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铳枪，丘比特 第145章

第一百零五章 决赛（6）

林嘉德选择与镇民们打成一片的场景给观众们提供了娱乐性，但也不少人对他发出嘘声，认为他应该手起刀落把袭击他的人全部杀掉，来提供色彩更鲜艳，也更血腥的感官刺激。

除了他之外，正经参赛的选手们对普通人的性命抱着某种漠视的态度:木棉手中的冲锋枪吐出火舌，面对密集的人群，她不用瞄准就能带来一片死亡。

乞颜骊占据高处，手中的弓对镇民中的少数组织者挨个点名，让场面更加混乱，在她身后，喷溅的血液涂抹在墙壁上，在镇民们攻击之前，她就已经先下手为强，为自己清理出一片安心输出的场地。

地桃的刺耳欢笑在嘈杂的噪音里也是最聒噪的那一类，她的钢铁羽翼犹如绞肉机，吞噬人们的贪婪、愤怒、恐惧与生命。

她从一条街的这头杀到那头，血液与碎末堵塞了下水道，空气里刺鼻的腥味似乎能从屏幕里钻出去。

一路听风的“吃相”相对好看，她演奏小提琴，如泣如诉的提琴声把人们拖入安详的梦里，除非一路听风解除控制，不然他们将一直沉睡下去，直到现实里的身体衰竭而死。

以她们的杀人效率，大概再有一两个小时就能把此地清空，但两个因素让她们放慢了速度:第一，她们担心狄安娜贞女已经入城，所以现在要减少消耗，留神防备敌人，以及不靠谱的友军；

第二，她们杀死的居民与小镇里血液的数量对不上，仿佛有部分本该装饰这地狱光景的血液神秘失踪了。

她们几乎同一时间观察到这一点，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疑惑逼得她们停手，与红了眼的小镇居民们玩起捉迷藏。

观战的苇莺说道:“这是一场献祭，我在历史课本上学过，天界与人类结盟，通过降生为部落首领代打的时候，最初人类方战力不足，在击败异族后，他们落后的管理体系不足以消化吸收这部分人口。

如果看守这些异族的兵力不足，他们就会在后方发起叛乱；如果在后方留下足够的兵力，那么前线兵力就不充足。

所以不知是谁，使用了从道德上要被谴责的方法把负担转化为一次性收益——献祭。”

“你们可是能量生物，这种仪式能令你们收获什么好处？”剑兰问。

“你看过猫狗打架吗？我们就是这么看这颗星球的碳基生物打架的，血腥的仪式令部分天界居民感到不忍，但很多天界居民从中收获了刺激，恨不得让献祭来的更猛烈一些。

而且，我们从我们的大敌——抱歉，这部分跳过，学会了从碳基生物中提取能量的技术，在碳基生物死亡的一瞬间，其贮存的能量一口气爆发出来，其中夹杂的死亡、恐怖等等激烈情绪令能量变得美味可口。”

剑兰点点头:“你们能量生物与帝国交流的时候，经常表达能量是有味道的。”

“在你眼里，我们的能量都是什么味道？”茉莉问。

苇莺回答:“你的话像沾了芥末的三文鱼，剑兰像冰箱里放了一夜的无糖可乐，木棉的能量犹如一根能量棒，合欢有点像没做好的红烧肉，姐姐的能量像是棉花糖，而林嘉德的像白啤酒——浑厚浓郁，泛着白色的泡沫，味道有一点点酸还带着苦涩，但还算爽口。”

茉莉的想象跟不上苇莺的形容，但她很在意林嘉德的味道:“难道他就没有一点点的芥末三文鱼味？”

苇莺不客气的回复道:“有啊，每周固定两次出现，又很快从他的手指和嘴巴上消失，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暗号。”

红晕爬上茉莉的脸庞，但她仍以冷静的声线回答:“我们只是做男女朋友应该做的，且我们没有突破道德底线。”

其实是想破破不了吧。苇莺想，以林嘉德目前的实力，虽然他能勉强破防，但和古代的骑士一样，他冲锋之后枪头很容易断在里边，所以不会轻易开团。

而且，我已经和他做过了——以天界的标准。

这个念头让苇莺感觉自己既肮脏，又充满禁忌的快/感，她突然懂了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变成各种动物来交配。在那一晚之后，苇莺就长大了。

“咳，总之，小镇整体都处于献祭仪式里是没错了，如果是比较良心的天界观测者主持献祭仪式，大概会给奉上祭品的人类留下神谕。

如果是没良心的，可能就口头鼓励一下，然后忽悠人们为了葡萄干、天国之类他们永远不可能兑现的东西去忽悠人们继续献祭。

这类奇奇怪怪的仪式还有很多，比如在亚述，每年人类的国王都会在自己统治内选出一名男子，扮演国王的角色，可以享受后宫妻妾与财富五日。

时间结束后，这名被选中的男子就会与一只野猪一起被剥皮而后杀死，献祭神明——也就是我们，告慰国民偿还自己过去一年犯下的错误。

那时的仪式大抵血腥，有时还带着瑟情要素。天界自己也批判了这段黑暗的历史，禁止此类仪式。人类狂热的情感令天界居民陶醉，使得我们在双边关系里成为被人类牵着走的一方。”

剑兰沉吟片刻后说道:“因为是虚拟空间，献祭仪式可以光明正大的显露出来。但是，虚拟空间里的献祭会有效果吗？”

苇莺摇摇头:“没有，以人类的技术做不到把能量生物虚拟化，所以主持献祭的人——可能是林中之王，不会从中得到任何直接的好处。”

剑兰想了想，试着说:“林中之王是让参赛选手们意识到这是一场献祭，从而在解决小镇居民的时候束手束脚？”

苇莺去冰箱里拿了根黄瓜，蘸着芝麻酱啃起来:“在意识到这是献祭之后，林嘉德他们就不能随便杀人了，他们要么躲猫猫，要么就把小镇居民用更温和的办法控制住，这比直接杀人花费的气力大的多，精神的劳累感也会增加。

那时候，林中之王就会出动了。”

第一百零六章 决赛（7）（18→17）

正如苇莺预料的那样，参赛者们很快怀疑到了自己正处于献祭仪式中，她们纷纷停止杀戮。木棉朝林嘉德发去问询，不久以后，林嘉德化身为剑，带着金枪鱼一起降临。

“你们……”

看着周围刺眼的红色与褐色，呕吐的感觉在林嘉德胃部酝酿，他杀过人，但直接的击杀记录全部都在镜界操纵机甲的时候完成。

隔着机甲使用分解人肉体的光束杀人，杀人只是一场打了滤镜的游戏，而在现实目睹死亡的场景，则是另一番冲击力。

地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在满地难以称为尸骸的东西里，她的面容越发娇艳，红唇似火，眉目含情，仿佛地桃就该以血灌溉，以肉施养。

这激起了林嘉德的怒火，他觉得生命当严肃的对待……以及，他从未忘记自己痛苦回忆里有地桃一份，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怒火抵消了部分恶心的感觉，他对木棉说:“我没事，你呢？”

“消耗了一些子弹，问题不大。”木棉看向林嘉德背后的金枪鱼，“这就是你和群众打成一片的手段？”

林嘉德甩了两下金枪鱼:“在它发臭之前，我的确打算用它来当做武器。”

爱干净的乞颜骊后退了几步，钻石精灵的洁癖众所周知，使得这个种族的本子里永远以凌辱系居多，越是圣洁，越想凌辱。

一路听风嗅觉迟钝，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她眯起眼睛看了一下，惊讶道:“你一个人都没杀。”

“我杀了一个……”林嘉德下意识的回答，然后反应过来，“等等，你确定？”

一路听风肯定的点点头:“是的，你一个都没杀，我的眼睛能看到最近一个自然日内的杀人数。”

“可这里是虚拟空间。”

“虚拟空间里有虚拟空间的算法。”

“我第一个斩杀的人自称俄瑞托瑞斯……”

林嘉德把俄瑞斯忒斯传达的信息分享，很遗憾，俄瑞斯忒斯交代的信息，让林嘉德大致把握了狄安娜在这块土地信仰的传播，权能的扩张，信仰的盛衰，林中之王谋杀连珠般的仪式起源，但林中之王的能力却像古榕的弱点一样不为人知。

“林中之王以收买，或者控制小镇居民的方法掀起这场暴动。”林嘉德说，“在被袭击之前，你们有找到什么吗？”

一路听风点点头:“我被给予的信息是:狄安娜中最出名的一位林中之王，也就是她的神谕加护者埃涅阿斯。”

“那是谁？”林嘉德问。

“特洛伊的王子，在特洛伊灭亡后，他渡海来到这里，在狄安娜的指引下，他折下金枝，杀死林中之王从而取而代之，传说中，罗马的建立者就是埃涅阿斯的后裔。

8月13日是狄安娜的圣日，在旧时的罗马帝国，狄安娜在这一天夜晚会在所有的青铜像点亮手臂上的火炬，让一轮轮月亮行于地面。”

乞颜骊说:“一路听风被告知是历史和民俗，而我被告知的是信仰与职能。

狄安娜是林中之神，是月神，是繁衍之神，是狩猎之神，在此地，她还被视为维斯塔（灶神）。

你的信息说狄安娜最早只是林中之神，那么有意思的来了，我被告知，在狄安娜神庙刚刚建立的时候，狄安娜是与职能为繁衍的伊吉利娅，和职能为狩猎的维尔比厄斯共用神庙。

可是，在狄安娜都已隐秘的时代，谁还记得伊吉利娅，谁还记得维尔比厄斯？”

这话听的林嘉德喉咙发干，他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水才抑制了干渴。杜鹃曾有一个很火热的猜想，那就是狄安娜曾篡夺了同伴的权柄，并取而代之。

如今，这种猜想得到了某种程度的验证，繁衍与狩猎的职能皆在他人手中，却渐变为狄安娜的职能。

那么，在狄安娜成为月神之前，究竟是谁象征着月亮？

林嘉德谨慎的中断了自己的念头，即便这是狄安娜的罪行，他也不该多管闲事。

木棉接着说:“我和她（地桃）中间有些摩擦，所以我们到的相当晚，杀人却是最早。

我刚刚知道那些失贞的妇女会被送到狄安娜神庙处惩罚，而惩罚的内容则是干渴——狄安娜神庙的贞女与祭司不会给失贞者一口食物一第水，直到他们认为失贞者偿还了自己的罪孽。”

林嘉德失望的叹了口气，他们关于狄安娜知道了许多事情，但林中之王的情报却知之甚少，所以他问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找找有用的线索，顺手把还活着的镇民制服？”乞颜骊提议。

她的办法是平庸的，然而慌乱之间，大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因为夜晚被默认为是林中之王的主场，所以他们的行动要尽可能在白天完成。

林嘉德这次的任务是寻找补给，林中之王的破绽难以寻找，这可能是一场拉锯战，所以生活物资要先囤积起来。

这任务对林嘉德再好不过，他本就讨厌打架，但地桃笑嘻嘻的跟在后面的时候，这任务就变得有些毛骨悚然了。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林嘉德皱眉问。

地桃竖起三根手指:“有三个原因:第一，木棉不想我坏事，所以把我支开；第二，你实力最弱，所以我来保护你；第三，你是人质，木棉用你让我相信，她不会背叛我。”

“很务实的想法。”林嘉德平静的回复。

地桃有些沮丧，林嘉德的反应让她找不到一点乐子。她蹦蹦跳跳，背着双手在林嘉德前方倒走，嗔怪道:“真没劲，你14岁的时候可比现在有意思多了，更让人想要侵犯。

我在夜晚幻想着你天真又愚蠢的模样自/慰，木棉没有性欲，但我有，而且很旺盛。要听听那些夜晚的细节吗？”

“你让人恶心。”

“不，恶心的是你。”地桃脸上失去笑容，“你的悲剧里，亦有你自己的一份。如果你不是被木棉的外貌吸引，闯入她的生活里，也就不会后来的麻烦。”

第一百零七章 决赛（8）

对于地桃名典的受害者有罪论，林嘉德不想说话，他冷着脸去寻找食物饮水和燃料，把商店与民居洗劫一空，作案手法越来越熟练。

地桃一边恶心他，但还尽着自己的职责，她的钢铁羽翼以悬浮状态停在身体四周，保持警戒状态。

有零星的居民发现他们，然后又被瞬间击晕，林嘉德用洗劫来的绳索把他们捆绑。

他抵达自己的负载极限后，用一辆手推车把物资送进酒店——小镇住宿条件最好，最现代化，也最利于防守的地方。

地桃在酒店里大肆破坏，只给潜在的敌人留下一条监控密集的道路。为了应付断电断水的可能性，他们又出动了一次，搜集了电池、油灯，甚至还有炊具。

“哈，这让我感觉我们不是来抢夺晋级赛的名次，而是来露营玩什么过家家游戏。”地桃说。

林嘉德回怼了一句:“如果你不耐烦，尽可以去找林中之王去决斗。在搞清楚他的行动机制之前，有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打架。”

“你知道吗，老虎奔来，人们四散而逃的时候，人不必跑的比老虎更快，而是跑的比其他人更快就可以了。”

“真是个好建议，我会通知其他三位参赛选手。”

傍晚的时候，其他三人归来，她们神色难掩疲惫，告诉林嘉德绝大部分幸存镇民已被制服，但这只是权宜之计。

除此之外，唯一有价值的情报就是狄安娜贞女们没有出动，她们按着固定的模式派出小队前去Y型路口的哨站与狄安娜神庙进行轮换。

林嘉德松了口气，要知道，木棉拿到狄安娜贞女里寡妇很多的情报时，还有过拿他当人柱力的计划。那时，他还没有得知残酷的真相，半是错愕，半是放松的看待木棉把他当做工具使用。

他神情复杂的看了木棉一眼，带她回到他和地桃清理出的新房间，这房间原本预订的设计未知，林嘉德发现它的时候，里边空空荡荡，但它在一个极佳的位置，视野宽广，且理论上把入侵者的行动路线拉到最长。

五张床、四个柜子、一张桌子与三把椅子被拖进这里，填充空隙的则是林嘉德找来的物资，他尝了尝当地的食物，发觉它有滋味，且能够提供能量，这就足够了。

新据点的墙壁被凿开，隔壁房间临时充当了厨房，林嘉德做饭，其他人打下手，以防止他在饭里偷偷下毒。

“我又没有锁情咒。”林嘉德嘟囔道。

晚上八点左右，夕阳的最后余光消失在地平线上，小镇被黑暗吞噬，稀疏的光芒平添了几分恐怖的色彩，林嘉德拉上窗帘，转身问道:“哦对，现在是几月几号？”

“8月11日。”乞颜骊回答，“我是指这座小镇的日期。”

“8月13日是狄安娜的圣日，这一天她在此地的影响会变得格外强大，那么会不会也会强化她的神谕加护者呢？”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