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253章

作者:萧舒

  “师父——,怎么办呢?那位欧阳公子陷到阵里了!”秦思莹站在榻前,带着撒娇的语气问。

  张清云微蹙黛眉,淡淡问道:“陷入阵中了?”

  秦思莹螓首点了点,看了坐着松木墩的欧阳有思一眼。

  “怪只怪犬子鲁莽,还要烦请张掌门救他一救!”欧阳有思站起身来,抱拳一揖,俊逸的面庞带着恳切。

  他身后坐着的两人自是也跟着起身。

  盘膝而坐的张清云,如同玉雕而成的素手轻轻摆了摆,淡淡说道:“贫道自是不会束手不救,只是……”

  她冰清玉洁的脸庞泛出一丝遗憾,缓缓说道:“只是此阵法并非我所设,乃贫道一位好友设下用以保护这两间屋子,我也只知走法,却无法破得此阵。”

第231章 离阵

  “唔……,既是如此,便让那鲁莽的小子呆在那里吧!……他手上拿着干粮与水囊,倒也不虞饿着,趁这个机会,能磨磨他的性子倒也好!”

  欧阳有思虽是心中失望,却并未形之于外,笑了笑,带着洒脱的语气,反而将此事化为好事,其心思之灵动,非是常人可比。

  张清云清澈如泉的明眸微微闪动,似是明媚的阳光照在水中,波光潋滟,弯月黛眉一蹙,令坐于对面的欧阳有思不由心中一跳,砰砰加快,她的一颦一蹙莫不带着令人心动的魅力。

  微一蹙眉之后,张清云想起了当初与那人临别时的情景,想起了他笑嘻嘻的交给自己一只黄玉佩时所说的话。

  雪白玉手探到自己高耸的胸前,自怀中拿出一只晶莹润泽的淡黄玉佩,玲珑精美,细腻光泽,一看即知是世间难得的美玉。

  巴掌大小,晶莹玲珑的黄玉佩与她的玉手相互映照,宛如两块玉放在一起。

  握着玉佩,感受着温暖的气息不停的涌入自己手心,她微一沉吟,终于樱唇一咬,下定决心,将淡黄晶莹的玉佩递向秦思莹,语气淡淡的说道“思莹,你带上这个,看看能不能找到欧阳公子。”

  秦思莹有些疑惑,她从不晓得师父竟有这么一块儿眩人的玉佩。

  当初萧月生与张清云离别时,特意避开了其余人,单独将玉佩交到她手中,他知道张清云的脾气,若不如此,怕是她拉不下脸来收下。

  双手接过泛着晶莹光泽的黄玉佩,打量了几眼,看到玉佩上的图案,一人负手而立,长袍博袖,潇洒飘逸,其气质顿令她想到了萧月生,再翻过来,后面以阳文雕法刻着行云流水般的两个字:“观澜”

  秦思莹会心一笑,她知晓了这块儿玉佩的来历,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信心,一扭娇躯,倏然跑了出去。

  段紫烟伸手将小红泥炉端起,“嗞嗞”的声响已消失不见,滚滚白气自炉中蒸腾,淡淡的茶香弥漫于屋内,令人闻之头脑一清,精神一振,一闻便知此茶非是凡品。

  到了此时,欧阳有思方才有心思打量自己所处屋内的布置。

  一榻一桌一案,皆是松木制成,还有几只圆木墩,虽是简单,却充满着自然的古朴,古色古香,显示出建造此屋之人的不凡。

  圆桌上摆放着数个雪白晶莹的瓷盏,在夜明珠乳白的光辉下越发晶莹光泽。

  段紫烟素手执红泥炉,先斟了少许热茶,将桌上的七只白瓷盏涮了一下,接着一一斟满,分别端到众人跟前。

  秦思莹拿着观澜玉佩一溜儿烟的奔出屋子,直向来路而去,脚下踏着进六退二的步法,却没想到,刚一踏入阵中,手中的黄玉佩蓦然涌出一股清流,迅速无伦的自她玉手中涌入,沿玉臂直冲至眼中,双目微微一痛,她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眸。

  这阵微微刺痛颇轻,来得快去得也快,刚阖上眼睑,刺痛便已经退去,反而清凉了许多,禁不住涌出些许眼泪。

  她拭了拭眼角,睁开双眸,眼中的世界蓦然一变,已非闭眼前雾气朦胧的情景。

  周围的幻象尽皆散去,还原成了松林的模样,夜风吹过,青松轻轻起伏,松针簌簌,寂静得很。

  那位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欧阳公子不出所料,正站在松林中,脚下不动,仔细看去,却有些微颤,两臂却抓着身旁的松树,探头探脑,似是在摸索着什么。

  夜色并不能影响到秦思莹的目光,她能看到,那位欧阳公子目光斜下垂,似自高往低看,颇是专注,极为认真,似在搜索脚前方有些什么,她从未陷入阵中过,也不知他眼中所见究竟是何。

  秦思莹抿嘴一笑,心中颇有几分兴灾乐祸之愉,让他那么色眯眯的看自己,活该!

  但想到师父的交待,即使不愿,也只能救他出去了,他的命倒好,省了这顿苦头!她撅了撅嫩红的樱唇,有些气愤的想。

  她窈窕的娇躯欲动,忽然停了下来,依她原本所想,自己直趋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揪出阵来便是了。

  但欲动之际,她忽又省觉,自己这么做,有些太过失礼了,会损了清微剑派的英名。

  水莹莹、亮晶晶的眼珠一转,微一蹙黛眉,顿时计上心头,玉腿一屈,蹲了下来,自满是枯黄松针的草地上拾起了一段枯枝,约有一臂来长,颇是粗壮,用来当短棍防身也足矣,一剑怕是削不断的。

  欧阳玉明眼中所见,却是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身旁有一棵青松傲然屹立,不屈风霜。

  天上的月光好像明亮了许多,即使没有火把,肉眼所见,也朦朦胧胧,可以将就。

  他将火把熄灭放下,两手扶着青松站定,两腿缓缓挪步,走至悬崖边上,慢慢往下望去。

  那是深不见底的山涧,幽暗森然,一望之下,顿生眩晕之感,幸得有青松可以扶住,否则,自己发软的双腿是否会身前一倒,将自己摔到悬崖之下,也未为可知。

  欧阳玉明暗骂自己没用,如此胆小,怎能成就一番事业?!镇定了一番心神,紧紧抓着青松粗壮的树枝,再次慢慢往下望,心下疑惑不已,这片松林座落于通往临安城的官道旁,怎会有这般悬崖深涧?!诡异,着实诡异!

  “锵——!”寒光一闪,欧阳玉明蓦然拔剑出鞘,疾转身躯,却见一只木棍正飘在半空,似是被无形的手拿在手中一般,极是诡异。

  他知道自己刚才被这只木棍捅了一下,否则,断难发觉这无声无息的一棍。

  “谁?!”欧阳玉明从未见过这般情形,超出平日里的想象,声音难免有一丝颤抖。

  他一向自负武功超群,不惧于任何人,但眼前所见,却并非是人,自己一向自恃的剑法,怕是不灵光了。

  木棍横在半空,忽然动了一下,仿佛鬼魅驱使,欧阳玉明举头望天,月光如水,却苍白得可怕,正是群鬼乱舞的好时机!

  “咯咯……”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响起,木棍微颤,却不见人影,只闻其声,更像是鬼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欧阳玉明喃喃自语,自我鼓气,只觉握剑的右手掌心已是汗水涌出,幸得剑柄用麻布缠住,否则,现在根本握不稳剑了!

  “哼!谁是鬼了?!”娇美圆润的声音再次响起,虽是狠狠的哼了一声,语气中却充满着笑意。

  秦思莹根本听不到欧阳玉明的声音,只是见到他的嘴唇翕动,通过唇语,看得到他所说。

  欧阳玉明却能够听得到她的笑声与娇嗔,对秦思莹一见钟情的他,对她的声音亦是回味不已,此时亦听了出来。

  “你是秦仙子?!”欧阳玉明举头四望,苍茫一片,无边无际,杳无人影,令他大是迷惑。

  认真看了他的唇形,见到他听出了自己的声音,秦思莹本想捉弄他一番的心思也只能抛开,轻轻点头,摇了摇手中粗短的木棍,娇声说道:“是我!……你抓着树枝,跟着我走罢!”

  欧阳玉明虽有满腔全腹的疑问,但心中的仙女吩咐,他只会呆呆的应是,利索无比的将寒剑还鞘,一只手抓上了飘在空中晃动的木棍,心跳砰砰作响,仿佛是抓着仙子的手一般。

  随着木棍的方向迈步,即使眼前是悬崖峭壁,他亦无畏无惧,若非被秦思莹所迷,怕是早就松开松木,不敢再走了。

  经过两次之后,即使欧阳玉明头脑一片混沌与甜蜜,也知晓了眼前多是幻象,并非真的悬崖峭壁,不由暗暗心惊。

  阵法的范围并不大,只是三四十步的距离,跟着木棍的力道,很快便眼前一亮,空旷起来,将自己的心填满的倩影就在眼前,婀娜的身姿似是杨柳,素手执着木枝,另一端被自己握在手中。

  “好了,进去吧。”秦思莹娇美的脸庞紧绷,将手中木棍放开,自罗袖中拿出香帕拭了拭手,颇是冷淡的说道,隐约间,极具其师张清云之气质。

  “多谢秦仙子出手相助,……刚才那便是阵法?”欧阳玉明却舍不得扔掉木棍,拿在手中,拱手称谢,虽见其神态冷淡,似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仍旧厚着脸皮搭讪,被其父骂出来的脸皮终于显出作用。

  “嗯哪,快走吧,他们等着呢。”秦思莹点点头,接着莲步轻迈,往屋子走去。

  她宛如换了一个人,不复刚才的娇俏活泼,反而清冷无比,令欧阳玉明有些疑惑,莫不是秦仙子有双胞姐妹,长得一模一样?!

  秦思莹看似娇俏活泼,但毕竟是张清云的弟子,由于崇拜师父,故深受其师张清云的影响,虽未出家,但对于男女之情,却淡漠得很,以张清云为榜样,想要终生追求武学,欧阳玉明虽然相貌英俊,天资过人,却丝毫无法令她的心湖生出一丝涟漪。

  两间松木屋,西面一间让给了欧阳有思他们居住,这毕竟是冬季,到了晚上,更是寒冷,若是要露宿于外,即使他们是练武之人,怕是也承受不住。

  只是他们初次来临安,根本没有经验,很容易的错过了宿头,本以为这一晚会在林中幕天席地的挨冻,没想到还能找到屋子睡一个温暖的觉,心中对张清云她们极为感激。

  ……

  临安城 皇宫大内 隆福宫

  夜晚的隆福宫灯火通明,一串串灯笼将整个宫内外照得宛如白昼,其气派不愧为太子所居。

  隆福宫附近,侍卫环立,个个按着刀鞘,目光炯炯,不容任何人靠近,将宫内护得严密合缝,连一只苍蝇蚊子也无法飞入,只可惜此时冬季,却也见不到苍蝇蚊子。

  灯光明亮的宫殿内,宫女们皆被摒退,虽帏幔道道,缩小着空间,仍显得大殿空旷寂寥。

  萧月生带着淡漠的神态端坐于明黄绣墩上,右臂漫不经心的搭在檀木圆桌上,黑瓷茶盏在右手中轻轻晃动,泛着青光,茶香袅袅,沁人心脾,左手拿着黑瓷盏盖,似乎随时可能脱手而落于地毯上,动作透着几分慵懒与舒散。

  他的对面,是一身明黄龙袍的理宗,他与萧月生对坐于桌旁,虽是端着茶盏,目光却不时的瞟向丝幔垂帏的床榻。

  床榻之旁,绣墩之上,贾贵妃一身淡粉色的宫装,风情万种,艳光四射,明媚不可方物,与遇到萧月生之前相比,容貌肌肤宛如年轻了几岁,吹弹可破,此时明艳的容貌带着几分忧虑,仔细的望着榻上所躺之人。

  她与理宗的目光,皆是注于榻上躺着的青年男子,容貌俊秀,与理宗颇有几分相象,此时正阖着双目,静静仰躺,似已睡去。

  这位颇肖理宗的青年,便是当今的太子赵禥,本是荣王赵与芮之亲子,其母黄氏出身低微,因打胎之故,令赵禥发育迟缓,智力比平常人迟钝一些。

  “先生,不知禥儿何时能醒来?”理宗收回目光,望向一脸淡然的萧月生,热切的问道。

  “呵呵……,陛下但请宽心便是,太子殿下明日清晨便会醒来,今晚补天丹的药力便会发作,明日便会收到效果。”萧月生放下黑瓷茶盏,摸了摸自己唇上黑亮的八字胡,呵呵笑道。

  他这般笃定慵懒的语气,倒让理宗心怀大放,拿起黑瓷茶盏,轻啜了口香茗,温声道:“子虚先生做事,朕焉能不放心,先生还请休息吧。”

  “也好,那可要麻烦陛下为山人准备一间静室,今晚就不离宫了,不知可否?”萧月生点点头,放下了茶盏,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询问。

  他话中之意,早已彰明自己之心,颇是识趣的主动留下,免得令理宗难以说出口。

第232章 忌讳

  “玉明,你在阵中所见是何情景?”躺在松木榻上,盖着轻软的月白锦衾被,闻着屋内淡淡的松香,欧阳有思神情散慢,完全放松了下来,轻声问仰躺在自己身旁,望着屋顶呆呆出神的欧阳玉明。

  木屋的格窗是由薄如蝉翼的白绸制成,天上的月光令白绸更加雪白,将屋子映上几分明亮。

  三人并排躺在松木榻上,仍旧宽裕得很能,三床月白锦被皆绣着荷花,素洁秀雅,清华之气弥满屋内。

  长剑放在他们床头,脱下的长衫则叠放于脚底,剑旁还放有雪瓷茶盏,微泛光芒。

  “玉明!”见欧阳玉明仍旧呆呆出神,不理会自己这个父亲,欧阳有思不由怒哼了一声。

  “啊,父亲。”欧阳玉明这才魂魄归体,心神一清,急忙应道。

  “怎么了你?魂丢了?!”欧阳有思不满的叱道,语气不善,随即对于儿子的心不在焉生出几分疑惑,猜测道:“是不是在阵内见着什么奇异的景象了?”

  “啊,没有没有!……孩儿在阵中时,四周全是悬崖峭壁,艰不可攀,奇险无比,我根本不敢动弹一步。”欧阳玉明有些慌乱的回答,似欲掩饰心中的慌乱。

  “呵呵……,少掌门是在想女人吧?!”躺在欧阳有思另一旁的齐祖平忽然开口,他怀中搂着长剑,呵呵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齐祖平生性木讷,但并非一句话不说,在自己的亲朋好在面前,偶尔还是会开几句玩笑的,尤其欧阳玉明自小到大都跟在他身边,两人之间不输于父子之情,说话更是无所忌讳。

  “师叔——!”欧阳玉明忙大声的喝道,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却更加表现出他的心虚。

  “呵呵……,还是师弟的眼光狠辣!……玉明,看上哪家小姐了?金家还是武家?”欧阳有思满腹的怒气登时化为乌有,俊逸的面庞顿时涌上笑容,颇有些眉开眼笑的喜气。

  自己儿子的成家,继承欧阳家的香火,也是他的一大心事,只恨儿子眼界太高,直至如今,竟还没有一个女子能入他的眼!

  “唉!师兄,你平日里的精明都哪里去了?……这还看不出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齐祖平有些夸张的仰天长叹,胳膊自锦被中拿出,朝东面点了点。

  东面的屋子,是张清云师徒三人与欧阳玉珠所睡之居。

  他转过头,望向欧阳有思的目光带着疑惑,看了又看,照理来说,师兄精明细心,不会看不出来!

  “啊,知道了,是那位秦姑娘吧?”欧阳有思勉强的笑了笑,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在齐祖平看来,显得极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