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而比起符华仿佛在时空夹缝里快到不可思议的攻势,这句用着正常语速淡淡道出的字句,已然足够漫长,漫长到足够让任何人都能深刻体会到这位冕下胸臆之间的燃烧的傲慢与怒火。
她是那样怒不可竭,一如悲悯的圣徒见到了世间疾苦,更像仁慈而勇武的帝王见到了自己的子民惨遭屠杀。
可迦娜本认为这是不应该发生在对方身上的情绪,自她吟唱出破灭之歌,扭曲了数百万人的魂灵与意识,从中得知了这个文明的过往与历史后,便深知眼前的人类究竟是多么扭曲而奇异。
她分明理解着伦/理与道德,却又忽略了期间的规则与禁忌。
她分明尊重着生命的重量,却又无时不刻都在掠夺着生命。
她被尊敬、被憎恶、被厌弃、被恐惧,可冷漠的依旧视这些如无物。
迦娜认为这样的符华不会为此产生半分情绪的动摇,可在这个刹那间吐出质问的冕下,眸中却分明燃烧着焚山煮海的盛怒。
迦娜翘起了唇瓣,竟是首次流露出了近似人类般的神情。
这头自漫长时光间乏味至今的行星级妖魔,首次感到自己的胸腔中正诞生着奇妙的情绪。
她不可避免的想到,如果彻底打碎这位冕下的国与乐园,那这份怒火与傲慢是否会盛大出更有趣更美丽的景致?
真是……让之忍不住感到期待。
可符华对她心中的念想毫无兴趣,在道出那句话后,便拽住这具投影的手臂,以抡着的姿态,将之朝上甩去。
那是极为轻慢的动作,却直接让迦娜的这具投影再度被揉碎在了大型的真空长带。
可若非这些她躯壳一次又一次磨损成灰,在前行的轨道上划出了一道分明的痕迹,这般再度让整道北冰洋为之战栗的热浪与巨型能量波都会显得那样不明所以。
因为从常人的视网膜里倒映的画卷当中,这一幕简直宛若迦娜在时光凝固间,直接穿梭了空间,抵达了海面上的空域。
她在难以计量的刹那之间,再度折返穿过层层岩浆与地壳,自深海的地渊之处被这道纯粹的力量抡至上层,掀起了能量指数极高的海啸与风暴,又以这具投影为穿线,再度将之熄灭,最终抵达了云海漫漫的天穹。
而那位冕下依旧气定神闲,她漆黑的古风衣衫随风摇曳,显得道道裙褶都鲜明而靓丽,就这样以行走般缓慢的姿态,陪伴在迦娜的身旁,眺望着不断被分开的大气层,目光漠然。
这番举措像极了地球上投的前奏。
迦娜的这具投影仍然无法窥见这般极速的痕迹,她只是疑惑且平淡的说道:
“有意义吗?”
符华当然明白对方话语里的含义,击碎一道不存在苦楚与痛觉感念的孱弱投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真正干涉到作为行星级妖魔的本体。
可她的神情毫无动摇,仅是从唇中吐出了几分叹息:
“你目前的力量是本体的多少,万分之一?还是百分之一?”
迦娜目前表现出来的约莫是单体律者里的上位层次,姑且不论权能微操所能抵达的上下限,她所掌握的部分能力与崩坏能量级便是这个级别。
以九百年前的自己视角来看,这已然是一个棘手到麻烦的对手。
可现在……
太弱了,弱到远远不符合自己对行星级的预期。
她原本认为自身执行那个预备的计划,任由自身化为失去自我和理性的行星级妖魔,便有资格能和走完另一条升维之路的苏青安一同化为虚数之树和量子之海的流浪者,至此永不分离。
可如今看来,现在的自己也许在迦娜眼中……便已然接近了行星级妖魔的生命形态。
而最初所想的那个计划,所抵达的最终路线也很显然是在所谓行星级之上的层次。
至于在没见到对方本体之前,便如此判断的理由在于,升维生命不是以破坏力或是所谓的崩坏能量级进行衡量。
假设迦娜摸到了升维的门槛,那便是一道分身也拥有着独立的时空轴,足够以武力将之抹除,甚至更夸张一些,拨动世界乃至个人的时轴,将至无限倒退,一眼破灭起源也很正常。
所以符华在视频里见到迦娜的时候,才会道出那句太弱了。
这句话并非在对标自身,而是在对标升维所能赋予的位格与层次。
因为如果迦娜符合自己之前对行星级的概念定义,那本征世界已然被成功清零,就像是如果当初苏青安不用末那识传讯伏羲,世界下一秒便会归于寂寂。
而换言之,对于当今冕下这般有一定可能性通过扭曲自身灵魂与意志为代价,半步踏入升维之路的存在来说,迦娜的级别与终焉的威胁度相差无几,是她几百年前便准备正面与之对抗的敌人。
整个文明都曾为了对抗这个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最终试炼,进行了相应的研究和努力。
只是符华并未选择按照上个纪元的做派,去打造出另一个月光王座,她选择了将所有都汇聚在己身之上,至于最终的成果……
——绝非仅是这道镶嵌了十三枚律者核心的腰带。
女人垂眸望向浩渺的大陆,仿佛自掌间望见诸国,四周的大气都如被拨开的纱衣,像是在火中融化的新雪,展现出了被掩埋之处最原始的姿态与模样。
她身旁的迦娜如不存在的幻影在破碎间轻描淡写的恢复如初,持续着这个循环,不断周而复始……
……
……
朝仙城,研究院。
雷电芽衣与她的同僚们正通过【龙庭】投落的视角,来精准放缓两者之间的交手,以宏观的视角来看待这一场级别极为夸张的战场。
哪怕迦娜全程没能拥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可即便单单是那位冕下的动作都是设备难以还原出正常速度的程度。
而在座的任何人都对如今的局势感到难以乐观。
这些人作为接受着分析迦娜数据的第一研究所的工作人员,都很清楚对方的本体仍旧在世界的外侧,对之投影的任何作为都毫无意义。
换言之,正如迦娜所言,符华的行径并无作用,想要与这头行星级妖魔真正分出胜负,决出生死,就必然要与对方的本体正面抗衡。
但……
以那位冕下的性子,之所以还未直接前往与之本体开战,自然有着相应的理由。
她不仅要考量所居住的星球是否会因为被波及而破灭,更要思考这场战争是否会干涉到依附着这枚叶子脉络上的世界泡。
本征世界如今所运用的大多数世界泡,都是运用着理之律者权能所产出复刻的人工世界泡。
而其中安全序列的世界泡正游离在记录了相应坐标系,定位了多道锚点的量子之海,除此之外的世界泡则为了便利与快捷全都链接着本征世界的空间层。
直观而言,贴合着本征世界的世界泡都是崩坏养殖场。
这代表一旦这位冕下与迦娜的本体真正开启战争。
那些积累了近千年的妖魔尸骸,以及崩坏养殖场都有可能被抖落至世界的各处角落,并在飞速异变的崩坏能环境里产生进化与可怖的攻击性,让整个人类族群去面对养殖了千年妖魔与崩坏的恶果。
至于彼时的下场……
即便经年蓄养的大军足够碾压一切动乱与不服,但想要守护数十亿的民众却绝无可能。
整个太虚门最为强大的舰船与核心战力都在罪域锚点之上,期间不乏自千年来筛选出不下于曾经逐火十三英桀的融合战士,甚至还存在着犹过与之的人物。
这并不值得稀奇,【同道人】为【龙庭】编织出了永久不会错过埋没任何一位拥有素养的筛查网络,最新研究出来的圣痕技术与基因改造技术则能让任何一位满足条件的战斗天才得以永生。
在这个过程中,经历整整近千年的大浪淘沙与积攒,所赋予的结果也便可想而知。
而罪域锚点的军队便都是这一批跟随着冕下征伐过其余文明的老兵,对这种世界毁灭的境遇很是熟悉,也能对当下的境遇产生很大改善,可任由来不及回援的战力再强大也毫无意义。
雷电芽衣的指尖轻扣桌面,她道:
“目前最保险的方法,莫过于将所有与本征世界空间层密切接触的世界泡,都进行主动放逐。”
“至少这样,我们能避免最坏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你们意下如何?”
梅比乌斯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
她的身躯是与当年的冕下达成合约后,自己用崩坏兽基因与人类胚胎结合培育而成的产物,模样与曾经的姿态别无差别,只是由于多年并未经历过任何蛇蜕而颇为成熟,看起来就像是漂亮的大姐姐。
此刻她望着对方肃穆的神情,蛇瞳淡漠而死寂,仅是轻声道:
“芽衣博士,我理解你对民众生命安全的担忧,但那些养殖场是冕下积累数百年的私有财产。”
“即使退一步,你愿意冒着违逆冕下的罪行下达这个决断,我们也没有接管相应空间权限的资格。”
“而且,解除高达数千枚的世界泡与本征世界空间层的链接,是一个漫长且需要精密运作的工程。”
“我们没办法控制冕下何时与对方开战,一旦在这个过程中遭遇了波动,反而会进一步加速世界泡与本征世界重叠的进程。”
雷电芽衣淡淡道:
“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梅比乌斯博士。”
“我所说的放逐,不是用精密的计算和仪器或是权能,将之放逐至未来还有可能找回的量子之海。”
“而是叠加进另一层空间壳,以最快的速度,任由之迷失在时空的夹缝间,掐掉大量妖魔落入本征世界的可能性。”
此言一出,所有研究员望向自家部长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荒诞与不可思议。
这种话在当今世界上道出几乎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雷电芽衣望着沉默的众人,心中倏地泛起诸多无力与叹息。
即便拥有着科研部最高的身份,但相应的权限在涉及那位冕下之际却如同虚设,或者说从最初便不存在。
她没办法扭转过这些被植入了相应思想观念的研究员的看法与决定,也没办法绕过冕下来直接下达这个对这个世界来说,过于疯狂且离谱的计划。
哪怕罪域锚点之上的妖魔尸骸预计足够完成苏青安走完升维之路,可那些积累多年的养殖场依然是不可忽略的重要财产和候补能源。
天外之人仅仅动了不到十枚的养殖场便被绞杀的狼狈不堪,与己方陷入了不死不休的阶段。
而雷电芽衣竟然想一次性毁灭几千枚的世界泡养殖场,这种疯狂到不可思议的提案,无论如今处于什么境遇,都是在试图拔下那位冕下的逆鳞,是会被抽离灵魂,熔炼躯壳的极端重罪。
若非少女是科研部的部长,如今已然被相应的士兵代入监牢,失去自由,听候发落。
她没办法拯救那些极有可能会为此哀鸿遍野的世界,就像是强如符华也没办法随心所欲的对迦娜进行正式开战。
可这数千枚世界泡对那位冕下而言,真当是一份枷锁吗?
35.崩落的【龙庭】,到来的迦娜。
迦娜的身躯如流星般垂落,这道行星级妖魔的投影如坚不可摧的陨石,就这样来回贯穿了北冰洋海底的罗蒙诺索夫海岭和门捷列夫海岭,掀起的风暴、地震,以及巨型的能量波长肆意的破坏着海底的地表,如用剪刀裁纸般分割出了数道破碎不堪的海盆。
从天穹眺望,满是冰川与破碎岩层的蔚蓝大海被来回倾轧出了数道规模极大的海浪,那像是有神明用画笔自整座北冰洋画出了纵横交错的道道白线,并命令所有的海水无法涌入白线的区域,才能造就的骇人盛世。
至今并未散去的海啸溅跃起千米之遥,来回交叠轰打出震破耳膜的喧嚣,又是将沿边的冰川卷碎碾灭,而那位冕下残留的力量所掀起的余波仍在蔓延,自上眺望难以窥见的四五千米海底之间不断横压出了崭新的海丘和洼地。
此刻的迦娜也回过味来,对方为何迟迟并未出手的理由。
无论多强大的存在,一旦立足在了守护者的立场上,便会变得束手束脚,难以发挥出原本的能力。
两位几乎能随意扯碎地壳,随意丢块顽铁便能横穿星核抵达世界外侧的存在,一旦真正放开手脚战斗,涉及到生死搏杀,便是一不小心扯碎这片叶子世界也并不奇怪。
当然,迦娜没有被赋予叶子世界的权限,她的存在意义和目标也只是为了审判文明,也不会为了个人的趣味直接做出清道夫之外的多余举措。
可毁灭掉这片叶子上的所有能诞生出生命的生态环境,却并非难事,也很符合她来此的目标。
这位冕下便是存在着与自身抗衡的资格又如何?
符华过往的选择,与因此畸形到病态的文明,都已然决定了现在的毁灭不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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