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登万233
第六章 森纳堡攻坚战
12月20日,森纳堡攻坚战的总攻阶段开打,德意志联军四万七千人对阵丹麦守军五万五千人,在这之前,德军已经攻克了岑讷、南吕古姆、奥本罗。
只要攻下森纳堡,丹麦军队就将完全被驱逐出石勒苏益格-荷尔施泰因地区。
对大多数人看来,这场战争的起源就是石荷问题,丹麦人被赶出去了,战争就应该结束了吧。
德意志联军总司令弗兰格尔老元帅信誓旦旦的说:
“攻克森纳堡,丹麦投降,圣诞节前大家就可以回去和家人们团聚了。”
年轻的士兵们都因老元帅的承诺而陷入了欢愉的气氛,而少数有经验的老兵则无动于衷。
李斯特早就总结出了经验,不要幻想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只要不信老元帅的鬼话,那就不会有失望情绪,如果这场战争真的在圣诞节前结束,就当意外之喜,也别太喜,会有下一场的。
对于国防军第九师龙骑侦察连,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是公主殿下艾丽卡·米娅走了,听说是去了炮兵部队视察,李斯特长出一口气,总算不用伺候这位大人物了,一个女孩子在军营各种不方便...虽然殿下性格比较随和,但你敢跟她随和的相处么,肯定是紧张的侍奉着。
坏消息是公主殿下艾丽卡·米娅走了,国防军第九师被编入攻坚战的第一梯队主攻,龙骑侦察连也要下马作为猎兵队参与,如果公主殿下还在,上级肯定不会安排大家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小伙子们,这是你们参与的第一场大战,不用紧张,我们作为猎兵角色是不会被敌人的火枪火炮照顾的,我们只会被敌人的骑兵照顾,马刀划过来很快,几乎不会有什么感觉就死了,大家不用担心疼痛的问题。”
“等到战斗全部打完,记得把自己的脑袋捡回来,如何可以的话。”
“哦对了,你们买医保了没有?一会有医保的走在前面。”
李斯特连长对着他的下属们讲了几个笑话,引得士兵们哈哈大笑,一旁是正在列队的奥军,他们无法理解普鲁士人的笑点。
天空中开始出现咻咻咻的破空声,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几秒后又听到了一连串沉闷的炮响,象征战斗即将开打的炮击啊...
“连长您觉得这得聚集了多少门大炮啊?”有士兵好奇的问。
“这么多大炮轰炸,我们都不用上了吧,丹麦人应该会投降的。”
“有大炮,还有我们这些士兵什么事。”
李斯特还仰望着天空,炮弹延绵不绝的从脑袋上划过去,他估摸着应该有三四百门大炮,五百门也有可能。
这可比克里米亚的攻坚战势头差远了,半年前欧洲联军一千多门大炮对着塞瓦斯托波尔狂轰滥炸,也没什么效果。
李斯特不在注视天空,转而对着士兵们讲解小知识,开花弹是冒着火星子的,效果都很一般,现在咱们用的不冒火星的实心球,杀伤力非常的小,对工事打击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都别想轻松了,做好战斗准备,这些几十年前的老古董可没什么用。
“连长连长,为啥开花弹冒火星啊?”
“红酒见过没?开花弹的引信就是个大号红酒塞子,开炮之前点着,等落地了,木塞子烧到最后面就炸。”
“连长我们没喝过红酒...”
“那就给我上战场奋勇杀敌,如果你们能拿到一枚铁十字,奖金就足够买红酒了。”
李斯特把军装领口的佩剑骑士铁十字摘下来,在大家面前晃一晃,然后从怀里掏出小盒,认认真真的保存好放回兜里。
等吧,等进攻命令下达。
士兵们度过了最开始的兴奋与激动,很快就陷入焦虑不安的状态,不断划过头顶的炮弹声音真的很烦人,从远处传来的炮响持续不断的干扰着心态。
他们的队列有些松散了,很多人不安的左晃右晃,非常紧张。
李斯特没管,他站在大家的前面笔直的挺立,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第九师大部队。
大部队开始动了,李斯特扬起马刀,大喊一声:前进!
龙骑侦察连的士兵们不安的咽下吐沫,跟随着连长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前几日的积雪还没消散,大约能淹没脚背,大家听着脚踩在雪地里的声音,更加的焦躁和恐惧。
压抑,压抑至极。
他们都是为普丹战争而入伍的新兵,平均年龄不过22岁,这段时间虽然担任侦察兵执行了不少任务,也发生过两次小战斗,但那种侦查和现在的大战场感觉完全不同。
头上的炮弹还是源源不断,大家很担心,一会打上去会不会被友军误炸..丹麦人的火炮还没开火,他们的炮弹砸过来怎么办。
左侧是第九师的大部队,七千多个黑色大袄簇拥成一条条线列推进,时不时就能看到有人临阵脱逃然后被士官抓回来。
侦察连的队伍开始出现呜咽的声音。
李斯特注意到身后有人发出怪动静,他继续稳步向前回头瞄了一眼,自己队里有人开始抽泣。
“距离敌人远着呢,哭个屁,要哭一会再哭。”
从出发点到丹麦军队的第一道防线有一千多米,正常步幅走到接战范围还得十分钟左右。
“砰!砰!”
很轻很透的炮响从丹麦阵地那边出现,把侦察连的士兵吓了一跳,李斯特让他们稳住脚,别担心自己的小命。
那是很短管子的臼炮声响,炮弹飞过来的挺慢,只要看到就有机会躲,而且丹麦人不会炮击我们的,我们这才一百多个小兵。
嗯,丹麦人的炮弹是飞向大部队那边,排列密集人员众多的步兵线列才是优先目标。
士兵们齐齐扭过头看大部队的情况。
能被实心铁球正好砸中的都是倒霉鬼,在大部队最边缘的一个线列,有人被炮弹砸没了,是的,砸没了。
那个倒霉鬼的身影瞬间从大家眼睛里消失,脑袋大的铁球几乎是垂直下来,把他弄成了一摊。
因为侦察连距离大部队有个三百多米,大家都看的不真切,那个线列里面的人才是被吓坏,尤其是倒霉鬼附近的几个士兵,当场被那惨状吓的精神崩溃,怪叫着推搡其他人逃跑,把整个线列都搅乱了,宪兵队一下子全都涌过去维持秩序。
李斯特无奈的叹气,叫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别乱看了,目视前方。
国防军第九师本来不是这样的,第九师可是常备军啊,但战争开打之前,所有的老兵都被调到了其他地方,基层被新兵蛋子充斥。
现在第九师的战斗力,和前几天汝过的奥军区别不大,甚至更为不堪。
距离丹麦人的防线越来越近了,臼炮,三磅小炮从他们的一线阵地打过来,普鲁士军队清清楚楚的看着炮火喷涌,看着铁球飞过来,看着倒霉鬼被砸死。
更近一点,丹麦人布置在高台上的六磅炮也开火了,而且使用的是葡萄弹,葡萄弹就是一种散弹,对线列步兵用着超高效的杀伤,前提是足够近。
大部队那边不断有线列崩溃,宪兵队和军官们跑来跑去的维持秩序,搞得非常混乱。
李斯特麾下的侦察连全程没有遭到一丝攻击,但也差点被大部队的士气给带崩了,李斯特狂吼着让大家去杀丹麦人,而士兵们的情绪也渐渐从极致的惊恐变成了愤怒。
整整一千七百米的距离,没有任何遮挡物,国防军第九师走过来被炮击被枪打,一路走一路死,还没碰过敌人一下就在战场上留了八百多具尸体。
大部队已经走到了距离敌人防线一百五十米的距离,敌人的枪弹更密集,杀伤效力更高了,普军军官没有命令士兵开火。
不能停下对射,因为敌人有胸墙有矮堑壕,停下来对射就是白给。
不能散兵线冲击,必须要密集线列的前进,因为一旦命令这群新兵散开,他们立刻就会逃跑,完全管不住了。
不能跑步前进,因为一旦命令跑步,新兵们不会控制步伐,不会整队,他们会一窝蜂的百米冲刺过去,然后没力气,然后在白刃战中被丹麦人屠戮。
勇气,秩序,便是一切。
在炮火纷飞枪声乱响的战场上,以平稳的步伐,整齐的队列向敌人走去,顶着伤亡,看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或许这看起来很蠢,但这个时代的战争只能这么打。
李斯特看到大部队士气越来越崩溃了,新兵根本就无法顶住恐惧前进,逃跑分散的队列越来越多。
距离敌军阵地还有一百米,已经等不下去了,必须要命令全军冲锋,再不冲士气就崩到底了。
“第九师!冲锋!!!”
他歇斯底里的大喊在吵闹的战场上回响,李斯特带着侦察连从侧翼率先狂奔向敌军阵地。
“啊!啊!!!!!!!”
一个又一个惶恐到暴怒的士兵迈开了步子,第九师的军官们见状也高高举起佩剑带头冲锋,很多人将黑色的冬季大袄甩在了地上,漏出了普鲁士标志性蓝色制服。
丹麦军队在阵地前泼洒了数不胜数的尖锐物品,他们守卫的森纳堡城中就有炼钢厂,铁屑钢渣供应充沛,这些尖锐物被大雪覆盖在下面,已经陷入狂热冲锋的普军完全没功夫注意。
李斯特感觉脚下一绊,踩到什么东西了,看看脚底被戳穿了,毛袜子也漏了个洞,但应该没流血,挺幸运的。
李斯特将马刀横过来喊立定,把自己的士兵都拦住,让大家用冬季大袄扔在地上铺一条路过去。
侦察连是侧翼猎兵角色,可以停下来缓一缓,但大部队是停不下来的。
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陷阱弄死弄伤,但更多的人是踩着前面人的尸体冲上丹麦阵地展开了肉搏。
“快点铺条路出来,我们要赶紧上去支援大部队。”李斯特催促手下士兵。
丹麦阵地第一线是一米高的胸墙,胸墙后面是三十多公分的浅堑壕,李斯特从防线被炮火炸开的空挡注意到这个,告知士兵们一会跳进去的时候注意土地有落差,不要崴到脚。
不过丹麦人的阵地有点豆腐渣工程,木头沙袋组成的胸墙被愤怒的普军士兵推倒一大片,就是这该死的烂墙逼我们冲过来白刃战,要是没有这墙,隔着几百米对射多好啊。
阵地上普鲁士蓝和丹麦黑混作一团,等李斯特带人杀上去的时候,整个阵地都已经演变成了疯子们的互殴,士兵们狰狞的表情像极了野兽,甚至有人用牙将敌人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李斯特翻过胸墙一刀捅死了背对他的敌人,再一看就发现了瑟瑟发抖的丹麦中士。
那个丹麦中士被侦察连一百多号人包围,他颤颤巍巍的,佩剑都拿不稳,说:“一对..一对一决斗吧。”
“决你妈!”李斯特掏出手枪,干净利落的收割狗命。
大规模白刃战的混乱程度极为不堪,李斯特也不知道自家打的怎么样,优势还是劣势,也不清楚自己突入的这款侧翼距离战线重点远不远,他就知道带着手底下的士兵找软柿子捏,看到少量几个丹麦人就一群人上去围殴,看到丹麦人聚集的多就绕着走。
不要管整体战场打的怎么样,李斯特只管自己的小部队打出漂亮的战绩,这是他猎兵的任务。
“连长你听!”李斯特突然被拽住。
北边传来了喊声,Rua~Rua~的,是丹麦人日驴一样的声音,是丹麦预备队正在顶过来。
李斯特爬到一处较高的位置看过去,北边城里有四五千人的丹麦预备队正在扑过来,再回头看看,自家预备队奥军还看戏呢,在一千多米外的出发点没动弹。
鬼知道战场指挥官什么时候投入预备队,甚至有可能不投入,国防军第九师的这次进攻估计要以失败收场,大部队全死在阵地上都说不准。
“看到东边那群敌人没有?我们杀过去。”李斯特喊一嗓子,将队伍领向战场最边缘,避开了丹麦预备队冲过来的地段。
李斯特没有带队逃跑,他只是带队占领战场侧翼。
第七章 全军覆没
李斯特长长的叹一口气,他的马刀垂直于地面,正在一滴一滴的滴血,侦察连经过一番战斗攻克了战线东侧的一处观察据点,这里视野很好,可以看到大半个战场,结果就看到自家预备队无动于衷。
侦察连的士兵们七扭八歪的靠着或者坐着,累了,没什么想法了。
有一段时间特别害怕,有一段时间特别疯狂,跟着连长跑来跑去己方战斗过后,涌来的是一种无力感和虚无感,大脑完全放空,身体也没什么力气了。
李斯特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他拿起刚刚捡到的望远镜继续打量战场。
丹麦预备队有两个波次,第一波四五千人已经快要顶到前沿阵地了,第二波也有五千人左右,从城里出来慢速赶往前沿,而德意志联军的预备队毫无动静。
国防军第九师的主力经过惨绝人寰的白刃战已经基本占领了第一线,但大家都已经耗尽了力气和士气,完全稳不住阵脚,只要丹麦预备队过来就会立刻被推平。
都这种时候了,自己家预备队怎么还不出发,难道放任丹麦把阵地夺回去,再站稳脚跟,再等下一次白给冲锋?
李斯特想不明白,他真的不知道战场指挥的那些大人物为什么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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