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630章

作者:萧舒

  众人听到他这般说,皆是嗤之以鼻,这简直是在说鬼怪故事,哪里会有什么白骨坟场?

  “张少侠,莫不是你自己的幻觉吧?”有人笑呵呵的问道。

  “我亲眼看到的,怎么会是幻觉?!”张大福登时大急,高声驳斥,铜铃般的眼睛大睁,怒气冲冲。

  人们也不跟他争议,心下却已有数,看来,这是能够迷惑人心神的阵法,否则,凭空怎么变出树林,怎么变成坟场?!

  松树梢上的刘菁玉脸白了一下,对于张大福见到的情形,她并没有见到,但见到的却是更恐惧。

  那是他父亲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礼上,嵩山派的人忽然出现,痛下杀手,自己与弟弟们皆被杀死,最后,父亲也被杀死,一家人无一活口。

  她身临其境,明明清醒,却被人用剑尖抵着后背,无力动弹,任凭一剑被刺死,甚至感受到了剑尖刺入身体的滋味,将要身死之时,被萧月生忽的一下扯出阵外,才没有品尝死亡的感觉。

  至今想来,刘菁心有余悸,玉脸发白,不由狠狠白了一眼身旁的丈夫,这个阵法,布置得委实太过阴损,专门针对各人心中最恐惧之事,虽是幻境,却真实无比,胆子小的,足以吓得病来。

  瞪了他一眼,刘菁狠不解恨,娇哼一声:“大哥,你真是坏死了!”

  萧月生呵呵一笑,大手搂着她的纤腰,道:“走吧,没什么好瞧的,这帮人还真是谨慎得很呢!”

  他此话虽似夸奖,嘴角却露出淡淡的讽刺。

  两人身形蓦的消失,仿佛从未出现,下一刻出现在二十几丈之外,再一次,消失无踪。

  ……

  洛阳城外,惊鸿一剑萧一寒布下大阵,阵中放着辟邪剑谱,任由武林群雄夺取,这个消息仿佛长了翅膀,几日之间,已经传遍大江南北、武林各派。

  惊鸿一剑萧一寒如今风头正劲,先是击杀万里独行田伯光,其次废了三十几个高手的武功,保住福威镖局的总镖头林震南,保住了辟邪剑谱,实是异数。

  据说,他武功如此高明,乃是因为修习了辟邪剑谱,方才横空出世,剑快如电。

  即使那些对辟邪剑谱没有什么奢望之人,也难捺心中好奇,想看看这个萧一寒的剑究竟多快。

  这一次,辟邪剑谱竟然被放在外面,任人争夺,听到这个消息,人们便知道,这是萧一寒的一招祸水东引,弃卒保帅,颇是高明与气魄的手段。

  阵法之道,武林中几乎已经失传,即使那些对辟邪剑谱没有兴趣,对于萧月生也没甚好奇之人,也难免好奇阵法,也想跑来见识一番。

  于是,洛阳城仿佛一个巨大的磁铁,吸引着武林中人纷纷赶来,一时之间,洛阳房贵,房价直线上涨。

  客栈早已住满,后来的人们只能去租民房,价钱自然不匪,不过,身为江湖豪客,自然不会在乎这点儿钱,给的也痛快,让心下惴惴的居民们大松了口气。

  这一日傍晚,王宅的大厅中,斜阳残照,光线照进厅内,越显柔和,大厅多了几分安谧之气息。

  萧月生一袭青衫,坐在椅中,手上端着一盏香茗,轻呷一口,合上盏盖,抬头道:“老爷子,总镖头,依我看,还是去避一避吧!”

  “嗯,老夫也有此想。”王元霸点点头,沉吟道。

  他穿着一身锦袍,左手的金胆早已消失不见,如今可没有这般闲心思,一直在苦练武功,实在不易。

  林震南也穿着一身锦袍,脸上光洁,不复原本的胡须拉碴的模样,将剑谱送出,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浑身轻松,对于生死也看得淡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然不同。

  他沉吟一下,眉头皱了皱,望向萧月生:“若是避开,人们会不会怀疑剑谱是假的?”

  “他们如今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想这些?”萧月生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心下颇有成就感,找到了几分前世的感觉。

  “呵呵,那倒也是!”林震南也跟着笑了笑。

  如今,人们对于城外的那座大阵已是着迷,仿佛激发了他们的热血,非要闯过去不可。

  但五个大阵环环相扣,融在一起,岂是轻易能够闯出,仅是前面的迷踪与迷魂两阵,他们便闯不出。

  迷魂阵听似简单,似乎威力一般,却恰恰相反。

  此阵针对各人的心魔而设,将每个人内心最恐惧之情景再现,这是萧月生修道之时,用以锻炼心神之用。

  如今,用在他们身上,颇有杀鸡用牛刀之嫌,以这些武林中人的元神修为,未经锤炼的心志,岂能受得住?!

  但其中不乏有意志超人之辈,若能挺过去,不被击溃,后面还有天覆地载阵,天罡北斗御星阵,大周天衍阵等着,威力更宏,断无可能强闯过去,只有找到破解之法。

  世间能有这般阵法修为者,怕是寥寥无几,萧月生倒想瞧瞧,是否真的有这般人才。

  听着他们的大笑,坐在萧月生身边的刘菁轻翻一下白眼,觉着他们笑得好坏。

  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罗衫,雪白的脸庞泛着淡淡红晕,娇艳若李,眼波流转,瞥了丈夫一眼,心中也想知道,阵法之中摆着的,到底是不真的辟邪剑谱。

  ……

  华山

  清风徐徐,空气清新,华山派中,一片小树林的空地上,林平之身着一袭紧身短衫,白面如冠玉,双眼似朗星,眉如悬胆,俊秀不凡,手中长剑挥动,寒光闪闪,华山剑法已隐隐成形。

  岳灵珊身着粉红罗衫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后背曲成一个优美的弧度,小手雪白,支着下颌,定定看着林平之在练剑,明眸却泛着迷离之色,焦距仿佛在远处的虚空。

  林平之忽然收剑,左手捏指成诀,自头顶缓缓按到丹田,收气凝神,半晌,缓缓吁出一口气,精神抖擞,毫无疲态。

  “师姐,师姐!”他收剑归鞘,走到岳灵珊身前,见她视而不见,仍在怔怔出神,便低声唤了两下。

  “哦,噢。”岳灵珊惊醒过来,秀脸一红,忙先发制人,哼道:“练完了?!”

  “嗯,练完了。”林平之点头,俊脸一幅沉肃模样。

  岳灵珊一手支着下颌,仰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点点臻首,娇声哼道:“……还成,没有太丢脸!”

  林平之心下苦笑,俊脸却紧紧板着,模仿萧月生的神态。

  岳灵珊伸手拨了一下鬓旁的一绺秀发,斜睨林平之一眼,娇哼道:“小林子,你知道了吗,那个萧一寒在洛阳城摆下大阵,你们林家的辟邪剑谱便摆在阵中,任由人夺取?”

  “辟邪剑谱?!”林平之再也板不住脸,不由一笑,摇了摇头:“哪来的什么辟邪剑谱?!”

  岳灵珊秀挺的琼鼻一皱,睨了他一眼:“哼,你以为大家伙儿都是傻子呀,没有剑谱,便个个疯狂的抢夺?!”

  林平之笑而不答,只是摇头,有没有辟邪剑谱,他这个林家的长子岂能不知?!

  见他如此,岳灵珊皱了皱秀鼻,娇哼道:“你爹爹说了,确实有辟邪剑谱,但你们林家有祖训,林家男子,绝不能翻看此剑谱,更不能修习!”

  “……当真?!”林平之一怔,脸色微变。

  “据说,你父亲在谪仙楼对众人当场发下毒誓,……自然是真的。”岳灵珊瞥了他一眼,有些担心的瞧着他。

  林平之陷入沉思,怔怔出神,俊脸神情变幻。

  半晌,他点点头,恍然道:“怪不得,怪不得!”

  “你不怪你爹爹没有告诉你?”岳灵珊小心的问道。

  林平之缓缓转头,目光中的焦距渐渐回到她身上,摇摇头:“爹他也是一片苦心,只是太过不知变通,被人这般追杀,仍没有告诉我,唉……”

  岳灵珊拍手,嘻嘻一笑,娇声道:“难得难得!……没想到,小林子这般通情达理!”

  林平之苦笑一声,这个师姐,逮着机会,总要挖苦自己几句,仿佛天生冤家一般。

  “对了,那个萧一寒,竟然还会阵法?!”岳灵珊目光游移,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阵法?”林平之一怔,摇了摇头:“好像不会吧,萧镖头练功非常刻苦,应该没有这么个闲功夫吧……”

  岳灵珊摇头,娇哼道:“他的阵法可是很厉害的!”

  见林平之不解的望向自己,岳灵珊一昂头,露出几分骄傲之色,神情可爱,娇声道:“很多人,夜晚去你外公府上探路,结果都被困在阵中,被你父亲点了穴道,扔出墙外。”

  林平之俊脸露出疑惑之色,想了想,摇头道:“我从不知道,萧镖头竟还懂得阵法!”

  岳灵珊知道他不会说谎话,歪头想了想,忽然一拍手,脆声道:“难不成,他是得到了什么秘笈?……是你林家的辟邪剑谱?!”

  “难道,我林家的辟邪剑谱,竟是阵法?!”林平之喃喃自语,随即摇头,失笑道:“这也不可能!”

  岳灵珊也觉得荒谬,只是心头宛如小猫抓挠,痒得要命,非要探个究竟不可。

  她想了想,明眸一转,笑道:“对了,现在有很多人都往洛阳城赶去,想要一看阵法之妙,阵法之学,好像武林中已经失传了呢!”

  林平之点头,他也只是在传说故事中听说过阵法,只是在沙场上所用,没有见过,也心中好奇。

  岳灵珊越说越兴奋,咯咯一笑:“说不定,咱们华山派也会跟着去瞧瞧呢。”

  她一笑之下,笑靥如花,娇美动人,令林平之不由一呆,随即又将俊脸板起,他明白,师姐与大师兄是一对儿,她缠着自己,非是为别的,而是想知道萧镖头的情形。

  虽说有些微酸,但想到自己被人逼到如此境地,却无可奈何,心中便升起一股怒气,奋发之意越强,儿女私情,抛在一边。

  “小师妹,林师弟,快去看看,大师兄受伤了!”六师兄陆大有忽然跑了过来,远远喊道。

  “什么?!”岳灵珊顿时一惊,秀脸色变,猛的站起,冲了过去,身姿轻盈。

  她施展轻功,顾不得与陆大有说话,只是娇喝一声:“六师兄,大师兄在哪儿呢?!”

  “在正气堂。”陆大有忙道,斜睨了一眼身后跑过来的林平之,却顾不得多说,紧跟在岳灵珊身后。

  他们匆匆赶到,顾不得其它,冲进了正气堂,却见正气堂中还有几个外人,大师兄正平躺在地上,岳不群夫妇正蹲在旁边。

  “爹爹,大师兄怎么样了?!”岳灵珊直接冲过来,来到岳不群身边,焦急的问。

  岳不群没有时间理会女儿,微闭着明眸,缓缓按在令狐冲胸口,缓缓按动,似乎正在接骨,冠玉般的脸上紫气氤氲,发际白气袅袅。

  令狐冲面色苍白,嘴角带着血迹,闭着眼睛,昏迷不醒,陡峭的剑眉微微蹙起,状似痛苦。

  岳灵珊看得心痛如绞,恨不能以身代之,转首望向宁中则,樱唇哆嗦,声音颤抖,问道:“娘,是谁伤了大师兄?!”

  她明眸发酸,眼眶泛红,目泫欲泣。

  “闭嘴!莫打扰你爹爹治伤!”宁中则沉着秀脸,喝叱了一声,狠瞪她一眼,此时她心头怒火熊熊,又不能马上发泄出来,对女儿自然没有好脸色。

  岳灵珊转头四顾,见到那旁边坐着的几个人,他们面带淡淡的冷笑,似乎正在兴灾乐祸。

  她认得一人,却是在衡山城刘正风金盆洗手大礼上出现过,乃是嵩山派的仙鹤手陆柏,他手上拿着一柄五色锦旗,正是五岳剑派的盟主令旗。

  岳灵珊的怒火腾的冲起,狠狠的瞪着他们,定又是这帮嵩山派的奸人捣的鬼!

  “岳兄,令狐贤侄不要紧吧?”仙鹤手陆柏问道,貌似关切,心下却是一片吃惊,实未想到,这个令狐冲竟有如斯剑法,委实高明,即使自己出手,怕也悬得很。

  ……

  令狐冲正在思过崖苦练剑法,却忽然见六师弟陆大有跑上来,告知他有人上华山派找麻烦,正在为难师父师娘。

  令狐冲毫不犹豫的冲下思过崖,来到了正气堂,见到嵩山派的仙鹤手陆柏领着几人,还有衡山派的鲁连荣,一起为难师父。

  他大怒,当场破口大骂,有心以刚学得的剑法应敌,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免得让他们以为华山派可欺。

  他当场挑战,似扫帚应战成不忧,成不忧虽是华山剑宗弟子,剑法高明,可惜却远不如令狐冲所学,很快被搅掉了长剑,成不忧恼羞成怒,挥掌击出。

  令狐冲的剑法高明,掌法却是差得很,被成不忧一掌打个结实,喀嚓一声,肋骨折断,口喷热血,岳不群正惊愕大弟子何来如此绝妙剑术,一怔神之间,未来得及阻止,见弟子受伤,飞身抢出,一掌击退成不忧,接过令狐冲。

  这一掌,乃是成不忧含愤而发,内力毕集,足可断石,令狐冲的内力平常,又是血肉之躯,岂能抵得住,大叫一声,立即昏了过去。

  ……

  岳不群脸庞的紫气缓缓退去,他吁了口气,双眼慢慢睁开,脸色却是一片沉凝。

  宁中则心中一沉,忙道:“师哥,怎样?”

  岳不群缓缓摇头,沉着脸,转身望向成不忧,冷冷盯着他,缓缓开口,声音沉肃:“没想到,成兄对一个后辈,竟如此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