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的祈祷
白发少女仿佛从某种“卡顿”的状态恢复过来，闻言轻轻地勾起嘴角，流畅地说道：“活得久了，见得多了，想得多了，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胡德仔细地看着对方，说道：“我们在瓦尔基里呆过一段时间，那里有资历的舰娘很多，没有像你这样的。”
“啊，瓦尔基里，厌战学院长是一个可敬的舰娘，能在活了这么久之后依旧保持本心，”白发少女略显怀念地说道，“可惜不是每个舰娘都能像她一样，我很遗憾。”
……对方用这样稚嫩可爱的面孔，说着如此老气成熟的话，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企业和胡德在这种反差之下依旧感觉非常别扭。
定了定神，企业问道：“你想和我的指挥官谈什么？”
“一些简单的合作关系，这将决定你们的未来，”白发少女说道，“我相信，这将是一场友好的谈话，我们合作很久了。”
“你说的合作是指订制手办的生意？或者订制抱枕什么的？”企业挑了挑眉毛，“如果新的合作关系也是这种程度，我可以代表港区来和你谈。”
白发少女深深地看了企业一眼，呢喃道：“你们应该懂的。前线的战斗有了历史性的突破，舰娘总部决定直面机遇，未来不再平稳，变革即将到来。”
企业和胡德对视一眼。
胡德轻声说道：“你知道的事情很多，也很聪明……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星月蝴蝶的总裁，你应该管不到这些。”
白发少女轻轻地阖上眼睛：“这就是我将和他要谈的合作。”
企业沉思了很久，才慢慢地点头：“我相信您是一位智者。好吧，如果您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对了，还不知道您的姓名？”
“你们可以叫我，织梦。”
“织梦？是自己取的名字吗？”
“……嗯，是的。”
“您不是东煌舰娘？”
“我是铁血舰娘。”
第十八章 三种情况，三种未来
由于下午要见那位神秘的星月蝴蝶大老板，叶洛便没有在港区中闲逛，而是在吃过午饭之后，便回到了办公楼。
将办公室的椅子放低，盖上薄被，稍微眯了一会儿后，叶洛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推他。
他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发现企业就站在自己的身边，手中还拿着一张热毛巾。
“回来了，人见到了吗？”叶洛坐起身，接过毛巾捂在脸上，来回揉搓着，“希望是个随和一点的舰娘，没有什么架子，说话不会弯弯绕的那种最好。”
企业有些微妙地说道：“嗯，就是这样的，指挥官见到她之后大概会很开心。”
叶洛放下毛巾，略感奇怪地问道：“开心？”
“我没有办法和你形容那种感觉，反正肯定和指挥官想的不一样……”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你也做起谜语人了。她人呢，在港区吗？”
企业说：“知道你这个时候大概在午休，胡德带她去综合楼坐了坐。”
“综合楼？不应该是会客室之类的地方吗？算了，都可以，”叶洛将毛巾递给企业，起身说道，“那我再去洗把脸，你去把人带过来吧。”
洗漱之后，稍微整理了一下，叶洛回到办公室，赫然发现办公室中多了好几个舰娘。
面色奇怪的提尔比茨，面无表情的天城，还有不断眨眼睛的绫波。
再加上刚回来不久的企业和胡德，秘书舰全都到了。
你们在做什么？不就是见一下别的舰娘吗，一般留一两个秘书舰陪着就可以了，你们都过来是想凑什么热闹……
对了，人呢？星月蝴蝶的大老板呢？
叶洛走进办公室，开门关门的声音惊动了室内的舰娘们，紧接着，一颗白色的小脑袋便从沙发中钻了出来，直直地看向叶洛。
哦，原来是身体太小，陷进沙发，从门外看不到……叶洛下意识地想道。
呃，那是小于等于朱诺的大萝莉身材才能缩进去的，堂堂“星月蝴蝶”的大老板，难道不是身材成熟的主力舰大姐姐吗？
叶洛还在下意识地神游天外时，对方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互握放在小腹前，规规矩矩地低头弯腰：“叶洛先生，您好，我是织梦。”
“哦、哦，你好。”
叶洛总算明白几个秘书舰为什么惊讶了，这个从头到脚一身白，只有额头处有着一缕青色挑染的小姑娘，就是星月蝴蝶的总裁吗？
有点魔幻了啊姐妹们……
毫无疑问，舰娘是一种相当奇幻的生物，不能完全从外表来判断内心与行为，但是大体上来讲还是可以推测的。外表成熟一般内心就成熟，外表稚嫩一般内心就稚嫩，“合法萝莉”与“非法御姐”都是相当罕见的情况。
通过后天的经历来改变性格也是可以的，但是“星月蝴蝶”这个公司已经成名数十年之久，真要追溯的话，甚至是在舰娘出现的初期就成立的，那个时候，这位织梦小姑娘肯定也是刚诞生不久，能有多成熟？
脑海中瞬间闪过一连串的推测，叶洛露出亲和的笑容，摆着胳膊说道：“别客气，坐，今天天气很热，喝点花茶。”
“好。”
织梦小姑娘听话地坐下来，叶洛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直到看到对方的全貌之后，又一次受到了冲击。
好、好白！好小！
“白”自然不用说，白发、白裙子、白袜、白鞋，还有堪称苍白的肌肤，都让织梦看起来白的惊人，尤其是额前那一缕青色挑染的头发，还有那双湛蓝色的眼眸，都衬得其他部分更加白皙。
还有小。直到看清了对方的全貌，叶洛才发现，织梦并不是完全的萝莉，身材和绫波算是不相仲伯，但是对方静静地蜷缩在沙发中，双手直直地摆放在膝盖上，莫名给人十分娇小的感觉。
这两个特征叠加起来，外加那很少有表情变化的可爱脸颊，令织梦完全不像是正常的舰娘，反而像是一个可爱的等身娃娃。
这个时候再想想对方的身份，“星月蝴蝶”的创始人、大老板，十分奇异的感觉便会油然跃上心头。
怪不得几个秘书舰都跑过来看热闹……
叶洛不由得向企业和胡德的方向扫了一眼，你们确定这是本人？不会是找对了地方抓错了人，把人家的妹妹之类的带来了吧？
胡德摊了摊手，表示已经确认过了，这就是本人无疑。
叶洛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和萝莉一起玩的经验十分丰富，但是和萝莉谈正事的经验几乎没有，身体年龄之类的雷区不清楚，有些玩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
要是个大姐姐在这里，随便奉承两句就可以打开话题了，但织梦是个小姑娘……应该怎么和萝莉拉进关系来着？摸头？举高高？
叶洛坐在沙发上愣了几秒钟，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她是大佬”，才深深地吐了口气，半笑半自嘲地说道：“织梦小姐，老实说，在看到你之后，我很惊讶。”
织梦坐在沙发上，用湛蓝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叶洛的脸，面无表情，低声说道：“哪里不好吗？”
“没有不好，只是惊讶，”叶洛笑着说道，“听说‘星月蝴蝶’是在舰娘出现的初期便成立的公司，我对创始人兼大老板好奇很久了。”
织梦点头，轻声说道：“我也一直很想见你。”
“见我？对，织梦小姐说是找我有些合作想要商量，”叶洛示意绫波拿来笔记本和钢笔，饶有兴趣地说道，“具体是什么方面的？我很感兴趣。”
织梦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我们可以单独谈吗？”
“单独谈，”叶洛愣了愣，“你是指企业她们？没关系，她们都是我的秘书舰，可以代替我做决定，你尽管说，都是自己人。”
叶洛还以为对方要说什么商业机密，或者不了解灯塔二号港的秘书组制度，笑着调侃道：“如果真要说什么不适合很多人听的秘密，只留一两个也行，她们就是好奇，所以过来看看。”
织梦轻轻摇头，坚持道：“就我们两个。”
提尔比茨扬起眉毛，不客气地说道：“抱歉，织梦小姐，这是不可能的。”
确实没有这个先例。
指挥官在港区面见别的舰娘，除非大家很熟，否则一般都会让秘书舰跟随，一是方便记录谈话，二是保护指挥官的安全。
第一次见，哪有单独交谈的，万一你这个小婊砸想谋害我们指挥官怎么办？
尽管舰娘一般不会有这种心思，但是在实力的巨大差距下，基本的警惕还是要有的。
叶洛没有出声，表示默认，并且对织梦投以抱歉的笑容。
织梦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虚握了一下，低声说道：“只是谈话，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这样也可以说的，我让她们都不出声，站到你后面，听不到看不到就是不存在。”叶洛说道。
不知为何，叶洛从织梦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委屈。
“好吧，”她说道，“但是我们的谈话不要告诉别人，答应我，一定、一定不要告诉别人。”
叶洛收敛笑容，严肃地说道：“视具体内容而定。如果确实只和我们相关，我不会告诉港区以外的任何人，如果非常重要，我不会让港区中的其他舰娘知道。”
织梦低声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她抿嘴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是在振作精神，然后开口说道：“叶洛先生，我找您有两件事情想谈，一个公事，一个私事。”
叶洛比出“请”的姿势：“您慢慢说。”
织梦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半闭着眼睛说道：“前线的战斗结束了，塞壬与深海舰队已经清除，舰娘总部即将面临新的抉择，这将决定下一个百年战争的形态。叶洛先生，您认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叶洛愣了愣说道：“‘星月蝴蝶’是一家制造公司，我还以为你会谈那方面的合作。”
织梦弯起嘴角，似乎是在笑：“合作是多方面的。”
叶洛跟着笑了两声，思索了一下说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个其实是根据接下来的现实走的，现在只能预测。”
“我可以听一下您的预测吗？”
“嗯。现在已经发生的事实是前线击沉了五位塞壬和五支深海舰队，大幅度削弱了深海气息的浓度，一口气完成了过去二十年才能做到的目标……这个你知道吗？”
织梦点头：“知道。”
“那就方便了，接下来舰娘总部肯定会派出许多舰娘小队，突破前线的最外围防线，进入更深的海域进行探查。”叶洛说道，“根据地形和可能会出现的敌人进行判断，无非三种可能。
“第一，前线的外面依旧堵着塞壬和深海舰队，那里的深海气息依旧浓郁，深海舰队依旧编制完整。这样的话，前线就只能想办法继续建立防线，依旧以大本营为核心向外辐射，耐心地等待着前线的深海气息被净化。”
这是过去百年舰娘总部一直在反复做的事情，从最开始的只有大本营，到后来建立防线，再到第二条、第三条，控制在舰娘总部手中的“安全区”一直在扩张。
这种情况最为保守和稳妥，属于按照前路亦步亦趋地前进，没有额外收获也没有意外，稳扎稳打，等于完成了一个“二十年小目标”。
“第二，前线的外面只有大量的深海，没有塞壬，地形和现在的前线大本营差不多。这样的话，舰娘总部会集结大军，将那里的深海清理一遍，然后建立一个新的‘前线大本营’，现在的前线大本营则可以划分到危险海域，作为后方支援。”
这个跨度就比较大了，等于开辟了新的历史，C区前线扩大，危险海域扩大，说不定安全海域也要跟着扩大，将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这种情况较为激进，可能会造成一些损失和混乱，但是收获也较高，差不多等于完成一个“五十年中目标”。
“第三，前线的外面有大片深海、塞壬的数量在三个以下，地形维持着现在防线的‘连绵碎岛’式。这样的话，舰娘总部必须集结全世界的精锐港区，直接进驻那些碎岛，进行长达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拉锯战，直到那里稳定下来，变成类似安全海域这样的驻守形势。”
这种情况最为激进，如果成功的话，将会直接改变如今“港区依附舰娘总部”的形势，前线的那些指挥官们将会真正手握大权，按照军衔进行直属统率，彻底解放如今安全海域的那些港区中相当富余的战斗力。
这种被迫“赶鸭子上架”的行为肯定会造成大量损失，极端情况下，甚至可能会改变“碧蓝航线”时代坚持至今的行动方针，造成体制混乱。但是如果成功，可以直接越过一个“百年大目标”，在舰娘与深海的战争中迈出相当大的一步。
人类和舰娘的整体联盟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这也是俾斯麦当时问叶洛要不要做“实权少将”时，他没有直接拒绝的原因，如果真的是第三种可能……他作为世界上第一个将级的指挥官，至少可以亲手把握港区舰娘们的命运。
舰娘们可以继续没心没肺地在港区中混日子，但是叶洛不行，世界在变化，叶洛必须一直保持清晰的思考。
这是作为指挥官必须背负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