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粒很懒
这时,齐致森忽然转过头,用十分复杂地神情向齐文远说道:“因为......那是那个少年自己选中的姑娘。”
齐文远愣了一下。
“他知道姑娘愿意跟他吃苦,他知道姑娘也不介意他的过去,他也知道姑娘清楚只要跟了他,自己将来就要永远告别安逸和舒适,告别平凡与普通......她什么都愿意......因为那是他自己选中的姑娘。”齐致森说到这,声音忽然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但是......二十年前...就在婚礼举行的前一天...他不愿意了。
“他不想姑娘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他也不想姑娘每天都在惶恐和不安中度日,他更不想每天对着姑娘那明知是故意装出来的笑容,却还笃信着岁月静好......
“他只想让她幸福......”
齐文远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他成功了......”
“是的...他成功了。”齐致森点了点头,面色逐渐麻木:“可你知不知道,前不久当他再见到那个姑娘的时候,他心里升起的第一个感觉是什么?”
齐文远抿着嘴,摇了摇头。
齐致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坐回到齐文远的身边,声音深邃的,仿佛无尽的虚空。
“他心里感受到的...是一阵钻心挠肺的懊悔。”齐致森说道:“就像蚂蚁在啃食他的心脏一样,一点一点,一块一块,一条通道一条通道,直到最后整颗心都被彻底咬空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除了那满满的后悔...以及蚀骨追魂的回忆。”
说完,齐致森站起身,轻轻拍了拍齐文远的肩膀,声音悠久而又深邃,仿佛来自无边的命运:“这世上没人能做出绝对正确的决定......我们生活在当下,也只能看见当下,即使自以为抓住了一丁半点未来的片段,却也仅仅只是片段,就连神明的玩笑也算不上。”
“能够做到让自己不要后悔就已经很难了,你还在奢求什么?”齐致森说着,转头晃晃悠悠地朝房门走去:“我们一路追寻的,其实一直是我们过去放弃的,趁你现在还握在手里,不要让她成为未来啃咬你心脏的那只蚂蚁。”
“可是,可是......”齐文远突然站起身,望向齐致森的背影:“可是这样的我......真的能给lady幸福么?”
齐致森身子一顿。
“我虽然是家族的长子,但是我清楚,我根本比不上我弟弟。
“不说在家族里,就算在学校里,我也不是最出众的那个。
“我不知道在将来,在遇到那些黑海的时候,我有没有能力保护好lady。
“如果...如果lady的提督不是我,是其他更有能力也更有将来的人,lady...她会不会有更好的未来?
“如果...如果lady答应这场婚礼,并不是因为喜欢我,而只是因为我是她的提督......
“又如果...如果lady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她只是像其他舰娘完成任务一样,完成我对她的要求......
“如果......如果......”
齐文远说到最后,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重新坐回到了床上,抱着自己一晚上不知道撕扯了多少遍的头发,痛苦地哭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齐致森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他所能做到的,其实只有这些了。
剩下的,已经不是他的工作了。
这样想着,齐致森转身推开了名存实亡的房门,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了和他擦肩而过的金色身影。
房门轻轻闭合,齐文远似乎感受到了房间中异样的气氛,身子轻轻颤了颤,抬起头,赫然就看到了一头灿烂宛如阳光的长发。
“......lady?”齐文远看着眼前的少女,目光有些痴了。
“是我,阿远。”列克星敦微微笑着,一律金色的发丝从头捎上滑落了下来,就像一律阳光,投射进了这间屋子。
[483.第四百六十章 清平调·一]
“老师他...他怎么会来找我的?”
“老师是担心我这个新娘子,被人抬走的时候,连个娘家人都没有,看着冷清,所以一大早就跑来当我的娘家人了。”列克星敦说着,优雅地捂嘴轻笑:“明明我们舰娘并不在乎这些的。”
齐文远低垂着眸子,闻言也轻轻提了提嘴角:“老师他还真是...又当女方家长,又当男方家长...哪有这样的?”
“老师刚才还和我说呢,一会儿敬酒的时候他得喝两杯,一杯是当公公地被儿媳妇敬的,一杯是当岳父被女婿敬的,一杯也不能少!”说着,列克星敦似乎是想起了齐致森说这话时的样子,忍不住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听到列克星敦这么说,其实齐文远也能想象出齐致森说这话时的样子,那肯定是既得意又满足的神情。如果说放在平时他胡子拉碴的样子,那估计就叫做猥琐,但是放在刚才那个风神玉秀的帅大叔身上,那可就叫玉树临风了。
只是齐文远这样想着,嘴角虽然也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但目光却始终低垂着,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自己的大腿,看着......自己卑微的灵魂。
似乎也是注意到了这点,列克星敦微微顿了顿,轻轻俯下身,让自己凑到齐文远的身边,对着齐文远的耳朵,故意用沙哑的声音,气吐如兰:“阿远......难道就不想看看今天的lady么?”
齐文远握了握拳,没有回答。
他知道,在列克星敦一进门的时候他就看见了。现在的列克星敦,穿得正是他们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婚纱。
洁白的百褶裙完美地套在列克星敦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上,将她本人的美丽,衬托得更加出尘。而为了追求最完美的效果,列克星敦甚至用这套婚纱把自己勒得死死地,几乎是一个深呼吸就会将婚纱撑坏的程度。
但以这样为代价,换来得却是列克星敦几乎可以说是傲视群芳的美丽。即使是对自己美丽最为自信的舰娘,在此刻的列克星敦面前,恐怕都无法正眼直视。
所以,齐文远很理所当然地把头吹得更低了。
见齐文远根本不看自己,列克星敦也不脑,只是温柔地笑笑,伸出手握住齐文远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两个人就像连体婴儿一般,紧紧地站在一起。
“......要不...这婚,我们不结了?”只是这样刚刚抚慰了一下齐文远的情绪,列克星敦就忽然用和往常一样的语气,轻柔地问道。
“什么?”原本正在失魂的齐文远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原地猛地一惊:“你说什么?”
列克星敦满意地笑了笑:“lady说,要不,这婚我们不结了?”
“为什么?”齐文远脑子转都没转,几乎是本能地开口问道。
“因为...lady也怕哦。”温柔地笑着,列克星敦轻轻抚摸着齐文远的脸颊,表情细腻而温和。
“怕?”齐文远愣了一下:“怕什么?”
“当然是怕阿远后悔啊。”列克星敦笑了笑,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地说着:“阿远现在只有lady和萨拉两个舰娘,所以阿远会这么喜欢lady,可如果阿远将来有了更多的舰娘,那阿远会不会后悔这么早地娶了lady呢?”
“怎么会!?”齐文远一急,张嘴就要解释,然而列克星敦却突然伸手捂住了齐文远的嘴。
“还有啊,虽然现在阿远愿意和lady在一起,但是阿远的爸爸并不喜欢y知道,阿远的爸爸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如果阿远将来因为lady的事情,和爸爸产生了矛盾,会后悔今天娶了lady么?”
“还有还有。你看,lady其实在舰娘中也并不强。毕竟列克星敦级不是那种一开始就被设计出来当做航母使用的,所以比起那些后辈要差很多很多。如果将来有一天,阿远有了更加强力的舰娘,那阿远会不会慢慢地,不再需要lady了呢?”
列克星敦低着头,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一件一件说着,一件一件描述着,似乎这并不是她临时想出来的,而是已经在她脑海中盘踞了很久了。
齐文远看着这样的列克星敦,忽然将眼前的人和刚才冲着齐致森哭泣的自己重合了。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自卑,因为你在我心中已经是最完美的存在了,配不上你的人,其实是我。
两个年轻的灵魂坐在那里,眼神彼此对视着,都明白了这句自己最想对对方说的话。
“但是!”然而,像老奶奶一样絮絮叨叨个没完的列克星敦话音一转,突然提高了嗓音:“但是......在lady想到这些的时候,lady可没有自暴自弃,这一点上,阿远不如lady哦。”
齐文远眨了眨眼,有些懵:“比如?”
“就比如这个啊!”列克星敦说着,忽然站起身,退后两步,轻轻捻起自己蓬松地宛如花骨朵一般的婚纱裙摆,站在原地转了两圈。
随着列克星敦的舞动,她身上的整件婚纱都像活过来了一般,层层叠叠地绽放了开来,就连原本盘在头顶的头纱,也在旋转中缓缓松开,遮住了列克星敦精心打扮地容颜。
而齐文远则坐在床上看着这宛如鲜花绽放般的场面,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齐文远空白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首诗。
曾经,自己将这首诗背了不知道多少遍,但也就只是在背诵这些个汉字,对于他们连起来所组成的画面,齐文远是根本想象不到的。
然而,就在刚刚那一刻,齐文远相信,他看到了。
他真的看到了那诗里描绘的画面: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齐文远僵在那里,看呆了。
转完了两圈,列克星敦将散下来的头纱重新盘好,看着眼前齐文远一脸呆滞的模样,轻轻一笑,顿时整个屋子似乎都亮起来了。
“好看么?”列克星敦微微熏红了脸问道。
“......好看。”齐文远目光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丽人,人已经彻底痴了。
“好看就对了!”然而列克星敦却忽然一抬手,拍了拍齐文远的脑袋,全然没了刚才那画中仙子的矜持,取而代之地,则是一种小小的得意,与狡黠。
“这是第一步,lady要彻底封死将来会有别的舰娘比lady更美的可能!”列克星敦说着,提了提自己的裙子,像一只孔雀一般,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无论将来阿远有了什么样的舰娘,lady都要她在看到今天的lady之后,黯然而退!”
说着,列克星敦重新坐回到床上,搂住齐文远的胳膊。
“第二步呢,就是结婚之后。”说道结婚后的生活,虽然列克星敦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扭捏,但是她的脸,却已经像一只煮熟了的大螃蟹,红彤彤的,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咬一口。
“结婚后,lady不管阿远工作有多忙,每天必须要回到卧室休息,不能在办公室凑乎。就算是凑乎,那也得必须是lady做秘书舰的时候。而且阿远还要保证,能做阿远秘书舰的,只能是lady。并且每天不能直视其他舰娘超过一分钟,这点lady会记时间的。还有阿远平时要保持严肃,在除了lady和萨拉面前,绝对不能笑,要做一个严肃的提督.......”
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列克星敦一条条,一件件,把自己结婚之后给齐文远立下的家规全部说了出来。并且根据她说这些话时流利的程度,齐文远十分相信,这些其实已经在列克星敦的小本本上,被不知道前后推敲了多少遍,估计就连每一个字,都是列克星敦深思熟虑之后才定下来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样子的列克星敦,齐文远忽然没有刚才那样的自卑了。
刚才,就在列克星敦刚进房间的时候,齐文远甚至一度认为自己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那样懦弱无助、那样幼稚可笑的自己居然被lady全看见了。而且还是在穿着那么美丽的婚纱的lady面前,所以齐文远就更加自卑了。
可是,在这一刻,齐文远却清晰地感受到,原来自己是被对方,这样的珍视着。
珍视到对方会为了自己,拼尽全力,将自己打扮成全世界最漂亮的舰娘。
珍视到会为了自己哪怕一个眼神而担心吃醋,并严格限制自己。
珍视到为了能长长久久地留在自己身边,甚至不惜放下身段,改变自己。
一想到这点,齐文远的内心就涌现出无穷无尽的满足感来。
不是满足于,自己竟然在列克星敦心中如此的重要。
而是满足于,自己竟然能拥有这样完美的列克星敦。
看着这样的列克星敦,齐文远情不自禁地笑着,嘴角那一幕幸福的微笑,无论如何抑制,最终都还是洋溢在了脸上,灿烂地,仿佛童话。
而在这时,列克星敦也终于停止了对“婚后生活”的规划,轻轻微笑着,投入到了齐文远的怀抱当中。
“当然,lady自己也会更加努力的。为了不被将来的后辈超越,为了能永永远远成为阿远最可靠的后盾而努力的!lady不会放弃,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舰娘给阿远看。”这样说着,列克星敦缓缓将自己的脸埋在齐文远的胸膛里,贪婪地呼吸着自己提督身上的味道,声音却忽然沉了下去。
“所以......现在阿远知道,lady是这样一个即贪心,又不知足,即小心眼,又心思重的女孩...阿远还会像以前一样喜欢lady么?”
列克星敦的声音很轻,轻地就像羽毛一样,被风一吹就要吹走似的。
只是齐文远却在那股风出来之前,先一步紧紧抱住了这样的列克星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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