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朕手里，还有多少权力？”
“这……”
声音才刚刚脱口而出就被硬生生憋了回去，足利义辉的脊背瞬间便布满了冷汗。
这并不是他有资格接下来的话题，哪怕仅仅只是闲聊都不行——和这片土地的最高统治者谈论权力问题，说错一句话都是个死，他还不算太老，他没打算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神明的力量，僧人们会解释。朝廷的作为，朝臣们会解释。怎么征讨那些妖怪，武士们会解释。”
干瘪的老人依旧在絮叨着，双眼愈发地茫然起来。
“谁解释，谁就说了算，人们就要听他们的……其实朕自己也明白，天皇不需要去亲自做什么，只需要让正确的人去到正确的地方解释就可以了。所以你看，朕自己确实也在做了，并且做得挺不错的……”
“……”
虽然这种自吹自擂有点让人反感，但作为听众的足利义辉却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这并不是对于地位的敬畏，而是老人确实做得不错——又或者说，老人已经尽可能地做的够好了。知道听从大臣们的建议，也不会进行什么胡乱的任命，这就已经足够了。
不然真换个喜欢指手画脚的上来，前线和妖怪作战的将士们早就被那些凶残的妖怪吃干净了。
当然，彻底当个摆设也是不行的。就像老者刚刚说的那样，权力的本质就是说的话有人听。如果一句话不说，自然慢慢就谁也不听他的了——不说不行，说多了也不行，说错了更会有问题。身为近臣，足利义辉很清楚老人这些年其实过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只是这次，好像更严重了。
“和尚开始不听朕的了，朝臣们开始不听朕的了，武士们也开始不听朕的了，没关系，朕知道他们都是对的……他们都是专业的，朕不该去给他们添麻烦。朕只要给他们支持就好，这样他们才能把事情办好……可是！”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干瘪的老人却突然竖起了眉毛。
“可是！朕的家事！为什么朕说了也不算？”
“……”
足利义辉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当然知道老人说的是什么，看来狐妖把人截下的事情还是给老人带来了相当的愤怒——可就算老人再怎么怒他也不能插嘴，只因为那西市的狐妖，少数一些皇室近臣都知道，那就是曾经的中宫殿，就是那个以美貌和铁腕著称的玉藻前大人。
虽然历史上不会记载，但皇室内臣都知道，如果不是当年这位中宫殿自愿放弃权力，整个皇室所有人加起来都都不过她。这也是为什么那株西市的枫树到现在都没有被砍伐，只因为那是这位中宫殿隐居的地方。
可是现在看来……
他所效忠的陛下，并不是很想看到那个母亲。
第六百二十一章 回归
楚难虽然称不上胆子小，但也不代表他真的就没有害怕的东西。
一怕黑，二怕鬼，三怕大狗在后面追，这些都是楚难小时候落下的毛病了。五岁的时候被邻居养的大狗追了半条街，九岁的时候看恐怖片吓到不敢上厕所，到之后甚至连睡觉也要开着灯，这都是他不愿意提及的黑历史。
所以在看到那个狐妖居然是个死鬼的时候，楚难几乎是本能地第一时间选择了跑路。
肯定要跑的啊，不跑怎么行呢，毕竟那可是个死鬼，并且还是妖怪变成的死鬼，就算身为活人的他再能打也不可能打得死一个已经死了的死鬼啊，哪怕是在游戏里也……
“……嗯？”
刹住脚步的楚难脸色一黑。
“你妈的！”
从储物戒指里摸出消防斧，楚难扭头就往回冲。
开什么玩笑，要是现实里闹鬼的话跑了肯定是没错的，可是游戏里闹鬼他还怕个锤子？
这他娘的可是游戏，不管多强多狠的死鬼，只要敢在玩家面前亮血条，玩家就敢让它再死一次。
当然，这游戏虽然没有血条设定，但是敢对玩家露出恶意，那这个怪基本也就到头了——反正在市场上肯定是能淘到进入这个任务世界的道具的。只要舍得下功夫，再强的怪也得躺在地上。
但首先他要能找得到那个怪物才行。
“……跑哪去了？”
倒提着消防斧的楚难转头四顾，可眼前哪里还有什么狐妖的影子——就连那棵偌大的枫树也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没存在过一样。
周围的行人们再一次恢复了走动，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了楚难嘴里那股残留的糕点香气。
“呕……”
想到刚才那副恐怖的场景，楚难第一时间选择了扣嗓子眼把糕点吐出来——而这种当街呕吐的行为也收获了大量行人的关注，甚至还有路过的老奶奶好心递了手帕过来。
“我没事……麻烦您了。”
看了一眼面前的老奶奶，楚难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弄脏别人的手帕，而是干脆从那身残破的宽袍大袖之上撕下一片布条来擦了嘴。
联想到刚才那个狐妖露出的恐怖面容，他都不敢去想自己到底把什么东西吃了下去。
虽然这仅仅只是游戏，但是人还是会恶心的。
“树都跑了……”
看着眼前那片空荡荡的空地，楚难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像这种情况如果没有找回场子的话，简直让他有一种强迫症犯了的感觉。
一定要把那头狐妖安排上，就算完成任务之后他也要回来做掉这个可能会让他睡觉不敢关灯的心魔。
赌上身为玩家的尊严，只有干掉那头狐妖之后他才能念头通达。
“不过现在不着急这种事……”
伸了个懒腰，楚难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他要先回去，然后带着军队打回来。
“铁炮队的训练怎么样了？”
“今天也练完了，老大。”
“那些活人训练的怎么样了？”
“又有一批胖子瘦下来了，老大。”
“晚上吃了吗？”
“没吃，老大。”
“没吃那就留下来吃吧。”
“嗯。”
鹿头妖怪点了点头，随后打开了拎在手边的食盒——里面无非就是一些炸鸡汉堡又或者可乐之类的东西。虽然刚吃的那一阵是挺不错的，但是吃久了之后，这些玩意倒是显得有点腻了。
可在他的面前，那个身披月白僧袍的光头男人却依旧在吃着，津津有味。
像这样的相处，在他们之间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月了。每天就是简单的汇报一下工作，然后就是一起坐下来吃饭。席间和尚会问很多事情，比如妖怪们的生活，活人的生活，又或者妖怪和活人的生活之类的，但大多都是些常识性的东西。
想想也是了，这和尚毕竟不是本地人，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但这对于鹿头妖怪来说却不是什么坏事。如果说有什么事比跟一个什么都不管的老大更好，那就是这个老大在什么都不管的同时，还什么都不懂了。
他甚至一度以为这是自己的机会。眼下那个龙妖不在，和尚又什么都不懂，他现在明显已经是一人之下万妖之上了。照着这样走下去，就算是成为妖怪世界的太政大臣都不是没可能。
所以他现在秃了半边鹿角，那是他第一次尝试说谎的时候被一剑削掉的。
“别光看着，你也吃点。”
说着话，和尚递了一包薯条过来。
“对了，我记得昨天应该是说到玉藻前了吧，那个妖怪是怎么回事来着？”
“玉藻前吗……那是一个很强的大妖怪了。”
鹿头妖怪努力地组织着语言，他现在可不敢说什么瞎话了。
“她的势力本就在京都附近，以她的本事，想要彻底控制京都也并不难……她以前是最有机会统治整个妖怪世界的妖怪之一，就连人类的世界也几乎要纳入她的掌控。只是后来……”
“你这个语言习惯很不好，好好说话。”
和尚眯起了眼睛，腰间的长剑更是出鞘了几寸。
他不是很喜欢这个鹿脑袋在自己面前卖关子，因为这种情况往往都意识着这个鹿脑袋要耍自己。
虽然初来乍到的他不太好分辨这个鹿脑袋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他至少能分辨出来，对方有没有骗自己。
“继续说。”
“后来她自闭了。”
看着寒光闪烁的剑锋，鹿头妖怪打了个哆嗦。
“听说她跟一个强大的敌人打了一场，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不过她的手下还没散，说明她也没死，可是谁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大家都当她消失了。”
“嗯……”
和尚沉默了一下，消化着这些刚得到的新信息。
他在这个任务世界里待了也有段时间了，像这种收集情报的事情也进行了挺久了——虽然他真的不是很想帮那个嘴臭选手的忙，但是作为队友，他也不会去做什么消极怠工的事情。
可他了解的越多，就越发现楚难的任务好像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搞定。
“这个任务奖励不好刷啊……”
和尚感觉自己的头有些痛了。
“好了，饭吃完了，你先下去……嗯？怎么了？”
看着远方疾速本来的小妖怪，和尚抬起了头。
“发生了什么事了？”
“老大！是老大！”
飞奔过来的小妖怪单膝跪地，满脸欣喜。
“老大！另一个老大回来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练兵
“先给我找点吃的，我饥饿条到底了。”
进入了天守阁的楚难第一时间瘫在了榻榻米上，哪怕迎着和尚那审视的目光也毫不在乎。
“别这么看我，你要是被几十个老头追杀一路，你也会累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