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陌
“比一般的樱桃核要大不少，你是把那筐樱桃直接喝下去了吗？”阿比斯神色怪异，“看来你中诅咒之前也很能吃啊……咦，芙萝拉，你的脸怎么红成那样？”
“啊……没……没什么……”芙萝拉连忙把脸别过去。
莉欧娜恶狠狠地瞪了阿比斯一眼：“不会说话就少说！现在呢，我的诅咒已经解除了吗？”
刚刚偷偷确认了自己肚皮上确实没有留下疤痕的莉欧娜又开始关心起自己诅咒的问题了。
“大概是没事了，你胃里的这块宝石刚才跟我的这一块宝石产生了感应，我打算把它们两个放在一起，再看看会有什么情况产生。”阿比斯从莉欧娜手中拿过那一枚红色的宝石，将它和恐惧之眼放在了一起，“我刚刚的经历很离奇，似乎有什么奇怪而强大的生物在尝试蛊惑我，只不过被我给赶跑了，可能受了点小伤。我对这只生物很好奇。”
“是什么样的生物？”莉欧娜好奇地问道，“不会之前在我肚子里面吧？”
“更像是一种……嗯……幻觉，像是某种精神力量及其强大的生物，用自己的意志投影到我头脑里面的幻觉，我只知道这家伙很潮湿，而且有细细的，冰凉的触须，它似乎在尝试夺取我身体的控制权，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阿比斯说道。
“好恶心啊。”莉欧娜摇摇头，“但我倒是感觉胃里面的那颗宝石一直在微微震动，好像受到了什么牵引，想要去什么地方一样。”
“强大的生物……”芙萝拉突然陷入了沉思。
阿比斯和莉欧娜都看向她。她紧紧皱着眉头，低头思索着，显然是在回忆什么东西。
芙萝拉思考了半晌，抬起头来，说道：“阿比斯，你听说过‘域外邪神’吗？”
“没听说过，那是什么东西？我们的世界不是已经有九位神灵了吗？”
阿比斯歪了歪头，他虽然知识广博，但这些知识一般都是跟尸体或葬礼挂钩的，他偏科一直很严重。
“大概七十年前，一群农民将一次奇怪的发现报告给了教廷——他们在睡梦中发现了一只奇怪的生物。这只生物的外观非常怪异，不像已知的任何一种动物却确实活着，似乎没有智慧却有人类的思考方式，每当他们进入梦乡，就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低唱诡异的诗歌，传输给他们可怕的知识。”
芙萝拉慢慢讲述起来。
“低语……我刚才也听到了。”阿比斯连忙点点头。
“这些见到可怕生物的人有一部分疯了，他们杀死试图与其沟通的朋友和家人，将尸体作为贡品上贡给不知名的存在。他们日夜聚集在一起，高唱亵渎的祷词，暴食肮脏的秽物。来报告的这些人都是从村庄中逃出来的。”芙萝拉凝重地说道，“根据记载，教廷当时用神术安定了这些寻求帮助的人们，使他们摆脱了梦魇，并派出圣骑士剿灭了所有疯掉的人，事情告一段落。但事后，教廷派到那座村庄里面调查事件真相的神官竟然也有几个陷入了癫狂中，他们大喊着自己看见了未来，见到了真正的神明。”
“这是什么法术，这么强大？”莉欧娜不可置信地问，“教廷的神官不都是意志力超群的人才能当的吗？”
“有什么强的，我随手就能……”
“ABC别插嘴！”
“但所幸，在牺牲了几位神官和一整队圣骑士之后，怪事的源头终于被查清。教廷发现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弯刀，这把刀具有特殊的力量，能够腐蚀持有者的心智，但与此同时，持有者就拥有了穿梭于梦境之间的能力，持有者在梦中会化身为一只完全由牙齿组成的庞大怪物，去蛊惑他人提供贡品给他，这些贡品最终都会变成他身上的牙齿……”
莉欧娜撇撇嘴：“简直像骗小孩的恐怖故事。”
“但教廷的卷宗是不会骗人的。”芙萝拉笃定地说道，“这把刀被保存在教廷一座秘密宝库中，不允许任何人再去触碰，而这只不知名的强大生物，被教廷起名为‘域外邪神’，因为它拥有远超凡人的力量，却不在这个世界的九神之中，因此被认为是来自异世界的神祗，至于他们的来由、目的、喜好都不得而知，只能肯定一点，他们没法和人类和谐共存。”
“也就是说，我们的敌人很有可能是来自于异世界的怪兽？”阿比斯不仅没有感到惊慌，反而开心起来。
“也有可能是一群。”芙萝拉指正道，“你见到的那只怪兽并不是由牙齿构成的吧？既然有不同种类的怪兽和被诅咒的物品，那也就是说‘域外邪神’并不是孤家寡人。”
“哇，爽到，我真是太好奇了！”阿比斯拍起手来。
“你有点社会责任感好不好？”莉欧娜鄙夷道，“这些怪兽很可能毁灭掉我们的世界耶！”
“所以我建议，我们要尽早出发，不仅要解决陵墓守卫们的威胁，更要弄清楚阿比斯手里两块宝石，和莱纳所说的‘地狱面容’的真相！”芙萝拉说道，“否则，可能会有更多人成为域外邪神的牺牲品！”
“那还等什么，我们出发吧！”阿比斯兴奋地举起手。
“休想！我还饿着呢！快给我把那条猪腿也烤了！否则我就把你给烤了！”莉欧娜气鼓鼓地拉住阿比斯的裤腰带，不让他走。
被天生怪力的莉欧娜拉着，饶是阿比斯再兴奋，也走不出半步了。
第二十六章 金狮鹫城
阿比斯所生活的星球，所有文明都发展生存于一个面积广阔的大陆，海·特维尔大陆上。在古代语言中，海·特维尔意为“万物共享”，在这片大陆上，无数物种繁衍生息，历经许多时代，时至今日，人类已经是大陆上无可争议的支配者，人类文明的火种已经遍布大陆，普通智慧种族如矮人、半身人的文明已经几乎被人类彻底同化，只有高傲固执的精灵至今仍然有属于自己种族的一片领土。
人类并非铁板一块，多年的征服和联合，使大陆上有了人类建立的多个国家。其中，以西帝国和东帝国为最强。
东、西帝国全称为东、西迈尼亚帝国，二者原为一体，在三百年前发生的一场内战中，争夺继承权的迈尼亚帝国皇室分为两部分，位于大陆西北角的被称为西帝国，东南角的称为东帝国。
虽然迈尼亚帝国一分为二，实力也一分为二，但这两个帝国仍然是其他国家无法超越的强大存在。两个帝国互相制衡，分别控制着大陆东西方。
现在阿比斯身处的，同时也是莉欧娜和芙萝拉故乡的国家，就是西帝国。西帝国经济发达，崇尚骑士文化，同时也是教廷总部所在的国家，西帝国和教廷分别掌握国家的一部分权力，虽然偶有不和，但总体上也合作得比较良好，西帝国的几个主要城市都十分繁荣，充满了盛世之景。
“这里就是帝都——金狮鹫城，我从小在这里长大，需要我当个导游吗？”莉欧娜得意洋洋地指着面前那座规模相当宏大的城市，对阿比斯和芙萝拉说道。现在的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普通但是很合身的皮甲，脱掉了下葬用的礼服的莉欧娜显得更加有活力。她的两条银色马尾辫用了新的金色头绳绑着，这是从来没出门买过东西的莉欧娜公主第一次自己做决定，在高级服装店里面购买的东西——价格非常昂贵，不愧是公主的眼光。
这座城市的规模相当之大，比得上阿比斯之前和芙萝拉歇脚的那座城大概十多倍大小，从城门前就能看出，城中的人口十分密集，许多商队也在此进进出出。即使现在正是冬天，也能看见有农民往城里面运送新鲜的反季节蔬菜——这意味着这里的经济繁荣到吃得起用魔法和炼金术培养出来的蔬菜。
“这里我来过几次，都是来这里给信徒们演讲。”芙萝拉似乎回忆起了以前的美好回忆，露出满足的微笑，“大家都很欢迎我，会场上挤得满满的，不过很可惜，我没有机会在城里面转一转。”
“哼哼，我记得还看过你的演讲呢，不过你的演讲我不怎么感冒。”莉欧娜拍着芙萝拉的肩膀，“宗教的事情我不怎么关心啦，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挺想挑战一下那位征服之神。”
“嘘，这可是渎神之言……”芙萝拉想让莉欧娜小声一点，但转念一想，自己和莉欧娜反正都已经是教廷最讨厌的亡灵了，身旁的那位眼睛正在到处乱瞄的死灵术士更是亲自去过神界，现在亵渎一下九神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ABC！你打算怎么进去？别告诉我你打算再拉着我进你那个什么幽暗界，我在里面可待够了！”莉欧娜大声问阿比斯道。
“里面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阿比斯看了莉欧娜一眼，莉欧娜为了表达出坚定的意志，一只手握着拳顶在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膛上。
“没什么不舒服，你的那条龙也挺会关心人，不过本公主觉得，用那种方式进城，和翻墙进去没什么不同，都是偷偷摸摸，本公主的骑士精神无法容忍这样的行为！”莉欧娜摇着头，两条马尾也晃来晃去，“我可是公主啊，堂堂公主要偷偷溜进自己国家的帝都，我的天，这是多大的耻辱！”
“那你打算怎么进去？”阿比斯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用幽暗界移动只是为了避免吓到普通人而已，也不是怕什么，既然你不喜欢，就随便你咯。”
“我们就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莉欧娜指着高耸的城门，“想想看，我们先低调地进去，然后那个城门口负责登记外来人员的官员肯定会狗眼看人低，百般阻挠，索要贿赂。这个时候，哼哼，我亮出我帝国公主的身份，保准把这个愚蠢的势利眼吓得屁滚尿流，纳头便拜，然后我们再抬头挺胸地走进去，是不是很有排面？”
“直接亮出公主的身份不太好吧……毕竟你已经死了……”芙萝拉小声地提醒道。
“你这个计划就像双头食人魔的肠子一样蠢。”阿比斯面无表情。
“该死的！我发誓，你再用双头食人魔作比喻，我就用我的皮靴狠狠踢你的屁股！”莉欧娜龇牙咧嘴，但也想到了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死人的事实。
“你身上没有其他分量小一些，但是能证明你是帝国贵族的东西吗？”芙萝拉又小声问道。
莉欧娜想了想，轻轻拍了拍手，然后对阿比斯一伸手：“把我下葬时穿的鞋子给我。”
阿比斯便找了个没那么显眼的地方，召唤出魔法鲶鱼，然后取出了莉欧娜的鞋子。那是一双非常华贵的皮质高跟鞋，上面镶嵌着一圈红水晶，同时大量运用的金银薄片，构造出复杂的图案。
“这双鞋上面有宫廷工坊的标记，我只要把宫廷工坊的标记抠下来，放在我现在穿的鞋子上就好了。”莉欧娜拿过鞋子，从上面抠下来两片金片，找好角度，一巴掌拍进了自己现在穿的皮靴上面，看上去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走！”
莉欧娜带着阿比斯和芙萝拉，一同走向金狮鹫城的城门。
……
负责登记的官员一眼就看到了正走在一起的阿比斯一行——他们中的两个是法师打扮，另一个战士打扮但个子实在太小，再加上两位少女美丽的面容，很难不让人注意。
“你们，过来登记一下，你们是哪里来的？”官员马上对着阿比斯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好的，没问题。”阿比斯也十分听话地领着两位少女走到了官员面前。
还没等他说下一句话，官员突然惶恐地跪倒在地：“公主殿下！对不起！我没想到公主殿下会徒步进来！请公主原谅我的无知！”
“等等……这剧本是不是错了？”莉欧娜顿时有种莫名的挫败感。
第二十七章 性格恶劣的公主
官员本来诚惶诚恐，单膝跪在地上等着被批评，却半晌都没听到阿比斯三人发出任何批评的话来，便大着胆子抬头来看。
莉欧娜也丝毫不扭捏，就这样抱臂站在他面前让他端详自己的脸。
官员本来慌乱的眼神又突然之间平静下来，他微微张开嘴，从地上慢慢站起来，又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坐回自己的座位，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咳咳，刚才的事情我希望你们不要告诉别人，这位银色头发的小姐长得实在是跟海伦公主过于相似，是我认错了。你们没有通行证，按法律不能进入金狮鹫城，请出示合法的身份证明，表明进城目的。”
“我长得跟海伦公主有那么像吗？”莉欧娜倒是起了兴趣，“她也跟我一样是银色头发？”
“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如果你们不想进城，就为后面的人让出地方来。”官员有些恼羞成怒，刚刚因为眼花而给不认识的人跪下对他来说也是相当大的耻辱了。
“说说嘛，我们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你乖乖说的情况下。”
莉欧娜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在皇宫中生活了，平日里接触的人无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当然不会在这么一个负责登记进城事务，八成是被穿了小鞋的小吏面前露怯。他这一副极力掩饰自己尴尬的样子，反而激起了莉欧娜的玩心。
“你敢威胁我？”官员顿时感觉不可思议，然而现在他也确实有把柄被人抓在手里，便不屑地朝地上唾了一口，说道，“没错，就是因为你长得跟海伦公主太像我才会认错的。你跟海伦公主有完全一样的银色头发，五官也很相似，要说哪里不同，就只有你的绿色眼睛。海伦公主的眼睛是蓝色的。我们没人敢惹海伦公主，她本身不可怕，但她的祖母，也就是皇太后的眼线可是一直跟着公主的。如果被皇太后发现我们无礼，丢官都是轻的。”
“掌握权力的人不应该是皇帝吗？”莉欧娜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官员的桌子上，“为什么皇太后会有这么大的权力？我第一次来帝都，还请你给我好好讲讲。”
“这些东西不方便说，被皇太后知道了，我肯定脑袋搬家。”官员对莉欧娜的追问感到非常不满，“你最好从我的桌子上下来，否则你们永远也别想进城。”
“见过这个吗？”莉欧娜只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一条腿高高地抬起来，靴子差点踢到官员脸上。
官员本来忍受不了莉欧娜的傲慢态度，正要发怒，却突然看到了莉欧娜靴子上面的装饰金板。
这是宫廷工坊才能做出来的标识，金板上镶嵌着银丝，并且有复杂的花纹，这种工艺民间很难仿造，而再看靴子的质地，也并不是一般的服装店里的便宜货，至少可以肯定是从高级服装店里面买到的。这样一双靴子能证明很多东西——至少面前的这位银发小姑娘的地位不会很低。
“我是海伦公主的表妹，当今皇帝贝奥斯陛下的表侄女，凭这个身份，我能不能进入金狮鹫城？”莉欧娜把脚收回去，懒洋洋地坐在桌子上，清洁着本来就已经很干净的指甲缝，“我是受邀请偷偷来玩的，我也希望你不要透露给别人。”
官员顿时为难起来。他不知道这位少女的话是否属实，但她和公主有一模一样的银色长发，相似的五官，以及彰显她不低身份的宫廷工坊靴子也着实让他没办法拒绝。
“他们两个是我的护卫，两位很有实力的法师。芙萝拉，给他整个活。”莉欧娜回头突然招呼芙萝拉道。
芙萝拉又突然被莉欧娜推了出去，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决定当场给这官员放个治疗术 员马上叫停：“停下！到别的地方放你花里胡哨的魔法去！这里可是城门岗哨！你想让全城都知道吗？我放你们过去就是了！”
“你现在怎么不担心了？”莉欧娜愉快地从桌子上跳下来，“你不怕我们是坏人，来这城里搞破坏的？”
“如果你们是坏人，我还是劝你们不要进城为好。”
官员擦擦鼻尖上的汗，对莉欧娜摇了摇头。
“哦？城里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吗？”莉欧娜眨眨眼睛。
“这几年，皇室花重金聘用了很多高阶的法师和战士进入军队，还出资帮忙组建了一个法师团体，名叫‘奥法会’，为入会的法师提供各种保障，各学派的法师代表甚至在帝国议会有席位，而奥法会的总部，也正是设立在金狮鹫城。”官员轻轻敲着桌子，“满城的高阶法师啊，什么人敢在这里胡闹，怕是眨眼之间就成了灰。”
“哇，那还真是蛮可怕的呢。”莉欧娜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回头看了一眼阿比斯和芙萝拉，“你们说是吧。”
“对对对。”阿比斯眼睛盯着天花板。
芙萝拉有些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
“走吧，进城吧。”官员也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法跟这个骄傲的贵族小姐正常沟通，自暴自弃式的挥挥手，直接放阿比斯三人通过了。
……
“本来我们可以直接通过的，你还特意留在那里欺负一下人家。”
阿比斯一边跟莉欧娜走进金狮鹫城，一边对莉欧娜说道。他原以为莉欧娜各种意义上只是个头脑简单的傻姑娘，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挺坏的。
“我这次还很失望哩。”莉欧娜背着手，撇嘴道，“我本来的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应该是那个官员先狗眼看人低，然后我亮出身份，把他吓得连连道歉。谁能想到这家伙一见面就给我跪下了，把我的计划全都破坏掉了，我当然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了！”
这位公主殿下的性格有够恶劣……阿比斯也算是碰上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