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镜宇
从遥远的多重历史之外，将那段宝贵的时光赠送给黑泽爱的那位曾在德尔菲神谕所作为第一位皮提雅的女祭司，一直到多重历史中最后那位预言到世界终末的灰白先知，他们的命运都异乎寻常的相似，他们预见了一切却无力改变，最后只能坦然接受自身在预言中的毁灭，他们只是时间的丝线中注定的一环，他们永远不会有跳出循环的力量。
黑泽爱有时候，会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她或许是有跳出循环的力量的，她或许是能有机会和姐姐一同挣脱这令人窒息的宿命枷锁的，从很早之前，父亲将那些时间转赠给她们开始，她和黑泽静稀就已经对某些权柄拥有了宣称，然而想要真正掌握权柄，她们必须付出沉重到无法想象的代价。
最近看着与以往总在包括言行的各种层面有着微妙差异的姐姐，黑泽爱却依然确信，眼前的人是她世上独一无二的姐姐，因为那种灵魂相连的感觉从未中断，但有时候，看着姐姐与以往判若两人的明媚笑容，黑泽爱总是忍不住怀疑，姐姐是否为了那个权柄，已经支付了不可思议的代价。
“果然，我也必须走上那条路吗？”黑泽爱低头看着手腕肌肤之下，仿佛闪烁着奇异光辉的时间之丝，自言自语，她虽然感到很害怕，但她或许也不得不承认，那是唯一的出路了，不论是为了应付无数如影随形的敌人，亦或是那位犹如跗骨之蛆要追杀到她们世界尽头的大敌，还是就在不到两年之后的末日，她和黑泽静稀，都必须支付代价，都必须接受自身的命运。
就在黑泽爱既犹豫又惶恐地思考着一件件阴郁而黑暗的事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播放起某段熟悉的音乐，那是她最爱的《world奇妙物语》的主题曲，怪诞又离奇，让人仿佛置身另一个黑暗而超凡的异世界。
抚摸着屏幕，感到某股发自内心的战栗，哪怕看不清来电显示，黑泽爱依然可以确信，这是姐姐的来电。
接通电话，毫不意外地听到另一头，姐姐稍显疲惫，仍努力鼓起元气的声音：
“爱，是我。”
“姐姐，很晚了，你还没有回家，”黑泽爱有些焦虑地说，“过去的你可不会这样，我今天也为你挑选好了供你吞噬的怪异……”
“爱，我没有事，只是今天晚上有一些琐事必须要处理，或许会回来的晚一些。怪异什么的，以后再说吧。”黑泽静稀有些勉强地笑着。
“姐姐，你要去和你的敌人战斗，对吧？非常危险的敌人，但是你心底没有丝毫胜算。”
“不愧是爱，没有人能瞒过最聪明的爱，”黑泽静稀说，“可惜不论胜算有多大，我没有选择，如果我不去战斗，我们就不会有任何机会了。”
“为什么，那些可恶的敌人，就不能放过我们？”黑泽爱咬牙切齿地说，“明明我们只想被整个世界所遗忘，去过一段平凡安静的生活。”
“平凡就是最大的幸福，可惜，爱，从一出生开始，我们就从来与这个词无缘，如果不能把一切做到最好，我们就只能走向无法逃避的死亡。”黑泽爱有些恍惚地听着话筒里姐姐的声音，她有些不确定，现在的她难道是在和过去的姐姐对话？
“姐姐，我会在家里等你的，早点回来。”黑泽爱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黑泽静稀了，她最后只是吐出如此苍白的话语。
她对姐姐已经越来越没用了，她只能看着姐姐一个人走的越来越远，她要怎样才能重新与姐姐并肩站在一起面对一切？
“我尽快将一切处理完毕，早点回家，”黑泽爱听到姐姐那边，似乎在非常嘈杂喧闹的环境里，那边正播放着极富节奏的动感音乐，“如果实在太晚了，爱你最好还是早些休息，你的眼睛还没有痊愈，需要静养。”
“姐姐，我身体的状况，我是明白的，你才是……要多加小心。”
“不用为我担心，照顾好自己，不用等我，再见。”
“姐姐……再见，一定要……”
黑泽爱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挂断了，又一次只剩下黑泽爱一人沉默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黑泽爱痴痴地看着手机，露出迷惘而忧伤的笑：
“姐姐，再等一段时间，很快，很快爱就可以变得对你更有用起来的，所以，请千万不要再抛弃爱了。”
头脑昏沉的黑泽爱，不知不觉间坠入了梦想，又一个离奇的梦境从意识的深处浮现。
黑泽爱的眼角，悄无声息地浮现了一抹暗红色的斑点，仿佛是一滴血泪。
爱在梦中看到了一位海蓝色头发的美丽少女，在黄金色的沙滩海岸，邂逅了一位拥有绿色眼瞳的神，神灵头戴鹿角一般的异教冠冕，身披古老的祭司袍服。
鹿角的神灵将食指按在少女的额前，左手捧起一抔金色的沙子，每一粒沙子都煜煜生辉：
“每一粒沙就是一年的寿命，这是我赠给你的礼物，如此，你应当接受我的爱。”
海蓝色头发的少女却冷笑着摇头：
“我拒绝，因为我追逐的是红色的死亡，而不是金色的永生。”
ps，唉，又要写到猴年马月，才能把黑泽爱的伏笔回收哟。
第94节 第九十四章 进入蜕衣俱乐部
黑泽静稀挂断了手机。
她与朝仓由纪并肩穿梭在喧闹的平京街头，两侧行人往来不息无数人头攒动，交通路灯的光芒变化不定，车流奔涌不止，平京这头巨大的野兽仍然在永不停息地运转，仿佛根本察觉不到近在咫尺的毁灭。
一群候鸟怪叫着低飞，朝着遥远的某处开始迁徙。
天色越发阴沉，今夜的天穹被浓云遮蔽，空气沉闷到令人窒息。
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都用身上的御子袍服变形成为正常的学生制服，黑泽静稀还是那身黑红相间的水手服，朝仓则套上一身洁白的花边礼服裙子，朝仓说这是过去她在某间遥远而封闭的贵族女校上课时所习惯穿着的衣服。
黑泽静稀的气质妩媚动人，而朝仓套上这身裙服倒显得莫名的高雅圣洁起来，确实像是出身名门的大小姐，两位不同风格的少女并肩行走在街头，当然会引得行人们连连侧目，甚至还有星探来对她们搭讪，只是被朝仓和黑泽静稀用隐含威胁的眼神一扫，那些不识相的家伙就会因为本能的恐惧而退却。
毕竟她们并非真的是人畜无害的女高中生，她们中的任何一位影子里藏着的怪物，都能轻而易举地在数个呼吸之内将这条繁华的都市街区变成尸横遍野的修罗地狱。
暂时让那身给人离奇怪诞之感的和服消隐，现在的朝仓看起来不过是个正常的女孩子，但是当她不时转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黑泽静稀时，黑泽静稀依然无法分辨朝仓的眼底到底蛰藏的是爱慕还是病态的杀意。
“你的小妹的声音有点可爱呢，有机会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呗~我觉得等她长大后，或许美味程度是不亚于姐姐的，”朝仓漫不经心地说，“当然，偶尔采摘一下青涩的果实也不错。”
“离我妹妹远点，我可不会让你这种人接触到爱，她会被你带坏的。”黑泽静稀冷声说，我在你身边还不够，你还想品尝姐妹大餐？开什么玩笑！
“带坏？黑泽同学，我觉得你的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一些，你觉得你的小爱真的会只是你看上去那样纯真无邪，是一只需要你悉心爱护的小动物？”朝仓嗤笑出声，“大错特错！我能嗅到同类的气味，她只是想让你这么相信而已！说不定一直是你这个姐姐在被她潜移默化的操纵。”
“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神经兮兮！爱是我的家人，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比你要清楚得多！”黑泽静稀懒得与朝仓继续讨论黑泽爱的事了，但朝仓的话确实像一颗钉子一般钉入了黑泽静稀的心，自从她穿越过来后，她确实感觉到爱一直在压抑掩藏着什么，尤其是刚刚的对话，黑泽静稀从黑泽爱发颤的声音中感觉到了某些不祥的气息。
等待处理完雾泉子的事后，或许要和黑泽爱开诚布公地好好聊一聊，如果有必要，关于她的穿越和影子少女的事，也未尝不能说，黑泽静稀觉得以黑泽爱的敏锐程度，肯定也早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异样，只是爱一直没有戳穿而已，一直自欺欺人下去，黑泽静稀也觉得毫无意义。
“黑泽圣女，作为我们平京密教的头领，希望您还是以更谨慎小心的态度对待身边的人吧，在这个时代，我们恐怕不能无保留地相信任何人。因为所有人都藏着秘密，所有人都有各自的愿望，而愿望和愿望之间，大多是注定互相冲突的。”两人佩戴的便携式耳机里，响起情报部//长黑崎十兵卫的笑声，通过黑日教的内线，黑崎十兵卫能在后方对两名御子提供各方面的情报支援。
“我天真的黑泽同学，你就继续相信你愿意相信的事吧，现在我们有正事要做了，”朝仓关闭了手机里的gogo地图，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某地，露出愉快而兴奋的笑容：
“Ecdysis Club，蜕衣俱乐部，圣女和御子大人，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在泡沫经济的年代，一位身份神秘的藤原先生斥巨资买下灵谷街最好的地段，建立了这座传奇般的地下俱乐部，只邀请最上乘的人士，上演的都是最禁忌的舞蹈，哪怕是防剿局的势力，都无法渗透进这座俱乐部分毫，那正是因为内里所布置的黑林地之力。”黑崎说。
十字路口的交汇处，人流汇集最密集处，灵谷街的最醒目处，光鲜亮丽的蜕衣俱乐部招牌，无比夸张的霓虹灯光闪烁不止，妖冶的舞者幻影披挂蝉翼般的优雅披风，被投影灯打到半空，旋转流动不止，宏伟的西欧宫廷式建筑，四层高的殿堂，比起说是俱乐部，反倒更像是某种带着神性的圣殿，主色调是暗红色、深紫色和海蓝色。
黑泽静稀本以为蜕衣俱乐部的标识会是一只飞蛾，然而招牌上却勾勒着一枚旋转的八音盒。
对外门阀洞开，内里不断飘出优美而诡谲的音乐声，往来的客人大都衣冠楚楚，戴着千奇百怪的面具，属于上流社会，只是他们的身上都不断散发出相当奇怪的生命波动，他们大都很少眨眼，笑容木讷，动作像是操线木偶……
几乎全都被虫子寄生了，十分顺从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着进入俱乐部内，只是接近蜕衣俱乐部，黑泽静稀就能清楚地感知到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强烈影响，仿佛面前并非一栋建筑，而是一座内里灼热狂躁的熔炉。
原本奢华高雅的俱乐部，在黑泽静稀的眼中却变得像是直通地狱的魔窟，或受蛊惑或主动前往的宾客，恐怕都迟早将变成这头巨大野兽腹内的食物任凭其蚕食和消化。
“呵，确实是很有特点的建筑。但在今夜之后，蜕衣俱乐部就将被从地图上抹去了，我和确定。”朝仓由纪自信满满地笑了起来。
“你把你的父亲，就让他这么随意地在平京的天空化龙腾飞，真的没问题吗？”黑泽静稀有些忐忑地看着朝仓，之前所有人都看到了阳炎之王所化成的那条夸张的神龙钻入云端的场景，如果被什么雷达或者军队观测到了，绝对会有非常麻烦的事发生吧？
“爸爸拥有长生者的位格，又已经是完全的黑质生命形态，对于凡人来说，只要他不想现身，任何凡人的科技都是不可能看到他的。通过阳神面具，我与他之间建立了无法切断的联系，至少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直到阳神面具的神性被消耗殆尽，阳炎之王的力量都会是我们最大的依仗。”朝仓平静地说。
“既然阳炎之王已经这么强力，我们还有什么必要两个人孤身潜入蜕衣俱乐部？”阳炎之王降临时如此宏大的声势，真的把黑泽静稀震慑住了，对于如何对抗如此恐怖的敌人，她是真的毫无头绪，如果直接召唤阳炎之王，黑泽静稀毫不怀疑绝对能摧枯拉朽地将蜕衣俱乐部夷为平地。
“阳炎之王也不是绝对无敌的，蜕衣俱乐部可是神代会经营已久的密教灵场，其地下也存在着被神代会长期经营的所谓‘林地领域’，长生者以上阶级的力量，大部分都要依靠神性领域展开，如果贸然召唤阳炎之王，他很有可能无法展开阳炎领域，甚至会深陷林地领域的桎梏，最多只能发挥不到三成的实力。”黑崎十兵卫补充说。
“所以我们进入蜕衣俱乐部，就是要解决这个林地领域？”黑泽静稀觉得朝仓考虑事情似乎确实要比她周全一些，如果换她自己，得到了阳炎之王如此强大的战力，可能立刻就要浪起来了。
“没错，所以我们需要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潜入神代会的核心区域，找到林地领域的核心，并将其摧毁。神代会究竟依托着什么在蜕衣俱乐部下展开了林地领域，就算是我们情报部也暂时无法获取相关的情报，但我们至少可以确认两点——”越靠近俱乐部，黑崎十兵卫的声音就越不清晰，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干扰。
“第一，维持黑林地这种规模的领域所需要的庞大能量绝对不可能凭空出现，要么神代会定期举行了非常恐怖的献祭，要么神代会就掌握了某种非常古老而高位的能量源头；第二，俱乐部地下必定存在一个维持林地的中枢，那个中枢或许是人，或许是物，或许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东西。”
“所以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要么切断林地的能量来源，要么破坏掉维持林地的中枢。这样我们就可以召唤阳炎之王全面开战。”朝仓由纪平静地说。
“没错，在破坏林地之前，对蜕衣俱乐部全面入侵相当不明智，秘密出动圣女和御子大人进行潜入，破坏林地领域的机会最大。等到林地领域被摧毁，我们就能召唤阳炎之王，无影者军团也会立刻出动配合你们展开攻击。进入蜕衣俱乐部后，与外界的联系就会彻底中断，在此我就预祝圣女和御子，这次作战，武运昌隆！”随着两人来到蜕衣俱乐部的正门之前，黑崎的声音越来越遥远，最后终于彻底中断了。
“为什么这种情报不当面给我们交代清楚？”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面面相觑。
“大概是我们的黑崎先生很享受这种幕后指挥的感觉吧。”朝仓漫不经心地笑着，随手将便携式耳机摘下，一脚踩碎，黑泽静稀倒没有朝仓这么奢侈，还是揣回口袋里，这副便携式耳机似乎是高级货，还是别浪费了。
“话说回来，我们真的就这样毫不掩饰地进入蜕衣俱乐部？”黑泽静稀和朝仓虽然换了一身打扮，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站在正门之前，这也叫潜入？
她们俩现在看上去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子高中生，出入这种成年人的场合，恐怕绝对很不合适吧。
“蜕衣俱乐部作为密教灵场，在概念上的入口只有正门，所以我们只能从正门进，而且必须受到俱乐部的邀请才能有进入的资格。任何人只要有邀请函，都能进入蜕衣俱乐部，神代会对所有人都广开大门，只要你向往蜕变。”朝仓微笑着从袖中抽出两张黑红色的邀请函，随手递给黑泽静稀一封。
“神代会的邀请函蕴藏特殊的无形之术工艺，很难仿制，我们的坂田先生专门猎杀了几名神代会的舞者，才替我们搜集到了两张宝贵的邀请函。”
黑泽静稀觉得有些不爽，明明平京黑日教应当是隶属于她的密教，可是朝仓来了之后，似乎所有人都立刻倒戈转而为朝仓服务了，原主对黑日教的掌控力，真的差到了这种地步吗？黑泽静稀刚穿越过来不到几天，她也暂时没有什么手段能扭转这个不利局面，更何况前世的她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对于经营这种大型非法组织，完全毫无头绪，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
“怎么？你在闹别扭？”朝仓似笑非笑地看着黑泽静稀，居然一眼就看穿了黑泽静稀的想法，“为什么坂田会把邀请函交给我，而不是给你这个预备役阴之御子？你也会心有芥蒂啊？”
“是我个人能力不足，还没有得到教团成员的认可，哼，没什么好纠结的。”黑泽静稀低头看着邀请函，黑日教怎么样都可以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处理掉神代会的问题，不论未来如何清算黑日教，现在她至少得先活过雾泉子神降的那一天。
“别想太多，平京黑日教迟早都会交到你手上的，我可没有任何兴趣来争权夺利。目前我们还是专心于怎么消灭神代会吧。”
黑色的邀请函，几乎毫无重量地躺在她的手心，散发着一丝丝寒意，其上的文字都蕴藏着无形之术的力量，只是看着那些仿佛刀子般锋利的笔触，都会感到莫名的口干舌燥，黑红相间的邀请函，封面一支镀上一层荧光的高跟鞋煜煜生辉。
“让我们彻夜飞旋，直至没入火焰。”只有这么短短一句话，邀请函的末尾，则是某人鲜红的唇印，给人相当香艳的印象，这是神代会的某位第三阶级蜕衣舞者专门留下的印记，防止任何人对邀请函进行仿造。
黑泽静稀和朝仓，分别戴上了提前准备的，属于各自的面具，为了保持身份的隐秘，所有蜕衣俱乐部的客人都需要佩戴面具，这是蜕衣俱乐部的传统，也给了黑泽静稀和朝仓潜入的便利。
黑泽静稀一如既往戴上了灰白色的兔子面具，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披上那身鹅黄色的雨衣。
而朝仓的面具则是淡金色的，类似她之前祭典中佩戴的阳神面具，一张愁苦幽怨的假面，上半张脸是骷髅，说不出的诡异，或许这就是朝仓的个人品味吧，黑泽静稀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兔面具要可爱顺眼太多太多。
ps，突然发现打折了，咱才27万字呀，有点犹豫，要不要给自己砸个黄金宝箱拉点人。
第95节 第九十五章 蜕衣俱乐部内的伤人绝品
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并肩朝着蜕衣俱乐部的正门走去，有两名戴着蛾子面具的燕尾服侍者，头发都被染成灰白色，迎了上来，黑泽静稀能清楚地感知到他们体内旺盛而炽热的生命力，躁动的蛾与心之力量，体格纤长优美，双眸细长，眼瞳淡到几乎看不出颜色，一言一行都带着神秘的气息。
“两位美丽的女士，欢迎来到蜕衣俱乐部，目前俱乐部暂时不对外接受入会，请问你们是否有邀请函？”侍者的声音优雅从容，笑容无懈可击，只是尤其诡异的是，黑泽静稀居然一时难以分辨出侍者的性别，声线都偏向中性，脖颈看不出喉结，但从言行里也看不出多少女性的性征，两位侍者的身体像是同时兼具了男性的力量和女性的优美。
皮笑肉不笑的面孔，让人觉得他们比起人类，更像是某种非人的生物披上了一层人类的外皮。
“我们是朋友介绍过来的，他们说我们能在这里找到最炽热的欢愉，忘却人世一切苦痛，我们尤其渴望那种据说能改变一切的药，那滋味，尝过一次就永远无法忘却……”微笑的朝仓与黑泽静稀分别把邀请函递给两名侍者，侍者探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摸两张邀请函，黑泽静稀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在侍者触碰邀请函的瞬间，整张邀请函的温度似乎都稍稍提高了一丝。
邀请函仿佛活物般在与侍者的手指摩擦共鸣。
“蜕衣俱乐部不会拒绝任何寻求欢愉之人，相信两位将在俱乐部内度过难忘的一夜，”两位侍者将邀请函还给黑泽静稀和朝仓由纪，为少女们让开通路，鞠躬行礼，“今夜蜕衣俱乐部的主题，是低语迷宫内的伤人绝品，请两位尽情欣赏。”
门后是细长的甬道，不像是通往某座作为娱乐场所的俱乐部，倒令人想起了某座深沉墓穴的墓道，安静而狭长，两侧是幽蓝色的贴顶灯光，半透明的地板之下无数细小的彩灯闪烁，两侧的玻璃展柜里，是无数人型的蜡像，全都是以千姿百态的步伐舞蹈的舞者形象，每一尊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瞬这些展柜里的蜡像都会活过来继续展现她们无比迷幻的舞步。
戴着猫面具的妖冶女舞者与戴着蛇面具的男舞者跳起一支互相追猎的对舞，带着挑逗的情趣。
穿着七重薄纱的舞者在旋转中一层层褪去自身的衣物，最后羽衣舒展，直至无物可褪。
扮作狐狸的舞者以灵巧的舞步穿梭在观众席内与观众玩着游戏，观众们尝试捉住她的尾巴，舞女将刀刃和酒杯抛到半空。
距离正厅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内里传来的凄迷的乐声，电子琴、架子鼓、钢琴和吉他，复合成为令人焦虑又迷醉的旋律。
“诸位晚安，欢迎来到与世隔绝的理想乡……”正厅内飘来某个女声妩媚动人的咏唱，只是听到那勾魂夺魄的软糯声音就让人心神摇曳。
“你有没有注意到，蜕衣俱乐部几乎所有的舞蹈的主题，都与某种特定形体的动物有关。”明明置身敌人的腹地，朝仓的表情却始终从容镇定的像是要去参加某场晚宴，还在用轻松的语气同黑泽静稀聊天。
“没错，狐狸、猫、蛇，鸟与虫，这又代表着什么呢？”只是听到朝仓的声音，都会令黑泽静稀感到稍稍放松，黑泽静稀现在也有些放开了，哪怕下一瞬即将发生的是无比惨烈的血战，至少现在她没有必要时刻提心吊胆。
“这意味着神代会蜕变的不同阶段，他们会尝试对不同的动物展开模仿，在他们的世界观里，万物皆可变化，变化就是一切的准则，一切生命都将经历一次次蜕变，直到成为最完美的生命，而在他们眼中，最完美的生命形态是蛾……”确实在进入蜕衣俱乐部的时候，黑泽静稀发现这里几乎到处都存在着“蛾”的意象。
精美的镀银吊灯内，有飞蛾的纹饰；舞者蜡像的服装边缘有飞蛾的纹路；墙头的壁纸上也布满紫色的飞蛾图标；就连水杯的握柄都是飞蛾翅膀的形状……
“他们认为蛾最完美，所以他们就期望能创造一个只剩下蛾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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