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江溶月所相识的那位人儿,是曾经名满京城的花魁,是现在也依旧受万人觊觎的绝色美人。
她是那样温柔而细腻,待人对物又是那样认真而虔诚,便是为人碎了剑心,也无法证明这份重要是否便是出于这份温柔。
江溶月的心很乱,自昨日之后,一直以来天塌不惊的心湖持续起伏跌宕,好似永无止息,更是在那人苏醒后的对待之下变得愈发难熬。
她倏地在这时想起,那人以前坐在院落里题诗作画的画卷,单薄的背影在秋风凋零而下的枫叶间,趋于纤细而脆弱。
自己总是会站在对方的身旁,抚剑不语。
彼时的花魁会静静地瞥她一眼,眉眼之间带着不加修饰的笑意,宛若吹拂过脸颊的春风,足以带走冬末的小雪。
可若一旦深思从今往后这份面容会对着他人展颜出相应的笑容,会给予他人一般的感受,心底里便好似有着烈焰在烧,有名为嫉妒的毒在灼,有唤作惶恐的刀在剐……
但便是如此,江溶月的面容上依旧看不出分毫异色。
少女太习惯于忍耐与品尝苦楚,便是极端陌生的情绪也能安静地承着受着,这是源自于在那片山林里磨砺出韧性与习惯,她能漠然地埋在雪地里直至死亡也不发出半分声响,也能在狩猎妖魔之前,忍耐着腹中的饥饿、躯壳的伤势、心里的绝望,稳住拿剑的手。
这样的人便是被伤到宛若万箭穿心,也依然能够不动声色,好似浑不在意。
可这份苦楚到底也还是真的,木头开窍总是要担着类似的代价。
她沉默地陪伴着对方泡在这一池温泉之间,这具源自另一个自己的身躯连轻纱都未曾裹挟,仅在水汽的烘托与光线的折射下自行打上朦胧的雾,依稀可见这个年岁兼顾丰腴与纤细的美感,那乌软的发丝宛若水草散开,一同随着瀑布而波澜起伏的水流而律动。
江溶月垂下目光,似是无意去窥探远边姿色更为妖娆的美人,只是将视线凝固在旁边有色彩颇为缤纷的花瓣摇曳回旋的姿态,鼻腔间轻嗅着花瓣被蒸腾出的阵阵芬芳,只感浑身都趋于放松,在温泉的配合之下,神思舒畅地恍惚。
听闻师公说,这是薰草与药物所结合糅杂出的特殊花瓣,能活络筋骨,叫人心情趋于舒适。
他还说,最好是一直陪着李师师泡温泉,这样有助于心冰当中隐层的裂纹继续愈合。
可江溶月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陪着师师对方就会觉得高兴呢。
还是说即便对方正在闹别扭,如果自己不陪着来就会反而觉得更不开心?
在这些方面上十分笨拙的江溶月隐约拽着这个思路,后知后觉的得出了李师师哪怕现在也完全不讨厌自己的结论,又以师公说的话不会有错这个道理确定这个结论的正确性,让她微妙的好受了不少。
于是少女想着想着,就抬起低垂的浓睫,开始沉默地望着那个在温泉里用两只藕臂让木桶在湖面上来回荡着,像是在玩游戏的笨蛋美人。
她心中的困顿奇妙的化为烟雾般散开,只觉得这个人好像也没自己想象的那样生气,唇瓣微掀,却是忍不住从齿间溢出了一声轻笑。
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一个人吃独食的李师师听闻着这道笑声,正晃动的手臂一僵,浓郁的羞耻感顺着温泉的热浪,染红了如剥壳鸡蛋般的脸颊,分外可爱。
为什么这个人在偷看我?
而就是这一下犹豫的僵硬,却是任由木桶随着水波晃荡漂流至了远方。
李师师本不想出声,可偏生剑心受损,不得运炁,还舍不得好好的水果捞葬身温泉,当下又是凶巴巴,又是色厉内荏的说道:
“笑什么笑,快点把我的水果捞拿回来。”
江溶月抿着唇瓣,水中的浪花宛若延伸着她的意志,将小木桶轻柔地揽了回来,她将之抱在怀中,遮蔽住雪色的起伏山峦,迈着修长的腿走至那人的身旁,又是在雾气与水汽交织的袅袅间将之递出,轻声说道:
“给你。”
李师师傻乎乎地接过木桶,听闻着身旁水花轻溅的琐碎,耳垂泛红,不知所以。
她垂下眼眸,唇瓣微翘。
自己……完全就拿这个人没办法。
68.警惕神州女同打直女牌。
李师师是傲娇,但又不是完全的傲娇。
这个人的傲娇在苏青安的眼中就和诱受没有任何区别,存在的目标只是为了让被反攻的时候更显得有情趣,问题在于偏偏这个人心中还有着隐藏施虐欲,看似冷清而很会的江溶月则是懵懂的一张白纸,分外听话,完全不懂趁胜追击。
这两人遇上了就确实很难分出高低。
比如现在,江溶月在递出小木桶后就乖乖地坐在李师师的旁边,也不说话也不主动去吃水果捞,最关键的是这个人还不穿衣服,就任由时而稀薄时而浓厚的水汽遮蔽着春光,偶尔流泻出的白腻则分外惹人眼球。
李师师抿了抿唇瓣,却是在这个瞬间很想让某人履行自己曾经让她随便摸圣痕的约定。
但少女很快就升起了奇怪的胜负欲,忍不住故意将背脊挺直,那被轻纱拢住,勾勒出相应形状的白软愈发清晰可见。
她的眼尾微翘悄悄地用余光瞥了眼旁人的视线,却发觉这个人的目光毫无遮掩的意思,安静而认真的注视倏地让肌肤触电般一阵酥麻。
李师师连忙把木桶抱了过来,遮住胸前,又是怂怂地双腿紧闭,朝着旁边挪了挪。
这次倒不像五年前那样有人用天地之炁锁住脚踝不让走这么坏,但江溶月的目光却不偏不倚地随着她动作而移动,甚至有些缠人的朝着对方远离的方向挪了一挪。
这般做派让少女忍不住拿眼睛去瞪,却还是只能被解读出娇嗔的味道,毫无威慑力可言,毕竟比起早上那般疏离冷淡的面色,这般神情确实显得很色厉内荏,最多被品出撒娇的含义,哪里看得见多少怨怼和不喜。
江溶月虽是迟钝,但却与之分外相熟,在这般近距离的地方,她能很明显的发觉出对方的真实情绪,所以下意识地不想李师师逃到彻底被雾气遮蔽让看不穿心绪的地方,由此才难得地变得有些缠人。
李师师深知自己跑不过她,垂眸瞥了眼木桶里的两只瓷碗,开始疑惑这个人到底是贪恋水果捞,还是纯粹的馋自己身子啊。
她想了想,还是搭话道:
“江溶月,你想吃水果捞吗?”
江溶月瞥了眼少女胸前碍眼的木桶,颔首应答:
“你把木桶给我。”
李师师闻言下意识就想要乖乖地将木桶递出去,但那纤细的手臂刚刚准备有所动作,就是骤然一僵,她垂下浓睫瞥了眼自己的胸口的白软与搭在肌肤上的几绺乌发,顿时脸蛋发烫,有些咬牙切齿,却又抿着唇瓣看向那人纯然的双眸,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
她平息了一下自己随着呼吸开始浮动的胸腔,说道:
“你把碗拿过去不就好了?”
江溶月想了想,眨巴着一双桃花眼,解释道:
“我喜欢吃冰的,所以要叠着木桶里的冰块吃水果,这样口感更好。”
李师师瞥了眼对方的面孔,那之上的神情看似不留任何破绽,却有细微的表情能被人辨识清楚。
她早年间便在镇安坊把察言观色这个技能给点满了,便是连苏苏和小汐那种先天神情寡淡的人都能被之看透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对付江溶月就更是炉火纯青,几乎是一眼就看出这个人在说谎。
当下冷笑拆穿道:
“你说谎。”
江溶月闻言不慌不忙,只是淡淡道:
“嗯,我说谎。”
“所以你把木桶给我。”
李师师一时语塞,她紧张兮兮地怕对方趁着自己无法用炁乱来一般,连忙抱紧小木桶,任由胸前的软肉与之亲密压迫出一道弧线,让纱衣泛着诸多诱人的褶皱。
——嗯,虽然能用炁决的时候也拦不住就是了。
她凶巴巴地说道:
“江溶月!你到底要木桶干什么嘛。”
江溶月看出了这个人毫无底气的纸老虎现状,唇瓣抿出浅淡的笑意,又是收敛至无,轻声回应道:
“和你一样,拿来玩。”
幼稚鬼!
这是李师师第一反应,但在她想放声嘲笑之际,却回过头来发觉了那句话的前缀,顿时有些泄气,她转念一想,瘪了瘪唇瓣,说道:
“学人精,就不给。”
江溶月不为所动,心下还觉得这样的李师师像是回到了五年前两人最初相识的那个阶段,透着鲜活的可爱与灵动,只是多了些像是小白兔警惕食肉动物般的警觉,叫人怀念的同时也觉得很有趣。
她淡淡道:
“为什么不给?是怕露出不该给我看的东西吗?”
不对劲,这句话真的不对劲。
首先已知江溶月不知道自己不对劲,故而现在这句话的意思就不是欲擒故纵,试图拿捏。
而是在纯粹的试探自己对这种不对劲的想法的真实看法和态度。
李师师感觉大脑瞬间充/血,一根弦瞬间绷紧,脸蛋上的小情绪不知变换了多少次又都归于强装的平静。
理论上现在给江溶月木桶除却自己吃亏外——指自己遮蔽得严严实实,对方一丝不挂——还会给予对方自己只把你当姐妹的心理暗示。
所以,顺从着两全其美的结论可以得出最终的行为。
那就是——不给!
她眼珠子转了转,有些小傲娇,给予了回答:
“我不。”
江溶月幽幽地将某人五年前曾经说过的话,在如今复述了一遍:
“我们都是女子,不必如此生分。”
李师师一时只觉得这话无比熟悉,下意识眉头一锁,又是心中诞生了极为微妙的感触。
——警惕神州女同打直女牌!
“……我不。”
少女忍不住又把木桶抱紧了些,里面的瓷碗随着软弹的弧度变化而摇曳跌宕,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她前面想发声控诉,却发现处于朦胧试探的阶段间,一旦出言直说就直接落入了最下乘,为此只能暗自用眼神剐了对方几下,算是出气。
可表面是这样,但其实她内心浮现出的情绪却几乎全是窃喜。
虽然依旧有可能是自作多情,但能抵达这般事态已然是经历了昨天苏苏强制按下快进和加速键的状态。
而且,李师师多多少少也开始发觉江溶月确实不对劲的证据了。
少女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其实现在已经能够打出直球,可心间暗藏的惶恐与不安却渴求着更多的证据来给予更多的勇气。
江溶月看着她这般做派内心苦思冥想,开始用普世的观念逻辑朝着对方脑袋上套进去,只要得出不对劲的地方,那就可以确认其实对方也不对劲。
但她实在没有和其他小姑娘一起洗澡的经历,对这方面的知识也很缺乏,当下陷入了盲区里来回打转。
可江溶月的直感很准。
而不仅如此,她的武道水平在五年间修行【不朽决】一部分篇章的过程中也得到了充分的磨砺,几乎是通过水纹的波动与对方的呼吸,乃至隐约流露出的身体线条和神情,便瞬息判断出了对方的心率在稳步上升。
而关键是在自己让之交出木桶的时候,心率和身体温度还有着继续升高的趋势。
这场本该上演个几十集的“勾心斗角”,在苏青安的直球公式和制造场景的操作下快进到了尾声的阶段。
现在两人都差不多试探明白对方心底多少都有点不对劲了,之后的无非就是看谁先把最后的这张纸给捅破,余后积累良久的情绪将化作余火似江河交汇般于一处绵绵不休。
嗯,指十分恩爱。
江溶月不是胆小鬼,她只是迟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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