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655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李师师则不太一样,她问出炁决的过程简直流畅到行云流水。

而如果赤鸢仙人不走,以江溶月的性子这个计划的展开只是多出了能真正落实执行的钥匙和希望,至于什么时候能建立起最初的班底,某种意义上遥遥无期。

毕竟要刻意瞒着赤鸢仙人本身就是一件在心理意义上极为困难的事情。

李师师和江溶月身上都有着一枚未曾被摘走的羽渡尘。

哪怕深知大约这枚羽渡尘不是监视器,而是一种作为关键时刻能够守护自己的宝贵馈赠,可依旧无法遮蔽这份自己的作为随时会展露而出的现实。

所以即使仙人对太虚山的村民并无交流,更不会有用羽渡尘检索其意识的打算,相遇的频率根据小玄前辈所言更是十年有一次便很难得。

可在脑袋上随时悬着一枚达摩利斯之剑的情况下,两人大约都只能像是乖宝宝一样,进行着地下党般极为隐秘的宣传。

但现在不同。

在赤鸢仙人离开太虚山后的第二次夕阳落下之际,两枚与本体有所链接的羽毛便于意识海内归于了沉沉的黯淡,似乎陷入了睡眠。

这代表了守护了神州数千年的仙人真当前往了极为遥远的地带,便连这般跨越万里无虞,以意识链接自我的神秘物件都难以起到作用。

在担忧加重的同时,借助着村民打造势力的想法则彻底失去了枷锁和禁锢。

而苍玄之书则对此有所疑虑和担忧,她在两人展开行动后陷入了微妙的纠结。

一方面,她认为赤鸢并不会喜欢这种建立势力的方式。

可江溶月的招募方法和她这个人一样纯粹而直接,她并未宣传这是赤鸢仙人的意志与愿景,甚至没提自己师傅有建立势力打算的想法。

这个女孩只是在所有村民的见证下,缓缓阐释了仙人无尽寿命之间所承担的孤独与寂寥,并诚恳的表达自己想为这样的师尊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去为一直以来孤身一人的她开辟出能延续至万世后仍然能存在的事物。

这样是否能缓解那位存在的半分孤寂与周身的冷清呢?

她说:

【不知道。】

【但是不是因为知晓前方是未知,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仙人的庇护,对她所承担的一切至此熟视无睹呢?】

她说:

【我内心的答案是做不到。】

【所以在自身的寿命抵达尽头之前,在血肉骨骼还留存着半分意志之前,在这份纯粹的初心还未遭遇玷污之前,我都会贯彻着这份无关乎仙人自身意志的独断。】

【而如果有人怀揣着一样的念想,你必须先清楚前方是未知的道路,是一条不存在荣华富贵也不存在万人敬仰,仅充满着狂想和幼稚理念的道路。】

【自古王朝颠覆不过几百载,可仙人的寿命无尽,与之永久相依的势力蓝图是那样虚幻且不可靠,甚至可以说因为史无前例,所以可以断言成功的概率是百分之零。】

【你无法获得仙人的感谢,没办法获得世人的赞美,以后也许还会有人辱骂你是疯子,白痴,邪教徒,简直愚蠢到不可理喻。】

【最后,你会失去现在安然而和平的生活,踏入未知的漩涡,共赴刀山与火海。】

【可能会尸骨无存,可能就算为这个而死也不会有任何意义,可能到了最后的最后,生命的尽头也无法窥见这个梦想是否燃烧到了那个时代,传递到了那个未来。】

【所以,清楚明白我所说的一切,还愿意用一生来做一场大梦的人。】

【今后,共勉。】

苍玄之书至今难以忘怀那般盛烈的光景。

女孩于云端与崖海之间的低语分明初步式微,却宛若火光在夜色间熊熊盛大。

在这般情况下,且不提那些心性淳朴且对赤鸢仙人有先天好感的村民,便连自己都为彼时对方的身姿感到怔然无比,她的情绪自然而然的被勾至巅峰,类似于大脑**的亢奋在之前复杂的情绪作为铺垫下简直势不可挡。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极为精彩的演讲。

最大程度的避免了本该最具备效率的直接道德绑架,就这样诚实且坦然,毫无谎言的成功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让道路的原点至此树立。

苍玄之书都顿时由于情绪和这些要素失去了阻碍的立场。

而且,她认为这是赤鸢本人出现对村民招募都未必能抵达效果。

道理很简单。

那些流传万世的宗教都不存在真正的神明,这足够说明一个优秀信仰的**只需要一位无比虔诚的信徒。

此刻的江溶月便是太虚门最初的信徒,她一如最初的星火在云海与银河环绕的夜色下,至此燎原。

而小玄也失去了阻碍以这种形式建立山门的最初时机。

在此后的阻碍已然失去意义。

哪怕赤鸢仙人亲临,除却霸道的使用羽渡尘清理记忆外,也对此别无他法。

可若符华是这般性子,江溶月最初也没必要避讳对方进行自己的计划了。

所以在这点星火落下之后,道路便已经朝着未来无可阻挡的铺开。

苍玄之书的心情很复杂,她认为如果这个计划成功,或者只是成功几百年也好,大抵对赤鸢来说也能成为某种意义上的长久陪伴,可这样的陪伴对于那人而言是意料之外的事物,能否接受且先不提,情感是否会在这种情况下得以更加迷失又是另一个问题。

但到了最后,小玄还是并未对此进行阻碍。

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李师师和江溶月想要帮助赤鸢的内心都是毫无虚伪的真物,她们努力以正确的形式,希望能以被那人不抗拒的方法抵达最好的结果。

这份温柔与坚持,若能一直维系下去的话,想来一定能获得美好的回报。

而这直到最后都不会被扭曲的前提,对于见过世事沧桑的苍玄之书来说,本身就是一个从未见证过实现的奇迹。

她能相信江溶月和李师师在寿尽之前都不会违背自己最初的念想,可在那之后呢?

以人短暂几十载的寿命,去度量以千年为基础的未来,是一件过于可笑的事情。

但话又说回来。

谁知道呢?

谁知道一定会失败呢?

哪怕人类就是会不断重蹈覆辙,不断踩着重复的错误前往同样的死局,最终以不断修正的偏差才能抵达稍微好一点结果的愚蠢生物。

可正是因为每个时代都有着人去愿意相信着那可能性无比末微的奇迹,所以才能去真正一点一滴的去改变这个世界。

江溶月那天的身姿,让小玄认为自己无法抹除这份可能性的出现。

于是……

小玄趴在桌案上望着堆积如山的竹卷,带点婴儿肥的脸蛋此刻神情忧郁而麻木,蔚蓝的大眼睛里数据流不断闪现而过。

她被看似憨憨的仙人首徒拽出来当了壮丁,从以前负责拿着油纸伞和做家务加摸鱼的悠闲状态,转为了利用搭载的计算系统,用来负责计算所有数据进出的打工人。

虽然苍玄最初设计自己的时候,并未添加多少辅助计算的模块,但无论是武装人偶的心智存在本身,还是用来发射武器库内一堆炮弹的轨迹分析,追踪锁定,都让之处理这种事情很是简单。

而她之所以要干这种事情,还是和太虚门的势力最初建立有着关联。

江溶月在这三个月里干的事情并不复杂。

首先是展开最初的演讲拉人入伙,此后是开始训练入伙的村民,将苏青安遗留下最初版本的【不朽决】进行推广。

这份炁决与李师师修行的量身定造版本不同,适用性很广泛,比普世的炁决都更为先进,并且兼顾了武道的锤炼,不仅强身健体,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固本培元,增进寿元。

这是苏青安用末那识整理自身武道和对天地之炁理解所编织出的一门集合产物,除却作为根本法的炁决与武道练法之外,招式也有相应的一道集合总汇。

总体来说,练就至极限能比苏青安本人在圣芙蕾雅时期不借助外物与圣痕增幅的战力还高出一些。

即——高于平均B级,抵达A级最低门槛的层次。

但理论极限这种东西,几乎只能仅供参考,连被末那识开挂的李师师都抵达不了这个程度,其余人就更是如此。

至于固本培元,参考陈君玄那种一头白发能只手擒虎的程度较为现实,但能让人多活多久,就是聊胜于无的未知数。

虽然【不朽决】没办法抵达这个名字给予的本身意义,但比起一些江湖势力的根基炁决却远远超过太多,作为让太虚门发展起步的核心法门已然很合格。

李师师的工作便是兼顾自己修行的时候,负责当教官。

而除却这个,江溶月还利用了自己以前在神州一些地方遗留的关系,思量渗透势力,进行外部宣传壮大的方法。

但这个由于人手的限制,暂且只在计划当中,还未正式开始落实。

太虚门的第一个目标是将位于太虚山附近辐射的领域,归于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不管是出于交通的效率问题,还是纯粹的距离限制,先将能伸手碰到的地方握住才是最现实的方案。

而为了加速发展的进度,江溶月下了一个决定,一个让小玄被迫成为劳动力的决定。

即——收留流民和逃兵,并开始兼并山下的村落为太虚门的记名人员。

这个是对管理有极大要求,几乎等于要量不要质的决策。

对于核心人员不过一百人左右的太虚门而言,哪怕拥有着绝对性镇压一切的力量,依旧是一个颇为冒险,容易崩盘的决策。

理论上来说,江溶月并不具备成为领袖的经验,可她其实也没有将众人情绪烘托而起的演讲水平。

预知未来。

——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因果化为大量的信息位于无形的筛选机制当中,给予无数个未来的正确答案。

女孩自出山后,首次开始主动利用这份能力。

而所招致的结果便是,她的开局与后续的演变都宛如尺量般趋于最为完美的方向,朝着绝对正确,绝对胜利的道路之上前行。

江溶月站在对最初的原点不断的做出选择,并不断的筛选掉会萌发出不好未来的选择,最终挑选出那个自己唯一能做到的最好的道路,并在下一个阶段继续重复进行无限的筛选和前进。

她很笨,所以只能想到这种不会失败的方法。

她很蠢,所以只能想到这种能成功承担起他人期待的方法。

……

……

夕阳西下。

江溶月位于临时搭建起来的简陋帐篷身旁,她望着自己方才被抱着婴儿的流民留下伤口的掌心,一向夹杂着清冷的桃花眼低垂着,似是掺杂了几分沉思,神情默然。

而一袭红衣的少女就这样迎着暮色出现在了身前,她满脸担忧和焦急一把拽住了女孩的手掌,娇嫩的肌肤与复而出现的剑茧磨蹭出淡淡的温热,对着那已然结痂的伤口幼稚的哈着气,又是说道:

“都和你说不要收留那些坏人啦,里面一堆白眼狼呢。”

“你看,就算你再厉害也是肉体凡胎,也会受伤的,不能就这样一直乱来啊。”

李师师望着那人不知为何微微怔然的眉眼,认真说道:

“我们慢慢来也行啊,时间还长着呢。”

江溶月享受着自反复利用【预知未来】后,唯一与之有所违逆的画面,唇瓣微翘,望着她的脸蛋,乖顺的答道:

“嗯,我们慢慢来。”

时间还长。

而她是无限可能性之外,唯一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