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仅是峨嵋派的掌座弟子,武功却已如此高绝,难不成,峨嵋派果真是卧虎藏龙?!自己的昆仑派,竟落后到如此地步?!
据他们观察,两女不仅轻功高妙,便是暗器功夫,也是强横之极,若无她们出手,如今的昆仑派弟子,怕会损失大半,想到十几柄黑筒同时喷出火焰,笼罩向他们,无所遁躲,便不寒而栗。
此时,贝锦仪与周芷若心下也颇惊讶,实未想到,仅与丈夫学了这么短时间,进境竟如此之大。
现在看来,同门师兄师姐们的武功仿佛变差了许多,自己三两招便可致胜,难道武功真的可能进境这么快?
何太冲与班淑娴整了整衣衫,踱至灭绝师太身前,先再次向贝锦仪与周芷若道谢,这点儿气度,他们身为一派掌门,倒并不缺少。
“林姑娘有如此轻功,为何不上前痛杀他们一番?”班淑娴打量了一眼戴着面纱的林晓晴,缓缓问道。
其语气虽然平和,言下之意却甚明显,隐隐带着埋怨,被烈火旗的人落了面子,却未能雪恨,令她火气甚大。
凭林晓晴的轻功,欲杀烈火旗的人,轻而易举,她却没有出手,班淑娴心下自是不喜,认为有意纵敌。
贝锦仪与周芷若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自是不便说什么,便忍不住向林晓晴抱怨了一句。
此话一出,灭绝师太的脸色登时一沉,瞪向班淑娴,目光凌厉,冷冷如寒冰,重重哼道:“你想杀人,自己提剑上前便是!”
“你……”班淑娴老脸一沉,怒瞪灭绝师太,右手按上了剑柄,似欲拔剑。
她本是何太冲师姐,若无她相助,昆仑派掌门轮不到何太冲执掌,故在昆仑派,无异于太上帮主,她的话,何太冲也只能听从。
她一向毫无顾忌,脾气极大,若不是顾忌武功不如灭绝师太,早就拔剑刺了出去。
何太冲一身青衫,举止带着几分潇洒,不失名门大派掌门的气度,忙挺身而出,挡在班淑娴身前,轻声道:“师姐,算了。”
“你让开!”班淑娴眉毛一竖,狠瞪着他,沉声叱道。
在外人面前,妻子却丝毫不顾自己脸面,这般喝叱,何太冲委实恼怒,但班淑娴积威已深,他却是提不起勇气反抗,深吸了两口气,吁了两口,缓缓说道:“师姐,如今大敌当前,咱们应精诚团结,一致对外方是……”
“她欺人太甚!”班淑娴仍不依不饶,怒瞪了一眼灭绝师太,已有色厉内荏之态。
灭绝师太漫不在乎,望向别处,懒得看她,心下却不停的冷笑。
一旁的温玉冰微微苦笑,只是面容掩在白纱之下,外人无福观赏,她从未想到,一派掌门,可以这般随心随意,不是都要保持冷静,努力为门派着想吗?!
见班淑娴不再吱声,灭绝师太脸上浮起淡淡冷笑,斜睨着两人,眼中闪着鄙夷之色。
她的胆气本就壮,素来无惧,便是武当与少林也不假辞色,如今有了萧月生这个超卓高手,更是胆气雄壮,小小的昆仑派,不值一提!
温玉冰行事小心,并不多言,贝锦仪与周芷若冷眼旁观,心下不喜,对于班淑娴多了几分厌恶。
林晓晴却是玲珑八窍,对于与人相处,游刃有余,见昆仑峨嵋两派闹得有些僵,便开口,娇声说道:“何夫人,非是小女子不想,而是不能也,……韦一笑他轻功高明,一番较量下来,小女子内力已是人去楼空,实是有心无力了。”
她声音温婉和气,令人不由心情平静,难起反驳之念。
班淑娴虽然冲动,却也并非无脑之人,峨嵋派还是不惹为妙,本就想找个台阶下,林晓晴的话,恰能让她顺阶而下,轻哼了一声,也不再言语。
温玉冰眼波流转,对三弟子投来一记赞赏的目光,如此应对,换了自己,怕也做不到。
这般一番厮杀下来,竟没有一具尸体,委实怪异,好像白白忙活了一场似的。
被贝锦仪与周芷若点倒的四人,并未失去性命,只是被点了穴道,十日之内,无法运功。
一番生死大战,众人俱已精疲力竭,生死之际,身体不由的紧张,绷得紧紧,消耗极大的心力,如今敌人已去,疲惫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再难遏止,最想做的便是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灭绝师太与何太冲颇有经验,开口下令,让众弟子原地休整,虽是正午,也支起了帐蓬,要好好休息一个时辰,再行赶路。
众人刚一坐下,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铮铮的琴声,如清澈的泉水叮咚作响,闻之浑身清爽,生机盎然。
琴声如涓涓细流,在心田流淌,原本的疲惫与厌倦,惊恐与忧虑,仿佛被清流缓缓冲去,心中无悲无喜,只有淡淡的愉悦。
琮琮的琴声不知自何处而来,峨嵋与昆仑两派的男弟子们,却只觉心中悸动,仿佛有一幅情景呈现眼前:一个女子端坐于矮几上,背对着他们,素手抚琴,优雅淡然,身姿窈窕曼妙,令人失神。
随着清淡的琴声,他们各自浮想联翩,只觉那女子无限美好,天下间所有女子在她跟前,皆是黯然失色。
“何人在此弹琴,这般聒噪扰人?!”一道冷喝声蓦然响起,声音微哑,直接传入众人耳中,其内力颇是不弱。
琴声仍旧,毫不受影响。
但众人却对这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人极为反感,昆仑派的弟子们噤若寒蝉,听出了说话之人乃自己师母,素有太上掌门的班淑娴。
此时的班淑娴,却是脸色煞白,宛如一张白纸,毫无血色,旁人却毫未发觉。
她的丈夫何太冲,也颇有几分雅兴,对于抚琴一道,稍有涉猎,此琴声宛如天籁,实非人间能闻,微阖双目,陶醉其中,只觉周身清虚灵透,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班淑娴面色苍白如纸,刚才的话一出品,听得耳边蓦然响起一声断喝:“闭嘴!”
此声断喝宛如一声春雷在耳边炸响,轰得她耳鸣眼花,五脏六腑俱随之颤抖,自心底涌出一股恐惧,不由自主的恐惧。
但班淑娴亦非常人,否则,也无法让颇有才华的何太冲俯道贴耳,她顽固执拗,五头牛也拉不回来,很快便驱去了心头的恐惧,反而恼羞成怒。
“是谁?!”班淑娴拔剑出鞘,自帐蓬内钻出,站在空地上,打量四周,大声喝道:“究竟是谁?!……鬼鬼祟祟,滚出来!”
琴声悠悠,忽然增强,将她的声音掩盖了下去,旁人毫无所觉,只感觉泉水顺着山间流淌,忽然遇一处山涧,倾泻而下,由静变动,声势变化,多了几分激越。
班淑娴更是恼怒,知道刚才在自己耳边怒喝之人,定与弹琴者有莫大的关系,于是迁怒于人,高声喝道:“是谁在弹这破琴,难听死了,还不住手?!”
“哼!”淡淡的冷哼再次在班淑娴耳边炸响。
班淑娴身体一颤,几乎软倒,只觉周身血气一阵翻涌,胸口郁郁,喉咙一甜,忙将热流咽下。
只是班淑娴性子乖戾,不但未能将她吓住,反而变本加厉,更加凶狠,蓦然发出一声利啸,一字一顿,轰然响起:“有胆子出来,你这个鬼鬼祟祟的小人!”
琴声戛然而止。
班淑娴只觉眼前白光一闪,随即右脸微疼,耳边传来“啪”的一声清响,热辣辣的感觉蓦然涌上来。
她此时方才发觉,自己竟挨了一耳光!!
“是你?!”班淑娴恶狠狠的瞪向白影,已是看清,惊叫一声。
这个人,她却是见过,便是刚才送信给贝锦仪与周芷若的那女子,冷冷淡淡,未向自己打过招呼。
班淑娴知道她定是水云派的弟子,不由胆气一壮,一手捂着脸,减轻疼痛,恶狠狠的瞪着李若云,厉声喝道:“你竟敢打我?!”
琴声停下,众人犹在意境中沉迷,忽然被班淑娴的厉喝声惊醒,不知出了何事,忙纷纷起来,远远的观看,却是不敢围过来。
李若云面覆白纱,仅着一身雪白罗衫,未穿貂裘,斜抱着幽紫的瑶琴,迎风而立,人们一眼能够认出,她便是刚才那位仙子。
反应敏锐者,见她抱琴,能猜得刚才的琴声必是出自她手,也唯有如此超凡脱俗的丽人,方才奏出如斯仙音!
“身为一派掌门夫人,不修口德,着实令昆仑派蒙羞!”李若云淡淡说道,声音清雅,语气从容,一派长辈教训晚辈的气派。
她的话顿惹起昆仑派弟子们的共鸣,只是班淑娴淫威甚深,无人敢于多说罢了。
“小贱人住嘴!”班淑娴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心下羞恼之极,口不择言的怒骂。
“啪!”响声极为清脆,周围的人皆听得一清二楚。
班淑娴的登时捂住了左脸,火辣辣的感觉传来,更甚于刚才那一巴掌,目欲喷火,死死盯着李若云平淡无波的明眸,似要以目光杀了她。
众人望向李若云的目光带着诧异,大感意外,在场的诸人,有胆子打班淑娴的,也唯有灭绝师太而已,没想到她年纪轻轻,胆子却这般大。
他们极为好奇,想要看清白纱下面那张玉脸,究竟是何模样,但心下却也矛盾重重,隐隐害怕,害怕看到了真容,会感觉失望。
“这位姑娘……”何太冲也自帐蓬里出来,缓缓踱步,来至两人身边,拱了拱手。
李若云清亮的目光微转,掠至何太冲,黛眉微蹙,淡淡说道:“见过何掌门。”
何太冲是男人,对于女人自是比班淑娴更为敏锐,乍一见到她的清亮的目光,心下一闪,掠过熟悉之感,蓦然想起,这道目光以前在水云派见过。
“原来是李姑娘!”何太冲忙拱了拱手,神态甚是温和。
班淑娴在一旁大怒,一股邪火窜起,破口大骂:“好啊,原来你们认得,莫不是有什么勾当?!”
第206章 立威
李若云秀美的眉毛顿时紧蹙,淡淡轻哼,单薄的罗袖轻轻一拂,如驱蚊虫,轻描淡写。
班淑娴正怒瞪着她,面色狰狞,丝毫没有女子淑娴的气质。
李若云罗袖一拂,班淑娴并未在意,身体却蓦然飞起,如一只断鸢,划出一道圆弧,砰然落地,令人心弦一绷,听其声响,这一摔应是结结实实,不会太轻。
众人看得莫名其妙,不知班淑娴犯了什么邪,怎么无缘无故便来个飞天入地。
“住手!”何太冲重重喝道,他却是看出了门道,刚才李若云那一拂之力,定不是那般简单。
“小贱人!”班淑娴自地上爬起,浑身沾满黄沙,顾不得拍去,起身便冲向李若云,双眼通红,状似喷火,便要找她拼命。
……
不远处一个大帐蓬中,灭绝师太与温玉冰坐镇其中,林晓晴及贝周二女随侍在旁,帐帘被高高卷起,能够看清外面的情形。
见温玉冰想要开口,灭绝师太忙摆手制止,轻哼了一句:“温掌门,看看再说。”
温玉冰苦笑,心下却是不停的埋怨大弟子,二弟子如此举止,毫不顾忌昆仑派的势力,定是受了秋儿的怂恿,若不然,以若云她万事不荧于心的性子,班淑娴的话只是耳边风罢了,根本不屑理会。
林晓晴一缩玉颈,吐了吐舌头,娇俏的笑道:“嘻嘻,这一次,这位何夫人可有苦头受了!”
温玉冰苦笑着摇头,这个二弟子可不像三弟子般万事留余地,好的不学,偏偏跟其大师兄学坏了,下手极狠,刚才这一拂,施展的是水云袖,凌空而出,力道必不会小。
……
班淑娴状如疯狂,手持寒剑,疾冲而来,怒火熊熊之下,出手毫不留情,使出杀招,煞气凌人。
轻风徐来,李若云一袭雪白罗衫,随风飘飘而立,额前轻薄的白纱亦轻轻飘动,令其玉容若隐若现,隐隐约约可见雪白细腻的下颌,柔嫩的红唇。
“夫人!”何太冲见势不妙,急忙喝道。
只是班淑娴此时五窍生火,根本听不进别人说话,更何况,何太冲的话了一向不被她放在眼中。
她沾满黄沙的身形一跃,身在空中,长剑挥动,爆出一团银芒,笼罩向李若云,身为何太冲的师姐,她武功极高,足以傲视昆仑。
李若云微蹙着黛眉,被她粗俗的叫骂所恼,本是手下留情,却并无作用,便有心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她身形不动,右臂轻轻一挥,罗袖雪白如绫,动作盈盈若舞,说不出的优雅曼妙,紧紧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当”的一声响起,金戈交鸣之音,身在半空的班淑娴本是前冲,蓦然变成后退,极速更快。
梨花般的雪白剑光涣然消散,长剑脱手而出,飞向高空,比班淑娴飞得更高,抛得更远,最终落在数丈外的沙子里,齐柄而入,若非剑柄上的剑穗,怕是极难寻得。
“师姐!”何太冲看了一眼风中静静而立的李若云,身形一闪,接住下落的班淑娴。
此时的班淑娴,早已是人事不省,两眼已是闭上,面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嘴角带着一抹血迹。
何太冲急忙探其手,摸了摸她脉相,舒了口气,并非什么大伤,只是震得憋过气去,休息一下即可。
何太冲招了招手,让詹春与另一位昆仑女弟子将班淑娴扶回去,站起身来,转向李若云:“李姑娘,如此施为,有些过份了吧?!”
此时已接近正午,太阳靠近了天空正中,虽然是冬季,却仍带着燥热,吹来的风干燥无比。
李若云静静伫立,白纱覆面,单薄的雪衫款款而动,宛如风中的一朵百合花,透着一股娴静与优雅的气质,令人无法生出亵渎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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