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陌
这里当然没有人，莉欧娜闭着气扫视着周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阿比斯。
“在这儿呢。”阿比斯似乎并不介意这里的腐臭味，他一脚踢开一间牢房的牢门，走了进去，然后蹲在房间里面，念起了咒语。
随着他魔力的凝聚，一个发着微光的人影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面黄肌瘦的男性半身人，他茫然地先朝着四周看了一圈，然后将目光停在阿比斯的身上。意识还有些混沌的他愣了一下便虔诚地对着阿比斯跪伏下去。
“这是一个因病死在这里的人，大概死了十几年。”阿比斯回头对莉欧娜说道，“被献祭的人的灵魂会消失，但是这个人是病死的，所以他的灵魂逃过一劫，现在我们才能在这里见到他。”
“原来是个幽魂，但是你把他唤醒要作什么呢？”莉欧娜还是不愿意呼吸这里面的空气，她在思维共享里面问道，“他在这里待着应该也看不到外面的样子吧？”
“但幽魂的记忆力可比人类要好。”阿比斯回答道，“现在欺凌之主的人格已经死去，而到时候苏醒过来的应该是他以前那个人格，可能会像沉沦之主一样，只能模糊地记得自己过去的事情，有一些记忆的缺失，没办法回答祂当时是如何指导教廷的叛徒们制造半神，而我们需要知道外面那些装置是怎么使用的，这位受害者当时一定被带着穿越过哪个祭祀厅，所以可能会记得一些当时的场景。”
极端保守派的祭祀者和其他成员一样，早已经将关于半神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他们记忆中的这一部分被欺凌之主永久抹去了，关于这些装置的使用方法，也没人记得。而现在，事情的突破口有了，就是这位病死在这里的幽魂。
“我懂了，你和蕾贝卡就会用这些记忆来缩小目标？”莉欧娜恍然大悟。
阿比斯点点头，然后轻轻地用死灵法术扶起跪伏在地的幽魂，柔声对他说道：“不管你生前有多怕，现在都不需要再害怕，因为你已经安全了。”
幽魂愣了一下，然后发出了灵魂特有的带着混响的虚浮声线：“我……已经安全了吗……那些邪教徒呢……”
“那些穿着教廷衣袍的邪教徒现在已经被从他们原本的位置上面赶下来了。”芙萝拉这个时候走到幽魂的身边，不顾这里难闻的腐臭味，对幽魂说道，“他们很快就会被真正的九神信徒们审判……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教廷的极刑。你的仇报了。”
教廷的极刑只对邪教徒用，是从古代流传下来的。
“报仇了……报仇了……”幽魂似乎高兴起来，他的形体都变得有些不稳定，“谢谢……谢谢……”
“我需要你帮我回想一下当时的记忆，在这之后，我会带着你回家看看，帮你了却一些未竟的心愿，然后送你去安息。”阿比斯微笑着对这位可怜的受害者说道，“你愿意帮助我吗？当然，即使你什么也想不起来，我也会做后面的事情的。”
“我……我会尽量去想。”幽魂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那就太好了，我还有些别的事情，你先在我的戒指里面睡一觉，好吗？”阿比斯伸出手，事到如今他也依然尊重这位幽魂的选择，“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先到我的城市里面休息一下。”
幽魂最终还是选择了进入阿比斯的戒指里面。
阿比斯这才领着莉欧娜和芙萝拉离开这个幽暗的牢房。
……
阿比斯自然是不需要莉欧娜和芙萝拉这两位出身尊贵的小姐帮忙搬运那些污秽的祭祀用具的，虽然芙萝拉很想帮点忙。他用白骨魔法召唤出一群白骨傀儡，将这里的所有装置都放进了蕾贝卡的炼金实验室。
早就等在实验室的蕾贝卡见到这些东西自然是兴奋不已，不过，现在的她和爱格妮丝还在外面帮助精灵们清剿那些逃出去的铁百合，因此也只好先简单地记录一下，把这些东西放在一边，然后又出去忙活了。
祭祀厅很快就被阿比斯给清空了，这是阿比斯对欺凌之主在这个世界遗留下来的问题的最后一次清理。
“呼……这样一来，欺凌之主留下的烂摊子也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阿比斯拍拍手，“这次收获不小，蕾贝卡刚才也说了，铁百合那边也快要结束了，现在精灵们那边形势大好。也没有引起国际冲突。”
“那接下来，我们可以休息一下了吗？”莉欧娜有些期待地看着阿比斯。
芙萝拉没说话，不过看样子她也很想过一段时间平静的生活。
“当然了，有了赫尔海姆，我们可以多休息一阵子。”阿比斯笑着摸摸莉欧娜的头。
“哼哼，这还差不多，算你识相。”莉欧娜满意地点点头，“等休息一下，我们再去找那个坎佩尔大帝，问问他那边的邪神情报吧。”
“那不行。”阿比斯却摇了摇头。
“啊？那你要干嘛？”莉欧娜有些诧异。
“我当然是要带着你实现你的愿望咯。”阿比斯耸耸肩，“你忘了你的月光骑士团了吗？”
“不……不用那么着急啦，邪神的事情不是更……更重要嘛！”莉欧娜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看你说的，还有什么事情能比你们更重要？跟你们比起来，坎佩尔大帝的那点情报，就像丧尸的肠子一样可有可无。”阿比斯笑着弯下腰，刮了一下莉欧娜的鼻头，“那就这么定了，我来安排。”
“唔！”莉欧娜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
可恶，这家伙撩人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
第四卷 第一章 接下来是你们的事
狄米娜站在自己的房间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正在行动着的人们。
现在的教廷已经完全进入了繁忙的状态。被组织起来抵挡阿比斯的教廷军因为教皇的背叛而集体罢工，加入了抓捕叛徒的队列中。而那些从各地赶来的教廷成员们，也以空前庞大的规模将叛徒们一个个从藏身之处揪出来。
阿比斯早就把极端保守派的成员名单交给了格利特，现在，人们也正是按照这个名单来抓人。因为之前阿比斯的调查已经相当详尽，这份名单的可靠性也相当强，被抓到的人没有一个是冤枉的。
狄米娜的目光投向人群的一个角落，那里有几个圣骑士正在架着拉蒙枢机往回走。拉蒙枢机脸上神色恍惚，似乎是中了幻术——很显然，他在刚才打算逃离这里远走高飞，但是被阿比斯的法阵给拦住了。
旧的统治者已经被赶下宝座，教廷新的领导团体很快就会通过选举接管教廷。进步派在这场革命中出力甚多，也自然可以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她呼出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现在她的双手还是在颤抖。
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像一场梦一样。曾经的狄米娜只是一个作为教廷传声筒的工具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整个教廷的面前，主持如此激烈的变革。
“嘿，狄米娜殿下，我们回来了。”阿比斯的声音突然在狄米娜的背后响起。
狄米娜惊喜地回过头去，正看到阿比斯领着芙萝拉与莉欧娜站在自己身后。
“阿比斯先生！芙萝拉姐姐，还有莉欧娜殿下！”
阿比斯微笑着看看狄米娜的样子，问道：“我还以为找您要花点功夫，没想到您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了。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狄米娜看着阿比斯和芙萝拉的脸，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信任的情绪，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实话实说道：“其实……之前主持大家将普泰斯塔教皇逮捕的时候，我紧张得要命。在做完这些之后，我就回来了。现在，还是很紧张……我的手都颤抖得停不下来。”
芙萝拉款款走到狄米娜的身边，抓住她的一只手握紧，对她点了点头：“你立下的功劳，也许历代的圣女都无法与你相比。我真的很佩服你，狄米娜。不用紧张，也不用害羞，你现在就是教廷历史上第一位引领了一场正义的革命的圣女。”
“你在大家面前的时候，还真的蛮勇敢的。”莉欧娜也嘉许地对狄米娜说道，“事实上我们之前还担心你会在大家面前过于紧张说不出话，都准备给你用勇气术了。”
“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保障了我爸爸妈妈的安全，还鼓励了我，我也许永远都只能当一个花瓶。”狄米娜由衷地感谢，接着，她又有些好奇地问道，“对了，阿比斯先生，刚刚格利特先生说，您要在教廷里面拿一些我们用不到的东西做报酬，是什么呢？”
“哦，你问这个啊，来，把这张地图拿好。”阿比斯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抽出一张画得很简单，但清晰易懂的地图，“这是之前那些叛徒们用了很长时间偷偷在教廷总部地下挖出来的秘密祭祀场所，我把里面那些祭祀用的道具都搬走了，现在里面已经被清空——教廷应该能允许吧？”
“阿比斯先生可是将教廷从危险的道路上拯救下来的人，拿走这些东西当然是您的自由了！”狄米娜认真地说道，“肯定不会有人阻拦您的！”
“那就好。”阿比斯笑着点点头，“看样子，现在教廷已经在进行重组了，我现在已经没什么能帮忙的了，对吧？”
狄米娜点点头：“是的，您的帮助已经让叛徒无所遁形，现在只需要我们用可靠的人将他们换掉，然后出台一系列规定防止这种情况再次出现，教廷就能走上正轨了！”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非常开心。这位圣女小姐虽然在教廷的生活并不算很快乐，但她早已经把教廷的未来作为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在其他同龄的贵族女孩还在沉迷翩翩公子，种花养鸟的时候，狄米娜已经在为成为一名负责任的圣女而努力再努力了。
“嗯，不愧是教廷，虽然被蛀虫啃了这么多年，但该有的精气神还是一点都不少。”阿比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那些来来往往，清理叛徒的人群，感叹地说道，“想必，在教廷中精英们的努力之下，这场变革将会很快完成。狄米娜，记得帮我提醒他们，不要干扰到普通人的生活，教廷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蛮横了。”
“我会的。”狄米娜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哦，还有这个，差点忘了给你。”阿比斯又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一瓶魔药，“这瓶魔药你拿去吧，这是可以让囚犯说实话的魔药，比你们用神术审讯代价要小得多，只需要喂犯人喝一小勺就可以。这些家伙中饱私囊的事情已是板上钉钉，你们可以用这东西从他们嘴里问出他们财富和产业的所在。”
“诶？这么厉害的魔药？”狄米娜惊讶地接过阿比斯递过来的魔药，“那个……他们的财富您不需要吗？我们可以将这些财富给您一部分的。”
“不，不用。”阿比斯自信地摆摆手，“我有钱得很，实际上严格来说我的财力甚至可以跟大陆最富有的商人叫板一下。”
阿比斯没在夸张，实际上他从各种古墓里面得到的东西很多都是价值连城，加上蕾贝卡的财产，他完全称得上是大陆顶尖富豪。对叛徒们的财物，阿比斯既不好奇也没什么占有欲。
“接下来呢，就是你们教廷自己的事情，我这个外人就不掺和了。”阿比斯微笑着说道，“如果不需要我的其他帮助，我就准备离开了。”
“可是，如果新的教皇上台，一定会嘉奖您的……”
“不用嘉奖我了，把你们的经费用在别处吧。”阿比斯走回到莉欧娜身边，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我还要陪我的公主殿下做点更重要的事情，可能没什么时间参加你们的表彰大会。”
第二章 该歇了
“那，您这就要离开了吗？”狄米娜虽然理解阿比斯这种层次的人对名利的淡薄，但还是有些不舍于阿比斯这样就离去。
阿比斯笑着从自己的手上摘下来一枚戒指，交给狄米娜，对她说道：“我的确是要走了，但是想要回来也是非常快的，只要你们需要我，我随时可以回来看看。这枚戒指你留着——当然，你是圣女，所以不必把它带在手指上。”
“这是……”狄米娜接过戒指，好奇地看着它，“我可以用这枚戒指来联系您吗？”
“对了。”阿比斯点头道，“只要向里面注入魔力，然后轻轻摩擦它，就可以跟我联系上。”
阿比斯会给自己经过地方的重要人物一枚戒指，这个习惯已经从海伦公主那时延续到现在了。这当然是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不过还有一点，就是收到戒指的人都是得到了阿比斯认可的，这戒指的意义不仅在于安全，更在于保证沟通。
“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想跟我们讲，也可以用这枚戒指。”芙萝拉在一旁说道，“不必把它当成只有危急关头才能使用的保命法宝，只要把它当成一个方便跟我们联系的小道具就可以了。”
狄米娜看着手里的戒指，露出一丝笑容。
这枚戒指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很有意义的东西。有了这个，她就可以更加方便地联系芙萝拉。在这几天的共处中，狄米娜已经对芙萝拉这位温柔可亲又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很少有自由，要为九神贡献出自己所有青春年华的圣女们有着专属于自己的苦恼，这些苦恼，狄米娜只能跟芙萝拉诉说。
她以前没有朋友，甚至都没有能跟她聊一会儿天的人，但现在，她终于有了可以交心的伙伴。
“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事，都可以找我们，我们肯定两肋插刀，毕竟现在我们都是朋友了嘛。”莉欧娜江湖气十足地对狄米娜说道，“哦，对了，如果你想偷懒摸鱼的话，也欢迎来我们这里，我们这里时间流速特别慢。虽然这里的居民都是亡灵，但是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你可以在城里随便玩，玩累了就直接睡觉，没关系的。”
狄米娜之前就进入过赫尔海姆，也听阿比斯简单地介绍过这个相对独立于海·特维尔的空间。她听到莉欧娜的建议，也不由得有些期待，她身为圣女，自然是没有属于自己的自由时间，现在突然有了这样一个解决方案，这怎能不让中狄米娜这个花季少女心向往之？
“对对，我知道圣女的工作都很辛苦的，不工作的时候也没法自由玩耍，所以只要你什么时候太累了，就联系我，我会帮你瞒过其他人的。”阿比斯也对着狄米娜挤挤眼睛，“所以说，现在你不用舍不得啦，我们虽然打算离开教廷，把事情交给你们自己处理，但是事实上我们从未走远。”
“嗯！我明白了，这几天我会在我的职责之内努力帮助大家的。”狄米娜终于不再因为短暂的分离而难过，她的双眼重新变得明亮，“你们离开的事情，我也会跟格利特先生说的，以后您就是教廷的朋友！”
“那就帮大忙了。”阿比斯满意地答复道，“就是说嘛，帮了别人的忙，获得多少报酬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交到新的朋友。”
外面的教廷的自我清扫还在继续，虽然现在的教廷总部仍然处于混乱之中，但是在这混乱之中，新的秩序也正在确立。教廷也许不能立刻就变成芙萝拉乃至于进步派心目中那个能带领大陆走向美好未来的组织，但它总归从错误的道路之中走了回来。
阿比斯再次朝着外面望了一眼，然后便顺手在空中拉出一条裂缝，朝里面迈进去：“那么，再见了，狄米娜，工作要加油哦。”
莉欧娜紧随其后，留下了一句“罩你”，便进入了赫尔海姆。
芙萝拉走在最后，她拉着狄米娜的手，对她说道：“那，我也走了，狄米娜，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们从成为圣女的那一刻起，身上就担负起了平常女孩没有的责任，我们的生活以前很繁重，以后也不会更轻松，但只要你能记住，自己是在为世界的未来代言，就会轻松很多了。”
“我知道了，芙萝拉姐姐，我不怕工作劳累。”狄米娜给了芙萝拉一个甜甜的笑容，“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努力全都不会白费。”
“等教廷稳定下来，我会来看你的，在这以前，要加油哦。”芙萝拉摸摸狄米娜的头，也踏进了赫尔海姆的裂缝中。裂缝在芙萝拉离开之后就慢慢闭合，消失不见了。
狄米娜注视着裂缝消失的地方，呆了一会儿，随后深吸一口气，将阿比斯给她的戒指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朝着自己的书桌走去。
要努力工作了，教廷上层的重组虽然不是圣女可以随便插手的事情，但是接下来肯定少不了安抚人心的演讲。
想到教廷的阴霾终于被破除，狄米娜充满了决心。
……
阿比斯和芙萝拉、莉欧娜进入赫尔海姆，直接就来到了蕾贝卡的炼金实验室。此时的蕾贝卡已经在实验室里面，兴奋地围着那些祭祀用品东瞧瞧西看看。爱格妮丝和凯萝也在一旁坐着，时不时递些东西。
“哦，看来，蕾贝卡和爱格妮丝那边的事情也忙完了？”阿比斯见到她们现在不在外面忙着帮精灵们抓铁百合，笑着说道。
凯萝兴奋地跑到阿比斯面前，纵身一跃扑进了阿比斯的怀里，双手抱着阿比斯的脖子挂在上面，说道：“大家都忙完！凯萝好想你们！凯萝跟老师们上课虽然很有趣，但是还是好想你们！”
“你们也回来啦？我刚刚回到这里，那边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蕾贝卡放下手中的笔记本，也是如释重负地回答道，“精灵那边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接下来就要看他们自己的了。那些铁百合一个都跑不了，该还的债总是要还的。”
“该歇了。”爱格妮丝在一旁言简意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