的裙角,她跑的跌跌撞撞,好像一不注意就会跌倒。

即使见识过那么多的秽鬼,每当面临这种时刻,仍会心痛到要碎掉。

有时候席可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合适成为一名白巫女,害怕污秽的人,永远没办法去战胜污秽,也许向哈娜一样把所有东西压在心底,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才是在这个遍地污秽的世界里活下去的好方法。

“世界这么大,我们去哪里呢?”席可轻声问哈娜。

不知道这阵雨会下多久,也不知道它会持续多长时间,污秽之雨并不普通,也许边陲二国都在下雨,也可能整个世界都在下雨,无论如何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尤其是猫之国离这里并不算太远,要是那种地方也在下雨,真不敢想象依雪和雪华会怎么样,她们的领地上并没有教会这种绝对暴力,又同时绝对可信的组织,有的只是一点外派过去驻守的勇者和圣骑士。

“还是得去一趟猫之国。”哈娜说,“必须得确认一下姐妹两个人的情况。猫之国的居民战斗力普遍低下,如果真的发生大面积的污秽化事件,她们的处境只会比人类世界更危险。”

两个人心里对可能的情况都有了预先的准备,不约而同地没有说出口,刚刚经历过生离死别,在这种时候继续加剧悲观的未来,大概连最坚强的人也会失去希望吧。

无尽的大雨铺天盖地,世界寂寥,女孩的脚步踏过积水,在这条灰暗的道路上,没有人知道前方究竟是怎样的天国……或者地狱。

教皇国,世界最小,但却是最富庶的地方,人们将它称为乐园。

如果哪一天秽鬼之祸重演,那么这里一定是最安全的最后堡垒,只因圣教皇就住在这个国家,他麾下拥有全世界最精锐的部队,寻常秽鬼甚至入不了那些圣堂武士的法眼。当那只部队倾巢出动的时候,将没有任何国家或者秽鬼能阻挡它们的锋芒。

但他们只效忠于圣教皇,即使是圣教皇的孩子们,那些被称为守护者的天才,也只能在圣教皇的授意下带上他们其中的几个。很多人都说圣教皇是在备战,只有到了合适的时机,才是动用全体圣堂武士的时候,那必将是人类歼灭秽鬼,将污秽彻底消灭的最终决斗。

纱帘在风中起落,隐约透出淡雅的清香。它后面是一间白色的卧室,画着金色鸢尾花的穹顶下,苏琳坐在梳妆台前,对镜轻轻把自己那头长得快要到膝盖的头发梳的笔直。

这么长的头发并不好打理,哪怕只是小睡,苏琳醒来之后都得重复一次这项工作,这是她的必修课。指尖从头扫到尾,如丝一样顺滑,摸不到任何分岔或者纠缠,这样苏琳才会满意。

“啊!谁来救救我这可怜的少女!冥神要把他那黑色的婚纱强加在我身上!啊!谁来可怜可怜我这白花般少女!我的心是自由的小鸟,我喜欢雨后澄澈的晴空,不愿在这漆黑的深渊里度过余生!”

门被推开了,苏菲只手牵着快要拖地的白纱长裙旋转着进来,如一朵娇艳的白花那样盛开,手捧着台词本。

“我的演员大小姐,麻烦你下次进来能不能安静一点?”苏琳啪地扣下发梳,朝着那个号称圣教皇国第一美女的姐姐投去敌意的目光,“这里是卧室!不是你的舞台!”

满地都是单只的鞋子,脱下来没有收拾的长裙,丝袜,内衣还有书本,但这都只在靠门的那一边,围绕着那张粉色的大床。另一边那张白色的大床则非常干净,一尘不染,两边完全是相同的布置,看上去却像隔着一面能照出正反两面的镜子。

苏菲轻盈地跳过满地狼藉,旋转着的长裙在苏琳背后停下,她一手高举着台词本,一手亲昵地搂住苏琳脖子,继续用她嗲到能把人骨头说软的声音念:“啊!你这深渊里的恶魔!你可以得到我的身体,但永远得不到我的心!我的恋人已经踏上征途,他将骑着白马手提长剑,一路披荆斩棘,斩下你这罪恶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