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落
马修的确没有冤枉科森，他甚至没有插手这起案件。
任何时代的法官都是断案的高手，只要他们没有收黑钱，没有心存偏袒，肯定比马修这个业余水平的键盘法学家强很多。
在这次案件中，马修超然事外，他只是提醒大法官要维护法律的尊严。
为减少冤假错案，司法审判程序往往比较漫长。
在这段时间内，科森在单人牢房住着，起居条件还算不错。但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他可是堂堂日内瓦子爵的儿子，就因为一点小事被抓起来接受审判，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只可惜他现在被关在这里，只能等待命运的审判。
马修没有时间理会科森。
无论是科森还是珍妮，在他眼中都是匆匆路过的小角色。
马修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协调好各方关系，等贞德那边传来捷报，然后率领军队追击撤退的勃艮第军队。
当然，护送日内瓦人离开这件事还是要做的。
至少要让勃艮第人看到从法国境内平安撤走的希望。
勃艮第人在注视着马修，目送他率领离开。而马修却将目光投向了千里之外的北方。
这不是贞德第一次和他分开率领军队出征。上一次她差点就出事，但这次马修并不担心她。
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贞德成长了许多。
不仅仅是领军打仗的本事，更重要的是她越来越懂政治了。
前往勃艮第人的根据地，打仗固然重要，但更关键的是处理好各种关系。
勃艮第公国施行严格的等级制度已经有一年多了。
他们将国人按照一定的标准分为优秀、优良、合格与废品四个阶层。
优秀层次的人都是人上人，在各方面享受优待，甚至可以拥有超过一般人的生育权。
优良级别的人是中上层核心，权力逊于优秀级别。
合格级别是平民，废品级别说难听点就是人形消耗品。
贞德这次进入勃艮第率领的军队并不多，但她对胜利充满了信心。
她的底牌就是这些勃艮第公国的废品。
只要能看到一点希望，谁又愿意做废品呢？
第一八六章 帮他们觉醒
虽然中世纪的贵族普遍都不把底层当人看，但大部分人好歹会注意一下吃相，不会将事情做的这么决绝。
他们会编造名为宗教的谎言，用温柔的语调告诉底层韭菜，大家在灵魂层面是一样的，之所以会出现身份的差别都是上帝的安排。
他们还会告诉韭菜们，只要好好做人，就可以得到救赎，去天堂享福。
这就是宗教的一大作用，精神寄托和洗脑。
但勃艮第公国搞得这一套完全不同，他们的做法太粗暴了。
在施行了新体制的勃艮第公国，底层韭菜完全不被当人看，无论是实际还是名义都是如此。
韭菜也有三分火，更何况他们又不是真正的植物，他们终究是人。
贞德虽然是大贵族，但她与其她贵族并不相同。
她的圣女身份和以及低微出身让很多社会底层民众对她充满好感。
他们刻意忽略了贞德是公爵这个基本事实，固执的认为贞德是自己人。
很多时候，人们只愿意看到自己想要的真相。
沿途不断有人要求加入她的队伍。
当贞德的军队经过安特卫普时，有超过五千人加入了她的军队，贞德并没有将他们当消耗品使用。
最开始时，群众们担忧贞德会让他们去做填兵线的炮灰，然而贞德只是让他们跟在后边。
群众们以为贞德仁慈善良，不希望他们做无畏的牺牲，然而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在贞德眼中，就算他们想做消耗品她也看不上。
当炮灰也得训练三个月，否则上了战场就是拖后腿的。
贞德率领的部队人数只有8700人，但却是完成初步军改的国防军第一师，装备精良，战斗力强而且士气高昂。
她可不希望让这些乌合之众混在里边拉低整体战力。
贞德也没让这些弃暗投明的有识之士闲着。
她没有凉了这些主动投靠者的心，非常坚定的执行了马修交给她的计划。
【燎原计划】
在马修的宏大构想中，贞德需要煽动勃艮第人的反抗情绪，尽量将他们组织起来。
给他们一些军事支持，让这些不被当人的勃艮第底层去砸碎北勃艮第地区的固有秩序。
在贞德的蛊惑下，这些饱受折磨的底层人民相信自己是上帝的虔诚信徒，而那些将他们当做废品的上层精英是被上帝抛弃的人。
当然，这种话她不会直说，她只是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讲述故事，隐约的暗示他们不是废品。
随后她安排几个托在群众中对她的演讲进行别有用心的解读。
勃艮第底层人民和上层精英之间早已割裂，底层虽然没有力量，但不代表他们不愤怒。
仇恨的种子早已种下，现在只不过是生根发芽。
贞德给他们提供了武器和简单的军事训练，并且派出一些年轻的军校学员担任军事指挥官。
有了贞德的撑腰，这些被组织起来的反抗者胆子逐渐壮了起来。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
这些社会底层平时被欺负的实在太惨，以至于活着都是一种痛苦。
现在有了反抗和复仇的能力，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不知道是哪个男爵领打响了第一棍，一名男爵的脑袋被愤怒的群众手持粗壮木棍开了瓢。
凡事第一次总是最难的，第二次就容易多了。
杀死这名男爵的行动仿佛一个信号，在向其他反抗者传递一个信号。
看吧，这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也是肉体凡躯，他们被杀一样会死。
在这次成功行动的鼓舞下，已经没有回头路的群众忽然狂热起来。反正他们已经动手了，为什么不继续呢？
只要杀光了这些贵族，就没有老爷骑在他们头上了吧。
抱着这样淳朴的想法，群众们疯了。最初时，他们的目标只是骑士和男爵这种低阶贵族。
很快，这些小目标无法让他们满足，他们开始将目光投向了子爵以上级别的贵族。
这些贵族一般都生活在坚固的城堡中，想要审判他们倒是有些难。
贞德经过的地方，平时仿佛绵羊般柔弱的群众纷纷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贵族们害怕了，他们惶惶不可终日，苟在自己的城堡中瑟瑟发抖。
他们惊恐的发现，这些【暴民】的战斗力非常恐怖。
这些武装起来的群众甚至有火炮。
除去几个最坚固的城堡，其他的小城堡根本抵挡不住愤怒的群众。
他们出离愤怒了，暴民怎么会有火炮，分明是背后有人在支持。
率领军队进入勃艮第公国的贞德就是最大的嫌疑，她有这个能力。
贵族们想不通贞德的行为逻辑。她自己就是贵族，煽动老百姓造反难道不怕引火烧身？
他们想不通没关系，反正群众在造反之前也不会向他们汇报。
一个又一个男爵、子爵甚至伯爵被乱棍打死。
群众们就像是砸碎坚果一样砸开了贵族们的脑袋，在高高在上的老爷们的惨叫声中，群众们开心的手舞足蹈。
看着发生在被勃艮第的一切，贞德的内心隐隐感到了一丝恐惧。
她没想到这些平时老实巴交的社会底层在觉醒后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她想起了马修在前往里昂之前告诉她的那些话。
被唤醒的民众拥有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这股力量将会推进社会进步。
当时贞德以为马修是在开玩笑，但现在她相信了。
虽然不知道马修如何做出这种预测，但贞德还是对马修无条件信任。
事实上，马修在制定计划时也有顾虑。他现在是大贵族，是封建守旧势力的代表，他却要搞这些改变，的确很冒险。
选择勃艮第公国作为测试群众力量的试验田，经过了深思熟虑。
这里毕竟不是法国本土，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多一个尼德兰共和国。
如果控制得当，完全可以在法国境内尝试推进【一国两制】的制度。
在法国本土事实君主集权制，在尼德兰地区实施共和制，尝试如果成功，将会推进历史的进程。
当然，他绝不会采取议会制这种毫无效率的体制。
他没有将系统理论教给这些人，因为这些群众的文化水平很差。他们没受过教育，根本理解不了。
马修想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力量，贞德非常完美的执行了马修的计划。
虽然他们相隔好几百公里，但他们能理解彼此的心情。
经过大约一周的行军，贞德的大军抵达阿姆斯特丹。
她没有急于攻城，而是派出部分军队暗中帮助周围的平民收拾那些躲在小城堡里的贵族。
正好也可以借着这些小城市练练手。
按照马修的计划，贞德此行能获得多少战果并不重要。她的核心任务是将约翰逊裂颅，勃艮第公国就会失去继承人，原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