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上新桑
“其实在梦境大概一半的时候,永琳就抢救完成了,但这小妖精已经在梦里被【哔——】的意识模糊了,叫不醒。”
“蓬莱山辉夜!!!”古明地觉神情瞬间狰狞,反身就是一个回旋踢。
然而辉夜根本不吃她这一套,须臾之间轻巧闪身,继续说完了下半句:“最后梦境结束,其实是因为她晕过去了。”
古明地觉终于明白自己堵不住辉夜的嘴,又实在没辉夜这能在此等话题上谈笑风生的能耐,毕竟从生理上,她还只是一个少女。
在强烈羞耻感的驱动下,她一头冲进了修依房间,“嘭”的摔上了门。
“喔?妾身是不是说多了。”
带着后知后觉的惊讶,辉夜掩住了嘴,又满怀歉意的敲了敲门:“没关系,你已经很厉害了,妾身最初连半日都撑不了呢,虽然那是在精神领域,是你的主场,但肉体领域也是妾身的主场啊。”
门内没有声音。
“开门呐!开门呐!你有能耐玩一天你有能耐开门呐!”
门内一片死寂。
修依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觉得最近的辉夜是真的快乐,快乐到让人意识模糊加自闭。
他向辉夜伸出手去,想让这位暂时停一停,然而辉夜却躲开他的手,眼波流转间,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怎么着,已经开始护着她了?”
“呃……不是不是。”
修依赶紧缩回了手,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这话根本没法接,半天都没憋出一个字。
“那是什么呢?”辉夜踏前一步,笑意盎然的问道,“不就是看到妾身欺负她,感觉心疼了嘛,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听到欺负俩字,在一连串打击下发懵的修依,总算反应过来了点东西,赶紧解释道:“虽说那个救我的方法奇怪了点,但确实有用,也是永琳要求的……”
“别给妾身扯别的。”辉夜眯了眯眼睛,又往前踏了一步,“妾身的问题是,你是不是心疼了?”
在某种强烈气势的压迫下,修依下意识退了半步。
明明身后是走廊,走廊尽头还有墙壁,修依却感觉自己站在了悬崖边,随时可能从几千几万米的高空掉下去。
还不会飞。
想到这个,修依悲从心中来,又化悲愤为勇气,硬着头皮咬着牙,承认道:“是……有点。”
“嗨,那就对了。”
强烈的压迫感突然消失,化为了一阵柔和的清风,将一句话带入了修依耳中。
“虽说精神世界是古明地觉的主场,但贸然进入他人梦境的危险,你应该早就有所了解,何况在你心底深处,还有对心灵妖怪堪称剧毒的‘那个’存在,所以,这次的事情你要好好谢谢她,也该维护她一下。”
辉夜转身走向楼梯,头也不回的扬了扬手:“好了,妾身脾气发完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剩下就交给你了,记得完事后下来吃饭。对了,帮妾身也说句谢谢。”
直到辉夜的身影从楼梯处消失,修依都有点没回过神来。
呆愣半晌,他挠了挠门:“这什么情况?”
“还有什么情况。”古明地觉的声音闷闷的,从门后传来,“以理智的,无后果的,不引人反感的方式发泄不满,再把一些羞耻的东西与隐情全部摊开,让你和我都承受点‘人情’,最后还让你帮她道个谢,你觉得这是什么风范?”
“风……范?”修依隐约明白了什么。
门再一次“咔嚓”打开,古明地觉揉着发红的脸,轻轻的“嘁”了一声。
然后模仿着辉夜的神态和语调,说了一句话。
“呵,呵,呵,妾身一日不死,你们就只能是个妹妹。”
第三十八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有句话叫三个女人一台戏,而今天,这三个女人终于凑齐了。
于是,作为核心观众兼男主角,修依在下楼吃饭时异常谨慎,一直捧着粥碗喝个不停,争取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他知道,现在的平静只是假象,只要有一个无关紧要的开头,这份平静便可能在顷刻间化为海面上的狂风暴雨,连勇敢的海燕都得粉身碎骨的那种。
但偏偏,一声抑制不住的轻笑打破了这份平静。
“噗嗤……”
爱丽丝默默的抬起眼帘,看向捧着粥的古明地觉:“你在笑什么?”
古明地觉收起笑意:“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我前几天洗了件衣服。”
辉夜突然跟着“噗嗤”了一声,双肩微微耸动着,放下了碗。
爱丽丝微微斜过视线:“你又笑什么?”
辉夜轻咳一声:“妾身前几天也洗了件衣服。”
爱丽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闪动着,总觉得这两人意有所指,又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
“你们两个……洗的是同一件衣服?”
“对对对。”
两人同时答应着,又同时低头忍笑。
然后辉夜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是,妾身洗了一身,她就洗了双裤袜。”
“这有什么可笑的?”
“因为衣服有点脏。”
这个解释同样让爱丽丝感到莫名其妙,她失去了追问的兴趣,不再关注两人,这才发现修依已经把脸埋进了喝完的粥碗里,自闭的明明白白。
她隐隐懂了什么:所谓衣服,也许是在代表人,而所谓的袜子,也许在代表……脚?
古明地觉突然竖起食指:“你的下一句话是——哦,我也洗过。”
“有什么问题吗?”爱丽丝挑了挑眉,不服输的盯着两人,“这是护理病人时该做的。”
“清洁确实是护理的一环,不过正常来说,帮助擦擦身体就可以了,用不着把人泡进浴缸吧。”古明地觉略微前倾,以充满审视的姿态质问道,“你这是在趁机占便宜。”
“帮助擦身体,是因为把人搬进浴缸很不方便,同时还有溺水的危险。”爱丽丝打了个响指,呼唤出上海和蓬莱,“但对我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所以当然要选择清洁效果更好的那个。”
辉夜扒拉了一下修依脸上的碗,发现根本扒拉不下来,便放弃了努力,同时若无其事的补充了一句:“为什么说到洗人了,我们刚才真的只是在说洗衣服。”
爱丽丝重新回归了疑惑:“洗个衣服有什么好说的?”
“因为衣服很脏啊。”辉夜皱了皱鼻子,也皱了皱眉,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糟糕的东西,“妾身到现在还记得那气味呢。”
“什么气味,很难闻?”
“它不是难不难闻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那种很特别的那种……”
辉夜一脸苦恼的试图形容,想了半天,又一拍桌子挥手道:“算了,反正你也不懂。”
不知道为什么,爱丽丝感觉自己受到了某种极其强烈的鄙夷,这导致她的内心产生了一丝暴躁,甚至充满了动手的欲望,要不是因为游戏里不能暴露超自然力量,这里又是修依目前的“家”,她可能已经带着人偶上了。
“到底是什么气味?”爱丽丝面色不善的问道。
“想知道?”辉夜的表情有点认真。
“你到底说不说!”
“这个嘛……”辉夜犹豫了片刻,“感官上的东西,光靠描述也没什么意义,要是真想知道,还不如去实际闻一闻,对吧。”
“我觉得很有道理。”古明地觉不轻不重的跟了一句。
“去哪闻?”
随着爱丽丝问出这个问题,另外两人目光一动,“刷”的扫向了某个仿佛碗长在脸上的安静男子。
修依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面无表情的放下碗,扯过餐巾纸,擦了擦粘在脸上的粥,迎向了两道充满特殊含义,与一道充满不解的目光。
然后说出了下楼吃饭后的第一句话。
“吃饱了吧,该回去了。”
“被赶走了啊。”辉夜微微摇头。
“被赶走了呢。”古明地觉跟着摇头。
“可怜妾身辛辛苦苦把你从医院背回来,帮你洗衣服,还天天从百忙之中抽时间来看你。”
“可怜我辛辛苦苦……算了不说了。”
古明地觉没说出自己有什么辛苦的,但修依倒是明白的很,毕竟她都辛苦昏迷了……
“你们聊,我先走了。”
修依实在是呆不下去了,离开餐桌就跑上了楼,一登上楼梯,就听到楼下传来放肆的大笑。
这日子没法过了。
……
“好了,爱丽丝你若想知道,等下妾身可以给你具体讲讲那天晚上,现在咱们先谈下正事。”
在笑意收敛后,辉夜敲了敲桌子,以认真的态度向古明地觉问道:“情况如何?”
“差了一些,不过这段时间的治疗也很有效,整体恶化程度还在可控范围内。”古明地觉简略的回答道,“我还承受得住。”
由于辉夜的解释,爱丽丝把之前的疑问暂时放在了一边,闻言立刻严肃了几分:“你们在说绝望?”
“对。”辉夜点头道,“那绝望的理由呢?这次有没有出现?”
古明地觉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之后,她缓缓开口道:“绝望时刻当然没有重现,不然我也没法好好的坐在这里,但理由也许已经出现了。”
“也许?”爱丽丝歪了歪头。
“对,是也许,在新的记忆里,他向一个类似神明的存在祈求了一个愿望,神明却无法达成,他便退而求其次,要神明帮他找回记忆,达成愿望需要付出代价,他死在了付出代价的路上。”
“而那个神明都无法达成的愿望,是回家。”
“不是已经回来了?”辉夜问道。
“不,他的家,不在这里……”
古明地觉低下头,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霾。
楼上,修依静静的躺在床头,眼中闪过了类似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