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狠狠地瞪了妖怪刀匠一样，楚难扭头就走。
正在气头上的他懒得跟这个老东西废话了，他只想下线好好吃点东西然后睡一觉，等有了精神之后再过来。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先要把花果山附近的两个妖怪据点敲掉。那些妖怪和猿猴们互相攻杀已经有段时间了，正好拿他们祭旗。
“哈……”
拔出恋风剑，楚难活动了一下脖颈，感受着久违的轻松。
这也算是游戏对于他为数不多的快乐之一了，意识接入的全拟真感观让他再也感受不到那些工作带来的慢性病，真的让他隐隐有种活在十八岁的感觉。
“你就站在这里，不要乱跑。”
持剑在手，楚难露出了笑容，也露出了利齿。
“我去打两个妖怪回来。”
有妖怪的地方就有江湖。
当然，这句话还没有妖怪说出来过，但对于那些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妖怪们来说，这种事早就已经是默认的事实了——即使是来到了物产丰富的花果山里，也是一样。
如果说刚到花果山的时候，妖怪们还有点乱糟糟的样子，那和天庭打过一场之后这些妖怪们就彻底分出了三六九等——最不能惹的当然是传说中的“七魔王”，又或者说“七大圣”，这些在花果山初立的时候就已经坐上头七把交椅的妖怪们非但没有因为战争而没落，反而因为那场战争而更加声名远播。
牛魔王力大无穷，狮驼王铁齿铜牙，鹏魔王双翼遮天，美猴王一棍定乾坤——虽然打了那一棍子之后他也就降了，但至少也是把托塔李天王硬生生打服的猛人。
所以剩下三位大圣虽然名声不显，但能够与这四位齐名，想来也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而之后的情况也证明了他们的猜测。虽然美猴王上天了，但是蛟魔王可还在。那些想要趁着美猴王上天去欺压猿猴的妖怪们基本都折在了蛟魔王的手里——最关键的是这蛟魔王完全不顾什么江湖规矩，但凡惹了他就一定会被追杀到死，几番战斗之后就再也没谁愿意招惹这个杀星了。
但是，这些都是大人物们的事情，和下面这些小妖怪们无关。
如果说大妖怪们还有点别的追求的话，小妖怪们的追求就很简单了——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生活艰难，他们没有那么多奢求，只要能活下去就好，再有点追求的就是活得好一点。至于那些有的没的……他们不会想，也不敢想。
或许是大妖怪们带了个好头的缘故，原本习惯千里独行的妖怪们竟也开始学会了抱团，并且很快便尝到了抱团的好处。人多力量大，妖多了力量也大。以前他们虽然会团结在一个或者几个大妖怪之下，但互相之间却是谁也不服谁的，而现在的话可就完全不一样了，领悟了团结的他们很清楚齐心协力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力量。
所以这些小妖怪们现在都开始一个组织不服一个组织了，以前流行的单挑械斗现在也变成团体火并了。
三天一小打，两天一大打。天兵的离开让妖怪们再也没了发泄精力的方向，于是这些妖怪纷纷把旺盛的精力用在了内斗上——严格来说也不算内斗，毕竟他们压根都没把对方当成自己人。
而打架这种事，损耗最快的就是兵器了。或许打架的双方都没有什么胜者，但一定会有一个夹在中间的人赚得盆满钵满。
“来来来。”
花果山半山腰，脸上画满呪文的干瘪老头满脸笑容，对着不远处拎着破刀的小妖怪招着手。
“过来过来，旧的给你变成新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尤里卡
“老东西，你要干什么？”
拎了一把破刀的猪头妖怪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狰狞。
身为小妖怪的他其实本事并没有多大，但越是这样他越要对其他妖怪展现自己的凶狠才行——不然像这种连刀都拎不动的老头子都能对他呼来喝去的话，那他以后的日子也就没法过了。
至于对方会不会是什么世外高人装废物钓鱼……算了吧，世外高人怎么可能这么闲？
但猪头妖怪没想到的是，世外高人真的就这么闲。
“啪。”
手臂刚刚抬起就已经被托住了腕子，本就没什么攻击力的破刀瞬间便被对方夺了过去——整个过程中，猪头妖怪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仅仅只是一个眼花他的刀就没了。
刀没了，命也就要没了。
“要学会尊敬长者啊……”
收回架在猪头妖怪脖子上的破刀，干瘪的老头摇头叹息着。
“你还是太年轻，人生经验还是太少……你看看这把刀，跟你的行事风格差不多。够宽够厚够沉，打起来够莽撞。但是你看到这刀上的缺口了吗？看到刀身上的暗伤了吗？这把刀再砍个五六次差不多就要断了，你呢？”
“您，您教训的是。”
刀锋之下，猪头妖怪瑟瑟发抖。
妖怪之间的战斗，当场死了反而是好事，而被饶过一命却不一定是什么好事——那些顶尖的妖怪们或者会有信奉什么仁义道德之类的余裕，但对于这些还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小妖怪们来说，只有利益才是优先级最高的事情。
天知道这老头准备拿自己干点什么。
或许是……试刀？
“嗡——”
仅仅只是轻轻一弹指，原本锈迹斑斑的厚背砍刀就已经碎了一地——又或者说是蜕去了一层外壳，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柄刃长不过二尺的狭长刀锋。
“没办法，暗伤太多了，只剩下这块铁是好的。”
干瘪老头打量着手中的崭新刀锋，轻轻点头。
“能修复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以后用刀的时候注意点吧，别砍，用切的……你哭什么？”
“我，我高兴，我是高兴！”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猪头妖怪的眼泪仍旧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身为小妖怪的他足足攒了十年的积蓄，才从一个黑熊妖怪手中收到这把砍山刀——而事实证明这把刀虽然旧是旧了点，但仍旧是一把配得上妖怪的神兵利器，正是靠着这把刀，身为小妖怪的他才从那场天兵天将的围剿中活了下来，甚至还砍了两个天兵，好不威风。
可现在……刀就这么没了？
是，这剩下的二尺刀锋也能砍没错，可没了那些刻划在刀身上的符箓秘术，这把刀跟普通的凡铁还有什么区别？
身为妖怪的他会缺这几块凡铁吗？
“我，我，我……”
猪头妖怪本能地跪在了地上，开始尝试将地上的那些碎铁拼凑成以前的大刀。
拼不好的，已经坏了的东西是拼不好的，可就算知道又如何呢？除了把这些碎片拼回去，他又能怎么办呢？
“……嗯？”
干瘪的老头终于也发现了猪头妖怪的不对劲。
“你这是……”
“没了，没了……”
眼看着拼凑出来的碎片再次散落一地，猪头妖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全没了！我的刀全没了！”
“你的刀……嗯？”
像是发现了什么，干瘪的老头捡起了一块地上的碎铁，随后仔细观察着碎铁上那些装饰一样的花纹。
原本他还以为这些花纹一样的东西仅仅只是装饰而已，就像他知道的那些妖怪们总喜欢在刀上刻俱利伽罗或者南无妙法莲华经一样。可现在看来……
“有点意思啊。”
干瘪的老头眯起了眼睛，握着刀锋的手更是微微颤抖。
像是握住了未来。
楚难这几天的日子过得不是很如意。
追杀敢于冒犯水帘洞的妖怪，对外树立水帘洞的形象，这些原本属于孙悟空的工作如今压到了他的身上。作为水帘洞为数不多的对外战力——又或者是仅有的对外战力，他必须打出威风才能保水帘洞一个太平。
谁都喜欢挑软柿子捏，妖怪的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凶险。
猿猴们还在集体自闭。自从出了几起猿猴们和妖怪们的斗殴事件之后，楚难虽然带头去找回了场子，但他和紫月真人却不再让猿猴们出门了。而猿猴们不再出门种田之后，负责管理屯田的姜流儿也开始无所事事起来。
大家都很闲，但是大家都很焦虑。
哪怕姜流儿这种十几岁的孩子，在这种环境之中也染上了唉声叹气的习惯。
“难哥，猴子们再憋下去就真要造反了。”
水帘洞中，年仅十二岁的姜流儿正坐在楚难面前，老气横秋地叹息着。
“得给他们找点事做，已经有猴子开始砸墙了。”
“不是让你教猴子们认字吗？继续不就好了？”
楚难诧异地看了姜流儿一眼，要知道他不在的时候都是这小子来教猴子们读书识字的，这份工作的重要性他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猴子们识字了就告诉我，我去买点话本来给他们看，他们有事做了之后自然就不会闹了……娱乐也是要有文化才行的，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我……哎。”
姜流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摇头叹息着。
“放心，你猴子叔叔会回来的，到那时候日子就好起来了。”
看着姜流儿那副明明年少却透着一股老气的样子，楚难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会好起来的，放心。”
“……”
姜流儿没有说话。
猴子叔叔回来之后，会有什么好日子吗？
姜流儿记得很清楚，在那个故事中，名为齐天大圣的猿猴带回花果山的从来都不是什么万世太平。
而是血与火。
是战争。
“总之放心就好。”
随手揉了揉姜流儿的头发，楚难站起了身子。
“等你猴子叔叔回来……嗯？”
看着那个满脸兴奋的妖怪刀匠，楚难心中莫名地一突。
“你又来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改变世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