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上新桑
所以说，自己在断片的时候被洗了。
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大。
修依翻身下床，想去搞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着地的时候腿莫名的软了一下，不自觉的跪倒在地，膝盖与地板热情接触，发出了一声闷响。
修依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种奇妙的瘫软感，在短暂的呆滞后，一个见了鬼的猜测从修依心中浮现。
他脸色变了变，最终停留在名为羞耻的神情，悲痛的捂上了眼睛。
不会是昏迷时候春梦做的太多，真的【哔——】了好多次，所以才被人给洗了吧……考虑到昨晚应该躺在医院，可能还是当着永琳的面？
再多想想，永琳应该不会帮自己洗澡，那个小破诊所应该也没洗澡的条件，所以是被人接回来洗的，而负责开车接人的是铃仙……
总之按照经验，这种时候应该冷静下来，先找到时光机。
遗憾的是，在修依将想法付诸行动之前，门外便传来了一阵飞快的脚步声，随着房门被“嘭”的推开，房间内出现了柔和的日光与漂亮的人影。
“修依老师！您醒……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给永琳老师打电话！”
看到跪在地上捂着脸的修依，爱丽丝脸上的惊喜刹那间变成了惊慌，她快走几步靠近修依，以一种拔萝卜般的姿势与气势将修依弄上了床，随后飞快的拿出了手机。
“呃……我没事。”
修依按住爱丽丝的手，一脸淡定的坐了起来，以表情与活动自如的姿态证明了自己安然无恙，随后问道：“你先告诉我，谁帮我洗的澡？”
随着这个问题，爱丽丝那刚刚露出的安心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从爱丽丝的脸由白转红的速度与程度来看，这个问题可能不是太好回答，于是修依很自然的换了个问题：“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爱丽丝稍稍松了口气，捂着发热的脸蛋回道：“如果您问的是读日记的那晚，其实已经是三天之前了。”
“……三天？”
“对，永琳老师说既然已经脱离危险，就只需要好好睡一觉，没必要在医院占床位，隔天早晨就让铃仙和……辉夜，还有……古明地觉，把您送了回来，然后您就一直睡到了现在。”
说到后两个名字时，爱丽丝的语气非常怪异，就仿佛一种明明恨得牙根痒痒却又万分庆幸，再不高兴都得老老实实憋着的憋屈感。
而很快，爱丽丝就为自己的异样给出了解释。
“那天我把手机关了，没接到辉夜的电话，不知道您要去读日记，所以辉夜给古明地觉打了电话，幸亏如此，您才活了下来。”
说到这里，爱丽丝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憋屈，只剩下心有余悸的庆幸：“那天晚上您彻底心力枯竭，连强心剂都激发不出一丝生命潜力，就算永琳老师还有其他手段也来不及，要不是古明地觉正好赶到，用能力将您维持在弥留状态，您现在已经……”
随着爱丽丝的讲述，修依回忆起了当时那模糊的感受，那并非是绝望所导致的毫无求生欲，而是求生意志被彻底耗尽，连一丝不甘心的情绪都了然无存的透支。
可谓是“回来”之后，距死亡最近的一次体验了。
修依萌生了一个新的问题，想要问出口的时候，才发现爱丽丝的身体正微微颤抖着，漂亮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往日的色彩，只有晶亮的泪花与无尽的恐惧。
随着讲述陷入回忆的，并非只有修依一人，而和稀里糊涂渡过一劫的人相比，那些关心他的人反而会有更加强烈的感受。
“爱丽丝。”
“啊？”
修依笑了一下，伸手把爱丽丝拉进怀里，笑着说道：“我还在。”
这简单的三个字，就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一般，让爱丽丝开始了抽泣，又在把脸埋进修依怀里的短短几秒间，从抽泣变为失声痛哭，宣泄着压抑已久的恐惧。
“对不起，对不起，明明是那么危险的时候我却不在……不，幸好我不在，幸好我不在……我什么也帮不上，在那反而会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在语无伦次的哭喊中，爱丽丝死死抱着修依，力气大到能让修依都有些呼吸困难。
看着这样的爱丽丝，修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高兴，心疼自然是因为爱丽丝哭的太厉害，而高兴则是因为这代表了爱丽丝的关心程度。
被人如此在意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哪有什么对不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平日里我都是靠你维持生命的。”修依轻抚着爱丽丝的后背，带着笑意揶揄了一句，“你都努力到变成克丽丝了。”
爱丽丝哭声稍减，恨恨的在修依肩膀处锤了两下：“不许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修依低下头去，用脸蹭了蹭爱丽丝柔软的头发，“但你确实不该说什么对不起，按照因果关系来论，要不是因为你那天恰好关了手机，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活下来，这怎么看都是你救了我一命吧？应该让我说句谢谢才对。”
让修依没想到的是，在如此有理有据的劝说后，爱丽丝的哭泣并未停止，虽然不像刚才那样大声，但却多出了一丝压抑着的痛苦感。
看到她微微蜷起的身体，修依确认了自己应该没有感觉错，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爱丽丝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出于尊重或体谅，有些事情应当停止追问，但这种情况显然不算在其中，修依轻轻抚摸着爱丽丝的后背，耐心的平复着她的情绪，也在一直温柔的询问着。
良久之后，爱丽丝终于有了回应。
“能不能……不要再读日记了？”
修依的手停了下来，停在爱丽丝的后背上。
“我知道你很在意那些过去，但是……这三天里，我试着想过如果你真的死了会怎么样，但每次都不敢想下去，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爱丽丝低着头，用手擦了擦眼睛，小心的问道：“加上从四季那里寻回的部分，还没找回的记忆应该不多了吧？现在已有的，应该已经足以建立你的‘自我’了吧？”
修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嗯。”
“和那一点过去相比，未来应该是更重要的东西吧？”爱丽丝轻轻拽了拽修依的衣服，以祈求的声音问道，“所以说，不要再为剩下那些冒险了，好不好？”
修依终于明白为什么说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只是听到这带着嘶哑哭腔的祈求声，修依就差点跳过思考直接答应下来，连嘴都已经无意识的张开了。
也就是对这件事的在意，让他及时反应过来，把那个“好”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其实……”
“如果！”爱丽丝急促的打断了修依的话，又停顿了一下，然后咬着牙，带着决绝的意味说道，“如果你放弃剩下的日记，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哪怕是让我……和……和那两个人一起……”
虽然没明说是哪两个，也没说一起什么，但修依还是一下子就懂了，也一下子就懵了。
他几乎预见到自己只要那么一答应，就会响起“因玩家极其优秀表现，游戏时间缩减十五天”的系统提示，达成史诗级成就，打出Good End，从此过上没有柴刀风险的愉快生活，美好的不能再美好。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还能克制住自己的嘴，而且还比上次克制的容易一些，因为他不喜欢用“威胁”或“交易”的方式来达成情感方面的东西，更何况若真答应了，里面还会带有欺瞒的成分。
修依重重的喘了口气，努力压下内心的波动，以不给自己后悔余地的语速快速说道：“爱丽丝，你先听我说，其实我已经回忆起了后两次的死法，一次是撞击，一次是烧死，对于现在的我而言都没有生命危险，一个魔人化分分钟恢复回来，连永琳老师的治疗都可以不用。”
再喘了口气，修依将语速降了下来，带着浓浓的后悔情绪接着说道：“所以说，你没必要用这么大的牺牲去阻止我，我也是很怕死的，要不是已经回忆起了死法，我应该也在考虑停止读日记了。”
爱丽丝依然低着头，似乎是反应了一会，才出声道：“真的？”
修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遵循着心中浓浓的后悔感，小心翼翼的反问道：“刚才你说的那个……还算不？”
“你没答应，当然不算。”
爱丽丝用袖子掩着发红的眼睛，从修依怀中脱离出来，若无其事的说道：“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粥。”
让爱丽丝这么一说，修依才感觉到自己确实饿了，还是很饿。
但这不是重点。
“古明地觉每天放学都会过来，辉夜也是差不多同时，应该已经快到了，还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她们吧，对了，你的手机在隔壁游戏室，昨天辉夜拿去双开手游了。”
话音落下，爱丽丝已经离开了房间。
修依慢慢躺倒在床上，抓过被子抱在怀里，感受着胸口处的湿意，难受得也想跟着哭上一次。
总之，再找找时光机吧……
第三十七章 妾身一日不死
“开门啊！开门啊！你有本事睡三天有本事开门啊！”
今天，辉夜如同往日一样，带着刚刚放学的小四到自己给小白脸买的房子里定期视察，听说人醒了还挺高兴，可是上了二楼，才发现房门居然被反锁了，敲了敲还不开门。
于是她由敲转拍，气势凶的跟抓奸一样。
论起已婚少妇与未婚少女的区别，除了拍门时的气势外，还有口不择言的程度，于是在前面一句无果之后，辉夜立刻丢掉了大概从未存在过的节操。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就是一裤子【哔——】液吗！妾身给你洗澡的时候还没嫌弃你呢！”
屋内终于有了动静，那是一声饱含着极度羞耻以及万分哀求，用于中断描述的悲惨呼唤：“姐！！！！”
“诶。”辉夜乐呵呵的应了一声，气质终于温柔了下来，轻轻敲着门道，“乖，开门。”
“不……不要……”
“听话，姐姐这里有好玩的。”辉夜一把将古明地觉拽了过来，“这么大一萝莉，见过没？”
让辉夜没想到的是，屋内的声音在短暂消沉后，突然变得更加凄厉：“你把她拿远一点！别让她过来！别过来！”
有句话叫谁怂谁孙子，这句话不仅可以用于事前对抗，也是一句表达上下位是如何确定的格言真理，比如上次的温泉事件，以及这次的特殊状况。
原本听说修依睡醒了，古明地觉还是挺怂的，但是看到修依怂成这样，她就立刻胆肥了。
“让我来吧。”
古明地觉挣脱辉夜的抓捕，嘴角含笑靠在门边，这层薄薄的门与墙壁，完全无法阻拦她自然发散的心灵读取。
于是，她的第一句话是：“喜欢那个梦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门内瞬间出现了土拨鼠模式的惨叫。
然后她说出了第二句：“我干的。”
惨叫戛然而止。
终于，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修依黑着脸，一把抓住古明地觉，高高的举了起来，以极度危险的眼神盯着她：“你干的？”
由于体位缘故，古明地觉用高高在上的姿态轻蔑俯视着修依，反问道：“不然呢？谁家春梦能做整整一天啊。”
“你TM坑我！！！”
“我是在救你。”
“哪有这样救人的！”
“可这就是永琳老师告诉我的抢救方式。”古明地觉淡定的耸耸肩，“男人在濒死之际，最后的肾上腺素会分配给海绵体，这是生物繁衍本能所导致的‘最终措施’，以你那个连回光返照都跳过了的心力枯竭，想再榨出一点延续性命的精力，就只能从最后的繁衍欲下手了。”
从听到这是永琳让做的开始，修依就进入了蒙圈状态，等听完后面那一套貌似贼有道理的理由，他喃喃道：“那也不用那么久啊……”
“你当我愿意那么久啊。”古明地觉努力别过开始发红的脸，气势终于衰减下去，“梦境和现实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我得让你撑到永琳老师抢救生效才能停，但你那个心力枯竭程度简直前所未闻，说是早该死了好几遍也不为过，就算是永琳老师，也要花上不短时间。”
怪不得梦里这小妖精那么多花样，还那么能皮……
修依脑中闪过了以上念头，于是下一刻，他被古明地觉膝顶了。
古明地觉轻巧落地，又一次用俯视的姿态看向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的修依，感觉还是不够解气，又恨恨的往他小腿上补了两脚。
辉夜在一边抱着胳膊，发出了充满兴致的“啧啧”声，大概觉得修依实在有些凄惨，她帮忙说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