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理由还是那个，她不放心顾与秋，但这是很私人的事情，没有让外人得知的道理。
哪怕沈暮蝉早已经猜到。
“我不认同你们的相处方式。”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当然，我更不认同顾与秋这个人，只要有人站在前面，我愿意跟在后面摇旗呐喊反对。”
苏颜微微挑眉，看着她说道：“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想要告诉你……”
沈暮蝉认真说道：“我不可能喜欢上顾与秋，你没有必要担心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苏颜没有接过这句话，抬手唤来服务员，续了一杯酒。
酒再来时，她的声音随之响起。
“当初的我也是这样的，然后没有任何波澜壮阔，我就开始在意了她，直到她也开始在意我，互相确定是喜欢。”
沈暮蝉怔住了。
她从未听说过这些，更不清楚苏颜和顾与秋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两个脾气相冲的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她本以为其中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哪怕是后者特意制造出来的假象，却没想到竟听见了这么一段话。
她不觉得苏颜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因此这必然就是真相，尽管离奇到没有道理甚至莫名其妙。
“一个林牧诗就够了。”
苏颜望向窗外的夜色，眼神有些放空，说道：“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意外。”
沈暮蝉对此实在无法评价。
她不想探讨这个做法正确与否，看着杯中残酒不想再喝，唤来服务员再点了一杯，对苏颜说道：“我去走一趟，一会就回来。”
说完这句话，她闭上了双眼，身影骤虚，仿佛消失了一个刹那。
……
……
两分钟前。
白水神社，后院的某座充满现代气息的木亭，亭中有父女二人。
劫海僧站在木亭围栏处，看着漂浮着薄冰的池水与残荷，沉声问道：“女皇陛下和那位，还是没有动静吗？”
在他的身后，是数日前在顾与秋留下了印象的巫女。
与当时所展现出来的白痴不一样，这时候的她神情极冷，眸子里找不到半点温情，哪有什么愚蠢可言？
她低声说道：“是的。”
“难以理解……”
劫海僧沉默了会儿，转而问道：“春海，你的看法是什么？”
少女的名字是秋叶春海，颇为诗意，听着便觉得美。
“我看过一本书，那本书里有一句话，大概就是她们的想法。”
她微微低头，安静了会儿，说道：“那句话叫做，无言是最大的轻蔑。”
劫海僧沉默不语。
秋叶春海缓缓抬头，看着父亲的背影，说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选择，不可能被她们真正放在眼中，唯一值得她们在意的，只有我们为什么敢这样做。”
劫海僧转过身望向她，唇间流露出一道沉重的叹息声。
“以女皇陛下的胸怀，必然能够理解我的追求。”
他的声音微微干涩，有种生硬的感觉：“我只是想要让这片土地拥有久违的自我而已，这想来也是女皇陛下所希望的，否则她为何放任我们的存在，不成为这里的主人？”
听到这句话，少女恭敬地鞠了一躬。
那修剪的极为整齐的发丝，随之而起舞，有着一种端庄而神圣的美感。
巫女总要有这般姿态。
就在她行完礼时，微风忽然消失。
一切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死去，陷入了永恒的停滞当中，再也无法前进。
她却发现自己仍然能动，身体僵硬地抬起头，见到了神情凝重到极点的父亲。
然后，她见到了一个站在半空中的高挑女性，瞳孔骤然缩小。
那是一位长发及腰的女性，容貌极美，一袭黑裙，无论身材还是仪态皆无可挑剔，地位显然极高。
她继续望向前方，只见夜色如潮水般在退去，一轮夕阳再次出现在山的那边，朝人间洒落如火般的暮色。
她再是无知，都知晓这位客人是谁了。
不等她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劫海僧的声音响了起来。
“您是为何而来？”
沈暮蝉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手。
一把剑出现在她的手中。
紧接着，满天暮色骤然敛却，凝聚在剑身之上，化作一道流星。
流星陨落。
落向木亭。
劫海僧神情骤变，没想到她竟然一句话不说，直接动手，不留丝毫的余地。
原先还想着可以谈判的他，心里满是震惊与不解，以及愤怒。
是的，你的确很强，是当今世界上仅次于那几位的强者。
但我同样是五阶，本来就与你是同一个层次的存在，更别提前些天还得到了那位存在的馈赠，更进一步。
就算没有这些都好，我同样强大，最为擅长防御。
你居然想一言不发就杀了我？
真是荒唐！
劫海僧这样想着，内心再也无法如水般静止，然后愤怒地举起了双手，护住了自己的面孔，而不是出拳。
原因很简单，他不觉得自己能战胜深红。
既然如此，那防守就是最好的选择。
沈暮蝉不在乎这些。
她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掷出的流星依旧在落下。
一道无形的力量笼罩了整座木亭。
不过瞬间，长剑与暮色化作的星辰，就此撞在了劫海僧的双臂上。
下一刻。
木亭粉碎。
残荷成水。
惊鹿消失。
池水以极快的速度退去，被逼入地面的裂缝当中，转眼间清美的庭院，就变成了残破的枯山水，却没有半点画意。
恐怖到宛如真实陨石落下的力量，被精确地控制轰击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丝毫的泄露，凝聚到了极点。
当这种对撞走到尽头时，往往是以声音的方式宣泄出来。
轰的一声巨响！
仿佛雷鸣于地上迸发。
以木亭为中心延伸出去一百米，所有的建筑被彻底碾平继而摧毁，却没有半点尘埃升起，视野无比清晰。
紧接着，一道气浪随之出现，如海啸般奔向四面八方，不知震碎了多少窗户后才停了下来。
如果这一击不是发生在深红的世界中，与现实世界暂无关系，东京的这个夜晚必然要被警报声覆盖。
沈暮蝉根本不在乎这些，重新握住长剑，俯瞰着下方。
劫海僧半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残破，无数伤口肉眼可见，鲜血自其中溢出，如注流下。
就像是一颗将要破碎的石头。
在他的身后，秋叶春海早已经无法维持平静，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神里只剩下一片茫然。
沈暮蝉飘落地面，随意挥了挥手中剑锋，斩落了劫海僧的头颅。
没有冲天血花。
只有一声轻响。
风再起。
沈暮蝉消失。
那轮夕阳就此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夜色再次到来。
现实世界一切完好，庭院未曾破碎，东京还在喧嚣，听不见警报声。
秋叶春海却依旧跪在了地上，浑身被汗水打湿，眼中的茫茫渐渐变成了惶恐。
在她的身前，一颗头颅静静躺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睁得极大，就像是在盯着她，又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下一秒，她再也无法控制住情绪，惊叫出声！
……
……
高楼，酒吧。
沈暮蝉睁开双眼，望向对坐的苏颜，随意说道：“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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