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云残阳
“又见面了,神乐。”
“又见面了,父亲。”
间歇四十三 人们心底波澜的碰撞
自己死了吗?
一片黑暗的世界里纷纷扰扰,吱吱喳喳的各种声响充塞着黄泉的大脑。
好像是心底的浑浊,在叫喊着自己的执念,又好像是记忆的片段,在回放着亲人的忠告。乱糟糟,完全是噪音沙沙、沙沙、沙沙在响,纷繁的杂讯以幻听的形式,充塞了她的大脑,隔绝了外界信息,让她感觉自己,步入了“黄泉”。
只有胸口火辣辣的疼痛,将她从死亡的幻觉里拉了出来,被勒出了所有空气的肺部,血管和粘膜紧紧的压在一起,难受得宛若被塞入了辣椒水,呛得她忍不住想要咳嗽。
哈——!哈——!
想咳嗽却咳不出来,一张开口,起伏的胸腹就灌入了大量的空气,火辣被清凉冲淡,氧气顺着血管一股脑的冲向脑袋,得到补充的大脑,终于正常的运转,将满耳的幻听驱逐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断断续续的,有些熟悉又有些不熟悉的,两个人的对话。
“神乐你真的成长了……面对这种怪物……虽有些无谋……勇气却是得肯定的……”
“多谢父亲夸奖……这是土宫之女必须做到的……我还得……更加强大……”
是神乐!那么另一个是,神乐的父亲……啊,她还能听到父亲的教诲啊,如果自己的父亲还在的话,此时对着自己,会说出的也只是严厉的批评吧。自己真是太不堪了,不仅被恶灵打败,自己也差点死亡,更糟糕的是,乱红莲也——!
乱红莲呢?狮子王呢?对了,谏山家的宝刀好像……谏山家的食灵好像!
被吞掉了。
“更强大是必须的……但你还有时间……在继承白叡之前……”
努力撑开眼睑,粗糙的水泥构成的空间中,点点纯净的灵力,从白犬般的食灵身上溢散着,如火焰般燃烧,熨烫着父与女对视的画面。她对这副画面没有细看,倾斜的视野面向了粗糙的水泥地面,窒息缓解后无力的手臂四下摸索着,想要找到自己的佩刀。
“我会不断变强的,变得能够避免今天这种局面,并且……”
最熟悉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仍有些晃动不清的视野里,一个人影走到了身前,托起了自己摸索着的手臂,顺势抱住了她的头,跪坐在了她的身后,将黄泉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塞到了她的怀里。
“我不会继承白叡的!”
握上刀鞘的一瞬间,空荡荡的刀身没有丝毫的灵力,果然自己弄丢了谏山家的宝物,自己辜负了父亲的嘱托!心底的浑浊嘲笑着她,将浓浓的愧疚扔了上来,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品味这愧疚的味道,用双腿垫着她的脑袋的少女,突然说出了震耳欲聋的话。
“什么?!”
惊骇的惊叹不知道是自己发出的,还是土宫家主发出的,连宝刀都顾不得仔细确认,她立刻转过了视线,只看到神乐冲她笑了笑,抚摸着她的长发,这才抬起了头,面对她的父亲,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继承白叡的话,父亲也会离开的吧,我不想这么悲伤。所以,我要靠自己,变得比任何食灵还要强大,这样的话,所有我想要保护的人,都能保护得了了。”
是么?是从自己这个姐姐这里,吸取的教训吗?不不不,神乐最想要保护的就是自己吧,刚才从“黄泉”中把自己拉回来的,也是神乐吧。她只是在做她认为正确的事,并且出色的把这些事情做好了,哪像自己这个姐姐,想做的事情,都没有搞懂是哪一件。
紧紧的抱住了没有灵兽的宝刀,黄泉留念的感受着头发下、和头发上传来的温暖触感,仿佛心底的浑浊和连日来的压力,都随着认清谏山之名逝去的事实,并且体会到妹妹浓浓的关怀之后,而烟消云散了。
“……作为土宫家主,我本应该斥责你的任性,但是,作为一个父亲,我很欣慰。”
沉默持续了一段不短的时间,神乐就这样跪坐着抱着黄泉,认真的和她的父亲对视,只有梳理着黄泉长发的手掌,一直在给自己的姐姐提供温暖的抚慰。
终于,土宫家主于对视中挪开了视线,他双手结印,清净的灵压暴涨,手背上的杀生石透着红光,点点灵力构成了玄妙的符文,锁链拉扯,啃噬完所有脓汁的白叡,在不满的挣扎中,被收回了,以灵魂链接的封印里。
火焰般溢散的点点灵力飘散了,背过身的土宫家主,迎着洒落的月光,眺望着包围起废弃大楼的对策室成员,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答复。
“还是那句话,在需要你继承白叡前,你还有时间,变得足够强。”
乍一听,这低沉的嗓音似乎驳回了神乐的决心,然而对比他之前的那句话,多出的“需要”一词,包含了不少复杂的思绪。神乐听懂了父亲的意思,她小心的将黄泉放到地上,站起身,郑重的向着父亲保证道。
“谢谢爸爸!我一定会让您,长命百岁的!”
扭动着虚弱的身子,黄泉整个的面向了身后的妹妹,躬着身的神乐,马上和她的眼神对视上了,嘴唇无声的开合,于这句话后,加上了另一句郑重的承诺。
“我也一定会让你长命百岁的,黄泉。”
眼眶里有什么暖暖的东西在溢出,黄泉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直接哭出声,只是不住的点头,回应着神乐绽放的笑脸。
自己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被夺去了重负的黄泉,此刻终于清楚了自己的内心。
土宫家主离开了,对策室的包围网也撤除了,即将跨入类型A的灵灾就此消弭,连蝴蝶都敢煽动着翅膀,溜进了这个灰烬离去的大楼。
黄泉扑进了神乐的怀里,放声大哭着,似乎在祭奠消逝的灵兽,又似乎在告慰去世的父亲。
神乐就这么抱着她、抱着她,只用自己的体温,无声的温暖着她。
哭着哭着,只剩下一个最宝贵之物的少女,哭累了,睡着了。
间歇四十四 了结事态的兵刃相向
“杀生石和实验资料我先带走了,托你们的福,本来就很忙的科学班,又有事情可忙了,do御坂整理好行李,向两个乱来的家伙告别。”
东京港区的调查兵团驻地,异界的非人正在于此处汇集,他们已经上了对策室的黑名单,自昨夜的灵灾之后,大叔和少年向对策室的试探性联络,确认腹黑的室长,正式将他们背后的组织,定性为了连续灵灾的怀疑对象,并出动代理人开始搜捕。
所以他们的跨界实验必须停止了,而目前最优先的事项,便是把试验成果和研究人员全部转移,于是才有了眼前,御坂向焰和织告别的一幕。
“哎呀呀,好歹共事一场,仍然用‘乱来的家伙’称呼我们,实在太见外了~”
“而且,今后,还有很多机会,要请你多多指教。”
单手提着密封文件箱,面对织的调侃、焰的认真,御坂无机质的脸庞上毫无波动,她转身走向了设在仓库中心的篝火,没有起伏的声线,带出了离开前最后的话语。
“服了你们了,以后请我指教,可是需要额外报酬的。”停步于篝火旁,空着的手撩向了火焰,她转回头,45度的侧脸映照着火光“至于另外一个乱来的家伙,希望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能成为同类,do御坂启动了篝火。”
“没问题!(没问题,)下次见。”×2
火焰涌起,笼罩了她的身影,让飘扬的白大褂,于橙红中慢慢消失。
以研究团队负责人打头,结晶高塔所属的灰烬们,一个接一个的通过篝火完成了传送,原本因灰烬到来而变得热闹的仓库区,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剩下的调查兵团成员,他们还有最后的扫尾工作要做,顺便,迎接新的同伴。
离别带来的寂静感没有持续太久,新的骚动从港区的入口蔓延向了仓库,对策室此时的反应很快,一旦确定了怀疑对象,通过调查全市的监控,他们马上锁定了灰烬可能聚集的位置。
昨天的实验果然太过火了,接近类型A的灵灾触碰到了室长的底线,他们也不是被灵灾牵着鼻子乱跑,之前的数次实验,灰烬仍然留下了一些线索,直到底线被突破,为遏制升级的事态,室长才决定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直接追捕大叔和少年背后的团队。
装甲路虎熟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织走向了大叔和少年,一高一低勾住了他们的脖子,带着爽朗的笑容,交代着之后的行动。
“接下来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不管是拒捕还是投降,总之,帮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远远的,对策室的战车停在了调查兵团的警戒圈外,非洲的双胞胎、同性恋的大汉、没存在感的便当男、被甩了的管狐使,以及,叼着根Pocky的短发太刀少女,依次下车,向着他们的方向,望了过来。
“真是个艰巨的任务啊,可以的话,真不想和昨天的同僚交手。”
“哼哼哼,本祝福之子的徒弟信心满满啊,就让我这个师傅,检验一下她是否能出师了!”
“哈~你们好好告别吧,我和你们的队长大人,要去把早该了结的事情,彻底了结了!”
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织扶着打刀与焰汇合,布置在仓库周围的岗哨分成了两拨,一拨灰烬留在了原地;而另一拨灰烬,在焰下达了“我们出发!”的命令后,跟随化成深紫和金白火线的身影,冲出了港区。
直面对策室的大叔和少年,取下了大盾和战刃,而神乐咬断了饼干条,一马当先的带领着代理人,压向了调查兵团的防线。
“Pocky~两位,我来请你们回对策室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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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了结未了结之事的地点,又是另一番景象。
天台上的风总是这么的寂寥,低低的云层,时不时挡住阳光,似乎在给剧目的结尾,渲染着属于终结的淡淡悲伤。这里是医院,天台上还多出了不少晾晒的床单,风掀起了床单的纯白,也掀起了两抹暗色的衣摆。
黄泉昨天的夜晚是在这里度过的,作为伤员的她,对峙着的,是身着黑色和服的冥。
很奇怪,两人的衣物自黄泉父亲过世后,一直保持着黑色,虽然黄泉的校服本就是黑的,但不管她还是冥,都是把这身黑色的衣装,当做丧服来穿的吧。
养女是为了守孝,而凶手,又是为了什么?
“冥姐,你把我约到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风掀起的床单一飘一落,视野不时被纯白遮挡,然而对面的暗色之上,那看过来的双眼,两人都一刻不停的相互对视。
“要告知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隐约有其他色彩混入了纯白中,一只带着茵茵蓝光的蝴蝶,隐藏于纯白之后,飞舞着,悄悄的聆听着黑衣姐妹的谈话。
“是吗,那还请冥姐直说。”
两人都隐约知道对方想要传达什么,也都知道这段时间持续的乱局即将结束,而她们都循序渐进的勾勒着对话,表达着自己的思绪,仿佛只有交换了两人既定的目的,该清算的,该了结的,才能一笔勾销。
“你的父亲,谏山奈落,是我杀死的。”
果然是黄泉已经知道的真相,她平静像死水一般的脸庞没有变化,只是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一个设备,扔到了两人之间的地面上。设备的仪表盘中,读数的指针已然偏转,灵压在波动,气息变浑浊,血色的伤口浮现于冥的体表之上,身为恶灵的证据,已经确凿。
“我早就知道了,可惜……那么冥姐又了解,我为什么愿意来见你吗?”
循序渐进勾勒的对话继续进行着,冥对杀生石的控制已到极限,衣摆的花朵此时染上的是她自己的鲜血,飘荡间,她走向了黄泉。
“我也知道,你是来,杀我的。”
如两块互相吸引的磁石,冥迈步时,黄泉也开始迈步,变成了一把普通太刀的狮子王置于身侧,手掌轻抚,于走动间,和冥手里的阳伞一样,渐渐露出了冷冽的锋刃。
“既然知道了,冥姐能老实让我杀掉吗?”
掀起在两人前进道路上的纯白床单,好像也被这凛冽的气势逼迫,于风急之时,纷纷飘扬飞出,一刹那,让逐渐加速的两个身影,再无阻挡兵锋相向的障碍。
“还不能,等我确认了想确认的事情后,我才会老老实实交上性命。”
太刀出了鞘,稚刀亮了刃,最后一丝距离急速缩短,相同的折足出现在两人脚下,宛若瞬移,突兀的,刀锋架上了刀杆,两道斩痕切出了浑浊的灵压,让飞舞的纯白逆风而散。
“那么只有我亲自动手,杀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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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歇四十五 刀剑相向后的意志激突
万物有灵,因此有灵的万物,总是依据自己的灵性,带领自己走向属于自己的道路。
道路总会交叉,他们根据自己的灵性想往右走,我们根据自己的灵性想往左走,路途因此堵塞,矛盾就此诞生,有灵的万物总需要想办法解决这个矛盾,或协商、或谈判,或争取、或退让,总有人先通过交叉路,也总有人后通过交叉路。
当温和的措施解决不掉矛盾的时候,乃至道路狭小到无法妥协的时候,万物最激进的手段——暴力冲突,就会开始上演,而冲突的结果,总有一方倒下,甚至最终,两方都会倒下。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如今天台上拼杀的两人,都很清楚这个道理。
清楚道理无益于冲突的解决,黄泉为抱杀父之仇,这容不得半点妥协;冥为了自己的执念,谏山之名不容半点亵渎。她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解决冲突,她们从一开始就是抱着冲突到最后的决心,必须要有一个人倒下,哪怕倒下那人早已注定,冲突也不可避免。
好像锋刃相向的太刀和稚刀,作为武器,互相碰撞、切割、斩击便是宿命,没有人会因为在冲突中倒下而后悔,也没有人会由于豁出性命维护自己的道路而胆怯,太刀和稚刀此刻拼杀间毫无迷茫,一招一式溅出的火花中,总需要见血。
“很好的决意,然而没有乱红莲的你,如何取我的性命?”
纯白的床单被刀锋撕裂,视野中暗色的衣裳和凛冽的刀痕交相辉映,冥上身挺直,稚刀旋转如盛开的雪绒花,刀尖匿于花瓣之中,翻飞间刺、挑、扫、砸层出不穷,裹挟着蒙眼的纯白,不经意的,于黄泉的要害吐出深寒的锋芒。
“凭我谏山黄泉一人,便足够了!”
血色开始在纯白上作画,吐出的深寒饱蘸鲜红的墨汁,惊心的笔触,好险从要害边划过,狮子王宝刀护着自己的破绽,久未锻炼的技艺,正在用伤痕来复苏,运刀越来越流畅,走位越来越飘逸,纯白蒙眼中杀意激突,错身而过之后,碎裂的纯白都粘上了点点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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