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乱世银娘
而且就连刷牙的水,也得掺点热的,莫雪遥就曾经有过用冬天的冷水刷牙,结果导致她牙疼了一整天。
镜中的少女仔仔细细地用海绵洗干净脸上的洗面奶,又用毛巾擦干,还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梳理着头发——从上梳到下,中间还会有些许碎发掉落下来。
不过不用担心,虽然掉的头发很多,但头发生长的速度也很快嘛。
“嗯……可以扎个单马尾了,现在。”莫雪遥对着镜子转过半个身,侧目看向里面的自己,有一种不是在看自己的错觉。
她将一大把头发抓在手心,然后再把其他零碎的散发聚拢起来,而后麻利地将黑色的皮筋扎上再绕几圈,一个简单的单马尾就搞定了。
一般情况下她是露额头的,但冬天实在太冷,所以就留了一点刘海在前面。
“好了吗。”
“嗯。”莫雪遥看向抱着自己外套走过来的李婉言笑了笑,“婉言……没事了吧?”
“没事了。”李婉言把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套递给了她,“快穿上吧。”
这外套被莫雪遥接过后,她却惊讶地发现竟然不是冷的,而是温热的,上面还残留着李婉言的味道。
其实她也说不上来李婉言身上到底有什么味道,但如果闻到的话,却能很轻松的分辨出来。
莫雪遥套上棉袄,李婉言则走进了盥洗室里。
自来水龙头的水声急促的响起,‘哗啦啦’地喷溅在了水池上。
李婉言捧了一大把冰凉的水,一下子浇在了自己的脸庞上——这可是莫雪遥才会用的洗脸法。
“婉言……?有热水。”
“不用。”李婉言淡淡地拒绝了,用冰凉的水足足洗了有三分钟,才拿来一块干净的毛巾擦干。
她捏了捏眼角,指甲盖仍旧有些发白,特别是指肚用力的时候,指甲盖上白色的部分更是会晕染开来。
“婉言?走了吗?”莫雪遥穿着温热的羽绒服斜靠在门口,双腿交叉并拢着,左脚的脚跟无意识的搭在旁边的鞋架上。
“走吧。”李婉言似乎已经恢复如常了,她刚才的哭来得快去得也快,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或许是因为她总会压抑自己的情绪到实在受不了时才会释放,而释放过后,又会努力重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才让她刚才的哭在此时显得这般突然吧。
莫雪遥在心中想着,看到她走过来,用右手把她的身子扶正,不让她继续靠着门框,并且用左手拍了拍她羽绒服的后背,淡淡地说道:“都是灰。”
看来是已经没事了——莫雪遥想。
……
第二二一章 风雪如刀
屋外的世界大雪纷飞。
雪景,只有当自己处在温暖的屋内时才觉得美。
而站在室外,是完全无法欣赏到大雪之美的。
风和雪交织着,像是一把把刀子般的割在身上,莫雪遥的头顶上,很快就落满了白色的雪花。
“呼唔唔——”她哆嗦着抖了抖身子,将雪花抖落,“比我想象中的还冷……”
一旁的李婉言也搓着手跺了跺脚,她的眼睫毛上都沾染了雪花,让她看起来像是画了一个特别的妆。
“早晨的时候还是雨夹雪。”李婉言呼出了一口白色的雾气,在空气中似乎都快要凝结成冰了,用了好几秒的时间才慢慢散去。
一个被裹得像是粽子似的小孩一摇一晃的走过,他连双手都没法贴在大腿上了,只能呈大字型斜着走,就像是一只上了岸的胖海星。
远处的天空都是如雪一样的白色,天和地似乎相连在了一起,让人在一时间甚至有些分不清方向。
好在这里是城市而非荒野,一座座楼房就是最好的道标,一串串的脚印也让人不会感到那样的孤独。
“到中午就下这么大了吗……?好像比去年还大诶?”莫雪遥看了一眼停在小区路边的汽车,车顶盖上已经是一层厚厚的积雪了,刚落下的雪还很松软,看起来像是雪糕一样好吃。
俩人冒着雪,一路小跑地到了公交车站,跑时还觉得热,但停下来后却感觉更冷了——背上的汗水在以秒计的飞快冷却,让贴在后背的衣服也变得像是在冰箱里冻过了一样硬而冰。
公交车总是在需要的时候来得很慢,站台上的人个个都缩着脖子在原地打颤。
李婉言将右手塞入了莫雪遥的口袋里,轻轻攥了攥伊的小手,把自己右脚的鞋子和伊的并拢在了一起。
莫雪遥微微扭头看了她一眼,嘟起嘴用力吹了口气,想把她头发上的雪花给吹走,但它们却好像是黏在了她的头发上一样,怎么也吹不动了。
于是伊就伸出另一边的手,左右拍了拍她的脑袋,把那些雪花给拍落了下去,而后又拍了拍自己头上的,顶着脑袋凑近了问道:“还有吗?”
“左边还有一点。”
“现在呢?”
“没了。”
莫雪遥哆嗦着点了点头,哈了一口热气,远远的看到有公交车来了。
雪花让远处公交车的数字牌显得十分模糊,莫雪遥踮着脚,伸长了脖子,也等到它过了那边的红绿灯才看清。
“三幺二,我们可以上车了!”伊有些兴奋地说道,抓着口袋里她的手就往车上钻。
这会儿是星期五的中午,车上人不多,虽然有很多座位空着,但也因此显得格外的冷。
它本身就不打暖气,冬天时就看人多取暖,这人一旦少了,就感觉像是钻进了一个大冷柜里。
莫雪遥觉得自己在夏天时进冰淇淋冷库都没有现在进车厢里时冷。
“咔哒哗啦——”莫雪遥往投币口里投入了两枚硬币,就和李婉言穿过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抵达了车厢的最后方。
这节车厢里,连一个乘客都没有,坐在这里,有一种格外的空寂感。
伊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李婉言紧跟着坐在旁边。
座椅很冰,俩人坐下的时候,都忍不住微微抖了抖身子。
莫雪遥抬起双手,做了个捧水的动作,然后放在嘴边吹了口热气,当伊发现一旁的李婉言也在和伊做着一样的动作时,嘴角抿了抿,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遥遥。”
“嗯嗯……?”
“我现在,很着急,也很难过。”
莫雪遥立马就止住了笑,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在一旁蒙上一层雾气的窗玻璃上写道:「不要害怕」。
刚才活跃起来些许的气氛,又变得沉默了下去。
李婉言表情平静的透过莫雪遥刚才写字时擦出来的窗户望向窗外。
伊忽然在想,她许多次面无表情的时候,好像没有被任何情绪所影响的时候,其实她心中的情绪却像是海浪一样波涛汹涌着吧。
“婉言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伊忽然问道,但却仍旧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声音也很轻,更像是自言自语,只是有些不安地攥住衣角的手将伊出卖了而已。
她沉默了很久,忽然轻轻地将手放在了莫雪遥那捏着衣角的手背上,她的小手很冰凉,而伊的小手却很暖和——甚至就像是在燃烧着的火炉一样。
伊紧张地将双**叉着叠在了一起,有意无意地用脚尖轻轻撞着前面椅子的底座。
“在同龄人里,婉言是我见过的,把自己情绪隐藏得最好的人了……嗯,小雪不算,感觉他好像是不会生气,而不是会忍着。”
“因为我必须要让妈妈安心,所以我不能表现得那么幼稚和任性,小时候,我表现得成熟一些,她也可以不必总是为了照顾我留在家里。”李婉言将额头顶在莫雪遥的胳膊上,用细细的,有点哑哑的嗓音喃喃低语道。
伊在窗玻璃上画着一个又一个圈,用右腿轻轻撞了撞她的左腿:“很辛苦吧。”
她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伊当然看不到,但却能感觉到胳膊上的晃动。
“三岁的时候我就会帮忙打扫卫生了,五岁的时候学会洗碗,七岁的时候开始做饭……我会在双休日的时候,用白天的时间出去捡些可乐瓶或废纸板回来卖钱。”
莫雪遥‘咕咚’地吞了口唾液,难以想象竟然会有这么艰苦的生活——虽说在影视剧中见到过,但却觉得不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伊年幼时家境也不算很好,当然得从有记忆起开始算。
那会儿大概四五岁吧,正是父亲最沉迷赌博的时候,挣来的家产一样一样的被败光,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但哪怕最差的时候,也有热饭热菜吃。
虽然米是最差的陈年老米,虽然菜就是甚至已经起了白毛的梅干菜……
但所有的事情母亲还是都一力承担了下去,父亲虽说沉迷赌博,但好歹也没有把什么怨气撒在家里——事实上回到家的时候,他都得夹着尾巴进来,就怕挨骂。
如果说莫雪遥的父亲像一个长不大又贪玩的孩子,那么李婉言的父亲,就绝对是那种社会败类了。
前者好歹抱着一颗赤子之心,还有改正的可能,而后者却只能走向更加阴暗的角落,想要改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然而即使如此,那时候李婉言的母亲也依旧对自己丈夫抱有希望。
窗玻璃上的圈越画越大,几乎将整面窗户的雾都抹去了。
明亮的玻璃后面,是仍旧有不少行人走过的白色街道。
路边还有零零散散几个摆摊卖菜的人,他们撑着一把小伞,蜷缩在一张小板凳上,像是一个个颜色各异的蘑菇。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接过顾客递来的白菜,放在那杆粗糙的土称上,用那双被风吹小了的眼睛,盯着砝码,一直等到它停在了一个相对平衡的位置,才开口对面前的人报了价格。
“风雪再大,生活却还是得过。”莫雪遥忽然这么说道,但并未有回应。
伊回过头,就看见李婉言已经靠在自己的胳膊上睡着了。
几秒钟后,她就又猛然惊醒,双眼茫然地扫了扫四周,又在自己的位置上坐正了身子。
“快到了,婉言。”莫雪遥假装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依旧继续在窗户上画着圈,用交叉着叠在一块儿的双脚‘笃笃’的一下又一下敲着前座的底座。
“嗯。”李婉言颔首着别过头去,看向了另一边的窗外。
像是一条长蛇般的公交车在这个站台前停了一下,车门打开,无人上车也无人下车,而后就又合上车门,继续向前驶去。
停顿的时间加起来,可能都不超过三秒钟。
而下一站,就是学校附近的站台了。
二人提前站起,在门口等着,李婉言将左手穿进了莫雪遥的臂弯里,转了一圈又塞回了自己的口袋中。
看起来像是两把互相卡住了的铜锁。
下车时风雪很大,二人又缩着脖子小跑了一阵路,推开学校门口那道虚掩着的小门跑了进去。
办公室的灯都亮着,大厅里还能看到几个学生走过——兴许是今天被老师喊来帮忙的。
李婉言极力按捺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但她挽着莫雪遥的手却还是明显的收紧了一些。
台阶上很安静,偶然能听到从办公室里传来的,老师们的聊天声。
上了四楼,李婉言却在班主任的办公室前犹豫了。
莫雪遥挠了挠她的手心,替她敲响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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