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何掌门欲要何如?”她声音清淡,似乎万事万物皆难荧其心,世间一切,对她皆是过眼云烟。
何太冲此时亦是骑虎难下,师姐虽被教训,他却心下畅快,只是身为昆仑派掌门,夫人被人欺负,自是不能袖手旁观,须得找回颜面,否则,昆仑一派颜面何存?!
昆仑派众弟子们的想法多与他相近,虽对李若云之举大快,却又不能什么也不做,任人欺负。
“李姑娘武功卓绝,在下技痒,想要自不量力的讨教几招!”何太冲抱了抱拳,沉着脸,缓缓说道。
他轻轻一撩衣襟,麻利的束在腰间,长剑缓缓拔出鞘,在阳光下仿佛一泓泉水,众人一看即知,这是一柄宝剑。
“师父,她年纪轻轻,不必劳您动手,由弟子代劳吧!”詹春忽然在旁边说道。
她已将班淑娴送入了帐蓬,见到了她的模样,心下叹息,对于李若云的武功惊异,直觉匪夷所思。
她刚出得帐蓬,见到掌门竟要亲自动手,心下大惊,忙站了出来。
对方年纪如此之轻,掌门与其比试,胜了是以大欺小,胜之不武,败了则整个昆仑派的名声必受大损。
若是自己上前,虽说必败无疑,却顶多是学艺不精而已,对昆仑派并无大的损害,无碍大局。
何太冲看了看詹春,见她眼神焦急,拒绝的话便在嘴边停住,吞咽了下去,冷静一想,也有所了悟。
李若云扫了一眼詹春,她坐在车厢中,外面的情形却看得一清二楚,对于她的武功,亦心中有数。
“无聊。”李若云淡淡吐出这两个字,身形一晃,瞬息出现在十丈之外,再一晃,出现在了淡紫的马车旁,拉开车门,缓缓踏入,曼妙的娇躯不见了踪影。
众人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反应。
何太冲立在原地,颇显尴尬,微微一愣之后,心下却蓦的轻松下来,将长剑缓缓归鞘,扫了周围一眼,对詹春道:“回去吧。”
詹春也松了口气,对方这般离开,倒省了自己丢人现眼,再好不过。
灭绝师太盘膝端坐在蒲团上,转身看了一眼温玉冰,淡淡说道:“你这位二弟子,小小年纪,行事可是不凡!”
温玉冰苦笑,这一次,怕是将昆仑派彻底得罪了,先是少林,再是崆峒,然后是昆仑,六大门派得罪了一大半,将来哪有水云派的活路?……这个秋儿,脑袋里究竟想些什么?!
外面的众人纷纷收回心神,一边休息,一边低声议论,话题皆是刚才出现的蒙面仙子。
班淑娴很快醒来,脸色难看,迥异平常的默然不语,眼睛不时闪过冷光,显然对李若云恨之入骨。
望向何太冲的目光也是冰冷一片,怨他无能,找不回场子,令何太冲极是无奈,对这位师姐也极为不满。
……
过了半晌,温玉冰终于坐不住,起身离开帐蓬,来到了马车旁,进了车厢。
“秋儿,你究竟想做什么?!”温玉冰进得车厢,缓缓坐到榻上,优雅曼妙,劈脸便冲着萧月生冷哼。
她的脸庞素来冷若冰霜,此时更是像冒着寒气,明眸熠熠闪光,狠狠盯着萧月生的脸。
萧月生正坐在榻上看书,见到师父如此模样,不由笑了笑,他对温玉冰并无什么敬畏之念,只是当做一个女人而已。
“说话!……不许笑!”温玉冰明眸圆睁,怒瞪一眼,冷声叱道。
“是,不笑便是。”萧月生忙收敛了笑意,无奈的回答。
李若云玉腿伸出,下得榻来,将轩案上的一只白玉杯斟满,端至温玉冰身边,然后戴上面纱,便要穿上貂裘。
“师妹,不必出去。”萧月生摆了摆手,温声说道。
温玉冰本将迈步,不由定住,转身望向温玉冰。
“听你师兄的吧!”温玉冰瞪着大弟子,没好气的哼道。
若是李若云出去了,她便可尽情责骂大弟子一通,痛斥其非,但有了二弟子在场,为了维护他这个大师兄的颜面,自是不能过份,这个秋儿,太过狡猾!
“师父,容我细细道来!”萧月生端起白玉杯,微啜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一幅长篇大论的架式。
“快说!”温玉冰白了他一眼,仍旧气哼哼。
李若云抿嘴微笑,揭下白纱,露出无双玉容,将貂裘放回门旁衣架上,盈盈坐回温玉冰身边。
“班淑娴这个婆娘如此放肆,自是要略施薄惩的,由不得她在咱们头上撒泼!”萧月生轻哼一声,脸色一沉,周围的气息顿然一紧,仿佛空气变重了许多。
“嗯……,也是。”温玉冰略点了点头。
她一直呆在灭绝师太身边,一路之上,获益匪浅,看到了一个名门大派的掌门究竟如何行事。
温玉冰原本的观念渐渐改变,原来,一个门派与一个人差不多,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能因为顾虑太多而委曲求全。
若在以前,温玉冰断不会这般点头,只觉得太过鲁莽,对方势大,应再小心一些,考虑清楚。
萧月生微啜了一口碧芜酒,继续说道:“师父,往后的路途,更加凶险,明教知道了咱们的来意,岂会善罢甘休?”
“嗯,……不错。”温玉冰略点了点头,明眸如水,定定望着他,不知不觉中,怒气已渐渐褪去不少,却不自知。
“弟子不想看到死太多的人,……故会有些动作,需众人的遵命与配合,……若不先立威,岂能镇得住他们?!”萧月生一幅笑咪咪的神情,与温玉冰清冷明亮的眼神缠在一起。
温玉冰心下微觉异样,转开目光,轻哼道:“你何时有了一幅慈悲心肠?!”
对于大弟子的心狠手辣,她可是深有体会,费尽心思,逼他立下戒杀令,故对他刚才的话,难免嗤之以鼻。
“此一时彼一时嘛!”萧月生端着白玉杯,呵呵笑道。
几句话的功夫,温玉冰的怒气消散,很快转开话题,跟他聊起了一路上的见闻,及跟在灭绝师太身边的体会。
她外表冷若冰霜,在旁人看来,也定是冷言冷语,罕少与人说话,也不会搭理别人,若是听到她与萧月生说话的情形,定会感觉难以置信,落差极大,她这幅模样,根本不像一个高不可攀的冰山美人嘛!
李若云坐在一旁,只是静静倾听,不开口插话,玉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态,对于大师兄的谋算之道,细细体会。
师徒二人谈了好一阵子,直至开始出发时,温玉冰方才离开车厢,与灭绝师太汇合。
……
重新上路之后,众人极为小心,深深戒备着明教的伏击,他们已经见识到了明教五行旗的厉害,再也不敢小觑。
贝锦仪与周芷若仍旧为哨,走在众人前方五六里处,萧月生却不甚放心,便让林晓晴也跟着她们。
只是情形诡异得很,一路之上,风平浪静,没有见到一个明教的人,好似他们闻风而避,躲着不见一般,与明教教众素来的悍勇大不相符。
贝锦仪三人探察得更为仔细小心,感觉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萧月生仍坐在马车中,淡紫的马车散发着幽幽的光泽,整个车厢似是檀木所制,弥漫着一股华贵气息。
昆仑与峨嵋两派的弟子们不时的转身,瞥上一眼身后的马车,因为里面坐着一位仙子,哪怕瞅上一眼,也兴奋难当。
如此风平浪静的走了三日。
这一日清晨,萧月生他们自寒谷回到车厢,有些晚了,因为昨夜太过疯狂,弄得贝周二女疲惫不堪,起床晚了。
待他们回到车厢内时,已是日上高竿。
乍出现在车厢内,萧月生忽然皱眉,看了一眼眉梢间透着春意的贝周二女,低声道:“来好戏了!”
“怎么?”贝锦仪脸似芙蓉,容光焕发,明眸转动间,流光溢彩,极为动人。
“明教终于开始出动了!”萧月生摸了一把她的玉脸,呵呵笑道,显得极不正经,芙蓉般的脸庞,委实令人心痒。
李若云尚未过来,仍在寒烟阁那边等着,需要萧月生再瞬移一次,将她带过来,车厢内仅有他们三人。
周芷若顿时红晕满面,感觉似乎自己的脸也被摸了一把似的,羞涩难言,忙转过头,不敢去看。
第207章 五旗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贝锦仪白了丈夫一眼,眼波流转,秀美中透出一股诱人的媚意。
周芷若也点头,明眸如水,望向丈夫。
“……也好。”萧月生略一思忖,点点头,伸手一按,隔空将前面的窗户缓缓推开,清新而干燥的空气顿时涌了进来。
两女已与他颇有默契,心下虽焦虑,却并未急着往外走,看他的模样,仍有话要说。
两女如水般的目光注视下,萧月生伸手取过床头横板上的白玉杯,轻抿了一口,手指轻轻揉着眉头,不言不语。
不知不觉喝了几口雪里梅,萧月生叹了口气,抬头望向两女无双的姿容,无奈说道:“尽量不要让他们拼杀起来,看来,也只能故技重施,擒贼擒王了。”
“大哥,各人生死由命,不必太过勉强了……”贝锦仪见不得丈夫这般模样,忙轻声安慰。
“嗯,师姐说得不错,只要尽到心就成了。”周芷若也柔声低语,目光温柔。
萧月生不由呵呵一笑,道:“别人的生死,为夫自然不想理会,你们峨嵋派却是不同。”
两女心中甜蜜,点点头,也不再多说,瞧他说话的神气,根本不像会受外物所影响。
萧月生拍拍二女的玉肩,柔滑的感觉令他一荡,脑海中浮现出昨夜的抵死缠绵,忙收敛心神,轻声嘱咐:“明教这次来势汹汹,你们要小心,不可勉强。”
“知道了。”二女答应一声,推开车厢,轻轻飘了出去。
萧月生的身形也瞬间消失于车厢,回到了水云派的寒烟阁。
……
贝锦仪与周芷若身法施展,快逾闪电,远处,正偷偷打量着车厢的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两女的身影已是消失无踪。
“师父,弟子拜见!”二女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一座帐蓬之外,垂手静静站立,低声唤道。
“你们还知道回来!”里面传出灭绝师太冷冰冰的声音,怒气隐隐,甚是骇人。
不过二女跟随她多年,早已习惯,并不害怕,只是低着头,颇感不好意思,想起了昨夜的荒唐,脸颊涌上两朵红云,娇媚动人。
“师太,算了,先让她们进来说话吧。”温玉冰温和的声音响起,这般温婉的说话,她的声音便带着几丝柔媚,极是悦耳动听。
“……进来吧!”灭绝师太冷哼一声。
二女对视了一眼,淡淡一笑,掀帘走了进去。
大帐内颇为宽敞,布置简朴,仅是铺了几张地毯,地毯是萧月生所献,华美非常,一看即知非是凡物。
帐蓬内冷热适宜,与外面的寒冷迥然有异,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幽香,乃温玉冰与林晓晴玉体所散发,灭绝师太与静玄乃出家人,自是不会用这些东西。
绣着淡粉色芙蓉的厚厚地毯上,灭绝师太端坐正中,旁边是温玉冰,静玄师太与林晓晴各自端坐两边。
众人盯着进来的她们,蓬内虽不敞亮,但众人的内功俱是不凡,眼力非常,发觉到了她们春意盎然的模样,温玉冰心下了然,怪不得过来这么晚,都是秋儿这个坏东西!
灭绝师太却一直微阖双目,倒吊眉低垂,不瞧她们,似是仍在生气,不愿多理睬。
二女拜见如仪,完毕,玉腿并起,挺身直坐于她们面前,坐姿优雅端庄。
顾不得再寒暄,甫一坐下,贝锦仪便开口道:“师父,听大哥说,明教的人已经过来了!”
“嗯——?”灭绝师太倒吊眉一置,陡然睁目,冷芒暴闪,瞪向贝锦仪,哼道:“这帮妖人到了哪里?!”
若是别人所说,灭绝师太凭着对自己内功的自傲,不会理会,但是萧月生所言,她却不得不重视。
贝锦仪如今倒是不慌不忙,慢慢回答道:“好像已经将咱们围上了,只是隔得不近,所以大伙儿没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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