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猫当然能长到这么大。”
黑袍男人倒是对半鱼人的疑惑没什么意外，只是轻轻抚摸着大猫的下巴。
“就连野兽一样的东西都能被当成神来崇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
半鱼人沉默了一下。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这个名为赫拉克勒斯的希腊神好像在自己骂自己。
不过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好出言提醒，毕竟那一对沙钵大的拳头实在是太有威慑力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过来过来。”
黑袍男人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随后招呼着半鱼人站过去。
“你看看，你们当时的盾阵是不是这种这种模式？”
“这……”
凑到近前的半鱼人顺着黑袍男人的指向，也看到了对方刚才在地上绘出的图案。
出现在半鱼人眼前的与其说是图画，倒不如说是一副战争的示例图——而发生战争的双方明显是刚刚和他厮杀过的那一支不死大军。虽然那些细胳膊细腿的火柴人形象显得有些滑稽，但不管是持盾坚守的希腊战士还是挥舞着宽刃刀的不死大军都惟妙惟肖，泾渭分明。
“……是，确实是这样的。”
知道对方属于自己人，甚至来说眼前这个希腊神还算是他的顶头上司，半鱼人也就没有什么保密的意思了，很干脆地说了出来。
“盾盾相连，每个人负责掩护身边队友的右翼，同时尽量给同伴制造进攻机会……”
说着说着，半鱼人心中突然泛起一股疑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希腊神不是冲锋陷阵的大力神吗？为什么会研究军阵？
“因为无聊啊……”
似乎是看出了半鱼人心中的疑惑，黑袍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已经很久都没找到值得一战的对手了，只能靠琢磨这些杂学来消磨时间了……所以说，孩子。”
黑袍男人一把按住了半鱼人的肩膀，双眼更是平静地盯着半鱼人的瞳孔。
“你刚才的战斗我都看到了，你打得确实不错……怎么样，要不要来当我的对手？”
“……”
感受着肩膀上几乎要把他的甲胄捏碎的力道，再看着黑袍男人那平静地眼神，半鱼人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黑袍男人或许对自己的力量真的没有什么准确的认知。
就现在这样抓着他的肩膀就都快把他捏死了，还说什么当对手？开什么玩笑？
“我怎么可能打得过您……”
放弃了抵抗的半鱼人尴尬地笑了笑。
“不打，不打。”
“不打就算了。”
和半鱼人所预料的不同，黑袍男人丝毫没有战场上披着狮皮时的那副暴虐模样，反而意外的很好说话。
“不过也确实，看你的样子也就知道你确实不算是什么好对手……哈，开玩笑的，你总归会有什么地方比我强的。”
黑袍男人拍了拍半鱼人的肩膀，随后将视线转到了地上的示例图上。
“你看，刚才你的应变就很快。弃矛换刀的反应是对的。后来你应该是还想用矛把他们钉在地上？”
“……是。”
眼看自己的思路被人说破，半鱼人索性果断地承认了。
“刀砍不动他们身上的护甲，就干脆把他们钉在地上就好了。反正不管是刀砍还是用矛捅，目的都是让这些死不了的怪物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只是后来没这么做就是了。”
“很好！”
黑袍男人使劲拍了拍半鱼人的肩膀。
“应变很不错！你还是很厉害的！”
“哈……”
被拍得生疼的半鱼人无奈地挤出一个笑容。
怎么可能是应变不错，说到底长矛也就人手一杆而已。就算当时所有的希腊战士都顺着他的思路打，也不可能钉住所有的不死怪物——但是只要被这些不死怪物冲到军阵之中，那希腊人的防御就会瞬间崩盘，根本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如果不是那些希腊神突然给战士们的刀锋附上雷光，他们确实是打不过那些不死怪物的。
这也是半鱼人最为纠结的一点，这种无力感让他极为不适。
“别丧气，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半鱼人的情绪低落，黑袍男人出声勉励着。
“打得过就赢，打不过就死，战斗本身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没必要纠结什么。”
“……嗯。”
半鱼人沉默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身为玩家的他自然不可能出现打不过就死的情况，事实上只要够有钱，打不过也能从头再来——但就像黑袍男人所说的那样，太过纠结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打游戏是为了娱乐，没必要因为游戏把自己搞得自闭。
“好了，小子，我要去找新的对手了，你自己想想吧。”
拍了拍半鱼人的肩膀，黑袍男人带着硕大的虎斑猫转身离去。
“嗯……嗯？”
正沉默着的半鱼人突然愣住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叫赫拉克勒斯的希腊神难道不是刚刚才和波斯火神打过吗？双方斗得难解难分，赫拉克勒斯可是还差点折在那场战斗里来着。
可是现在这个黑袍男人却对他说，找不到对……
“等一下！”
像是想起了什么，半鱼人连忙追了上去。
刚才情绪低落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因此没有感觉到对方的话有什么不对劲——但刚刚对方留下的那句话他可听到了，那根本不是什么系统翻译过的希腊语！
那明明就是他的母语。
那是深渊之子们才会使用的语言。
第三百九十七章 逢场作戏
温泉关的希腊人依旧在热烈地狂欢着。
即使有着神明襄助，波斯大军带给他们的压力也实在是太大了些。趁着这次大胜的机会，他们必须要通过庆典的方式来发泄那份无处安放的恐惧与不安。
顺便庆典还能取悦神明，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歌舞，大笑，美酒佳肴，这些把守在温泉关的希腊士兵们用他们能想象到的所有方式尽情娱乐着——当然，这不代表他们连最基本的戒备也放松了。关墙上时刻都有轮守的希腊士兵在监视着波斯人，只要波斯大军有异动，他们马上就会呼唤援军。
“把敌人骗进来打，能骗到就好，骗不到也没什么损失。”
这是列奥尼达从昏迷中醒转之后发布的第一条命令，对于一位统帅来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成为战机。
但是很可惜，波斯人并没有傻到在选择这个时候趁夜袭击，而是继续龟缩在大营之中，像是在酝酿着下一轮的狂风暴雨。
不过就像列奥尼达所说的那样，骗不到也没什么损失。
“只要守住温泉关就好，天知道这个狭窄的地形到底能坑死多少波斯人……”
行军大帐中，列奥尼达正对着其他几个城邦派来的首领解释着。
“这个漏斗形的地形就是我们天然的屏障。但是我们现在最怕的就是腹背受敌……如果是以前的话，只要队伍里不出叛徒，我们就输不了，但是这现在波斯人也有他们的神在帮忙，那就很危险了。”
“确实。”“是这样的。”“要提防对面的邪神啊。”
其他城邦的首领们纷纷点头称是。
比起大多数人都已经领略过神灵力量的斯巴达人来说，这些没有接触过神灵力量的战士们反而对此更加慎重——正是因为对神灵的力量不了解，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们会直接将那些敌方神灵想象到最危险的程度。
“不过也没必要自己吓自己。事实已经证明了，我们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波斯人就打不穿这个防线。”
眼看这些城邦首领的士气有些低落，列奥尼达连忙出言勉励着。
“只要我们自己不去做一些愚蠢的事情，神灵终究会帮我们的……好了，现在分摊一下任务，不管是山头还是小路都要把守好，争取不让一个波斯人冲进去，听到了吗？”
“听到了。”
其他城邦的首领们从列奥尼达手中领到了自己的防卫区域，随后各自离开——和那些狂欢着的战士们不同，他们不能有丝毫松懈。又或者说正是因为战士们在休息，所以他们才更要顾虑更多。
总是要有人醒着的，不然敌人冲过来的时候大家也就都没了。
“还有神明……”
目送着那些城邦首领们离去，列奥尼达痛苦地扶住了额头。
仅仅只靠这些城邦的战士们来协助是不够的，必须要有顶尖战力才能应对波斯人可能出现的手段——可天神宙斯虽然在白天赐予了斯巴达人雷电的力量，但哪怕作为斯巴达人的国王，列奥尼达也不够资格搭上宙斯这条线。
必须要有神来引荐才行，不然他的行为很可能会被宙斯视作冒犯。
然而可以为他牵线搭桥的神灵不是那么好找的。阿波罗自从挨了一个波斯神一箭之后就生死不知，再也没消息了。其他的神他也不熟，双方之间更没有什么交集。至于赫拉克勒斯……
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列奥尼达实在不太想提祂。
是，对方是斯巴达人的先祖，也是英勇的大力神，他必须保持足够的尊敬——但这不代表他就真能跟赫拉克勒斯聊到一块去。虽然他也是战士没错，但他怎么也没办法跟一个满脑子都是杀戮的疯子进行什么交流。
仅仅只是靠近就会被攻击，赫拉克勒斯实在是太危险了。
然而战争打到这个地步，再危险他也要去了，不然的话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了。如果没有神灵襄助的话，所有斯巴达人，乃至于所有汇聚在这里的希腊人，都会死在波斯人的铁蹄之下，根本不会有任何幸存者。
毕竟在这个年头如果想要吸纳一个族群，杀光对方的战士是最基本的操作。
所以列奥尼达带回悍然带队出征，只因为他清楚，身为战士族群的斯巴达人正是波斯人一定会杀掉的那部分。
“哎……”
叹了口气，列奥尼达穿上了甲胄，向着赫拉克勒斯的帐篷走去。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总要为手下的那些斯巴达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