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很凶 第24章

作者:关关公子

  萧庭跟在后面,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啊,我一忍再忍,忍了又继续忍,可不是怕他……”

  “你闭嘴。”太后杏眼微沉,瞪了这个怂包侄子一眼。

  陆夫人完全不想正眼看萧庭,只是一如既往的轻轻颔首:“回去定会管教不令,姑姑放心便是。”不过看陆夫人的表情,明显是没放在心上。

  太后说了几句,见陆夫人没放在心上,也只得作罢。她十年前被长兄萧楚杨送入宫当皇后,结果刚戴上凤冠先帝便驾崩成了太后,叫她‘母后’的天子都比她大十来岁,根本就管不住人。

  稍微敲打做做姿态过后,太后便带着宫女离去。陆夫人欠身恭送,待太后的风韵身影消失在宫墙之内,脸上的表情才沉了下来,蹙眉看向萧庭。

  萧庭穿的单薄,双手笼袖冻的哆哆嗦嗦,瞧见陆夫人的目光,顿时无辜起来:

  “嫂子,我是被打的。”

  陆夫人淡淡哼了一声,转身往宫外走去:“不令是你晚辈,打你一顿怎么了?小孩子哪有不调皮的……”

  “……”

  萧庭满眼错愕,小跑着跟在后面:“许不令还比我大个把月,他是小孩子,我……”

  “你是长辈,当老成持重,整天嘻嘻哈哈游手好闲,算个什么萧家男儿?”

  陆夫人一副‘我就是偏袒许不令’的模样,半点不怕人瞧出来。

  萧庭早就知道陆夫人的脾气,颇为受伤的叹了口气:“我进宫也不是专程来告状……”

  陆夫人眼中带着几分轻蔑:“那你进宫来做什么?你还有其他正事儿?”

  萧庭松松肩膀:“我堂堂萧家嫡子,岂会是那种小人。今天进宫是想找贾公公打个招呼,上次龙吟诗会我不是写了两手佳作嘛,松祭酒都夸我写得好,肯定点名夸我……”

  陆夫人微微眯眼:“松柏青都夸你?你还去买诗了?”

  萧庭脸色一僵,旋即露出几分不服气:“大嫂,我好歹出生书香世家,写两手词还不是手到擒来。再者怎么能说买?我又没花银子,读书人的事儿能叫买嘛?那叫借鉴……”

  陆夫人吸了几口寒气,最终只是哼了一声:“要是不令有你一半的本事就好了。”

  萧庭眼前一亮,满眼的不可思议:“大嫂,您竟然会开口夸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早就觉得许不令不如我,除了有把子力气,论长相、论文采、论品性……”

  “云泥之别。”

  “对啦……还是大嫂您会说话。”

  萧庭长这么大,可能是第一次被如此‘夸奖’,整个人有点飘飘然,在腰上摸了摸,可惜没带扇子,只能悻悻然拍了拍手。

  陆夫人两天没见许不令,心中想念的紧,没时间搭理这二货,转而道:

  “方才听太后说,朝臣最近都在忙川蜀大旱的事儿,圣上品鉴诗词必然被言官说玩物丧志,你现在打招呼没用,回去老实呆着。”说着便带着丫鬟上了马车。

  萧庭依旧有点飘飘然,虽然明知道这几天圣上不会品鉴诗词,还是跑去和大内总管打了个招呼,免得下次诗会的诗稿送上去把这次的诗稿给挤掉了。

  只要圣上看到他那首《我的宰相爹爹》,肯定会顺嘴夸两句,毕竟连松大祭酒都说写的不错,那可是长安有名的大儒……

  萧庭自顾自琢磨着,刚刚走出宫门,家丁还没把马车牵过来,就听到‘踏踏—”马蹄踩过白玉石道路,朝着他疾驰而来。

  萧庭一愣,暗道:谁这么大胆子,皇城奔马,圣上出来了不成?

  抬眼看去,便瞧见一袭白袍的许不令,骑着追风雪蹄踏过白玉石大道,白袍猎猎和将领单骑冲阵似的,皇城外的御林军连忙避让,连挡的的都没有。

  “我滴个娘诶!”

  萧庭脸色骤变,以为许不令知道他来告状的事儿,要过来当街砍人,吓得的魂飞魄散,急急忙忙想去追陆夫人早已远去的马车。

  只可惜萧庭还没跑出几步,便觉得身体一轻,被人向鸡仔一样拎着架在了马背上,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萧庭吓的脸色煞白,大声吼叫:“许不令!你疯了不成!我乃当朝太后侄子,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

  许不令抬手就在萧庭脑门上揪了几根头发:

  “你能咋滴?”

  “我……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萧庭被颠簸的胸腹翻江倒海,见许不令不是要杀人,心里稍微放心了些:“你又喝醉了不成?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忽然把我带着做甚?”

  许不令纵马狂奔,很快就离开了宫城周边,平淡道:“你在长安城长大,可认识李天戮?”

  “李天戮?”

  萧庭皱了皱眉:“街尾忠勇侯李家的儿子,整天打打杀杀,和你一样是个莽夫,我和他认识倒是认识,交情不多,也就偶尔大家一起喝喝花酒……”

  许不令点了点头:“白马庄是什么地方?”

  萧庭趴在马背上,稍微回想片刻:“白马庄……那是孝宗皇帝赏给李家的农庄,李天戮经常邀请京城的高门子弟过去玩,以前还邀请过我一次,我嫌那是庄稼汉呆的地方没去。怎么?你准备过去给李天戮当长工?”

  “回去换身衣裳,我陪你去趟白马庄。”

  “我不想去。”

  “给你当车夫。”

  “嘶——没问题……一言为定……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第三十章 严阵以待

  晌午时分,许不令架着马车穿过车马如龙的朱雀大街。身着护卫常见的武服,腰间的宝剑换成了一把四尺长刀挂在背上用黑布包裹,头上戴着斗笠,脖子上还挂着黑巾可以蒙面。

  车厢之中,萧庭正襟危坐,颇为享受的嘀嘀咕咕:

  “不令,当年我祖父给你祖父牵马,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你给我驾车,这叫什么?”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许不令随口回了一句。

  萧庭眼前一亮,稍微琢磨了一会儿:“嗯……不错不错,年纪轻轻便有这种感悟,孺子可教也……”

  许不令懒得搭理这工具人,略微琢磨,转头叮嘱:

  “今天我去白马庄的事儿,别让陆夫人知道了。”

  萧庭轻轻一笑:“小意思,只要本公子玩开心了,自会替你保密……”

  许不令架着马车在大业坊的坊门处停下,冲着四处观望的祝满枝招了招手。

  祝满枝按照许不令的安排,也换上了便装,暖白点缀桃花瓣的上衣,红底白花的裙子,梳着双平髻,耳垂还挂着翠绿的两个耳坠,二八之龄的缘故,看起来如同邻家小姑娘,很是青涩,就是胸口鼓囊囊的和年纪不太相符。

  瞧见马车后,祝满枝眼前一亮,提着裙摆跑过来,很远便嬉笑道:

  “许公子,这身打扮可以吧?”

  “可以。”

  许不令往旁边坐了些,祝满枝便干净利落的跳上了马车,在外沿坐下,抬手去接马鞭:

  “这种事儿我来就行啦,您千金之躯驾车不合适……”

  萧庭听见声音,掀开车帘露出脑袋:“怎么就不合适?给我驾车是他的福报……”

  偏头瞧见祝满枝,萧庭一愣,上下打量几眼,表情浑然一变,做出翩翩佳公子的做派:

  “是我冒昧!小生萧庭,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祝满枝没想到马车里还有人,回头瞧了眼,微微蹙眉:

  “许公子,这厮谁啊?”

  “萧相的次子,当朝太后的侄子,淮南萧氏的嫡系。”

  “……”

  祝满枝脸色一变,淮南萧氏可是顶流门阀,硬说起来,眼前这傻子身份和许不令相差无几。

  祝满枝坐姿端正了些:“原来是萧大公子,久闻不如一见,果真长的玉树临风、气质出尘。”

  萧庭一副谦虚模样,勾了勾额前垂下了一缕发丝:“过奖,都是朋友瞎吹的,本公子最是平易近人……对了,许不令,方才陆夫人说我和你是‘云泥之别’。”

  “那是自然!”祝满枝诚恳点头:“萧公子和许公子,自然是云泥之别。”

  “是吗?我还以为陆夫人骗我……”

  许不令表情怪异,抬手把车帘拉上,才解救了不知该怎么接话的祝满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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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马庄位于长安城北郊,良田千亩皆是李家的产业。忠勇候李家因为誓死护主封侯,祖上没什么战功,将门世家没战功傍身,再受恩宠其他将门也不认,所以一直没能担当重任。

  李家也没想和大玥几个军阀世家争抢,老老实实呆在长安发展人脉,现如今家主李宝义官拜从三品云麾将军,在武人地位较高的大玥,也算是朝堂大员。

  李家的长子如今在南越镇守边关,次子李天戮按照世家的规矩,负责打理家族产业和魁寿街的豪门子弟攀交情,作用倒是和萧庭差不多。

  白马庄说是农庄,经过李家多年的修建,如今已经和园林无异,因为是私园不对游人开放,只有拿了请帖才能进去。

  下午时分。

  白马庄内的建筑群安静祥和,扛着锄头的佃户在田野小道上来回走动,正中的大道时常有车架、骏马飞驰而过。

  庄子的牌坊外,持刀的护卫来回巡视,暗处也不乏盯梢的高手,有客人过来,在庄口等待的管事便会上前热情迎接。

  不过,看似宁静的农庄,今天的气氛却有些古怪。

  白马庄正厅内,两人在侧面太师椅上就坐,鹰爪门的朱承烈站在一名头发斑白的老者身后,面向七八分相似,不过老者手指关节粗大,浑身肌肉比朱承烈还扎实,一双鹰眼炯炯有神,正是有‘擒龙手’美誉的朱满龙。

  对面的则是虎台街通背门的坐馆张潮。张潮打的是通背拳,以‘两臂相通,冷弹脆快’闻名江湖,师承幽州祁家。与朱满龙的孤身闯长安不同,张潮是幽州祁家专门派过来教拳的师傅,算是正儿八经的武林名门出身。

  正厅雕梁画栋装饰奢华,上首的主位坐的是名年轻男子,坐姿闲散,眼神桀骜,手中拿着酒杯轻轻晃荡,聆听着二人的对话:

  “朱门主,你确定昨日那人,用了通背拳中的‘金龙合口’?”

  说话的自然是张潮。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世家也好门派也罢,武学的传承都不是小事,父传子师传徒,德高望重的名家宗师,若是觉得徒弟儿子心性不正,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教出去害人。

  而各门之中基本上都有几手绝学,不是光看别人打一遍就会的,没有师父言传身教,一辈子都是花拳绣腿。

  通背拳中的‘金龙合口’,便是其中之一。

  朱满龙端着茶杯,偏头示意。

  脸色依旧病态苍白的朱承烈,走到大厅中央解开了身上的武服,浑身腱子肉在寒冷的空气中展现,可见后背、胸口、胳膊皆有淤青伤痕。

  张潮放下茶杯,起身走到跟前仔细打量伤势,眉头紧蹙:

  “确实是金龙合口,没有十年苦练,用不出这火候。”

  朱承烈合上衣衫,看向上首:“那人在追一个赌鬼,询问了白马庄的事儿,李公子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