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得到了身边少年的肯定，凡人少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她所求的也不多，无非就是能和身边的少年长相厮守而已。其实她自己也是清楚的，身边这个少年并非寻常人，想要被明媒正娶很可能会是一种奢求，然而不管再怎么说，她还是愿意跟这个少年在一起。
然而虔诚礼佛的她，看不到背后羊角少年那鄙夷的目光。
稍微对修行界有点了解的都知道，灵山一脉自己都在讲究清心寡欲，又怎么可能管什么人间姻缘——更何况遇到困难就求神拜佛，这本就是他最为不齿的行为。这种方式与其说是求个心安，倒不如说是逃避困难。
他被妖怪追杀的时候也曾经祈求那些神佛的帮助，可如果神佛真的有用，他又怎么可能留下这一身的伤疤？
求谁都不如求己，只有自己向前走才能搏出一条生路。
这也是那位黑袍的“先生”教他的，可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自己悟出这条道理了。
而现在，他也正在践行着自己的道理。
只有自己向前走，才能走出一条路。
只有自己，不需要管任何无所谓的东西。
“……怎么了？”
羊角少年的耳边，凡人少女的声音响起了。
“你的脸色好可怕……”
“因为在想一些可怕的事情啊。”
羊角少年温柔的笑了笑，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冷漠。
“想到了一些和妖怪有关的事情，很恐怖的……不过在这里的话不用担心，毕竟峨眉山是普贤菩萨的道场，妖怪们在这里还是不敢造次的。”
“你懂的好多啊。”
凡人少女看向羊角少年的目光已经满是崇拜，哪怕她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温柔的少年在一本正经的说事情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不过普贤菩萨的道场其实不在这里……”
抬手指了指周围那恢弘的寺庙佛院，羊角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佛门一向讲究清净，普贤菩萨又怎么可能在这种人声鼎沸的地方修行……普贤菩萨真正的道场其实在山里，那边要比这边灵很多。”
“山里……吗？”
凡人少女想了想，还是拉起了羊角少年的手。
“走，我们去。”
“可是山里会有危险的啊。”
羊角少年好心好意地提醒着。
“还是别去了……”
“这里是菩萨的道场啊，能有什么危险。”
凡人少女眨了眨眼睛。
“这不是你刚才自己说的吗？怎么这就忘了？”
“真拿你没办法……那就随你吧。”
羊角少年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依旧温柔。
不要强行去控制对方的思维，要进行一定程度的引导，然后让对方自己做出想要的选择……这些东西那个黑袍“先生”没教过他，但是在懂得了“包容”的道理之后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就像刚才这样，他明明摆出一副不想进山的态度，甚至反对了这个行为，但眼前的凡人少女却更加想要进山了，轻盈地脚步如同小鹿一样在山路上跑得飞快。
“剩下的事，就不难了啊……”
这样想着，羊角少年缓步跟了上去。
普贤菩萨的修行处确实在峨眉山没错，但是山里却根本没有什么菩萨，菩萨都在灵山，留在峨眉山里的只有妖怪。
这些，他都是清楚的。
毕竟之前欺压过他的，也是这些妖怪。
但是这一次和以往不同，他不止没想过让那些妖怪不要发现自己，反而想要让那些妖怪快点赶过来。
“……你怎么了？”
凡人少女下意识地回过头，疑惑地看了羊角少年一眼。
“你……没事吧？总感觉你好像有点……”
“没事，就是山路走得有点累了。”
羊角少年笑了笑，随后继续向着四周散发着自己那点微薄的妖气。
妖怪的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捕猎凡人仅仅只是他们进食的一种——甚至比起那些凡人，不少妖怪更喜欢捕猎那些同样身具法力的妖怪，或者半妖。他们认为这样更有挑战性，并且吃掉身具法力的猎物能让他们自己的法力也增加。
当然，事实证明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奈何这种小道消息反而还有很多妖怪在相信。
“所以，快过来吧……”
望着凡人少女的背影，羊角少年露出了狞笑。
如果说他对凡人没有好感，那么他对那些妖怪就更没有好感——凡人把他驱赶出来，妖怪们差点夺了他的性命，这些仇怨他都记在心里，从未忘记过。
所以，他为这些仇家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这并不是带毒的饵料，毕竟眼前的这个少女也是他精挑细选过的，无论是姿色容貌还是天真心性，都是不可多得的——当然，大多数妖怪们不会在乎这个，他们只知道细皮嫩肉的吃起来香。
这就够了。
逃离妖怪的追杀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了，至于仅仅只是一个凡人的少女自然没办法逃脱妖怪的魔掌——这些都是他无能为力的事情，所以孱弱的他也只能选择回去镇上把这份噩耗带给少女的父母，让这个女孩的家人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他们的女儿。
肯定都是妖怪做的，只有妖怪才会干下那么凶残的事情。
当然，如果只是一对老人痛失爱女的话，也不过是一出人间惨剧而已，可如果同时发生很多起的话……那大概就是峨眉山的妖怪发了疯了，这简直是要把附近的人间全部祸害一遍，肯定要动手围剿才行，这种事情决不能姑息。
“今天起码要有二十起吧，这种事情……”
想了想那些同为半妖的同伴们，羊角少年挑了挑眉毛。
或许还会有更多，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需要知道，妖怪马上就要……
“嗯？”
感受到妖气的波动，羊角少年下意识地转头望向一边。
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什么妖怪。
而是一只猿猴。
“……半妖？”
赤手空拳的猿猴皱了皱眉，居然口吐人言。
“你来干什么？”
“……”
羊角少年的脸色阴了下来。
如果是以前的话，在山里遇到了猴子基本等于遇到了救星。虽然这些猴子们蛮横不讲理，但他们至少不会像普通妖怪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杀。比起那些凶残的妖怪们，这些猴子反而更像是秩序的维持者。
可是现在的话……
猴子出现了，妖怪还会出现吗？
“那是你的女人？”
猿猴皱了皱眉头，丝毫没有避讳凡人少女的意思。
“你不是凡人，那你应该知道峨眉山的规矩，带着你的女人下山，马上。”
“你……”
羊角少年深吸一口气，随后抬手对着凡人少女招招手。
“来，过来，咱们下山。”
“……好。”
凡人少女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着羊角少年那阴沉的脸色，也没敢多问。
“咱们下……”
噗嗤
利器入肉的轻响在凡人少女耳边响起，仿佛整个身子都被胸口那里抽去了力气。
“怎……”
凡人少女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却怎么也按不住汩汩流出的鲜血。
“为什……”
“猴妖杀人了！”
羊角少年放声大喊着，怀中的凡人少女更是被猛地掷向不远处的猿猴。
“猴妖杀人了！猴妖杀人了！”
“什……”
猿猴下意识地接住了飞砸过来的凡人少女，却发现刚刚叫嚣着的那个羊角少年早已跑得不知踪影。
只剩下那嘶哑的大喊声回荡在山间。
“猴妖杀人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 人之事
峨眉山的猴妖杀人了，这条消息很快便在峨眉山附近的村镇中传开。
然而这种骇人听闻的消息，如今也不过只是偌大浪潮之中的水花而已——只因为杀人的不止是猴妖，还有其他各种妖怪。天知道峨眉山上的妖怪是发了什么疯，短短一日之间居然连着杀死了二三十个上山进香的普通人。
“已经二十九个了，但是数量只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