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顾与秋很干脆地嗯了一声。
苏颜心想这真相只有自己亲自去发现了，随意问道：“为什么来不及弄清楚？”
顾与秋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因为……那是一种不可逆的过程，我再不快点走，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苏颜微微蹙眉，说道：“三个月很短吗？”
“对于人类而言，应该不短。”
顾与秋微嘲说道：“但对于神明，比一个眨眼还要更短。”
那些风景，超新星的爆炸，生命的再次萌芽，犹如神明眸子的深沉黑洞，仿佛只是瞬息间的感受。
她最后说道：“所以我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看见繁星
苏颜什么都没有说。
人类的悲喜从不相通，这句话近些年来被用的很多，因泛滥而腻味，但被重复无数遍后还在重复着，毫无疑问证明了这自有道理。
哪怕不见得是真理。
她当然听得出那些未曾言明的事实——踏入神明的领域后，很有可能会逐渐的失去自我，成为绝对理性的存在或者不存在。
这是我将无我的字面意思。
任何一位拥有独立意识的生命体，想来都很难接受这个冰冷的结果，因为这和死去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但苏颜还是想去看看。
因为那是她未曾见过的风景，是登神长阶的尽头所在，是虽九死而不悔的心之所向，没有得见大道却不前行的道理。
或者说，她若是被顾与秋的描述所阻吓到，那她又怎能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上？
这些都是很简单的。
……
……
“还有什么想聊的吗？”
“安静喝酒不行？”
“闷酒太容易醉人了，而且……其实我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好像是的，林牧诗之所以被你喜欢，就是因为她静不下来对吧？”
“为什么又提起她？”
“可惜我真的不怎么懂聊天。”
“答非所问，好吧……可能是因为我也不会聊天，所以喜欢别人认真找话题和我聊，然后无功而返的感觉？”
“那你还真会气人啊。”
苏颜斜了她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饭后的酒不是啤酒了，换做之前提到过的伪电气白兰，琥珀色的酒水在暖色调的灯光映照下，随着冰块的沉浮似有晃动。
她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酒，只不过是一小口，双颊就已微红。
于是她的声音多出了些许醉意，听着软软的，糯糯的，却不知道是不是甜甜的。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有些突然了。”
顾与秋撑着下颌，偏头看着苏颜，眼里有些不解。
在她看来，这不是自己该听到的话。
苏颜面无表情说道：“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想说，那就不说。”
明明双颊微红，却还是没有表情，反而可爱。
顾与秋很认真地想了一遍，发现找不到，遗憾说道：“还真的没什么特别想去做，非做不可的事情。”
苏颜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无耻的骗子。
顾与秋接着说道：“新楚这事不算。”
苏颜嘲弄说道：“你这人可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顾与秋叹道：“我长得这么好看，可舍不得不要。”
苏颜微微一笑，问道：“那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欠我一巴掌？”
顾与秋不说话了。
她转过身，取来了另外一瓶酒，替苏颜将酒杯斟至七分满，说道：“聊些别的吧，比如……你为什么不喜欢林牧诗？”
苏颜说道：“我对林牧诗并无喜爱。”
顾与秋有些无奈，说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为什么不信？”
苏颜神情淡漠说道：“而且你觉得她有资格让我说谎吗？”
顾与秋想了想，发现事实的确如此，随意问道：“那你为什么想林牧诗死？”
这个问题，她当然有着自己的一个答案，与感情上的纷争有关。
“我没想过要林牧诗死。”
苏颜看了她一眼，说道：“否则昨天林牧诗就该死了，哪怕你用了那枚戒指，我也可以不回应。”
如今神座依旧空缺，她就是自身道路的象征所在，只要她愿意，一切相同源头的力量，都无法逃过她的干涉。
顾与秋说道：“然而你看林牧诗不顺眼，终究是事实。”
苏颜沉默了会儿，忽然说道：“其实我觉得林牧诗还算不错，尽管天赋普通了一些，但的确是一个值得人欣赏的孩子。”
顾与秋心想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不等她开口，苏颜接下来的话锋忽然一转，极为锐利。
她看着顾与秋，神情漠然说道：“问题在于，林牧诗实在太弱了。”
顾与秋叹了口气，说道：“是啊。”
“林牧诗无论和我，和你，乃至于和深红也好，都是不在同一个层次的。”
苏颜说道：“你可以说自己无所谓这一点，容貌、气度、性格、天赋，你全都可以不在乎，但你总该在乎她的命。”
顾与秋微微一笑，说道：“这不是有你在吗？”
一片安静。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没有敲窗的夜雨，只剩下二人轻微的呼吸声，那些紧张渐渐成了压抑，安静也不再是美好的。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苏颜忽然问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保护她？”
顾与秋说道：“反正你都帮了第一次了。”
苏颜莫名觉得好生讽刺，笑着说道：“难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来都来了，大过年的，她还是个孩子的意思？”
顾与秋摇头说道：“这些理由也太气人了，我不愿意你生气，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苏颜想也不想，坚决说道：“我拒绝。”
“好吧。”
顾与秋本就没抱有太大的希望，转而问道：“是因为林牧诗和你我不在同一个层次，所以你无法接受她留在我的身边？”
苏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嗯了一声，意思很清楚。
——你想死吗？
这句话看似寻常，其实不然，是可以理解成你为何不让我开后宫的意思。
她当然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
哪怕这句话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事情的真相——她不认为一个连五阶都不是的弱者，有资格掺和进自己的感情中。
顾与秋想了想，笑着说道：“我说我只是好奇，你可以信一下吗？”
“不信。”
苏颜说道：“换个话题，你不要再惦记着这些无聊事了。”
顾与秋心想这还有什么可以聊的呢？
昨天与今日两次相遇，对她们而言都是久别重逢，只是该说的话偏偏都是正事，是不愿意去谈的。
这时想要去寻找生活中的乐趣，以此作为谈资，不禁有些困难，变成了一种折磨。
苏颜尝了一口新酒，说道：“不如你猜一下，我为什么不给你一个耳光？”
顾与秋微怔，有些意外，心想你这是在主动找话题吗？
“虽然我长得很好看，但原因不可能是这个……更不可能是心软。”
她的视线落在苏颜的衣服上，找到了那些猫毛，隐约想到了些什么，平静说道：“大概是你已经报复过我了吧。”
苏颜不怎么喜欢笑，只不过与她相处时例外，唇角微翘说道：“你还是这么的聪明。”
顾与秋说道：“看来你觉得自己成功了？”
话音落下，两人微微一怔，然后下意识望向对方，从彼此眼中看出了那些异样的情绪，沉默片刻后都笑出了声。
那些紧张的，与压抑的感觉，随着她们的笑声消散一空。
暖色调灯光笼罩的窗前，气氛重新变得轻快了起来，是故人重逢饮酒时该有的惬意。
“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了。”
顾与秋感慨说道：“明明就是随便聊聊天，结果随便说两句，都像是快要打起来的样子。”
苏颜说道：“我不会说是我的错。”
顾与秋白了她一眼，说道：“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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