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海舰娘 第30章

“为此，你甚至不惜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原因只是因为我很不巧的在不正确的时间，出现在了不正确的地点？”齐开的面容重新扭曲。

“我很抱歉。”齐文远目光低了低：“联邦那边已经开始准备下一轮动作，我们必须要立刻开始行动，没有时间让我们思考更加合适的办法，即使这个办法会牺牲掉一个被称作未来之星的，现任总督的儿子。”

齐开低声的嗤笑着：“然后呢？然后你们打算怎么做？即使你们费劲心思，可当黑海被彻底消灭的那一天到来时，你们难道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拒绝交出权利吗？”

“有。”齐文远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齐开一愣。

“首先，黑海不会被彻底消灭。”齐文远耐心的解释道：“我们会在可控的范围内，让黑海收到约束的存在下去。这样一来，所有黑海能造成的损失都将变得可控。当然，为了真实性，必然还是会有黑海袭击人类的情况出现。但那是为了和平不得不做出的小小牺牲。我们会精准的保证着自身与黑海明面上的实力平衡。某些年份让黑海强大一些，某些年份让黑海过的惨一些，只有这样，和平才能长久。”

齐开怔怔的看着滔滔不绝的父亲，嘴里的话哽咽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然后，如果联邦强行回收提督的权利，因为所有的提督都实际上归你们统领，黑海也在你们的掌握之中，只要你们愿意，下一刻起海洋将不再属于黑海也不再属于人类，而是属于‘提督’。而在那样的世界里，你们就是新的，黑海？”

齐文远沉默着，并没有做出否认。

齐开僵硬的转过目光，除了彼得，一个一个注视着那些同样沉默的总督，心却一点一点凉了下去：“你们这样，和你们嘴里那些眼里只有自己的蠢货有什么区别？”

“你把我们比作那些蠢货？”高桥奈奈子猛地敲了一下眼前的桌子怒吼道：“我们是为了避免将来可能重新爆发的战争！是为了维护现在来之不易的和平！”

“可是那些蠢货也有一千一万种正义的理由解释自己的行为。”齐开脸上的笑容开始逐渐失控。

“但是他们的那些都是借口，我们是在认真的为人类考虑将来！”亚历山大同样怒吼道。

“你们认为他们说的都是借口，可我又怎么确定你们说的不也是借口？”齐开肆意的笑着：“在我看来你们只是在拼命维护自己的权利，而为了维护这权利，你们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一切可以牺牲的东西。”

齐文远的表情微微变了变，让人更加看不透：“可你是我的儿子。”

“为了权利，牺牲一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呢父亲大人？”齐开说到最后已经彻底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声：“毕竟您可是一个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掉，那个陪伴了自己半辈子的舰娘的伟大提督啊！”

对话的另一边，齐文远猛地捏碎了他一直视若珍宝的茶杯，锋利的随便在他的手掌切割出无数伤口。

“也就是说，你到最后还是无法相信我们吗？”齐文远脸上复杂的神情缓缓褪去，重新回到了那个仿佛泥胎木啄的佛像模样。

“你把这话去给威科岛上阵亡的那些学生们说去吧！你把这些话去给威科岛上死难的舰娘们说去吧！”齐开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愤怒的撕扯着自己的制服，撕扯着上面早已干涸氧化的血迹对着自己的父亲大吼：“那些一辈子都在为了人类，为了提督兢兢业业，拼死搏斗却死在人类手里的舰娘；那些从小就梦想着成为提督，为了人类掉头颅撒热血却死在人类手里的年轻人；还有那些在你们口中属于可控范围内，被你们谋杀的治安官和他们的舰娘们，你去问问他们信不信你的鬼话吧！”

“还和他说什么，这不过就是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的小屁孩，什么都不懂。”亚历山大愤怒的坐回座椅：“你以为这世界只有你伤痕累累吗？”

齐开摇着头，嗤笑地看向亚历山大：“从前我总说，站在上帝的角度俯视历史，有些牺牲是必不可免的......但是现在我不会这么说了，因为我并不是上帝，我就站在历史里，是那些被牺牲的亡灵中的一员。”

“屁话。”亚历山大冷哼一声：“如果有一天为了人类的和平需要牺牲我自己，我绝无半点怨言。”

“......这是你说的？”齐开低着头冷笑着。

“你什么意思？”亚历山大皱眉。

“现在，我宣布，为了人类的和平，请你们在座的诸位去死吧。因为这是必要的牺牲。”齐开微笑着，目光中全是疯狂。

齐文远微微皱眉：“你打算做什么？”

“很简答啊。比你们的做法简单多了，需要牺牲的人也少多了，只有在座的诸位而已。”齐开一边说着一边摘下自己提督学校的军帽，对着帽徽不断用手指用力的扣着。

“你疯了？”高桥奈奈子皱眉。

“我没有疯，相反我现在十分冷静。”齐开说着，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我会统一黑海，然后将在座的诸位，一个一个的牺牲掉，这样一来，真正的和平就彻底的降临了。我们不会再攻击人类，而人类只需要每个月给我们支付一些必要的物资就好。你看，和平是不是来的很容易？只需要一些小小的物资，和几条无不足道的性命。”

“你说这话的时候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公海总督乔治问道。

“什么位置？”齐开嘎嘎的怪笑，手指的鲜血染黑了帽徽上的蓝纹白底标致，一个巨大的叉将那个标致彻底覆盖，然后齐开心满意足的带上帽子：“那当然是，黑海的提督了。”

“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就可以和我们所有人抗衡吗？”远海总督察哈尔说道：“就算你的计划成功，我们也相信你真心为了人类的和平，可是你死了之后你能保证黑海不会攻击人类吗？”

“死？”齐开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情，他站起身，用蝠鲼的尾刺，割开自己的手腕，然后将那只手高高的举起，举到自己的头顶，让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自己：“你在问一个亡灵会不会死吗？”

投影中的众人看着从齐开那里传来的影像，漆黑的血液顺着齐开的手臂留下，一点一点滴在他的头顶。在他身后，猎户座悄无声息的出现，用自己的指甲同样划开了自己的手腕，让黑海舰娘蔚蓝深邃的血液洒落在齐开身上。

然后是阿尔及利亚，雪风，提尔比茨......

除了被齐开严令不得靠近的蒙大拿和翔鹤以及萨拉托加，所有的黑海舰娘都将自己的鲜血洒在了齐开的身上，原本就已经被黑色占据大半的制服在那鲜血之下，彻底被染成黑色。

齐开微微仰起头，自己漆黑的血水顺着帽檐滴在自己的脸上，与苍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原来，如此。”亚历山大看着齐开，嘿嘿冷笑，然后切断了通讯。

“搞了半天结果是和一个黑海谈判，浪费时间。”高桥奈奈子摇了摇头，同样切断了通讯。

彼得左看右看，不声不响的也切断了通讯。

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齐文远一个。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齐开看着齐文远，语气波澜不惊。

齐文远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俯视着齐开：“这是条我们都未曾设想过的道路，前路艰难，你做好准备了吗？”

“自然。”齐开回答道。

齐文远点了点头，伸手似乎要去关闭通讯，但是手在半空却停了下来，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最后犹豫了一下说道：“开战吧。”

蝠鲼身上的投影熄灭，房间之中重新陷入无尽的黑暗。

黑暗之中，齐开捂住自己的帽子，一点一点下移，死死盖住自己的脸，低沉压抑的声音伴随着液体从帽子下面流出。

而在齐开身边，少女们宛如天使一般，拥抱住了统领她们的恶魔。

[30.第三十章 一笔交易]

“提督你刚才是哭了吗？”黑暗之中，雪风干净的声音传来。

“不是。”齐开说道。

“可是雪风明明看到你刚才掉眼泪了。”雪风继续追问道。

“你看错了。”齐开倚在身后的温香软玉中，不想说话。

“看不出来余不光可以面无表情的看女孩子入渠，还可以毫不改色依在一群女孩子怀里。”猎户座的声音恰时想起：“想不到余看中的提督还是个潜力十足的色中饿鬼啊。”

“蒙大拿已经孵出来了你为啥不赶紧找地方睡觉去？”齐开毫无波澜的反击，继续往不知道谁的怀里蹭了蹭。

“boss，您这样算是寻求母爱的一种表现吗？”亚特兰大轻声问道。

“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齐开立马反击。

“指挥官，如果您只是想要安慰，我们都可以......”提尔比茨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但是，请不要把我们当做是您的母亲。因为......”

齐开烦躁的坐起身，他真的只是觉得心很累，于是本能地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但是他手下这帮子舰娘是话真多，不想当我妈那你想当我啥？老婆吗？

想到这，齐开突然一愣，下意识又远离了一下刚才接触到的身体，感觉自己好像被轻薄了一样。

而就在这时，蝠鲼背上原本黯淡的光芒再此亮了起来，显示为一个通讯申请。

齐开皱了皱眉，坐在床边，把蝠鲼拉到自己面前，仔细一看是一个人类的信号源向自己发来的申请。

“谁知道这里的通讯方式？”齐开皱着眉看向一旁的猎户座。

“除了余主动发出联络申请的那几个人类，不应该存在其他人类知道怎么和余建立通讯。”猎户座平静的解释道。

“刚才那几个？”想到这齐开的眉头锁的更紧了，稍稍犹豫之后齐开还是点开了通讯按钮，随后西海总督彼得的身影就显示在了众人面前。

看到齐开身后清一色的黑海舰娘，彼得还是非常紧张的。虽然刚才最后结束通讯时他也看到了，这群舰娘在和齐开进行着宛若某种蜕变的仪式，但那画面更像是某种画作。如今这些昔日里让他提心吊胆的舰娘就跟正常人一样依偎在齐开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让他十分发毛，尤其是这些舰娘看自己的表情还带着一种好奇的色彩，这更让彼得慌得不行。

“你有事吗？”齐开对于身边舰娘目无上级，趴在伏在自己身上的行为相当不满，但是没有多说什么，只能紧紧地皱着眉向彼得问道。

而见齐开皱眉，眼神凶戾，彼得更是吓得两腿发软，最后似乎在反复深呼吸做足了心里准备之后，彼得原地起跳，十分滑稽的四肢着地，向齐开规规矩矩的做了一个土下座。

“这是我向高桥桑学的你们远东求人时的姿势，请你务必不要拒绝我接下来的请求。”彼得把头紧紧地贴在地面，声音反而高亢有力。

齐开见此情形下意识一愣：“你那是东岛道歉时的姿势，和我家乡的不一样。”

“您和高桥桑不是老乡？”彼得吃惊的抬起头。

“如果你不清楚这两个地方的关系我建议你去查一查。”齐开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不耐烦反而有了一丝好转：“随便和一个东洲的人说你和东岛人一个故乡容易被人揍。”

彼得僵硬的跪在那里，嘴巴张大显得极为不知所措。

见到彼得的蠢样，原本齐开心中的烦躁也渐渐散去了，于是随便挥了挥手说道：“站起来吧，我不喜欢看人跪着，有什么事说吧。”

“哦，哦哦。”彼得小鸡啄米式的点头，随后拉过自己的椅子，十分拘谨的坐了上去，然后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再不说我就挂了。”齐开嫌弃的瘪了瘪嘴：“有事说，有气体就放。”

“别别别别别，我有事，我有事。”彼得见齐开要挂通讯赶忙说道：“那个，齐开，大人？”

彼得偷偷瞄了一样齐开的反应，见齐开没有什么抗拒就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次战斗没有舰娘沉没肯定是您的意思。因为我清楚，都是提督，虽然您是黑海的提督，但是只要是提督，最见不得的事情就是舰娘沉没。”

齐开点点头，心里已经差不多猜到了彼得想要问的事情。

“所以，我想，今天战斗时，我们舰队那些失踪的舰娘是不是被您回收了。”说到这里，彼得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站起来朝齐开狠狠的鞠了一躬，然后齐开就听到他的头和指挥台剧烈碰撞的声音。

看着捂着额头原地跳脚，意识似乎已经稍稍失去的彼得，齐开身后的妹子们大多轻轻低笑了一声。

齐开也是满脸无奈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实在很难想象这种人居然能成为七海提督：“你想要要回你的舰娘？”

“是，是的，齐开大人。”彼得捂着额头，眼角还挂着几滴眼泪：“只要是我们给得起的，无论您开出什么价格，我们都会无条件满足的，只要您可以将我的那些舰娘归还给我们。”

齐开沉吟了一声。

今天他确实回收了不少人类舰娘。大战时为了避免大青花鱼过于可怕的战斗力，齐开特地没有给他准备攻击任务，而是让她在战场周围巡逻，然后让其他黑海潜艇执行那些在战场中还是不幸沉没的舰娘的打捞任务，并将这些舰娘全部封棺回收。

虽然最后退走时齐开没有让黑海打扫战场，但是依然收获了一大笔数量可观的收藏品。如果齐开是那种提督群中，有特殊癖好的人，估计不出一个月就能****。

但是由于原本入渠的水潭遭到了破坏，储存功能大幅下降，而新的维修渠还没有建好，现在摞在海边的那一摞摞棺材属实让齐开觉得有些瘆的慌。

想到这里，齐开勾勾手指，阿尔及利亚就低垂着眼眸将脸伸了过来，齐开在她耳边耳语了一阵子之后，阿尔及利亚就起身离开了。

随后齐开就对那边的彼得说道：“那些舰娘确实被我回收了，我知道你们不会那么快就返回地中海，肯定要在北美或者别的地方修整一下，等下我给你一个清单，把上面的物资给我，再把你舰队舰娘的照片发过来，我还你舰娘。”

“真的？”彼得听到齐开的承诺，两眼一阵放光。

“真的。”齐开点了点头，不过随后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彼得问道：“不过刚才我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你们了，我接下来的计划就是要把你们一个个全部牺牲掉，为此你难道不准备向我求情吗？还是说你有信心可以打败我或者另有打算？”

“这，我哪敢啊齐开大人。”彼得听到齐开说起这个，脸上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一副害羞腼腆的表情。

“不要叫我大人，叫我名字就好。”齐开摇手说道。

“是，是。”彼得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然后解释道：“您刚才应该看到很清楚，关于威科岛和其他人的那些什么计划，我是一窍不通，什么都不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人，您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哦？”齐开一愣，微笑道：“你怎么这么确定我不会为难你，说不定我只是在逗你，暗地里已经准备在交易的时候让你第一个牺牲呢？”

彼得听完还是含蓄的笑了笑，看起来真的是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意思：“一个会为了自己同学、教官和许许多多不认识的人的死而向全世界提督宣战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滥杀无辜、不讲道理的人呢？”

齐开一愣，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狡猾和市侩的男人，心里对他的评价发生了一些变化：“我现在觉得你好像不是那么的没用了。不对，我甚至觉得你在藏拙，说不定你才是七海真正的幕后黑手呢。”

“您看您又在开玩笑。”彼得继续市井的笑着，然后和齐开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