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帮我安排一下，我要面见教皇。这一次恐怕得久违的发动一回神圣灾难，才能把问题的根源给彻底揪出来了。”他从容起身伸开双臂，西莉娅顺从地取下衣帽架上的大衣长袍为他披上，系好领结。
“教会已经很多年没有发动神圣灾难了，即使是一间异端的研究所，也并不值得动用这么大的武力不是么？”西莉娅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和其他神父没法讨论这些，但阿扎尔不一样，她知道这位老不正经的脾气。
“没错，但神圣灾难从来都只是个借口，要不要发动它只取决于我们想不想利用这个借口。为了某些目的，哪怕只是一只我养的猫被某个贵族的车给压死了，我也可以凭借这点发动一次神圣灾难！我可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啊西莉娅！”
西莉娅默默点头，是啊，您被大家称为猩红的死神，死神怎么可能是个善茬呢？尤其这位死神还住在教会里呢。
81.地狱深处白花开 三
同一时刻，城市的另一边，王宫。
这是座奇迹般的建筑，越是接近它，就越是会被其宏大，精美所震撼。如果说纯白的教会是建立在圣洁与光辉之上，那么王宫则是权力与财富的象征，金碧辉煌只是它奢华的表面，有幸参观内部的人的都会惊叹于它那与表象完全不同的风范。
真实的王宫是个极富艺术气质的地方，地板出人意料的用了实木，墙壁也刷成了暖色调，四处都挂着出自名家之手的绘画，更像是某位藏品大师的居所。
多年前秽鬼之祸发生时这里也曾经沦陷，后来再度收复，王室惊讶地发现这座王宫依然保持着非常完好的姿态，并未受到秽鬼太多的破坏。他们离开时曾把多数重要的古物和艺术品封入地下密室，多年后它们重见天日，再次被装裱起来，成为皇家引以为傲的门面。
走廊里，女仆捧着一大堆信件急匆匆地奔走，她得把这些尽快送入地下室里的小屋中。
由于国家贤明的政策，任何一位平民都有寄送匿名信给国王的权力，每周送到这里来的信件多如牛毛。这些信件通常需要经过检测才能放到国王的办公桌上，以免有毒或者陷阱之类的东西坑害国王。
从事此项工作的正是这间地下室，里面有两位特殊的暗部成员，各种设备一应俱全，最隐秘的藏毒手段也逃不过她们的检测。她们是被训练来专门做这件事的，并不识字，只被教授了基本的人名和地名，穿着与普通女仆没什么区别的衣服，其他人并不知道她们就隶属于那传闻中神秘的暗部。
一封来自耶拉西亚的匿名信放到了桌上，暗部女仆例行公事，拆开来做检测，确认无误后放入篮子里，稍后就会有女仆负责把这些送到国王的办公桌前。
人们都称赞边陲二国的国王是个尽职尽责的贤明君主，每天工作的时间平均都在14小时以上，深夜往往能看见书房里透出的光亮，还有那隐隐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翻阅匿名信是他最喜欢的消遣，其中能看到很多称赞他的声音，也有那些唾骂他的声音，甚至一些平时不方便说的密辛也会出现在上面，如果抓到了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国王就会叫来暗部负责查实。很多时候，那些遭到惩治的不法之徒甚至想不到自己是哪里除了纰漏，居然会引来王国军的逮捕，实际上就是这些匿名举报信在起作用。上至高官巨头，下至平民百姓，每个人都在写匿名信，送进王宫里来的信件数不胜数。
今夜亦是如往常一般，勤奋的博尔吉亚伏案长阅，台灯照亮了他憔悴的脸庞。
他已经很老了，是个半只脚都踏入了棺材里的君王，身边的女仆们都在劝告他别那么废寝忘食，但他总是笑笑，每个深夜总能在这儿看见他的身影。
他很清楚这是一场不能终止的表演，即使身在王宫中，周遭也有无数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它们有的来自教会，有的来自骑士团，有的是官员家的私探。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下来，报告给有需要的人，如果想要蒙蔽那些视线，就不得不强迫自己长期将这无趣的表演进行下去，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暗部。
其实这份皇帝的工作对他来说也不是那么无聊，公式化的文件倒是还好说，匿名信里通常会出现很多有趣的言辞，无论夸赞还是谩骂，或者一些奇怪的小故事，博尔吉亚都乐在其中。
敲门声响起，女仆送来了新的信件和茶点，但并未立即离去，而是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这位头发花白的君王。作为身份的象征，博尔吉亚一直坚持无论何时都带着冠冕出现在人前，即使那对日益年迈的他来说很重了。
“不用担心，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明天早上你来的时候就会死在办公桌上的老东西么？”博尔吉亚知道女仆在想什么，挥了挥手，女仆只好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告退。
热气腾腾的醒神茶是博尔吉亚深夜时最爱的慰藉，其实对他来说这东西根本起不到所谓提神醒脑的作用，但他就是偏爱这一口，女仆来收拾的时候看见茶杯里的渣子自然而然就会觉得，博尔吉亚深夜确实也在靠着茶水支撑促夜忙碌。
演戏就是这么一回事，很多时候你都不必那么用力，只需要把自己平时的表现做出来给人看，他们就会深信不疑，假作真时真亦假。
博尔吉亚亲抿茶水，随手拿起一封匿名信查阅。
来自耶拉西亚，里面还塞了大概是什么小礼物的东西，把信封撑的鼓鼓的。博尔吉亚淡淡地笑笑，他猜这来自某个小孩或者小女生，这些群体最爱玩这种把戏，把他们自以为好的东西送给博尔吉亚。可作为国王，博尔吉亚什么东西没见过？不过偶尔也能得到有趣的礼物，比如一颗长的很像鸡蛋的石头，这种东西就算拿一筐黄金满世界找都未必找得到，所以博尔吉亚最爱看来自小孩的信，言辞可爱有趣，更重要的是会得到好玩的小东西。
“致神父阿扎尔：
这是一封来自耶拉西亚的告密信，在这被称为风月之都的地方，有一间名为阿芙洛狄忒的牛郎店，名义上从事着女性心理辅导工作，背地里实则为异端统御下的机构。在它的地下，拥有一间代号苍白恐惧的研究所，该研究所不仅仅研究污秽，甚至利用夏国的传承魔法制作人工白巫女，以此尝试将教会护身符在她们身上激活，制造出属于异端控制的强大白巫女。
更为有趣的是，我在那里发现了来自皇家的设备，以及隶属于国王的暗部在行动，猜测双方可能在很早以前就达成了协议。
仅凭只言片语口说无凭，故为您奉上来自该研究所的证据，作为我们友好合作的开始。”
博尔吉亚脸色唰的变了，他把信封里的东西倒出来，陈旧的金色怀表当啷掉在桌子上，敲开了博尔吉亚冰冷的心。
他重新拿起信封检查，这信封上没有收件人也没有寄件人，匿名信都是这样，尤其是寄给王宫的，邮局会在检查过之后就把表面上的地址撕掉直接送到王宫里去，只留下信封上本身就写有的始发地名，无从查询这到底是谁的信件。
这看起来似乎是一封寄错了人的举报信，本该送到教会去，却因为某种未知的失误送到了王宫里来，好巧不巧抵达博尔吉亚的手上。
博尔吉亚蜷缩在椅子上，皱眉慢慢地喝着那杯茶，开始思索这件事到底是否可信，是一个故意送给自己的陷阱，还是确实出现的偶然。
首先该料想到的是，这封信意味着什么？
上面说的东西无疑都是正确的，作为异端总会背后的支持者，博尔吉亚非常清楚那是个什么组织，名义上有着总会这一隐藏在背后的高层，实际上整个异端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这项工程其实从上一任皇帝就已经开始了，那时候异端初现端倪，逐渐扩大，上任皇帝是个精明的家伙，他嗅到了这里有机遇的味道，随即暗中寻找机会与异端接触。
那时候的异端还太过弱小，领导者自己都得想办法解决生存问题，皇帝亲自假扮富商与他们接触，成功取得了信任和融资。异端随之开始壮大，各个地下研究所先后建立，以反对教会独裁要求分享白巫女与圣骑士力量作为葛敏口号，背地里则开始进行污秽的研究。
他们非常清楚教会绝对不可能答应，秽鬼之祸很大程度上和教会本身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那之前魔力还未发展的时候，他们就受到了诸多君王的压迫，现在的独裁统治和教皇国的建立，国土划分，不过都只是当年残存下来的旧时代怨恨。如果想要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利，唯有武力这一行径可行。
教会已经坐拥圣骑士这一最强大的集团武装，想要对抗他们，就只有得到在这之上的力量，显然只有污秽可以办到这件事，它虽然危险，但也是一种魔力，更重要的是圣骑士迄今为止都没有彻底战胜污秽。
老国王的计划进展神速，如火如荼，但很快，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大限，博尔吉亚继位，同时也继承了老国王的野心。
异端在这个时候也经历了领导者的洗牌，当时其内部出现了反对合作和支持合作两种声音，反对者声称污秽过于危险，现在所做的事情和革命本身并无关联，我们该做的是更多的宣传和攻势，让世人知道如何分享和对抗污秽，每个人都得到应有的权力。继续支持合作的人则说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心怀妄想的大傻逼，只有真正手握让教会忌惮的力量，才有可能实现梦想。
在这关键的时刻，博尔吉亚出手了，他让暗部迅速渗透进异端当中，以一波雷厉风行的手段处理了一些反对者挑起内斗，双方打成一片。随后他又以幕后金主的身份派人带着武力进驻，宣称事件必须迅速解决，不能影响彼此的大业，背地里又让暗部动手，把反对派和合作派的高层逐个暗杀，脏水全都泼到对方身上去。
当时的异端几乎摇摇欲坠，内斗血流成河，在觉得时机可行之后，博尔吉亚本人找到机会前往异端总会，带上所有暗部强行镇压了这场内斗。他自己作为幕后主人，挑选出了一些暗部成员和合作派的成员，使他们成为新一代的异端领袖，自己则回到王宫，继续以金主身份操持整个异端。
从此以后，异端完全落入博尔吉亚手中，真正的异端领导者其实就是这位国王，异端的发展再次增速，在博尔吉亚上位期间，几乎不存在异端人员大量被捕的情况。每当必要的时候，博尔吉亚会从牢狱里抓些死刑犯出来，宣称他们就是异端教徒，杀掉做戏给教会看。
因此对于这封信上的言论，博尔吉亚相当担忧，他能百分之百的肯定写下这封信的家伙确实已经入侵过苍白恐惧，才能对里面的事情了若指掌。如果这封信确实送到了教会手中，以教会的脾气和手段，这时候讨伐的部队已经秘密集结在赶赴的路上了。
博尔吉亚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虽然是一国之君，但他也非常清楚国王在教会的力量面前就是个笑话，真正掌握世间言论风向主导权的是教会，他们只需要宣称博尔吉亚暗中勾结异端从事污秽研究，只凭借这一项，杀掉博尔吉亚就不会让民众有任何的不满，相比起教会来说，污秽更让普通人恐惧。
不过为难之中也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消息，至少这信上还没有提到禁区，看起来那个入侵者并未能进入隐藏在最深处的禁区，并不知道那里有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博尔吉亚紧张的迅速思考着，他觉得这是个机会，实际上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而且这封信错误的送到了自己这里，这让他在这场斗争当中取得了先机，教会和告密者都还没能回过神来，第二封告密信递到教会去必然还要不少的时间！
不能再等了，教会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可以稍后再让暗部去打探，现在更重要的是做好完全的准备！不管现状如何，抢先行动起来，将所有的可能性封杀，不给教会留下任何把柄，这样不管他们怎么说，博尔吉亚只需要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知道异端的事情，再把那几个摆在明面上的人推出去当做替罪羊就行！
虽然这样做可能会失去苍白恐惧这个国内最大的研究所，但在境外，他还有几个规模不亚于苍白恐惧的地盘，东山可以再起，要是命没了一切都会成为空谈！
他敲下座椅上的机关，书架缓缓裂开，一名随时随地都整装待发的暗部成员在打开暗门中单膝跪地。
“立刻派人监视教会圣骑士的动向！另外带上已经准备就绪的成品，送给苍白恐惧的人，要求他们尽可能迅速撤离，消灭一切证据！如果教会先一步行动了，那么就索性让一切都跟着毁灭，不允许任何人活着离开！”博尔吉亚口气森严，将两种情况的做法同时传达。
“遵命。”暗部如一团散去的烟雾，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82.地狱深处白花开 四
帝都教会，地下深处。
作为一个军事组织，教会更多的建筑都隐藏在地下，阿扎尔不是很喜欢这种风格，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吊着奶酪穿梭在迷宫中的小老鼠。老鼠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它见不得光，一点点动静都能把它吓个半死。
以阿扎尔的自负和老不正经，他更喜欢当一只猎豹，这种生物就很有趣了，短时间里能爆发出极高的速度，和阿扎尔向来的作风一致。不过大家并不喜欢用猎豹来称呼他，更愿意叫他猩红的死神，这是因为阿扎尔过去参战时总会把神父那身象征性的白袍刷成暗红色，战场上的人们一看到红色的袍子，就知道那是阿扎尔在与他们并肩作战。
此刻这位自负的死神停在一扇精致的雕花大门前深呼吸，整理仪容和心态，换上和煦又谦卑的微笑，这才缓缓叩响大门。
没有任何应答声，门开了，这是那封求见信的作用。即使是一位神父，想要见到本国教皇也必须提前写一封求见信给教皇说明来意，如果教皇同意，通往他卧室的路就会打开。如果教会觉得这件事没必要麻烦他，那就算你是国王驾临也别想见到教皇一面。
门后面是一架电梯，说起来也很搞笑，明明教皇就住在教会顶上的那间屋子里，想要通往那里的路却设置在地下深处，生生绕了个大圈。
阿扎尔暗自腹诽着真是没事儿找事儿踏入电梯，心里反复盘算着和教皇申请神圣灾难的事儿。
在西莉娅面前他装逼装的很过瘾，好像神圣灾难他说发动就发动，但事实上这事儿得通过教皇同意，因为一场神圣灾难不仅仅是一国教会的事，圣教皇也会派来他的守护者助战。这意味着事件通常很严重，才能有启动神圣灾难来解决问题的资格。
这事儿其实很好理解，只要把那里的东西全都给杀了，事情自然就结束了，问题么，不都是人引起的？
其实单就已经得到的情报而言，苍白恐惧远达不到发动神圣灾难的级别，这是阿扎尔的一点私心，他渴望战斗实在是太久了，猩红的死神是个表面谦卑实则嗜血的屠夫。如果想彻底干上一架，他需要说服教皇同意神圣灾难启动。
电梯叮咚一声响，阿扎尔抬起头，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挺胸出门。
这里是教会的至高点，一间宏大的阳光厅，270度七彩玻璃环绕，白天的时候从内向外视野开拓，帝都百景一览无余，从外向内则只能看到阳光照射下折射出的七种光彩，仿佛高塔之巅闪烁的明珠。
人们经常以为教皇的住所应该不亚于国王那般华丽，事实上这里堪称质朴，诺大的阳光厅虽然有着华丽的外表，内部只是一床一桌一椅一橱柜，仅此而已，连个书架都没有，肉眼可见住在这里的人绝对不会有任何娱乐，干巴巴的无趣。每次来到这儿阿扎尔都会怀疑教皇是不是个精神病人会自娱自乐，因为只有那种心态才能无拘无束地住在这种地方。
真实的教皇就在茶桌后面微笑着等他，一点都不神经病，面前有两杯热气腾腾的清茶。那是颗枯树般的老人，坐在那里就像千年的老树，盘根错杂，有种怎么都不可能把他从那里挪走的坚定感，但他看上去就只是个老到不能再老的老头子罢了，伸出来邀请阿扎尔的手干枯如树皮，直接分明皮包骨头，活似刚刚从坟墓里刨出来的干尸。
都成这半死不活的德行了，可他真的就是还活着，会笑会说话，还会泡茶。据说有几次带来觐见教皇的平民女孩第一眼看到教皇直接吓昏过去，醒来后战战兢兢地和教皇对座长谈，临出门又变得神采奕奕，逢人便说能和教皇见面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张狂的猩红死神在教皇面前也不禁变得拘谨起来，老老实实点头道谢坐在教皇对面。他就是这样值得被尊重，虽然本国教皇已经历经四代了，但这位现任教皇的资历比他的三位前辈都还牛逼——他是从百年前秽鬼之祸中存活下来到今天的人，灾难的真实见证者。
所以阿扎尔不得不压制下自己嚣张的气焰，他知道这个老人看起来像具尸体，牛逼起来的时候，整个边陲二之国都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你说你想发动一场神圣灾难？”教皇把一杯热茶推到阿扎尔面前，他的声音很平静也很平稳，根本不像一个快要死去的老人。
“是的。”阿扎尔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品位教皇亲自泡的茶是一种殊荣，尽管他已经喝过很多次了，还是得配合一下给教皇点面子。
“信上说的太笼统了，现在把你的想法讲清楚一点。”
“一直以来我们都非常清楚，博尔吉亚和异端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但我们始终没有抓到决定性的证据。”阿扎尔说，“而这一次，我得到了确切的情报，不但精准掌握着异端在耶拉西亚闹市区的地下研究所位置，同时也了解到内部的情况和研究内容，这些足以作为给博尔吉亚定罪的证据。”
“你想借此机会，索性把博尔吉亚弄死？”教皇淡淡地说。
杀死一国之君未免是个骇人听闻的说辞，但在教皇看起来，这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博尔吉亚能不能活着只取决于他现在想不想点头，只要他说好，阿扎尔很乐意去把这件事给办妥。
“是的。“阿扎尔点点头，”您也知道，那家伙一直都梦想着挑起事端，重现昔日君王的荣光。实际上不止是他，各国国王都有类似的想法，只不过博尔吉亚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仅付诸行动，还做的非常隐秘，让我们抓不住他的小辫子。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引发王国军与教会的战争，那样必定让边陲二国血流成河，这是教会最不想发生的未来。”
“但发动一场神圣灾难一样会血流成河啊，你说耶拉西亚的研究所位于闹市区，一场在闹市区进行的战争又会死多少人呢？如今不像过去一样是那么和平的年代了，在那种地方大动杀戮会让很多人对我们心寒。”
“您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仁慈了？”阿扎尔有些纳闷，教会的理念向来是利益大于一切，理性大过感性。
“艾莲希娅会战我们损失的实在太多了。”教皇摇摇头，“很快各国教会将携手夺回沦陷的边陲三国土地，如果在那场战争中我们的表现落后于他人太多，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将得不到圣教皇足够的支持。”
”但导致艾莲希娅会战损失惨重的罪魁祸首不正是异端么？梅因给予的报告已经写的很清楚了，如果没有异端从背后捅刀子，会战本该非常顺利。我们不是被人欺负了还要忍气吞声的怂包，异端敢于在面对秽鬼的战场上犯下如此行径难道就没有博尔吉亚的指示？”阿扎尔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这些天来我去勇者和圣骑士的军营里看过了，对会战的损失他们也心中满怀不平，如果这种时候提出来要给异端一个狠狠的教训，士兵们绝不会反对。相反，他们恐怕非常乐意进行这场反攻。”
“你在利用他们的仇恨。”
“是的，这是个很好的机会。”阿扎尔强有力的一挥手，“无论是异端这颗毒瘤，还是野心勃勃的博尔吉亚，我们一次性全部拔掉，不留下任何后患！把这件事做给世人看看，让他们明白妄图颠覆的下场！”
“失去季夏之后你似乎变的暴躁了不少。”教皇叹了口气，“是想把自己的仇恨发泄出去么？你总是太过暴躁，其实以你的能力远在梅因之上，当我离开之后你会成为下一任有力的竞争者，我很担心你这样下去总会搞出点什么事来。”
“我的人生信条就是不张狂毋宁死啊。”阿扎尔笑笑，“我不需要什么多余的关心或者爱护，您只需要点头放手愿意让我去做就行了。”
“有信心么？连同战争和后续的处理一起，我希望能看到的是整件事完美解决，而不是还要慢慢让后面的人擦屁股浪费时间。”
“我把话放在这里，不搞定异端和博尔吉亚，我就不回来见您了。”阿扎尔敲敲桌子。
教皇点点头：“那就去做吧。”
“您同意了？”阿扎尔一愣，这份幸福来的太过轻松，一时间他有点不敢相信。
“其实我也一直很在乎博尔吉亚。”教皇轻声说着，举起茶杯，为阿扎尔践行，“如果有个人愿意帮我一劳永逸，我并不注重过程，只想看到结局。”
“这才是我认识的您啊。“阿扎尔笑笑，躬身行了一礼，“茶我就不喝了，请帮我留着，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能把它当做给我祝贺的礼物！”
他这般兴致勃勃的离去，从未注意到身后的教皇那冰冷而残酷的微笑。
实际上教会里大概只有这么一种人，他们和异端本质上是同样的类型——自己的利益高于一切，如果彻底消灭博尔吉亚的势力代价只是一些人命，如此便宜的交易他们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
83.地狱深处白花开 五
哈娜坐在人群中陪客人喝酒，这么多天下来她的业务愈发熟练，颇有种进退自如巧笑嫣兮的感觉。应付这些喝醉的女人她有一套法宝，微笑，侧目，妙叹，甜甜的说声姐姐你好厉害哦，这些女人就会乖乖给她掏钱。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原来颜值也可以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只要你长的好看，甚至只凭这张脸就能混口饭吃。那些女人当然看得出来她的笑容都是拿来应付的，可一对上眼神她们就又会忘记这件事，沉醉在哈娜的盛世美颜里，心心念念的想着什么时候能把她骗到床上去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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