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知道理亏就好办了，说明还有劝住的可能性。
“你父亲的本意不是针对你这些画，而是担心你现在的状态……我这么问你吧，你多久没有新朋友了？又或者说除了买……不对，‘请’这些天使回来，你还出过几次门？你跟你父亲上次好好聊天是什么时候了？”
“我……”
船商的女儿张了张嘴，眼前却一片恍惚。
是了，她上次和父亲好好聊天是什么时候了？
作为最小的女儿，她和父亲的关系一直都是很不错的，父亲一直都很疼爱她，而她也很喜欢跟在父亲的身后去看那些大船——可什么时候她和父亲之间渐渐变成了这种如同仇敌一般的关系了呢？
好像，是从她开始崇拜这些天使之后。
她喜欢天使，喜欢这些美丽的形象，就像她喜欢那些扬帆起航的大船——可她的父亲却并不这么看。就像眼前这个自称“兽医”的人刚刚说的那一套，她的父亲也觉得这些不过是些男不男女不女的图案，根本不值得崇拜。
从那一刻起，父亲身上的光环消失了。
渐渐地，她不再认可她的父亲，而那个执拗的男人也从来都不会承认她的喜好。不想再看到那张脸的她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只有一只大猫还有满墙的天使陪伴着她，让她不再孤独。
但就连那只猫，也是她的父亲在她把自己锁起来之后才买来的。
“所以你这里先别上火，暂时先陪着这些天使待一会，了解？”
听着船商女儿的诉说，楚难终于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本质上并不是大事，就是单纯的沟通不到位而已。平时也没人劝说，关系自然恶化得不像样子。
不过眼下有他在中间调和，一切就不一样了。
“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就行了……我去说服你的父亲。”
只要办到这件事，他和船商的关系基本也就拉满了。
而他的名声，也会跟着那些帆船漂洋过海传递到远方。
他的任务很快就要完成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恰钱
“懂了懂了，我都明白了……”
经过了半个钟头的劝说之后，强壮的船商也忍不住摇头叹息，那满脸横肉的面容也肉眼可见的苍老了不少。
“是我老了，不懂现在的孩子们都喜欢什么了……我还以为她会像原来一样喜欢船来着，毕竟她可是我的女儿……”
不，喜欢船也不是什么好事情，甚至有可能更糟。
当然，楚难肯定不会当着船商的面把这句心里话说出来，不过事情能得到解决终归是好事——这一次他甚至连布鲁兹都没有用到，也算是给袖子里的手电筒省了点电。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爱好啊……这个很正常。”
想了想，楚难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一句。
“如果真想对孩子好，要不试试跟孩子打成一片，尝试理解一下孩子们的爱好也不是坏事，就当是多学新知识了……总之好好跟孩子聊聊吧，理解和沟通一直都很重要。”
“谢谢，谢谢，我会记得聊的。”
强壮的船商连连点头，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先生，治猫的钱……”
“别钱不钱的了，你家的猫又不是真有病。”
叹了口气，楚难取出怀中的钱袋又扔了回去。
“我没治猫，就不收钱了，你的话有时间多陪陪孩子吧，整天想着钱的事活着也累。”
“哎！您等等……”
强壮的船商才刚刚开口，他眼前那位神秘的“强袭自由”先生却已经推门离去了。
“哎……”
攥着手中的钱袋，船商又开始唏嘘起来。
是了，他现在已经不是海上讨生活的时候了，现在的他已经有钱了，已经不需要再为了钱拼命奔波了，也是时候关注一些挣钱之外的事情了——就像现在这样，钱财能买回他和女儿之间的亲情吗？
大概是不能的，不然他和女儿也不至于反目成仇到这个地步了。
好在那个意外出现的强袭自由先生为他解了围，不然的话……真的不堪设想。
“孩子，对不起。”
再一次敲响女儿的房门，船商显得有些心虚。
“是爸爸之前不理解你……都是爸爸老了，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玩意了。放心，以后爸爸不会撕你的画了，我……哎。”
话语在喉咙中打了结，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不过好在他的女儿也已经被劝服了。
“爸爸，是我不该跟您生气，我应该把这些事情都解释给您听的……只是您之前一直都没被我解释的机会。”
像是想起了什么，船商女儿也有些苦恼。
“您只要听我解释一下就能明白我为什么会喜欢这些天使了……我喜欢他们的确是从外貌开始的，但是了解之后就能明白他们到底是多努力的孩子，他们也需要被世人们爱着……您在听吗？”
“在听在听。”
船商连连点头，心思却直接飘到了九霄云外。
果然，几十年刀口舔血的生活已经让他的性子彻底定型了。哪怕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理解，他还是没办法明白这些女孩们喜欢的事情。
再努力又怎么样？既然知道他们强那学着它们的样子去做不就得了？既然知道那些天使努力，肯定要做到比他们更努力才行啊，买一堆画整天闷在屋子里，这又有什么……
“等等。”
像是想起了什么，船商抬起了头。
“孩子，你之前好像说过，这些天使，是花钱请来的对吧？”
“是啊，都是花钱请来的。”
船商的女儿连连点头。
“但是爸爸你看，这个钱都不是白花的，这可不止是简单的肖像而已……爸爸你看，看这里，这里还有天使的神圣印记来着，这可是天使亲自经手过得画卷，是可以震慑魔鬼的！”
“天使亲自经手的画卷……吗？”
船商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根本没有看到任何所谓的“神圣印记”，又或者说能从那一团素描涂鸦中看出些什么才是一种奇迹。
但是很凑巧，商海浮沉几十年的他，最擅长从这些平平无奇的事情中看到奇迹。
“孩子，你说服爸爸了。”
深吸一口气，船商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爸爸也开始对这些天使感兴趣了，他们确实都是些很努力的孩子啊……所以说。”
船商的眼睛之中闪过一抹精光。
“下次去‘请’这些小天使的时候，带上爸爸一起吧？”
雅典城中，名为“晨曦之星”的天使还在四处搜寻着那个隐藏起来的魔鬼。
当然，在人世间，他通常不会被称作“晨曦之星，早晨之子”，而是会被音译成“路西法”又或者“路西菲尔”——比起前者，他更喜欢后面的那个称呼，毕竟“菲尔”的词缀是大天使长的象征，这种带了职位的称呼类似于凡间的“某某队长”又或者“某某百夫长”，听起来更正式一些。
既然有了自己的名号，那么声名远扬也算是一种必然了。虽然教会的各种经典一直都在强调神只有一个，但人们在念诵神的名号时如果带上了天使的名字，天使们的力量仍旧是是会增加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神通常也不会管这些，诸位天使们也乐于多了一份增加力量的渠道，毕竟恶魔们时刻都在成长着，他们不成长的话也对抗不了邪恶。
但是就在最近，就在他努力搜捕那个魔鬼的时候，他却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好事。
他最近增加的力量，明显的变多了。
“这……怎么回事？”
刚刚搜了半片城区的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是神终于知道了他的辛苦，开始对他进行增援？还是说凡人们知道了他最近的对抗魔鬼的事迹，所以前来给他鼓励？
他分辨了一下力量的来源。
明显是后者。
可这就不对了，他明明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宣扬出去，他还没斗败那个魔鬼来了，怎么会有人开始赞美……
“嗯？”
转过一个街口，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就在他的面前，有商贩正拿着一叠羊皮纸大声叫卖着，羊皮纸上绘着他自己也看不懂的图案——但是上面的字迹他至少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许多他认识的天使的名字，乌列尔，拉雯尔，加百列……每一张画卷上都标着一个天使的名字。
而在最大的那张画卷上，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路西菲尔。”
第五百三十五章 谁不喜欢恰钱？
贩卖天使画像本质上是没问题的。
至少现在来说是没问题的。经上虽然明确地说了“不可拜偶像”，但画像又不是偶像，民众们买回去也不是为了对其跪拜——事实上作为神的侍从，作为执行神的命令的强大存在，天使的形象在凡间一直都很受欢迎。
没办法，拳头大的往往都会被崇拜，再加上天使们显现于人间之时的外形也都是经过精心雕琢的，自然会得到众人的追捧。
但是眼下，这种追捧已经开始反常了。
遥望着那张画卷，他看得出来，那张画上虽然标着自己的名字，看起来也很像自己，但本质上却仍旧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又或者说脆弱感？确实从外形上来说更为俊美了，可那纤瘦的身躯却像是麻杆一样脆弱，这种单薄的躯体怎么承载他那磅礴的力量？
“你娘……”
市井间听来的粗俗俚语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哪怕身为天使的他也忍不住骂出了脏话。
或许这些平民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难道还能不知道吗？
作为神之下第一席，大天使长，当年处置那些伪神的时候可是他亲自带的队——是他提出了将那些伪神打入地狱的计划，之后更是他带头将那些伪神彻底定义为恶魔。而现在，漫长的时光过去了，那些伪神也的确成为了恶魔，甚至就连原本为了征服信徒而打造出的光辉形象都维持不住，这足以证明他当初的作为到底有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