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旅：黑魂 第243章

“式的话，她并不是我的姐妹哦。某种程度上，她就是我，和小焰与莉莉的关系一样，是两个同名的、同位的、在社会认同上本也应该完全相同的个体。”

微微闭起了眼睑，视野却没有黑暗，仍然开启的魔瞳在织的眼前呈现出了一片特殊的风景。

颜色褪去了，只剩下一个个事物的本质，以信息堆砌的方式，构造出一个个形体。

“嘛，不怕你们笑话，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有想好该以哪种面貌去面对式。毕竟，以前的我们共用着同一个身体，甚至共享着相同的记忆，这导致我们都不需要交谈便能清楚的知道对方的想法。结果现在一切都改变了，我一想到要在她面前开口说话就感觉……怪怪的。”

貌似又挑了一个糟糕的话题呢。大叔听着自家队长的倾诉，有些尴尬的看向了少年。

然而，这个中二的家伙居然目不斜视的盯着人流，一副老僧入定不闻窗外之事的样子。

嘴角抽了抽，大叔只好认真扮演起了一个听众的角色。

“严格来说，自小焰离开后我就一直感觉怪怪的了。这段时间以来，我第一次完全脱离了‘他人’而以自己的意志决定所有的事情；也第一次不以‘他人’为中心而考虑着自己的想法。老实说，我非常的不适应——和刚成为灰烬那会儿有得一拼。”

好像攀附着大树的藤蔓，一下子被抽空了作为支撑的主干。

织这么形容着。

“于是，我又为自己找了一个‘他人’，或者说一个‘团队’。没错，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便是‘调查兵团’本身，而你们大家，将是我为了填满心中的大洞而再次找到的依靠。所以，我现在的判断是，守护你们的优先等级要远远高于拯救式的行动。”

眼帘拉开了，金白的魔瞳看着那两个不成“人”样的信息堆砌物，却流露出了真正看着“生命”的温柔眼神。

大叔的心头一颤，怎么表达他这会儿的所思所感呢？

也许是，如同沐浴着初晨的阳光。

被一视同仁的照耀着，又被一视同仁的带来了暖暖的温度。

喜欢一切、推翻一切的是织。她推翻（燃烧）了自己、便推翻（照耀）了一切。

“我们的队长，也是一位女神啊……”

不能赞同再多！不过少年你刚才不是非礼勿听、非礼勿视、老僧入定了吗？

“女神？少年，我说过多少遍了，我的性别为男。而且刚才的话不算数，我现在改主意了，要马上离开这里！”

帅不过……呃，应该是女神不过三秒，织就被打回了原状。

温柔的眼神消失不见，她的眼睛正慌张的盯着人行横道上的一堆信息堆砌物。

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又慌张的离开了电线杆，四处乱看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前后巨大的反差，让两个爷们呆呆的摸不着头脑。待他们下意识的把视线投到她刚才聚焦的地方时，才发现有一个穿着黑衣、带着黑框眼镜、有着黑色短发的青年正往这边赶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好像有个男人惊吓到了他们的女神。

那还等什么？抄家伙上啊！

间歇二十一 那一年，重逢的青年认出了少女

黑桐干也，伽蓝之堂的雇员。

外表成熟稳重，不喜欢追逐潮流事物，既不染发也不留长发，皮肤没有晒黑，身上不佩戴装饰品，甚至连手机也没有。这样的青年是个不折不扣的脱离时代的珍品，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极度“普通”的味道。

不过若是仔细打扮一下的话，配合上温和的气质也应该会是一个吸引路人目光的美男子。

因此，式曾形容他像一个法国的诗人。

他便是织第一次推翻（牺牲）自己，托付了自己梦想（让式幸福）的那个男人。

那么这样一个男人，又怎么会巧合的前往警察局，再巧合的看到警察局对面的织，然后巧合的以为自己碰到了昨天晚上不在家的式，最后穿过街道追过来呢？

这又要从他工作的地方开始说起了。

伽蓝之堂，单单听到这个名字就不得不让人联想到“神秘”之类的词汇。而很巧的是，他的雇主就真的是一个魔术师，还是被魔术协会赠予“赤”的称号的最高位人偶师——苍崎橙子。

非常巧，苍崎橙子和荒耶宗莲、还有某个出场一章就被杀掉的魔术师是曾经的同学。

很显然，通过橙子的关系，黑桐他不用说也成为了灰烬遇到的这么一连串事件的相关人物。

他在调查茅见滨小川公寓的事情，起因是他的雇主无意间从警察局的熟人那得知了公寓发生入室抢劫的情报。苍崎橙子对这件事产生了关注，因为抢劫者发现一个死了的人最后又活过来了。这个原因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这个公寓就是她设计的。

线索穿在了一起，他这个无关人员因此牵连进了事件之中，然而又由于11月7日之前他都在乡下练车考取驾照的原因，所以并不清楚式也在臙条巴的影响下，成为了事件的相关者。

同一个事件，于此出现了两条平行的进度条。

再加上灰烬的话，那么进度条的数量还得再多出一条。

目前他这边的推进进度是查清楚了小川公寓的结构，并和雇主完成了实地考察。

实地考察的时间是11月9日，即昨天的白天，赶巧和式他们前往小川公寓的时间错开了。

说了那么多的巧合，终于讲到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其实很简单，他是在实地考察过后到警察局寻找相关的档案，来支持他和自己的雇主得出的推测的。然后他刚好选择在今天刚开始上班不久的时间，前往了警察局

至于为什么能到警察局查询档案，因为他表哥很不巧的是一名刑警。

最后的最后，他在街对面看到了织。

如果没有什么力量在背后推动这些巧合，说出来都没人信啊。

没人信的巧合堆积成了必然，导致他看到织后立刻穿过马路赶了过来。接着，女神不过三秒的织慌慌张张想要找躲避的地方，却发现大街上完全没有可堪一用的掩体。

黑桐干也踏上了人行道，为保护心中女神的大叔和少年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织已经认命了，无奈的用一只手捂着脸，透过魔瞳看着追过来的青年。

他把大叔和少年当成了无关的路人，突然被他们卡位卡住，却不知道他们是故意的，挤了两下发现挤不动后，只得向织伸出手大声打招呼。

“式，是我啊！昨晚我去找你，你为什么不在……”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你找错人了，请不要再靠近我们的大姐头。”

大叔彪悍的体型，和少年标准的混混样，镇住了没注意周边环境的青年。

他后退两步，视线快速在三个灰烬间扫动，脑中的记忆串成了他自以为的线索。

“你们是两仪家的保镖？我和你们的大小姐是朋友，请让我过去。”

短短的交谈，让大叔也对他的身份有了大致的猜测——既然他准确的说出了两仪的姓氏、和式的名字，那么很可能真的是自家队长的熟人。所以这是个误会，应该放他过去？

不不不，他们的队长刚刚和他们倾诉过，说她不知道用什么面貌去面对故友。

况且直到现在织都没有叫停他们的举动。

他们该怎么做还用说吗！

“所以说先生你认错人了，再强行靠近的话，别怪我们动粗。”

这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织难得一见的女神光环的加持，他们感觉“世界的恶意”都干扰不到他们了。于是两人腰杆挺得笔直不用担心抽筋，双脚踏住地面不用担心滑倒，甚至恢复了灰烬应有的铁血气势，热血沸腾的压制住了青年。

“我怎么可能认错，式可是……”

面对两个灰烬让人群辟易的气势，温和的青年却强韧的坚持着自己的观点。直到他发现灰烬身后的英气少女并没有穿着和服，那一身T恤夹克牛仔裤的装扮让她看起来真的就像个帅小伙。

还有从她指缝间透出来的一只眼睛，泛着金白的陌生炫光。

“……抱歉，看来我真的认错……”

真的认错人了吗？自那个冬天在雪地里见到“式（Shiki）”以来，她就成了他生命中最引人注目的光辉。眼前被灰烬保护之人，即使有着陌生的装扮、陌生的眼睛，但是那相似的光辉，他又怎么可能认错？

啊，黑桐干也想起来她是谁了。

“织，是你吧！我是黑桐干也，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面对体型悬殊的大叔和混混样的少年，他又冲了上去。

然而口中呼喊的称呼哪怕发音一样，内含的意义却已经完全的不同。

织的魔眼忍不住瞪大。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被古人从式那里区别了出来。

“大叔、阿尔忒修，放他过来——好吧，已经不用了。”

那直指她本名的呼喊触动了她内心的大洞，她不可抑制的想要阻止部下的举动。

其实已经不用她阻止了，因为黑桐已经克服了阻碍，冲了过来。在某些意志的帮忙之下。

大叔和少年感受到的光环加持果然只是错觉，面对黑桐又一次的冲击，他们本来站着都能够扛得过去。但就在双方接触的瞬间，一个滚落在车道上的易拉罐被奔驰而过的跑车碾过，砰的一下弹了起来，再砰的一下砸到了两灰烬头上。

弹射间一石二鸟，被直接命中的大叔歪倒了，被弹起溅射到的少年踉跄了。

黑桐穿过卡位失效的两人，来到了织的面前。

“好久不见了，织。”

间歇二十二 人生也许能拥有两次初见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黑桐。”

本被确认已经死亡的少女，再次在青年面前展露出了熟悉又陌生的爽朗笑容。

熟悉的是，作为女儿身却带着的满满男孩子气；陌生的是，作为灰烬因心火氤氲而出的暖暖意味。

面对这笑容，面对这独立的个体，他意识到了什么，并对见到死而复生之人、甚至是死而复生之人格的离奇遭遇，有了一些大致的猜测。

不过不管何种猜测，对于重逢来说，都显得那么的无关紧要。

“果然是织呢，要是式的话，她并不会这么称呼我的。”

“唉，你是想表达，式和你的亲密程度已经达到可以直呼姓名的地步了吗？”

对话自然而然的展开了，就如同两年前和织的第一次见面，被她拉着逛商业街一般自然。

“她只是不喜欢‘黑桐’的发音而已，即使是这样，她醒过来后也坚持那么叫我了很长时间，直到最近经历了一些事情，才叫回了‘干也’的名字。”

“哈哈，这么听来的话，你这两年多的时间过得也很辛苦啊。”

对上话之前的冲突也仿佛不存在，他看到织向那两个保镖晃了晃手指，让他们没再靠过来。

“我还好，辛苦的是式，那昏睡的两年期间，让她与世隔绝的度过了暗无天日的日子。苏醒之时一切已经物是人非，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帮助她重新适应这个世界而已。”

“嗯嗯，我能理解这种感受，不过啊，正因为有你的陪伴，式反而显得不那么辛苦了。想想看吧，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在自己无知觉的两年中一直陪伴自己，即使当时没有体会，事后醒来知晓这件事情，也必然会在内心充满感动——尤其是女孩子。”

收到示意的大叔和少年，干脆真的摆出了保镖的架势。他们分散站好，眼观鼻、鼻观心，护在青年和少女与人群的交界处，为他们隔离出了一片不会再受到打扰的空间。

“这称赞对我来说有些过头了，况且，式反倒可能觉得我多管闲事呢。”

“式确实不是纤细的女孩子，但相比我，她毫无疑问有着一颗少女心，只是不明显而已。”

两人谈话的感觉真的很微妙，并不生疏、还有着难言的默契。不说旁边的大叔和少年了，连黑桐自己，都有一种在和失联多年的挚友谈话的错觉。谈论的对象还是一个对他们都非常重要的人物，似乎以式为纽带，他们轻易的跳过了久别带来的隔阂。

“说道少女心，其实式最近说话的口吻都非常男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