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熊？熊已经死了啊！”
有持矛的猎人指了指不远处。
“你看，就在那里。”
“什……”
顺着同伴所指的方向望去，勘太郎愣住了。
在他的眼前，小山一样的黑熊正静静地伏在地上。有鲜血从黑熊的脖颈间淌出，在银白的雪地中染出大片的暗红。
那头黑熊，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
勘太郎的头又开始痛了。
“什么时……”
“是‘山犬’啊，是‘山犬’大人守护了我们。”
就在勘太郎因剧痛而恍惚的时候，有持弓的猎人却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着一个方向不断地跪拜着。
“山犬大人，回去之后我肯定会为您献上祭品，感谢您的恩德……”
“山犬？什么山犬？”
想起那只野狼，勘太郎气得连对痛楚的感觉都减低了不少。
是了，明明是他放箭射一只害兽，怎么就变成他冲撞神明了？还要给一个畜生下跪道歉……等等？
如果勘太郎没记错的话，他虽然下跪了，但却并没有道歉。
“你要真的是什么守护神，就让我把那头祸害村子的熊杀死……”
看着黑熊的尸体，勘太郎喃喃地念着自己刚刚才说过的话语。
“你如果真的能做到，别说给你磕头，就算这条命给你……”
勘太郎的脑海中，一只矫健的野狼如同疾风一般冲向黑熊，锐利的狼爪更是扣住了黑熊的喉咙。
野狼并没有让他得到杀死黑熊的能力。
但野狼却自己杀死了黑熊。
“山犬……吗？”
被同伴搀扶起来的勘太郎看了一眼黑熊的尸体，竟忍不住摇头苦笑起来。
“勘太郎你怎么了？”
有持矛的猎人诧异地看了勘太郎一眼。
“你没事吧。”
“没事……”
勘太郎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凝视着印象中那只野狼离开的方向。
“山犬……”
勘太郎叹了口气。
“你有种，我输了。”
第五章 大概是一只狼
直到第二天中午，楚难才跟随那些猎人们找到人类的村庄。
人类村庄其实并不远，仅仅只是有点难找而已——楚难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个村子距离他们搏杀黑熊的地方也就只要大半天的脚程，只是中间需要穿过一片林子所以有点难找而已。
如果不是猎人们就算身上带伤也要扛着黑熊的尸体，他们昨天夜里就可以回到村子了。
楚难并没有和猎人们见面的意思。严格来说他是救了那些猎人的性命没错，但这种情况往往会更加麻烦——只看这些人类在猎熊时表现出来的作风就知道了，这几个猎人里根本没有什么做事爽利的人，见了面也只会徒增尴尬而已。
于是在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几头被黑熊血肉引来的野兽之后，楚难成功地护送着这些活体指南针来到了村子里。
村子不大，看起来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样子，屋子也大多都是简陋的木板屋，并没有什么砖瓦房子。明明是正午，却没有什么炊烟升起，或许是由于冬日寒冷的缘故，路上竟连行人都看不到几个，只有几只野狗在道路上乱窜，时不时嗷嗷的叫着。
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富裕的地方，不过至少这里的人还没沦落到吃不起饭的地步——不然那几只野狗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在路边乱叫，只会出现在锅里。
“一个好地方，足够让自己渡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在看到这个村庄的时候，楚难有些欣慰。
雪原上的生活对于楚难来说终究还是有些难过的——打猎楚难倒是不介意，但刺骨的寒风更是会大量消耗他的体力。野外的环境需要他时刻保持警惕，而这又是一个需要消耗大量精力的事情。
能有这么一个安全挡风的地方作为缓解疲劳的休息站，楚难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猎人们的归来打破了村子的平静，很快便有一大群男女老少从屋子里涌了出来，围着黑熊的尸体指指点点，时不时还暴起几声惊呼，而被围在人群中的猎人们更是一脸耀武扬威的样子，像是打了胜仗的英雄一样。
即使他们没有在这头熊身上留下哪怕一个伤口。
事实证明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人类的天性，到哪都能适用。至少楚难已经看到好几个穿着薄薄的单衣却仍旧跑出来看黑熊的人了——不过这正好给了楚难机会。人都聚集在村口，正方便他潜入。
“汪汪！汪！”
注意力被黑熊吸引的村民们没能发现楚难，几只野狗却嚎叫着冲了过来，像是要给这个闯进自己地盘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呜……”
楚难压根懒得搭理这些狗，只是轻轻瞟了一眼，这些野狗便都夹着尾巴逃走了。
吓跑这些野狗并不算难，只需要让野狗们知道自己比它们狠得多就够了——野兽的直觉比人类强得多，它们更清楚哪些存在是自己完全惹不起的。
迈步走在村子里，楚难熟悉着村庄的建筑和细节——不出意外的话他要在这里待上一整个冬天，自然要提前熟悉地形的。
但就在楚难正打量着一处墙边的破洞时，却有东西远远地飞了过来，敲在了他的头上。
“嗷！”
吓了一跳的楚难连忙四下扫视，却在地上发现了一块骨头，而远处更是有一个小孩正对自己挥着手，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是在……投食？”
看着小男孩那副兴奋的样子，楚难隐隐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是把我当成狗了吗……”
楚难有些尴尬，不过他也没心情去吓唬一个小孩——更何况这孩子也没什么恶意，刚才丢骨头也只是失手丢偏了而已，不然楚难也不可能察觉不到对方的动作。
“因为没有敌意所以不会引起警觉，这样的攻击反而更难防备。”
楚难心中一凛，暗自记了下来。
小孩似乎有些疑惑，像是在好奇这只“大狗”为什么没有像别的狗一样叼起骨头。不过楚难也懒得掉起骨头做些什么哄孩子的活，只是冷哼一声，随后自顾自地扭头走了。
小孩子居然能丢骨头出来，并且看起来像是猪骨的样子，证明这个村子或许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穷。
至少还是有某些人能吃得起肉的。
当然，楚难并没有去这些村民家里偷食物的意思，也不会去和野狗们抢那些残羹剩饭。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相对挡风并且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毕竟村庄也不代表着绝对安全。如果睡着的时候被村民发现，怕不是还没醒就直接被乱棍打死了。
不过有一个地方他大概是可以去的。
“呜……”
鼻翼翕动了几下，楚难便闻到了那些野狗的味道。循着这股气味，楚难很轻松地便找到了这些野狗位于村边破屋之中的狗窝——然后毫不犹豫地把野狗赶了出来，自己住了进去。
这里并不算隐秘，但村民们大概不会想到狗窝里能住进一只狼的。野狗们虽然只是普通的野兽，但也知道要找一个四面挡风的地方，更是拖了一大堆破布之类的垫了个窝出来——而现在这一切都便宜了楚难。
野狗们或许会组织几波报复，但楚难觉得这没什么好怕的——野狗不管再怎么凶也只是在这个村子里，面对他这种雪原上厮杀过来的选手连一个眼神都撑不过，来再多都没有用。
所以楚难现在终于可以安心睡一觉了。
楚难已经有点记不清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了——雪原之上危机四伏，睡也没办法睡得多踏实。更何况这几天他也没怎么吃东西，精力和体力早就到极限了。
隐约之间，楚难突然想起来，好像有一只抢来的兔子被他扔在雪原里了。
连吃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可惜了。
或许会成为哪头野兽的口粮吧……不过这种事已经跟他没关系了。
他现在只想睡会。
雪原之上，凛冽的寒风之中。
一只狐狸循着血腥味走来，随后对准一片雪堆猛刨一阵，挖出了一只冻得僵硬的死兔子。
或许是因为寒冷的原因，死兔子倒还没开始腐败——这也是狐狸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原因。
面对着难得的口粮，狐狸迫不及待地张开了嘴。
然后它的嘴就再也合不上了。
一只硕大的熊掌已经拍了下来。
“嘭！”
第六章 或许是一只狼？
在两个同伴的搀扶之下，疲惫的勘太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外面的庆祝依旧在继续，由于天气寒冷而无事可做的人们似乎很乐意借着这件难得的喜事热闹热闹——确实是喜事没错。祸害村庄的黑熊死了，而几位前去讨伐黑熊的勇士却没有人死亡，对于村民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喜讯了。
只可惜勘太郎挨了黑熊一巴掌，没办法跟村民们继续庆祝，只能回来休息。
“没事，这点伤又死不了……”
翻身躺在榻上，勘太郎勉强对着同伴们笑了笑。
“好了，你们先去吧，难得的庆典，不要错过。”
“是死不了，不过谁挨这一下也得没半条命。”
有背着弓箭的猎人摆了摆手，示意同伴自己去庆典玩，随后将弓箭放到一边，一屁股坐到了勘太郎的对面。
“不过这次倒还好了，我听隔壁村老头说过，那头熊应该是能换来很多东西的……伤药，粮食，新的牛，啊对了，应该还能弄到几张榻榻米，你也别总是睡这破玩意了。”
“其实还是挺好的，不贴地，所以睡在上面不会受凉……算了，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