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姬 第145章

然而就在这时，凛音与心水的背后，却响起了一阵厉色的笑声。

一身蓝紫紧身衣的雪黛操，从洞内的黑暗中走出来，步履摇曳，性感而从容。

“呵呵呵，真是狡猾的猎物，只是，猎物的智慧是无法与猎人相比的，镜女们，你们以为破坏了吊桥，我就没办法过来了么？镜女啊，始终只能被追捕，被屠杀的猎物！”雪黛操得意的讥讽道。

听到雪黛操的声音，凛音与心水感到脊背一凉，虽然实际上吊桥并非是凛音她们破坏的，但凛音从那溪谷深沟离开时，特别是那冰蓝灵体蜘蛛坠入深沟时，确实有了一种雪黛操无法从这条路追来的错觉。

但是雪黛操和她的手下可是忍者，可能随身就带着攀爬的绳索等工具，对武士来说难以逾越的鸿沟对忍者来说可能只是家常便饭！

那雪黛操从容得意的从洞中走出，身后，还相继出来了数十个散发这初阶剑圣气息的红色般若面具魔忍。

前有狄纣，数百鬼兵和后面的身形难辨的强大妖魔。

而身后有着比那狄纣更强的女魔忍和几十个剑圣级部下。

凛音和心水相视，似乎有了一种难以脱身的觉悟，这一下，她们是真正的陷入绝境了。

那在不远处山壁下的石头后面躲着的奈奈子和师姐也都吓的不敢出声，瑟瑟发抖着背后都被冷汗湿透了。

只是雪黛操虽然留意到奈奈子她们，但这些实力太弱的无关小女生她也并未在意。

“雪黛，你终于来了！”狄纣看到雪黛也是大喜，知道这一下凛音和心水真的是死定了。

“狄纣殿下，如此猎杀镜女的盛宴，我又怎能错过呢，这美妙的一刻理当你我共享啊！”雪黛操扭动妖娆的身子边逼近边肆意说道。

“糟糕！”凛音心中想道，“无论是狄纣和还是那个被称作雪黛的女魔忍，她和心水都打不过，而还有那么多难缠的妖魔，鬼兵，魔忍，难道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么？”

怎么办？

凛音与心水相互凝视。

双方眼神中似乎都有着一种觉悟。

能怎么办？

“拼了！”

无论凛音和心水，都是深受那东国武士之气的熏染，特别心水是那源氏的子弟，骨子里带着一股绝境搏杀的武勇。

凛音和心水连话都不反驳，直接动了！

凛音杀向那北条狄纣，心水杀向雪黛操。

就算不是对手，也要战斗！

不战斗，就真的连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这一刻，凛音脚下生风，剑步如非，眉宇间涌起一股女武士特有的冷艳与绝然。

她直接冲向狄纣，因为不这么做心水的后背就会暴露给这人间恶鬼。

凛音一刀斩向狄纣身前的地面，扬起大片泥土杂草，一时间遮挡了狄纣的视线，而凛音早就看准了，一刀直接穿过飞起的怒泥土刺向狄纣的心脏，任你实力再强，肌肉再厚实，凛音全力一刀必然能刺穿北条的心脏，那北条一样得死！

然后北条也不是泛泛之辈，挥剑将凛音的剑打向一边，一脚直接朝着视野难辨的泥土中踢出，险些就踢中凛音！

尘土散去，凛音依旧出乎意料的连续拼杀，疯狂攻击，那突然爆发的气势让北条也是一时有些准备不足，被凛音连续砍杀的只能后退招架。

狄纣调整姿势，终于得以发力挥铛。

“呯！”刀锋间电光火石闪过，凛音终被北条砍的倒飞出去。

那狄纣也是纵身迈着大步追去。

而心水这一边，她一样采取攻势，为的就是先声夺人，出其不意，心水与雪黛操交战的速度太快，威能太强，以至于周围的红色面具般若也只能退后包围，而无法插手。

当然，他们知道，以他们的御守大人的实力，也没有必要插手。

雪黛操与狄纣不同，虽然看似也是采取守势，但也步伐完全不乱，只是身体轻柔的晃动着，时而后退，时而侧身躲闪，手中的直刀也是举重若轻的格挡。

“哼，源氏的大小姐，号称东国年轻武士第一，剑法也不过如此。”雪黛操一面格挡心水的进攻，一面也随意说着。

“闭嘴！你这魔女！”心水一刀逼退雪黛操，陡然收刀，准备居合斩。

而雪黛操却是一脸讥笑，顺势而后跳了一段，“唰！唰！”扔出两道蓝色手里剑。

雪黛的手里剑也绝非寻常威能，心水被迫拔刀格挡！

“铛！铛！”两枚手里剑被震飞到山壁上爆发出阵阵爆炸，岩石崩塌。

“混账女人……”心水气喘吁吁，她急于进攻就是不想在防御中消耗更多的灵能了，她与凛音不同，现在灵能已经消耗了大半，却无法补充。

然而雪黛操却不急，她乐得消磨心水，说道：“源心水，整个东国都知道的徒有虚名的女人，你们的主子对你寄予厚望，让你保护这些东国各大道场的精英弟子修行历练，如今，都已经全军覆没，你还有什么颜面回去？”

“不但会受到惩罚还会被整个源氏视为耻辱，不如，就此放下刀，投降吧？败姬大人说了，只杀那镜凛音，你，却是可以视情况而不杀。只要你肯交出镜子，跪地求饶的话。”

面对雪黛操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心水只觉得可笑：“笑话！我源氏从来就没有投降的武士！竟然会对我说出这种豪无意义的话，难道委身于百鬼之国人也变得愚蠢了么？”

“哼，我的话，你迟早会明白的。”雪黛却是神秘的一笑，并不再多说，她手中出现一柄银色的一头有着般若面首小雕像的短笛，轻轻的吹奏出幽魂般的波动，而那波动，心水能感受到，却听不到。

此时，周围的山林骚动起来，那一头头蛇妖，巨大土蜘蛛，

甚至四，五米高，堪比那镰仓百鬼夜，上杉怜斩杀的那一只实力的巨大青鬼，赤鬼，却都是散发着强烈的魔障之气，从山林中向着两人走来，似乎是受了雪黛笛子的操纵。

似乎北条并不能指使那些强大的妖怪，而雪黛却可以通过这银色短笛做到。

一头头强大的妖魔加入了围猎两名镜女的阵营。

“呯——！”电光闪过，凛音被北条的重刀再次震飞出去，这一次她是勉强抵挡对手的大力斩杀，震的她不禁也吐出血来。

“啊——”凛音一声娇喊，险些在空中晕厥过去，她无法控制好身体直接摔到在地在草地上向后滑去，却撞到了一头巨大的青鬼脚下。

青鬼血盆大口如同人的手臂般长的獠牙间滴滴唾液低下，发出低沉的人言：“镜女，杀死镜女！”

凛音在眩晕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却看到四周那些硕大多毛的青色，红色强壮的腿脚间爬出一条条有着诡异倒置人面的黑色野犬。

他们口吐毛骨悚然的人言：“镜子……得到镜子，吃掉女人……”

这些倒置人面野犬，似乎比那凛音在初入平安的百鬼之夜遇到的要可怕多了，每一头犬竟然也散发着中位高阶妖怪的气息，虽然实力不算太强，但那一股股令凛音灵魂感到抑郁而凄厉阴气，却是如同刀锯般折磨着凛音的灵魂。

“走开！”凛音不顾一切的大喊道。

那身后的青鬼抬起大脚就朝着凛音踩下去，凛音一个翻滚，却落入数头倒面野犬的包围中。

“镜子，镜子……给我们镜子……交出镜子，你这不应该活在这世上的女人……”

“啪嗒！啪嗒！”这些倒面野犬时而用牙齿相互打颤，发出令凛音灵魂疼痛的声音。

“滚开啊——！”凛音舞动三日月，一道血红刀光，将那几只最靠近她的倒面野犬斩杀，但数头楼阁般高的赤鬼，青鬼却已经将她围在当中，一只只粗糙而充满力量的大手向着凛音伸来。

那些大手和恶鬼的身体，遮住了天空，遮住了周围的一切，让凛音甚至连站起来的空间都没有了！

源氏，在其他武家，公家，百姓们看来，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浮华世家般的武士家族。

这浮华并非体现在外表的华贵或是金钱的多少，而是一种武家的高贵传承与堪称灿烂华美的荣誉与历史。

然而在这平安王朝第一武家的内部，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压抑，黑暗，与残酷。

“心水啊，你已经六岁啦。虽然你是女孩子，但作为源氏的女人，也到了该接触木刀的年纪啦，当男人们出征的时候，女人们就要拿起薙刀包围城堡，当男人遭到围困的时候，源氏的女人会和他并肩作战！当男人为了荣誉而剖腹的时候，源氏的女人将为自己的爱人砍下头颅，而后将她们坚守的一切，与她自己一起烧尽。这就是源氏的女人！”

“什么？小心水，你都六岁了，竟然还跑不过普通武家十岁的男孩子，你将来还有什么前途？不如嫁人算了！”

“心水，你已经八岁了，可是你竟然没能在十四岁以下的地方武家木刀比试中拿到第一，你这源氏女子的耻辱！”

“咳咳咳，咳什么咳，你这样的女孩子，不但剑道比不上你的哥哥姐姐，就你这病怏怏的身体，就是嫁给他国大名也没人要吧？”

“你父母都是源氏的武士，但是她们都战死了，你没有领地，又这么弱，你以后靠什么生活？”

“心水，你的运动神经怎么这么迟钝，这剑法其他源氏子弟一下午就学会了，你呢，都三天了还不得要领，你真是源氏的嫡系血脉么？”

十岁的小心水，不但实力比同龄的源氏，平氏嫡系子弟弱，就连个子也不像源氏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是那么健康，高大，生龙活虎，天生血脉优异。

小心水，一头墨兰黑发，却是目光忧郁，面色苍白。

今天，是除夕之夜，源氏的御所里面，孩子们都和父母一起享受着迎接新年的快乐，可心水，却是一个人，没有人愿意接纳她，不仅因为她是孤儿，更是因为她实力差，性格内向，还有病。

天上下着雪，小心水却赤着脚，她的鞋子被其他大孩子藏起来了，也没人管，小心水看着御所里每个屋舍都传来温暖的火光和欢笑声，而她，却只有风雪相伴。

没有天赋，不配进入源氏的核心道场修习，身体差，就是将来嫁人都很难找到好人家要。

没有领地，唯一的财产是被她姑父代管的寓所内的一处宅院，但是小心水不明白为什么，姑父不让她住在父母留给她的宅院却只能住在御所角落一处荒凉院子的小木屋里。

心水讨厌过年，因为这一天所有人都团圆了，让她更加孤独。

心水讨厌练剑，因为那只能让大人们对她更加绝望，她太弱了，太迟钝，跟不上其他孩子的节奏，身体太差，其他源氏子弟也怕伤到她，不跟她对练，也不跟她玩。

其实，心水还是很漂亮的，但是，她的病弱掩盖了她的美丽，抹杀了她的光芒。

好羡慕，好羡慕那些高挑的，健康的大姐姐啊，为什么她们那么受欢迎，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她们，就算她们做错事也会被原谅，而自己就算再是尽力却做也只能被数落，埋怨。

心水讨厌除夕。

她在雪地里走着，衣衫单薄，手中拖着那妈妈留给她的，满是补丁的布娃娃，那布娃娃也不好看，脏兮兮的有些病态，不讨人喜欢，就像她一样。

不知不觉，她渐渐远离御所内的喧嚣热闹，从那破败的院子围墙的洞中，走了出去，走进镰仓郊外茫茫的山林。

好冷啊，没走几步，心水就会开始咳嗽，可当她回首时，却看不到御所了，只有漫天的风雪和寂静的山林。

自己会不会冻死在路上？小心水对此还不是很有概念，天赋再差也是源氏的嫡系子弟，她还是有着一定的灵能御寒的，只是能微弱的灵光又能散发多久的光和热？

渐渐的，心水在黑夜的山林间走着，走着，她看到了自己的父母，那一对高大俊美的风雅男女，她们温柔关爱的对着自己笑，她们拉着她的手在雪地里走着，让她不再孤单。

她出现了幻觉，如果就这样走下去，或许，就无法再回头了。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的山林中出现了一口古老的井，那井中散发着阵阵幽光，心水恍然发现，爸爸妈妈消失了，黑夜中，只有自己，还有那发光的井。

她本能的被那井中看上去有些温暖的光所吸引，走上前去，井的上面有一个木头架子，上面吊着木桶和一卷麻绳。

而井很深，里面不断的散发出诱人的光芒。

但是那光似乎从井底而来，心水没有办发够到，她想要离开，但又无法抵御那光芒的诱惑。

小心水做出了正常孩子绝对不会做的举动。

她爬进桶里，一点点的讲绳子松开，将自己放下，进入到井底。

在那里，她看到了半面埋在土里的八角形镜子，镜子本身无光，但是，反射着雪夜，却是犹如坠入井中的月亮倒影，分明这井底没有水，天上也没有月亮。

心水用小手将镜子从土里挖出来，用自己小小的袖子擦拭，然后，不知为何，将它塞进衣服带走，毕竟是拥有灵能的小心水回到桶中将自己拉回地面。

当她走上地面的时候，雪停了。

那月亮从阴云中露出脸来，透过心水的衣服照射在镜子上，一股古老而悠远的意识传达到了心水的意识里。

从这一天起，心水更加孤僻，从不参加道场的训练也不和大家进行任何的切磋，直到半年后，刚满十一岁的心水一身脏兮兮的白色道服走进御所内的子弟道场，手中一把小小的木刀。

在遭到嘲笑，厌恶，排斥，险些被道场师傅赶出去的同时，这一天，她战胜了道场内所有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