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魔女到女皇 第8章

　　她深吸一口气，忐忑的打开了门。

　　门一开，对面的崔妮蒂眼睛明显一滞，露出了一抹惊艳，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冰霜。而当她看到艾德那紧绷的胸口后，便轻哼了一声，然后指着一把椅子道：“坐下。”

　　“这是，要做什么？”艾德问道。

　　“化妆！”

　　“化妆？”艾德有些惊讶，一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一身戎装的崔妮蒂竟然还会化妆。二是没想到这个时代就已经盛行化妆了？

　　然而更让艾德惊讶的，崔妮蒂拿出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小盒子，然后从里面掏出了许许多多的刷子和金属小盒子。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错大了，这里不但有化妆术，而且看复杂程度化妆术水平还不低。不过想想也是，在一个上层皆为女子的国家，化妆术这种东西想不发展起来都难啊。

　　崔妮蒂打开了一个铺满白色散粉的盒子，看到了艾德坐在椅子上，脸上却立刻严厉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我，我坐着等你给我化妆啊。”艾德有些疑惑了。

　　“坐着？这是一个穿裙子的魔女应该有的坐姿么？”

　　艾德望了一眼自己的坐姿，只见他两腿无意识的打开，靠在椅子上面。这，的确有些不太好，他刚想要收拢一下坐姿，却没想到对面的崔妮蒂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的指着他骂道：“你！你！你这个流氓！荡妇！不知检点！”

　　what？

　　然后只听崔妮蒂说话的声音都有一些颤抖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崔妮蒂这么失态过？这到底是怎么了？不就是坐姿不对么。需要骂自己不知检点吗？

　　崔妮蒂恨恨的说道：“你！你为什么不穿内裤！”

　　诶诶诶？

　　艾德惊恐的张大了嘴！天那！自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难怪刚才换完裙子感觉下面如此冰冷，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等等，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连忙大喊道，然而他刚刚张开嘴准备解释，却突然想起来自己不穿内裤的理由更加难以启齿。还不是因为自己还没有习惯女性的上厕所方式，一来二去卡珊给他临时准备的内裤都已经消耗殆尽！但是这种理由能跟崔妮蒂说么？

　　而且，你不也是女人么？你脸红成这样是为什么。

　　最后艾德只得用尽所能，让崔妮蒂相信是因为自己还没有习惯这具身体，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最后再说时间来不及了，这才平顶了风波。

　　“拿去。”最后崔妮蒂丢过来一条内裤，背对着艾德道：“你给我先穿上再说！”说完之后她又加了一句：“穿完你就扔了，不要再还给我了！”

　　艾德呆呆的望着自己手中捧着的纯白色内裤，阵阵迷人的味道从上面传入他的鼻尖。不，他当然没有在想要不要把内裤揉一揉放到鼻子底下闻。只是，这气氛实在太尴尬了。

　　“快！点！换！完！”背对着艾德的崔妮蒂大吼道。

　　“遵，遵命！”

　　待两人都平复了情绪之后，崔妮蒂便开始为艾德细心的化妆。打水润湿，上隔离，铺粉底，先画眼线再开眼角，眼影自然也不能忘。打完高光上阴影，修容完毕再定妆，最后不忘抹腮红。一顿眼花缭乱的操纵让艾德这个直男根本看不懂。再加上房间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化妆期间艾德如坐针毡。

　　“好了！”崔妮蒂的话让艾德如释重负。然而艾德明显感觉到崔妮蒂看着自己的脸时，表情瞬间愣住了。

　　“崔妮蒂？崔妮蒂？”艾德呼唤了她两声。

　　“啊！抱歉……”崔妮蒂立即回身，不过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连忙又冷漠的说道：“起来吧。还有……”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以后，不准随便糟蹋自己的身体！我的意思是说！不能像你当皇子那样！必须要按照我的要求保养。”

　　艾德此时还穿着崔妮蒂的内裤，心里有些发虚，于是道：“我，我明白了，但这是为什么？”

　　“你是魔女！就要保持魔女的气质不能给魔女丢脸！外貌形象也是气质的重要组成部分！”

　　“对，对不起，我知道了。”艾德一边答应，但是总觉得似乎魔女们并没有这么一条约定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走吧！都是你，耽误了那么久时间！”崔妮蒂没好气的说道。艾德满口答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崔妮蒂也没有自己以前想的那么可怕。

第十八章 绯红大公（上）

　　午后，天空已经下起了点点的白雪。雪不大，不足以积到地面之上。但第一场雪对整个北境来说有着一层特殊的含义。

　　雪一下，意味着冬天来了。冬天来临，就意味着寒冷与饥饿，离别与死亡。艾德望着外面，不由的为这风雨飘摇的小镇担心起来。不过好在今年的雪似乎来的比往年要迟上一些，且由于奇袭北伐军得力，让瑟西迪娅士兵的伤亡率明显小了很多，给小镇带来了更多的劳动力去对抗寒冬。

　　不过与外面冷冽的寒风相比，艾德他也绯红大公会晤的房间可谓是温暖如春了，为了迎接绯红大公的到来，小镇也算是不惜成本。他们靠魔石来启动了一个魔法阵，继而让整个房间保持着一个适宜的温度。要知道魔石只有魔女才能够凝固，每一颗价格都极其高昂。

　　“大公，这位就是艾德娅。”

　　崔妮蒂恭敬的行了个礼，艾德也有样学样的跟着行了个礼。瑟西迪娅王国共有七个大公爵的头衔，其中只有四位拥有自己的公国，其余三个则专门在王都统领三大军队。所以说这位有着自己封地的绯红大公可以说是瑟西迪娅权倾一方的人物了。然而当艾德亲眼见到了绯红大公之后，却怎么也没法将她与一位大公结合在一起。

　　那是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女子，一头亚麻色的头发扎成一个辫子，随意的靠在肩头。没有来自于他印象中贵族的高傲，也没有身居高位那种无法靠近的威严，眼前的这位绯红大公更像是一位温柔的大姐姐那样，脸上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路上她都坐在轮椅上，任由身后的守卫推着她走路，幸许是因为畏惧寒冷，她的身上时刻盖着一条纯白的毛毯，手上还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整体的形象与其说是一位大公爵，倒不如说是一位充满知性的学者姐姐。

　　在绯红大公的身后，四个穿着猩红色披风的守卫肃穆的站在背后，无论男女，每个人都用一层纱布挡住了脸，再扫视完整个房间后，他们便一动不动的站在绯红大公身后，仿佛四跟立柱一般。而在绯红大公的身旁，卡珊犹如小猫一般乖巧的站着，与艾德所见到的那个卡珊简直判若两人。

　　“你好，敬爱的魔女艾德娅。”绯红大公也向着艾德欠了欠身，然后道：“在下瑟西迪娅绯红公爵——梅丽珊卓。至于姓氏，每一个魔女再觉醒之后就不会再提起自己曾经的家族了。”梅丽珊卓微笑的说道。

　　“大公，我没有想到您会亲自来这里。”一旁的崔妮蒂道：“应该是我们过来才是。您的身体……”

　　“还能再活几年。”梅丽珊卓笑着道，但是这笑容中透露着一股憔悴，“对于魔女之祖瑟西认可的人，我们每一个魔女都需要抱有一丝尊敬，相比之下，区区一个公爵的头衔不算什么。首先我需要对艾德娅表示歉意，卡珊做的事情实在太鲁莽了，为此她已经付出了代价。”一边说着她转向了自己身旁的卡珊。只见卡珊低着头，什么话也没说。

　　“不不。是我应该谢谢卡珊才是。”艾德道。他又想起了那个在牢笼的晚上，卡珊的酮体慢慢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还有来自于我的歉意。”梅丽珊卓说道：“由于一些原因，让你在审判结束之后依然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对此谨由我代表整个瑟西迪娅像你道歉。”

　　望着梅丽珊卓真诚的眼睛，艾德只感觉阵阵暖意从他的心头涌现。在这个世界中，他遭受了太多的仇视与冷漠，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一位女性的关怀与理解。艾德不由的泪流满面。

　　“不不！”艾德连忙道：“尽管有历史和宗教的仇恨，让我们成为了敌人。但是你们并没有因此虐待我，或者干脆杀了我，仅凭这一点你们就无需道歉。”当然，把我衣服剥了丢在风里面吹这种事情到底算不算虐待俘虏还有待商榷。

　　梅丽珊卓没有说话，却是望向了卡珊，显然她也已经知道卡珊所做的荒唐事情了，她的脸一下子便红了起来，头也更低了。

　　梅丽珊卓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然后继续说道：“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包括你以前的事情。殿下。”看来梅丽珊卓已经完全打听清楚了。“我很好奇，接下来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接下来的选择……”

　　梅丽珊卓见他似乎有所顾虑，于是补充道：“你放心。关于通过审判的承诺依然有效，所以你即使不愿意留在瑟西迪娅，我们依然会送你离开。这一点已经得到潋滟女皇的保证。抱歉，对你们来说应该叫潋滟女王。”

　　“这还真有些出乎了我的意料。”艾德道：“我以为你们再得知我拥有了魔女的力量之后，就不会再放我离开了。”

　　“不！瑟西迪娅虽然很缺魔女，但也不会因此而不择手段。那么，你接下来的选择是？”

　　艾德笑了笑，然后道：“我选择留下来。留在瑟西迪娅。”

　　“哦？”艾德果断的回答，反而是梅丽珊卓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轻笑道：“不过，你的选择还真是为了省了不少心呢。”

　　“省心？”

　　“事实上。”梅丽珊卓打开了身前厚厚的书，而这时她身后的一个战士立即将衣服精致的眼镜递了过来，“陛下给了我很大的权限，让我尽可能的留下你，这也正是我所头疼的地方。斯瓦迪王国的富庶本就不是我们瑟西迪娅所能比拟的，况且你还是皇子。我能问一下，你这么选择的原因吗？”

　　艾德咳嗽了一下，然后道：“既然大公已经查过我的经历了，那么您也应该知道……额，我在斯瓦迪的处境了。”

　　梅丽珊卓点了点头。

　　艾德道：“在斯瓦迪，我永远只是三皇子。三位哥哥和两位姐姐的光芒太过耀眼，再加上天赋平平。所以我只能当一个没用的三皇子。但是在这里不一样。在这里我可以用我的努力来获得成就，而不是身份。”

　　“你的这番话，到是需要我对你重新做一个评定了。”梅丽珊卓道：“我的小小鸟告诉我，你在斯瓦迪首都帕拉汶，可是出了名的……嗯。你知道我想说的形容词是什么。”

　　艾德一笑，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起谎来：“你知道的，必要的伪装是非常有必要的。尤其是在宫廷。”

　　“那么，神术呢？”梅丽珊卓道：“我听说你可是一个信仰至高神的神术师啊。”

　　“那又怎么样。”艾德道：“在北境之外，教会已经完全凌驾于世俗之上了，即使是国王的继承，都要先经过教会的同意。在那种氛围下，任何人都要装出一副虔诚的样子，包括神术师。而且据我猜测，神术似乎与信仰的虔诚与否并没有关系。”艾德突然想起了也自己一同参加审判的黄金狮子奥菲罗克。他似乎一方面对至高神没有任何的虔诚，但是另一方面又是一个强大的神术师。

　　梅丽珊卓扶了扶眼镜，然后道：“你的话还真的让我感到惊讶。那么为何选择瑟西迪娅呢？整个北境最强大的应该是雪慎帝国，而且他们也并不仇视魔女。他们才是对抗教会的主力军，我想一个有着斯瓦迪直系血脉的中阶魔女，他们应该会非常欢迎的。”

　　所以到底是谁在说服谁效忠瑟西迪娅？艾德暗自吐槽，但是看到梅丽珊卓那沉稳的面容以及深不可测的双眼，他只好把真实原因说了出来：“这几**走遍了风湾小镇的各个角落，从矿坑到田野，从码头道镇务厅，借此观察整个瑟西迪娅。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瑟西迪娅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特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我最终选择留在这里，而不是雪慎帝国，更不是回家。”艾德道。

　　“是什么特点。”

　　“信仰。”艾德道。

第十九章 绯红大公（下）

　　“信仰？”梅丽珊卓笑了笑，然后道：“你的回答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不仅是梅丽珊卓，就连她身边的卡珊也不禁莞尔。

　　“咳咳，艾德娅。难道你不知道，整个瑟西迪娅是不信仰任何神明的么。”卡珊立即提醒道。

　　艾德似乎早知道对方会这么说了，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各位可能理解错了呢。我说的是信仰，而不是宗教信仰！”

　　这样的论调，在这个神明满地跑的世界，还真是有些惊世骇俗。

　　信仰？不就是宗教信仰么？

　　艾德见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于是继续说道：“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驱使着瑟西迪娅去与教会对抗。如果说仅仅因为教会对魔女的迫害，可那只会激起魔女对教会的反抗欲望，为什么整个瑟西迪娅的人都同仇敌忾呢？”

　　“这……”即使是梅丽珊卓，一时之间也无法回答艾德的问题。

　　“当然，如果说仅仅是出于对异教徒的排斥，那么我想我也不会说出信仰两个字了。用一种宗教信仰来对抗另一种宗教信仰，借一个神明的名义去对抗另一个神明，其实本质没有任何的区别。”艾德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但是瑟西迪娅的平民们，并没有那么做。他们没有把希望交给神明，而是把希望留给了自己。”

　　梅丽珊卓听了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好一会儿才说：“你的思维方式很特别。但是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游历过整个大陆，整个大陆基本都归顺了神明的怀抱，但诚如你所说的那样，无论是哪一个神，本质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哪怕是雪慎帝国，也拥有诸如冰雪女神殿这样类似于教会的组织。对于没有宗教信仰的我们，经常会被其他人贬为听信恶魔的人类，或是没有底线没有信仰的恶棍。我虽然听着非常难受，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并没有什么好的方式去反驳。直到今天听到你这番话……”

　　艾德望见梅丽珊卓眼神的变化，他知道至少眼前的这位大公已经对她放下了警惕之心。

　　梅丽珊卓继续说道：“我想，你刚才的那番话，已经足够证明你的真诚了。潋滟女皇听了你的话应该也很高兴。”

　　“感谢大公的信任。”艾德的心里也落下了一块石头。对于他这个如同暴风雨中孤舟一般的穿越者，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梅丽珊卓道：“既然如此，瑟西迪娅也不会亏待每一位诚心投靠的魔女。我之前听卡珊说她对你进行过简单的魔力测试？”

　　艾德点了点头。

　　梅丽珊卓伸出了手，然后道：“如果不介意的话，也能让我看看你体内的魔力吗？卡珊说，你的魔力很特别。”

　　“没问题。”艾德说着，便也伸出了自己的手，瞬间他便感觉到一双温暖的大手盖在了他的手上，紧接着一股股暖意从他的指尖传来。

　　“放松一点儿。”梅丽珊卓好心的提醒道，然后便轻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只觉得那股暖流开始缓慢的游走于他的身体，良久，她才重新睁开了眼睛，说道：“好了。如卡珊所说，你的魔力很特别，嗯。真的很特别。它不同于现在魔力的任何一个分支。不过魔力强度是中级到是没错了。恭喜你，艾德娅子爵小姐。”

　　诶？你说我一个异国者，怎么就一下子成了子爵？

　　似乎是看出了艾德的疑惑，她道：“任何一个魔女，只要效忠了瑟西迪娅，都会立即拥有贵族的头衔。中阶魔女就是子爵了。像卡珊这样的高阶魔女就是伯爵。当然想再往上提升可不仅仅依靠魔力强度了。还需要对整个王国有杰出的贡献。”

　　艾德点了点头。爵位只是一个头衔而已，但在这个黑暗的世界，只有拥有了爵位，就意味着拥有进入统治者阶级的入场券。

　　“至于封地。”梅丽珊卓道：“潋滟女皇已经将你委派到了绯红公国，我查阅了一下整个绯红公国适合的封地，你可以任意选一个你喜欢的地方。”一边说着梅丽珊卓身后的一个守卫便将一张绯红公国的简易地图交给了艾德。艾德看了一眼，地图上画出的地方都是各个伯爵领下属的要塞或者城市，而且地理位置优越。梅丽珊卓的诚意可见非常的足了，没有随便指一个小山村让自己去任职。不过艾德却是有自己的打算。

　　他将地图折了起来，重新送回到了那个守卫的手中。

　　“这么快就选完了？”梅丽珊卓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也不需要现在就给我答复。”

　　艾德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说吧。”

　　“我能不能要求这个风湾小镇成为我的封地。”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梅丽珊卓，就连崔妮蒂与卡珊都有些惊讶了。

　　“艾德，额，艾德娅！你在想什么？”卡珊连忙提醒道：“一个要塞，或者一个城市啊！哪里是这个贫瘠的小镇能够比拟的。”

　　“对于我来说，这个小镇可是一点也不贫瘠。”艾德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就想问大公，这样做是否可以。”

　　梅丽珊卓道：“这，自然是没有问题。虽然这个小镇名义上属于卡珊，不过我想卡珊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意见吧。”说着她便将头望向了卡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