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铳枪，丘比特 第17章

“是啊，它已经失去了魔力，只是三根普通的羽毛罢了。”

“挺漂亮的，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工艺品也没这个好看，丢掉实在可惜……”

林嘉德犹豫的说道:“不介意的话，能给我吗？”

单场竞赛，4月7日凌晨3点，欧冠1/4决赛首回合，皇马vs利物浦，投票选出支持的主队，主队赢球加更。

第二十八章 错误选择

丘比特面色古怪，她说道:“咱们种族不同，风俗习惯也不一样，你可以理解这个设定吗？”

“理解。”

她噘着嘴，不高兴的看向林嘉德:“天界虽然鼓励一夫一妻制，但性别自由数量自由配对的家庭不在少数，而向已经成年的丘比特姑娘索要她根部的羽毛，代表想把她纳入家庭成员。

家庭成员地位越高，被索取的羽毛越少，你向我索求三根羽毛，简直在向我说‘嘿，做我三姨太’吧。”

林嘉德慌忙道歉:“对不起，都是你单方面了解我这边的文化风俗，配合我行动，我却没有了解你那边的文化，做到相互尊重，我以后会拿出时间专门了解丘比特的习俗。”

杜鹃的声音抬高:“是啊，真的是冒犯呢，我竟然只能排第三！”

“确实，这不是与你相称的地位，你应该排……不对，你该感觉冒犯的不是这个吧！”

丘比特严肃的表情绷不住了，她换上笑脸说道:“开个玩笑，预言表明你今晚没有危险，但我担心你自己紧张把事情搞砸，让你放松一下。”

林嘉德松了口气:“别吓我啊。”

“羽毛送你了，记得妥善保存。”

“谢谢。”

林嘉德把羽毛送回房间，夹在书里。他出来把魔药塞进口袋，带上教材和保温桶准备出发的时候，听到杜鹃在背后说道——

“刚才和你说的那些话，不全是玩笑话哦。”

他诧异的回头，看杜鹃对他微笑，眼波流转，魅意令他感觉自己心脏停跳。

他苦笑着说:“这也是玩笑，对吗？”

杜鹃不说话，她抿嘴笑着，挥手告别，然后把双手背在身后，林嘉德感觉自己脸颊发烫，他逃也似的离开家门。

待他走后，杜鹃伸出分叉的紫色舌头捕捉空气里的信息素，对着空气说道:“他真可爱，不是吗？”

林嘉德一直来到茉莉家门口都感觉自己脸颊滚烫。茉莉开门，时隔三天，她已然丢弃拐杖，靠墙蹒跚行走，表情痛苦，脸色苍白，额头有汗滴滚落。

林嘉德见过这幅场景，那是无视客观规律，强行提高复健强度而给自己制造的痛苦，他太熟悉了，正因为他经历过这样的痛苦。

他和茉莉的共情提升到新的阶段，急忙放下东西过去扶她，但茉莉挥开他的手说:“我没那么娇贵。”

“就算进行复健，也没必要那么着急吧。”

“周一去最讨厌的人那里复诊，他说想要赶上高考，就必须吃些苦头。”

“你竟然真的……”

茉莉看了林嘉德一眼:“是你说的，考上好大学就能逃离现在的生活。难道你骗我？”

“没有没有，我只有感动，我以为我还需要很久，你才能听得进我的话。”

“我在你心里，是那种形象吗？”茉莉说。

“不，只是觉得我们没有建立信任，我们才认识了一星期，我觉得我不可能，也不应该在你这里发挥过多的影响力。”

茉莉看了他一眼:“你很害怕我？”

“不，是因为在乎你，所以在乎你的感受。”林嘉德答道。

“我在怀疑，我值得你对我这样吗？”

林嘉德点点头:“值得，和足球一样。”

“和足球一样，想给我来一脚？”

他做出讨饶的手势:“那你报警之后，我非要赔你上万块才能消停，饶了我这个穷学生吧。”

茉莉眼眸有了一丝笑意，但在林嘉德低头的时候，她的笑意被忧虑取代。

她坐下来，歇息了一会儿才用餐，像《八十天环游地球》那位主人公一样，以刻板或者说精密的动作进食，把两菜一汤半份主粮半份水果吃掉。

“菜单变化了，口味也有些许改变。”她说。

“根据你的口味，在保证复健病人健康饮食的基础上，我优化了菜单。”

茉莉稍稍偏头:“我没有对你透露过我的喜好。”

“但是你在吃你喜欢的食物和不喜欢的食物时，嘴巴动的频率不一样。”林嘉德说。

“你一直在看我？”

“抱歉，这是为了了解你的口味，我不是……”

“谢谢。”茉莉打断他的话，“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好与坏，是与非，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说过，你给我的工资太多了，我得拿出行动说服自己接受这份工资。”

茉莉摇摇头:“我清楚，如果你只是为了钱，做不到这个地步。”

她起身给林嘉德倒了杯水，看她慢悠悠的过来，林嘉德受宠若惊的接住，他抿了一口，看到茉莉又把保温桶的饭盒抓起。

“我带回家清洗就行。”他说。

“没关系。”

茉莉在厨房水槽那边专注清洁餐具，不曾有一刻回头，流水撞击水槽发出的清脆响声，则让茉莉自动屏蔽了来自客厅的声音。

这是个使用魔法的好机会，林嘉德掏出手里的眼药水瓶，他犹豫了一下，几秒后下定决心，把魔药点在食指上，然后涂抹到自己的眼皮上。

五秒之后，他的眼皮发热，魔药生效。为了判断茉莉的身份，为了让自己心安，他看向茉莉。

侦测法术发动，在焕然一新的视野里，林嘉德只看到了少女娇小的背影，没有异形结构，没有散发能量的光芒，她依然是她。

茉莉她……仅仅是个因不幸而一度沉沦，如今为了新的希望而重新努力的人类少女。

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林嘉德松了口气，比起和不知道三观和习性的异族女性谈恋爱，果然还是和人类谈恋爱更安心。起码，他学到的知识不会被颠覆。

他拿出手帕擦拭眼皮上的魔药，如果魔药停留在眼皮上时间过长，会产生烧灼般的痛苦。

因而，他没有看到茉莉清洗餐具的动作有一瞬间停止。

在水槽边，少女的五指变得锐利如钩，在水面上，少女的眼瞳饰金着红。她泄露的力量让地板上的水珠升起，停滞在半空中。

她小心的放下保温桶，拿旁边的毛巾擦干净手，放下袖子，打开厨房的门。在旁边的玻璃上，她的身影开始变形。

第二十九章 茉莉的回忆

自从茉莉搬到复兴市以来，她时常被同一个噩梦支配:在遥远的西方，她从出生到十二岁时的故乡，幸福的童年与爱她的家人们伴随着她。

然后，这一切在一夜终结。

落叶飘零，在半空化作火花坠落，熊熊燃烧的家园，空气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与焦臭的味道。

巫术与魔法的光亮交错，她的家人们要么与火焰同化，要么死于与敌人的战斗。而她被忠心的侍从挟在腋下，逃离这片杀戮之地，亲眼目睹童年以及幸福的终结。

这注定是她一生的噩梦。

茉莉虚弱的睁开眼睛，她掀开被子，看到床头的电子闹钟显示16:07。她睡了八个小时，却仍感觉昏昏沉沉。

女孩腻歪在床上，准备做点什么打发时间，订外卖，学习一会儿，整夜徘徊在家中复健，然后在月尽天明时入睡，这就是她单调的生活。

促使她过上昼伏夜出生活的无疑是恐惧，先是十二岁在天鹅海，然后是十七岁在复兴市，茉莉终于失去了她所有的家人。

守在空空荡荡的家中，她不敢一个人在黑夜入睡，一闭上眼睛，她就感觉有敌人站在床前，举起武器，瞄准她的身体狠狠挥下……

她在妄想的恐惧里惊醒，对着黑暗瞪大眼睛，心情慢慢平复，终于又闭上眼睛，等待着恐惧积累，再度惊醒她的那一刻。

茉莉看了眼闹钟，发现下方显示今天是周三，和周四与周六一样，现在它们变成了一周里特别的三天。

她褪下睡衣，从衣柜里拿出成套的衣衫换上；她去洗手池前仔细梳洗，把自己变得工整干净；外卖盒子被送进楼下的垃圾桶，毁尸灭迹；

丢的到处都是的贴身衣物也被收纳起来，因为茉莉不想让拜访者看到自己的内衣是儿童尺寸。

她为饮水机换水，打开窗户通风，一边欣赏黄昏的风景，一边扶着墙壁做复健运动。

最近，她突然无法忍受拜访者用同情的眼神看她，而且，那人带来的希望也让茉莉决心尽快恢复行动能力。

“怎么样都无所谓，我的生活已经被毁掉了。”

这是她对主治医生说过的话，出院之后，她敷衍的对待着自己的复健计划，敷衍的对待自己的生活，消极空虚的度过每一天。

她昼伏夜出，偶尔会在黄昏出来透透气，扶着轮椅在小区里活动。以她为中心，无形的空气墙壁推开了其他人，哪怕在电梯里，邻居们也会站在尽可能远的位置，像是戒备怪物一样戒备她。

虽然过程错误，但邻居们的结论却是没错，她的确是个怪物。

茉莉不怨恨他们，一个逐渐对生活变得麻木的人又会有什么激烈的情绪？

之所以是“逐渐”而不是“彻底”，是因为她出门的每一天，总能与无形的太阳短暂相遇，驱散她生活里一小片阴霾。

林嘉德先是忘掉了茉莉，然后觉得茉莉也不记得他，但其实，茉莉对他印象在小区居民里最为深刻，因为每次看到他，她都能够感受到他的活力。

她坐在轮椅上，看着林嘉德归来，有时抱着足球，有时背着单肩包，有时和朋友打电话，有时则和邻居聊天。

他体格高大，脚步如风，声音洪亮，气质单纯或者说有些憨直，不管做什么都感觉风风火火，就像一个粗线条的野蛮人。

林嘉德的生活充实，而他本人充满活力，他的人生正在向上走。这是茉莉第33次电梯里观察过他之后得出的结论。

这或许有大学生活的加持，但对比过同楼其他大学生后，茉莉觉得，是林嘉德本人充满活力，才让他本人的生活充满活力。

令人羡慕嫉妒。

茉莉看着林嘉德，心里总有黑暗的情绪浮现，空虚而不幸的人看向充实而幸运的人，一开始总会看不顺眼。渐渐的，嫉妒消散了，他的活力只让她羡慕——

尤其是她了解他也是独身者之后，看着他，茉莉受到了些许鼓励，原来一个人也能活得如此阳光。

高二时，林嘉德凝视茉莉的背影，在心底留下情愫的种子，如今，轮到茉莉凝视林嘉德的身影，留下渴慕的印痕。

但无论林嘉德还是茉莉，都因为自己的原因错过了把握幸福的机会。好在丘比特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最近，茉莉发现林嘉德变得疲惫了，然后出现了所谓的远房亲戚。当那个名为杜鹃的女性和她搭话的时候，茉莉本能的心生厌恶。

杜鹃容貌端丽，性格和善，就算是同性也为她的魅力所折服，但在杜鹃和茉莉打招呼的时候，茉莉却只感觉到杜鹃的虚伪，这个讨人喜欢的女人被谎言包裹。

所以，她以冷淡的态度对待杜鹃，不和对方说一句话。而杜鹃呢，吃瘪之后依然戴着笑容的面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杜鹃情绪上的波动还是引来能量的波动，茉莉捕捉到了，所以她确信杜鹃和她一样，都是伪装成人类的异族。

林嘉德……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杜鹃的非人身份、虚伪的品行与林嘉德的疲惫让茉莉产生了糟糕的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