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只剩下疤眼泰德留在房间内，拔剑四顾，一脸茫然。
他刚才想要做什么来着？
啊对了，好像是准备要杀了那个小兔崽子，那是他的儿子，但是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小畜生……
不过那真的是他儿子的错吗？他儿子还那么年轻，还什么都不懂，如果真有错的话……他这个当父亲的就没有责任吗？
大概是有的吧，他早该想到的，十几岁的孩子刚长成，正是火气旺的时候，但是要找女人的话又不可能，各家各户都把自家女儿看得很紧，除非娶回家不然没可能，相比之下，男人和男人之间确实是更容易实现的，更何况最近好像也有说法，说爱这种事不分性别……
等等。
这套说辞，他之前应该是碰到过的。
明明之前他离开之时，这种说法还不过是调侃一般的言论，结果现在居然真的有那么多人相信了？怎么可能？
“不对，一定有哪出了问题……”
拎着自己的剑，疤眼泰德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家，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明明眼前的街市都很熟悉，可是他却总感觉莫名的陌生，就好像走了这一个多月之后，有什么地方就变得不一样了——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当一个披着华丽紫袍的人拦住他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变化到底发生在哪里。
“您是……”
打量着对方身上的紫色袍子，疤眼泰德习惯性地估了价。
袍子的材质不差，但也不是顶尖的好料子，可染成紫色这种事就不是一般人能搞得定的了。正是因为紫色布料造价不菲，所以一直都是高贵的象征，像这种突然出现一个紫袍人在他面前，他也吃不准对方到底是不是什么突然出现的大人物。
不过对方一开口，他才感觉出不对劲。
“我喜欢你，你很强壮。”
紫袍路人看向疤眼泰德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欣赏。
“做我的男人吧，或者我做你的男人，先认识一下吧，你会爱上我的，我叫……”
“你叫你母亲。”
嘭！
一拳糊在紫袍人脸上，疤眼泰德扭头就跑。
那股恶心反胃的感觉还停留在身体上，对方那种毫不掩饰的侵略眼神更是看得他寒毛直竖——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他才走了一个多月，这里就彻底变成他不认识的模样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才跑出几步，便被人堵住了。
“你们要干什么！”
疤眼泰德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们要袭击我吗？袭击一个将领？”
“是你袭击了他。”
围拢上来的路人寸步不让。
“是你袭击了他，我们都看到了，你要对他道歉。”
“放屁！”
疤眼泰德直接啐了口唾沫。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手握重兵的实权将领，虽然不至于犯下法律后可以免罪，但是被冒犯之后挥拳揍人还是没问题的——以往的话也没人会对这种事情有意义，毕竟大家都知道他是谁。
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以往都认识他的人，如今都变得有点陌生。
“他只不过是想要向你求爱而已，你可以拒绝，但是请不要伤害他。”
有路人义正言辞地指责着疤眼泰德。
“你知道你做了多恶毒的事吗？”
“是啊是啊！太恶毒了！”
“伤害了一个这么纯真的人，你还是人吗？”
“他不配做人！不配统领我们！”
嘈杂的声音响了起来，民众们一时间纷纷鼓噪起来——只剩下不知所措的疤眼泰德一脸茫然，握着剑柄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到底怎么了？
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第九百八十七章 致命的爱人
“不是我的错……”
大街上，疤眼泰德的儿子还在被那个清秀的男孩拽着一路狂奔，可浑浑噩噩地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他虽然知道父亲肯定会发怒，但他没想到父亲居然一副要杀死自己的样子——明明他说的是实话，他确实只是想要试一下，又或者说，他实际上连尝试都不想尝试。
不过没办法，如果不尝试，就会被排挤。
成年人之间或许还能用利益说话，孩子们之间的利害关系则是要更加纯粹得多——好是纯粹的，恶也是纯粹的，一个人如果不合群，那么其他的少年们自然会不带他玩，这只是最普通的人以类聚，但却是极其难以撼动的。
至少疤眼泰德的儿子做不到，他没办法阻止那些投向他的异样眼光。
他实际上暂时对感情没有什么心思，身为疤眼泰德家唯一的男孩，他必须学习战斗从而能保护姐姐和妹妹才行——可这次姐姐和妹妹也没有和他一条心，两个女孩都觉得是他人出了问题。
行吧，如果真的是感情问题的话，他找一个就好了。
但这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虽然他是一个不错的战士，但是想要找到适龄的姑娘也是很困难的——要知道每个姑娘基本都会有四五个追求者，而姑娘们的家里更是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这些同龄的少年。女孩子们去和同性的女孩玩没什么，但是一旦和男孩接触，马上便会迎来喋喋不休的说教，甚至有的还会挨揍。
而男人这边……实际上也差不多。
虽然家里大多数时候都不管这种事，但是维京战士们民风尚武，平日里没事就去和女人接触会被视为软弱的象征，因此就算疤眼泰德的儿子有心，也很难接触到什么同龄的女孩，反倒是同龄的男孩他接触的更多一些。
可排斥他的，也正是这一群男孩。
“他不理解爱是什么，连同性的爱都不懂。”
这是那些男孩们排斥他的理由，只是因为他没有一个伴侣，跟他们不一样。
所以只要跟他们一样就可以了对吧？
身为疤眼泰德的儿子，他做起事来自然也有父亲那种不拘小节的风格，再加上他是个不错的战士，生得强壮，想要找个伴侣还是不难的——可今天就是他第一次尝试融入那些男孩们的时候，他那个远征去了英格兰的父亲却恰巧回来，直接把他堵在了房间里。
现在好了，他不管怎么解释都说不清了。
“放心，就算你的父亲不要你了，我也会好好爱你的。”
哪怕双手还有些颤抖，那个清秀男孩的语气中仍透着一股坚定。
可疤眼泰德的儿子根本就不想要这个。
他不想要什么见了鬼的同性之爱，他也不想去讨好什么摆着一张臭脸的女人，他只想回家，他只想过正常的生活——这是他之前曾经拥有过的。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正常的生活就离他远去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那个……”
疤眼泰德的儿子沉默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清秀男孩的手。
“你走吧，我从来就没爱过你。我是说，我不喜欢男人，你明白吗？”
“你……不喜欢男人？”
清秀少年如遭雷击，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怎么能不喜欢男人？难道你对我说的爱都是假的？难道你在欺骗我的感情？你……”
“那……只是一个形式。”
疤眼泰德的儿子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他自然可以通过说假话的方式来安慰对方，但是他却终究没办法骗过自己，想要弥补一个谎言就只能用一个接一个的谎言，而现在他已经不想再撒谎了。
他想认认真真地活着，他想说实话。
“那只是一个形式，为了让周围的人别再排挤我。”
疤眼泰德的儿子低下了头，努力地解释着。
“所以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一个误会，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不过好在我们还没有发生什么，你也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所以趁着现在，我们还是分开……”
“不！不！你欺骗了我的感情！”
清秀的男孩声嘶力竭地大嚎着，眼泪从他的脸上淌了下来。
“你怎么能这样！我明明那么爱你……我懂了，你歧视我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歧视同性之爱！你和那些迂腐的老东西没有任何区别！”
“我……”
疤眼泰德的儿子张了张嘴，一时却说不出什么话。
果然，最后还是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他根本没有什么歧视的意思，他仅仅只是不想参与而已——可是这些人却根本不想放过他，只想要把他变成他们的一员。而当他想要尝试和这个见了鬼的世界妥协的时候，他们又觉得他是在欺骗别人的感情，是在玩弄别人的心灵。
那他该怎么做？他到底要怎么做？
他是疤眼泰德家中唯一的男丁，以后是要接替父亲执掌军队的，肯定不能去搞什么见了鬼的同性之爱，那会影响他在长辈们眼中的观感，可如果他不搞这个，别说以后，就是现在的话他都没办法在自己的身边团结起一些人来，那以后他还要怎么做事？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坐也不是，右也不是，合着只有他死了才能真正的得到安宁是吗？
“我只是想要过正常的生活而已，为什么你们一定要逼我……”
疤眼泰德的儿子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抽出了腰间的小刀。
随后，一刀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哎！你干什么！”
吓了一跳的清秀少年连忙冲了过来，却被喷溅的鲜血浇了一头一脸。
可这种时候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是本能地捂住了脖颈上的巨大创口，尝试用这种方式为疤眼泰德的儿子止血，挽救对方的生命。
“活下来，你一定要活下来……”
一边按压着伤口，清秀的少年一边露出了凄惨的笑容。
“我们肯定都能过好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