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第二十一章 死魂灵(上)(加更)
杜鹃不想把这件事弄得太僵,她难得说出真心话后,语气立刻缓和下来,说道:“我保证,不会给林嘉德带来致命危险,你自己也不想一直吃药来压抑自己的需求,对不对?
帝国内的晋升,不止异族需要缴纳血税,林嘉德想要变强,强到足以和你过上正常夫妻生活的程度,他至少要升到高级魔法研究者,才能把自己武装到足够破开你防御的程度。
而你又能等几年呢?你目前吃的药物再吃几年,就会彻底把你变成一个性冷淡,你和他的爱情将会出现永远无法弥补的缺陷。
茉莉,反复无常是人类的美德与缺陷,如果你不能给他,而他身边恰好有替代品,并对他抱有浓厚兴趣的话,五年之内,你就能体会到何谓背叛。”
茉莉不信任杜鹃,但杜鹃的话成功唤起她的焦虑,本质上,茉莉也是一个自私的存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哪怕知道杜鹃形同魔鬼,她也只能选择和魔鬼合作。
她们买了熟食归来,一进门,就看到剑兰浮在餐桌上翻动书页,而林嘉德在旁边歪头看她笔尖滑动的痕迹,相谐的感觉填满他们之间的空气。
他们看上去充满默契,这让茉莉觉得她才是那个局外人。
“嫉妒了?”杜鹃问。
“她仅仅是走运罢了,如果林嘉德不是她的命匣,那么她和我的男朋友仅仅是陌生人。”茉莉小声说。
林嘉德终于听到动静,他扭头看到茉莉,然后冲过来把她一把抱起,举过头顶说道:“茉莉,我的拉跨魔法有救了!”
“?”
“我的帕帕斯塔索普洛斯魔法,我个人将之简称为拉跨魔法的东西,剑兰女士说她可以针对部分具体的法术进行改进,让其变得更具威力。”
茉莉明白林嘉德对力量的饥渴,她也回以微笑,原谅男朋友对她正在进行的冒犯——
举高高是她最讨厌的行动之一,如果换做别人,她早就一口火喷出来了。
然后,茉莉看向笑吟吟的杜鹃说:“这你促成他们俩关系的目的之一?
一个灵魂碎片都储备深奥魔法知识的强大施法者,在她落难的时候雪中送炭,用称得上廉价的代价,为林嘉德聘请一位导师。
在类经历在林嘉德的人生里不可复制,但仅此一次,你就替他抓住,并榨出其中的价值。你又要说‘偶然’对不对?你总是那么幸运,能让你碰到这么多‘偶然’。”
“哎呀,别把我说成那种精于算计的女性。”杜鹃的手搭在林嘉德肩上,“而且,你对我的有情人受益有什么不满吗?”
“是我的男朋友。”茉莉说。
“是我们的关系先固定下来的。”
“我和林嘉德三年前就认识了。”
“是那种一句话都没说过的认识?”杜鹃笑了起来,“那么我和世界首富也认识。”
论打嘴仗,茉莉一辈子都不可能是杜鹃的对手,于是她看向林嘉德,林嘉德顿时头皮发麻,因为杜鹃也捏住了他的腰边,但还没有发力,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林嘉德回头可怜兮兮的看向剑兰,指望新认识的命运共同体来拯救他。
然而,剑兰没那么傻,所以她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门口的修罗场。很快,她看到茉莉嘴边火星四溅,而其中一缕落到林嘉德的头发上,于是青年物理意义上的燃起来了。
“噗。”
剑兰看着茉莉慌忙为林嘉德灭火的样子,不禁笑出声。
青年以自己头发的牺牲结束茉莉与杜鹃例行的争吵,杜鹃正小心的帮他裁剪烧焦的部分,而茉莉低头背手,不时胆怯的看林嘉德一眼,活像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小学生。
头发对林嘉德不是很重要,他又不是帅哥。高考刚结束的时候,他还剃过大光头致敬齐达内,可惜没有马特拉齐让他的脑袋顶一顶。
头发的事一搅和,林嘉德忘了自己之前要给茉莉显摆他的拉跨魔法2.0版本的版本展望,茉莉手中的熟食解决了他半饱的问题。
“林嘉德,你饭量又增加了?”杜鹃问。
正好,林嘉德把剑兰小课堂第一堂课的内容复制黏贴过来,杜鹃似笑非笑的看着剑兰,剑兰表情平静,继续低头研究林嘉德的拉跨魔法。
下午去学校的时候,剑兰被动随行,除了林嘉德之外的人都看不到她,听不到她的声音,感受不到她的存在,甚至聚集着魔法研究者的白云公益社团也不行。
剑兰女士是安静的,但让她cos漂浮的雕塑,一句话不说,对她是种折磨,哪怕她已经死了……不对,正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所以看到活着的人时才加倍的寂寞。
所以,在上课之前,林嘉德去空无一人的厕所小解的时候,她忽然说道:“看的出来,你的杜鹃小姐很希望控制我。”
林嘉德一哆嗦,差点给负责打扰的保洁阿姨添了麻烦。他处理好自己的事后,无奈的看向漂浮在半空的剑兰。
后者说道:“不好意思啦,这一路上,我跟着你走在道路上,坐在公交车上,走在校园中,看到老人们消遣余生,看到中年人努力工作,看到学生们挥霍青春。
我看到楼房在阳光下闪光,我看到叶影在道路上摇曳,我看到小鸟在天空里飞翔……
原来生者的世界是那么美好,不知道我还活着的时候,有没有珍惜过自己的时间呢?”
看到剑兰惆怅的模样,林嘉德被看光的气恼消散了,取而代之,是同情,他同情这个死后仍然不得解脱的女人。
“别那么看着我,我不是企图卖惨,从你这里换取些什么。”剑兰说,“去上课吧。”
“嗯,一起。”
剑兰拨了拨头发:“怎么,你还当我是活着的人吗?”
林嘉德没有回答,因为有人进了厕所,他匆匆带剑兰离开,坐进教室,那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只余下第一排和最后一排。
林嘉德坐在最后一排去找好兄弟们团聚,剑兰本想坐他旁边,但林嘉德旁边的位置被老穆抢先一步占据,他歉意的看向剑兰,后者摇摇头,就那么飘在他座位身后。
“怎么感觉有点冷。”老穆嘟囔道。
累计欠59更,已还10更,还差49更。
第二十二章 蠕虫III
“有吗?”
林嘉德什么感觉都没有,他问了问旁边的兄弟,兄弟忙着研究足球经理的资料,也没感觉什么。
足球经理和文明系列一样,属于特别杀时间的游戏,林嘉德虽是足球爱好者,但有这个时间,他不如去玩两把射击游戏,所以他一直对此类杀时间的游戏敬谢不敏。
林嘉德用手肘顶了顶老穆的手肘,说道:“大家都没感觉冷,是不是你不行啊。”
老穆笑了笑,阳光穿透他白皙的肌肤,让其一下子吸引力附近部分女生的视线。林嘉德总觉得他有点娘炮……当然,这里边有对帅哥的嫉妒。
公共课,懂得都懂,在90%的时间里,外系来的老师教的敷衍,而学生们学的更加敷衍。今天文学院来的老师在讲果戈里的《死魂灵》,让一众数学系学生昏昏欲睡。
林嘉德回头看了剑兰一眼,发觉剑兰非常认真的在倾听老师讲课,还念叨着“科罗博奇卡”这个名字。
全靠活人衬托,她这个“死魂灵”竟然成了课堂上最精神的学生。
因为在意剑兰,林嘉德也听了一会儿,得知科罗博奇卡是小说里一个贪婪、保守、固执的封建地主,精神空虚,生活如同一潭死水,且十分愚蠢。
正因为如此,在小说围绕农奴发生的罪恶狂欢里,她这个封建地主犯下的罪行远不如资产阶级冒险家们严重,她是一个缩影,代表了那些资产阶级取代的地主阶级。
林嘉德的文学常识≈d(dx)=0,对其也不感兴趣,于是低头准备茉莉的辅导。旁边的好兄弟看了一眼,低声问道:“这是……高中题?”
“嗯,给人当家教,人家钱给的多,所以我也要尽心。”
“男的女的?”
“女孩子。”
好兄弟看向他的目光顿时意味深长起来,林嘉德有些头痛的说道:“想什么呢,人家上进的很,现在心思全在高考上。”
这话讲的有些心虚,茉莉惦记着和他读同一所大学,甚至不惜用药物压制自己即将到来的发情期,好心无旁骛的学习。
而他呢,不是馋茉莉的身子,就是被杜鹃搞得脸红心跳,最近又迷上剑兰那股成熟的气质与身段,
“见一个爱一个是不是很过分。”他小声说。
“啊,你是说你那些动画片女角色吗?你不是有几十个老婆吗?每次和你联机游戏,总能看到你的头像和上次不一样。”
林嘉德在动画片里见一个爱一个当然毫无心理负担,就像他最喜欢木之本樱,但不妨碍他喜欢周梅丽/菅生明日香/猫眼三姐妹/羽丘雅美/瑶玲/蓝兔/灰原哀/凯娜尔。
但现实里,他被负罪感折磨着。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心情,剑兰的头忽然出现在他与老穆之间,把林嘉德吓得一哆嗦。
老穆捂着自己的脸颊,又摸摸自己的肩膀,嘟囔道:“怎么又变冷了?”
林嘉德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下课后,他准备前往木棉的武术教室时,后者的头像在他屏幕上弹出,透过聊天软件告知自己有事。
等教室人都离开了,剑兰来到林嘉德身边,好奇的问道:“接下来呢?”
“回家,木棉前辈今晚有事,在此之前先去超市买东西。”
就算林嘉德不说,剑兰也会跟着她的命匣去的。普通人看不到她,但偶尔有些人经过的时候,会若有所思的看向林嘉德,不明白在秋初白天的适宜温度里,自己会感觉到一丝冰凉。
在公交车上,剑兰坐在林嘉德内侧,好奇的打量着缓缓后退的城市风景。林嘉德戴上耳机,假装在和人打电话,好遮掩自己和剑兰讲话。
“你的同学很有趣。”剑兰说。
“哪个?”
“坐你右边的那一个。”
“老穆啊,确实,毕竟是帅哥。”
淡淡的嫉妒和更多的自卑,这是剑兰从林嘉德语气里品味到的东西,她本有更多关于老穆的发现要和林嘉德讲,但眼下,这个话题不合适。
“有想起什么吗?我看女士对《死魂灵》里那个名字相当在意。”林嘉德问。
“有点亲切,像是我认识的人,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关于这座城市的呢?”
“没有,这座城市没有让我感到一丝一毫的触动。看起来,我从没来过这个地方。”
剑兰顿了顿,接着说:“凌晨的时候我们有许多话都来不及想,来不及说。
现在,我想问你,如果我需要很久很久才能把灵魂聚合完整,构造物质躯壳,然后解除我和你之间的绑定,你……怎么想这种可能性?”
“我不知道。”
“如果,在我灵魂聚合,物质躯壳构筑完成后,不愿解除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
“如果,我聚合完之后变成另一个人,一个漠视甚至对你饱含恶意的人,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
剑兰有些生气,也有些难过:“常识告诉我,对你这样的年轻人应该宽容一些。只是,你必须从现在开始想。”
“为什么?”
“因为以前的我把你——一个无辜市民变成命匣,如此作风,我很难想象以前的我是个善良的人。
虽然由我来说有点奇怪,林嘉德,或许能和你这样和平而友善的交流,仅限于我失忆的时候。”
“嗯。”
“如果有一天,我变回从前的我,去做威胁你生活的事的话……”
“我会把你打到失忆,变回能和我友善交流的状态。”林嘉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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