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辰钟塔的人偶
真有毛病!!
“我还有必要上去吗?”铃不禁莞尔,他当然不是看简被这些文书工作折磨而发笑,铃店长以自己在东京还在健康营业的小店发誓。
铃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答应米迦列拉来这个镇子就是为了寻找简,寻求答案。现如今他想得到的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理论上拍拍屁股回东京米迦列拉也不太会说小心眼冲到东京和他玩命,但是做人总得有始有终,这个镇子自己既然插手了那么按照自己的心意,尽可能做到的目标。
只是……
对于藏在镇子当中,不惜被这沉甸甸厚重文件折磨的简来说,铃明白这里肯定是有她想看到的。自己自己拔出【开门】,把这场舞台剧都给搅和了,这位在这里演出的演员会不会暴跳如雷?
“这里早已经成为了一个畸变的点,一切从走进【烛光热泪镇】开始的那一刻都在上演着。最可悲的是,不管演出多少次,人偶们都不能真正达到自己所渴望的那一刻。你想怎么做我都不阻拦,因为这不过是一处荒唐的戏剧啊,bell先生~~”
简推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眼镜,渗人而冰冷的反光从镜片上折射而出。
所谓的好说话,酷似人类的外表下,才是这种存在格外冷漠且具有神性的本性,对于祂们来说如同微生物一样的一切都可以不在乎的,唯有奇迹才能够让祂们正眼相看。奇迹位置,时间监牢中寥寥无几的奇迹,都未能令其尽兴。
“这里已经不是正常世界了吧,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铃在踢开了那道门后,对于【烛光热泪镇】的特殊存在形式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这里是被人为的剥离了出来放置。
“因为这里就是我创造,而我……”简这边稍微思考了一下,随口道。“……一开始是因为好奇,人类究竟可以愚蠢到什么地步,又在醒悟时后悔得泪流满面是什么样的。后来是觉得他们的可能性应该快耗尽了,要不要给他们一点希望钓起来。最后嘛……”
简忽然笑了起来,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刻都要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没有丝毫出奇的地方那样普通。
“我想亲眼看一下他们真的能做到奇迹么?”
很简单一个理由,也是不可思议的理由,仿佛是在沙滩上一次次堆砌起砂砾堡垒,不管多少次被潮汐轰塌都要看一眼其能否做到屹立不倒。而就是这样一个理由,竟然是让简这个超越想象的存在愿意蹲在这个地方如此之久。
愚蠢吗?
以凡人的目光去度量当然是愚蠢的,可就和愚夫们所无法眺望过的地平线尽头一样,和人类历史上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的理想、奇迹一样是简单却最珍惜的,比什么珍宝都要珍贵上千万倍。
“我……简小姐,我想,比起亲眼去看,或许真的投入其中才会有你所希望的奇迹发生。”
“但很明显不是这一次。”
简对于铃坏了自己事情并不放在心上,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
“我已经知道你的回答是什么了,祝你好运,bell先生,祝你好运,狡猾的蛇。”她指向了楼梯口,很明显是让铃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至于她,就和之前一样享受着名为简那朴实无户的人类人生,等候着调查员们再一次的来临。
铃对着她微微欠身,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便是转身上了二楼。
坐在前台的简头疼得看着那小山高般的文件堆,嘴里不禁嘟哝着。
“真想看一看啊,斯卡雷特家族血脉,要怎么才能真正得离开这个镇子。或许,我就不该给海柔尔完整的力量。”
第三百三十二章 安东尼
安东尼,曾经促使这个镇子的商业和政务达到了繁华昌盛的男人。即便这里是这么的偏远,不受投资者们的待见,他依然是拥有着让高级游说公司精英都自惭形秽的话术,成功得游说过州政府对此地进行过大量的拨款。
当然这些投资都是能够得到切实的回报,并且还可以额外得免费附赠一些甜头,这样的被投资者谁不爱呢。
只可惜……
从四年前开始,安东尼就已经对小镇的事务停留在了不管不顾的状态,反正这个镇子只要不继续繁荣发展,那么他这个镇长存不存在都是一样。就和挚友尤里西斯一家,同样不被这个受诅咒的地方需要一样。也只有伊芙那个直肠子的傻瓜,才会东奔西跑忙得找不着北。真是,太可怜了。
像他这样!呵,多潇洒!多自由!多舒服!
每天都有喝不完的酒,躺在暖和的办公室里,就和神父口里经常说的天堂一样。酒精滋润着大脑,没有哪一刻安东尼觉得自己这么轻飘飘的,好像已经飞起来了,飞离了这个肮脏恶臭的小镇,飞到了主的国中。
但是每一次当酒精所带来的迷幻消退,自己又从天堂跌落凡间之时,安东尼又会忍不住再索求更多的酒精来迷醉自己。反复如此,日积月累,曾经简练而高效的办公室现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酒气熏天的凌乱房间,躺在沙发上的男人也醉生梦死间显露出了颓废和油腻,都不知道多久没有整理过自己了。
安东尼不在乎,他觉得很开心。
只要这样,就这样,和这个镇子一同朽烂掉就好了。
“这味道真是失礼啊……”
不知道是哪一年哪一月的哪一日,半梦半醒间的安东尼忽然间听到了极其悦耳空灵的声音,它仿佛一双无骨的小手轻轻抚摸着你的耳朵带来无尽瘙痒,最后将你的注意力不可抗拒得从大脑中勾了出来。
安东尼醉意浓烈地睁开了眼睛,在一片朦胧迷幻之中他看到了一张绝美的容颜。
“你是,上帝派来接我的天使么?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容颜,安东尼那反应格外迟缓的脑子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自己真的已经喝酒给喝死了,阿克曼神父再也没法从酒精中毒、胃穿孔等病症中拯救他。
“死?我觉得目前的你和尸体也没有什么两样了……”第五铃也不嫌弃这满屋子浓郁到可以呛死人的酒味,他坐在了安东尼沙发的对面。“……所以为了能很好的交谈,接下来我得把你从尸体变回清醒的人类。”
修长白皙的手指仿佛是唯美的艺术品,铃店长对着半死不活的安东尼指了一下。
原本已经是完全麻痹的肉体这一刻忽然间感受到了直观的生命力流逝极限,仿佛是一下子从悬崖坠落,一瞬间堕入了无边的黑暗,一刹那心脏和大脑停止了运转,安东尼整个人鲤鱼打挺外加羊癫疯抽搐着犹若知名明星金凯瑞一样在沙发上剧烈打滚挣扎,一直持续了大约一分钟那样安东尼才猛的坐直了起来。
“呼!!!!”
疯狂呼气的他好似是刚刚从海底上浮出来,瞪大的眼睛中残留着对于死亡最原始的情绪,恐惧。
“*美式粗口*!我还活着!我还活着!*美式粗口*你*美式粗口**美式粗口*你到底是是谁?!”
安东尼现在绝对不会把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家伙人为是主派来的天使了,这分明是撒旦派来的魔鬼,那种把无限接近死亡的过程拉到无限长的经历真的太恐怖了,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可以说是承受的住的!
“安东尼先生,冷静,冷静。”
铃店长满意得抬了抬手,而随着他手指的重新扬起,本来还在肌肉痉挛抽搐的安东尼硬生生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此刻,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比这根手指更加可怕的了!
“很好,时间紧迫,时间非常紧迫。所以我们就抛弃那些没有用处的礼节和寒暄,以及不必要的客套和试探。安东尼先生,我叫铃,我是为了芙兰·斯卡雷特而来,我知道她会是下一个女妖。在这四年间,您在镇子上是否有值得怀疑对象?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伊芙局长忽略了身边的人,我没法去询问她。”
显然这个时候和一个过度自信的女人打交道是不理智的,安东尼这个变数排除完铃就可以和诗寇蒂在晚上开始行动了。
“……你简直是比死神还可怕。”安东尼捂着脑袋惊诧于铃的话,那久违运作的脑袋里像是有无数生锈的齿轮开始费力咬合。“我想一下,值得怀疑的,阿克曼,这个外乡人一定有问题。其他人,你得提防一下理查德那小子,他太情绪化了。”
虽然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的大脑,依然拥有着昔日的灵活回路,只要稍微由主人注入润滑的机油,那么它依然是能够展现出曾经的光彩。
“嗯,你说的这两个人我都已经列为了危险目标。”
“除此之外,就没有了,我都在这里喝了四年酒,外面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能可怜一下我么?”
“芙兰被米拉呼唤回到了镇子,邪教徒们想让芙兰成为新的女妖。赫里斯塔死了,七宗罪已经集齐了至少两个,今晚会更多。尤里西斯没死,我们正在和他想办法,今晚我们要去斯卡雷特故宅。”
这份慷慨的怜悯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狠狠得砸在了安东尼的脑袋上,他从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原地发愣的茫然,再到最后的严肃沉默。这个麻醉了自己四年的可怜人深深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变化太快。
“好吧,好吧……”
“我要走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做,再见,安东尼先生。”行动果断的铃直接起身离开,他的确还有一件事要做,关于赫里斯塔的事情。
安东尼习惯性得从堆满了酒瓶的桌子上拿起了一瓶送到嘴边,却又停了下来。
“真的要大干一场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美德
这个小镇,似乎所有人的身上都背负着一层化不开的阴影。
从见到属于小镇的第一个人芙兰开始,后面的莉莉丝,伊芙,阿克曼,理查德,乃至于尤里西斯到安东尼,铃都觉得他们背负着什么东西,那个东西压迫着他们的理智,摧残着他们的心智,乃至于让他们比正常人看上去都要显得极端而鲜明。
不过……
凡事皆有例外。
赫里斯塔,这个天使般的小姑娘,她并没有那样的背负重量。或许,这和她那根本不懂得何为苦楚吧,智力的缺陷反而令其心智格外纯净。
她的死,铃很遗憾。
铃不希望自己会变成简那个样子,无论如何那种想法都不是健康正常的,既然这一次自己参与进来了,那么至少找出凶手,帮那死于邪教仪式中的无辜小修女完成血债血偿之事,这件事铃觉得自己有能力也想去做。
风雪飘扬,晌午的阳光在此刻显得气若游丝,一点力气都没有。第五铃离开镇长办公室的身姿很快就模糊融入了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当中,在他离开后门口出,简的身影矗立于门口片刻,随即是推了一下眼镜转身回到了阴暗昏沉的办公室里。
时间朝前拨动。
昨天晚上,地点,教堂。
“神啊,请您再庇佑庇佑阿克曼神父吧,他已经老了,可能也用不了几年就会去侍奉您。请原谅我的贪心和怯弱,您忠实的信徒希望他能够活得好好的,不会哪天就突然睡过去了。因为我还没能报答神父,还没能让他放心,我太笨了……神啊,您可否消除我的愚笨,让神父不用再担心我。”
夜晚的教堂灯火明亮,望着耶稣像的小修女目光纯净得向着十字架上的受难者祈求。他曾经替世人受了罪,现如今却不能再替任何人受罪了,赫里斯塔不懂那些,她只是因为自己的小小私心而祈祷。
她实在是太傻了,没法理解理查德哥哥说的抛弃是什么,也不懂科斯哥哥时常让自己注意一点是什么。在她看来,阿克曼神父就是自己的爷爷,他身体健康还会变出糖果来,虽然平时很严厉也会和镇子的其他人祭拜一些奇奇怪怪的信仰,还不让自己接触什么的,但是他就是大家的神父啊。
假如自己能够让神父放心,那么以后自己离开镇子去找爸爸妈妈的时候,他也会放心了吧。
赫里斯塔的祈祷心念愈发真诚,耶稣的面容和她对视一如既往。
在教堂里忙上忙下了一整天,实际上许多活都需要阿克曼神父帮衬的赫里斯塔嘿咻一声站了起来,准备收拾收拾回家休息,现在已经是安歇刻了,明天还得来帮神父主持教堂呢。
某些人,天生对于熟悉的环境就有着不同一般的感应,稍有变动或者多出什么少了什么都会十分敏锐得察觉出来。
赫里斯塔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在途径某排长椅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皱着眉头朝着左手方向看去。椅子还是那个椅子,但是确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赫里斯塔皱着眉头歪着脑袋思考了半天,摇头晃脑的她还原地跳了一下。
“啊,原来是在下面!”
最终找到了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源头,赫里斯塔握拳小小欢呼了一下。但是,很快记起神父教导,教堂是严肃而庄重的场所,不可以放肆的她吐了一下舌头羞红脸恢复了修女的端庄沉稳。
探身下去,发现是一本笔记本安静得躺在那里,黑色的皮质封面仿佛能吸收掉所有光线一般。
“这是谁的啊?……海柔尔·加西亚。加西亚,加西亚……唔,加西亚小姐?”赫里斯塔有些发愣,因为她知道加西亚这个姓氏,在小镇的墓园角落中有一座无人打理的坟墓,其主人就叫做帕尔罗琳·加西亚。
是这个镇子没有的姓氏,所以赫里斯塔记得很清楚。
这位海柔尔小姐,难道是来镇子寻找那位帕尔罗琳小姐的么?哎呀,要不要告诉她这个不幸的消息呢,赫里斯塔修女不禁苦恼。
完全是出自下意识的,赫里斯塔翻动了海柔尔的笔记。
里面的记录和铃看过的一模一样没有什么问题,赫里斯塔也看的津津有味,这扑街作家的灵感库就是天然的儿童读物。但是看着看着,赫里斯塔原本愉快的表情就消失,因为越是看她就越能把笔记本中的一些词汇语句对照翻译,变成神父和镇子其他人交流的语言。
赫里斯塔一直没有告诉神父,她其实看那些单词符号总是记得特别清楚。
七宗罪……
仪式即刻举行开始……成员阿克曼……斯卡雷特家族……寻找雕像……全部启动……
对照翻译到最后一页,赫里斯塔在笔记本上看见了一个特殊的符号。一盏风灯,里面燃烧着一只眼睛的独特符号。
“这不是……神父他们的……海柔尔小姐原来也是朋友啊。”
虽然都不被神父引入过那个群体,但赫里斯塔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她知道神父的皱起的眉头,不自觉握紧的拳头是忧愁什么。现如今,她终于也有了可以帮助神父排解忧虑的地方了!
按照脑子中清楚记得的对比翻译,赫里斯塔小心得将这最后一页纸撕下来。
她撕的很认真,就像是在朝圣的苦修者一样严肃。
“赫里斯塔,教堂要关闭了,你还没有处理好么?”后院里传来了阿克曼神父的提醒,他从来都不留修女在这里过夜。
“神父!马上就好!”
赫里斯塔连忙回应,将完整撕下来的符号页藏进了自己的兜里。接着,她拿着属于海柔尔的那本笔记本兴冲冲得跑到了伺候花草的阿克曼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