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地狱冷夏锅
“快杀了我吧！杀了我啊！”
场面顿时一片寂静。
看着洛斯背后那微微发光的铜剑，芙蓉铸客闭上了眼睛。
第八章 判黑白所不判
因为延福的突然认罪，原本略有些僵持的气氛瞬间缓和了起来——只是周围那群观众们看向延福的眼神多少都比较奇怪。
此时的百姓因为受教育原因，性情大多比较淳朴。他们的确奇怪延福为什么突然认罪，但相较之下，他们其实更好奇这桩案件是否真的和他有关。
人群略微骚动了一番之后，便没有了其他的反应。反正正如洛斯所说的，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公开审判，如果事情真的和他无关，那自然无需惧怕。如果真的和他有关……
洛斯一拍惊堂木，直接开口问道。
“延福，我问你，十年前的六月节，你是否经过李家村？”
“是，是的……”
天魔异力无形无相，却又真实存在。这股神秘的力量潜伏在他的心中，直接就破坏了他的心境。原先打死都不可能承认的事情，此时却轻易的说出了答案。
“很好。”洛斯转动目光，来到了另外一边的证人们身上，“你们都是李家村的村人，可曾认识村东的两位李家寡妇？十年之前，你们可曾见过他们？”
洛斯这么说完，不等那些村民回答，又继续说道。
“你们先不必急着回答我。我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我最恨人家骗我，而我正好会法术，能够识别某人是否在说谎。如果谁打算骗我的话……犹如此木！”
轰隆！
洛斯这么说着，背上的铜剑便绽放出了一道金光。已经屹立了数百年的小林寺山门之上，便被劈开了一个长达数十米的缺口。
听着洛斯的话，村民们浑身轻颤了一下，但当他们重新抬头，看到洛斯那温润双眸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安下了心来。
那是一双妖异而真挚的眼睛，村民们没读过什么书，但他们却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某种强烈的情感——那是唯有在父母长辈身上才能见到，关怀的眼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洛斯的眼中会流露出如此情感，但面对着那双眼睛的时候，村民自然而然的平静了下来。
也不用洛斯继续多说什么，这些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村民们便如同倒豆子一般，将十年前的记忆全都倒了出来。
十年的光阴的确是非常的漫长，但乡下僻静，很少会有大事发生。哪怕只是一点点事情，往往也会被那些村人铭记许久。对于大老爷们来说，只是死了两个人的小事，但对于这些老实巴交的村人来说，却是无比的大事。
“回大老爷，小的认识她们。如果算起辈分来，我还得叫她们一声嫂嫂。十年前这僧人的确和其他僧人一起来过。那时候我正好在大伯家放牛，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进的村子。”
“是的，小人也看到了。我和大小李寡妇还没出五服呢，那天我家门前的喜鹊死了两只，又正好是大师们过来收年租的日子，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我还记得，大师们过来之前，正好下过一场雨，大师们还抱怨着，说他们的鞋子上全都是泥。”
听着至少五人肯定的回答，洛斯点了点头，又招呼血衣门徒拿来了一本地方县志。经过简单的翻阅之后，果然找到了事情发生前一天下雨的记载。不过洛斯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问道。
“你们说延福去你们那里收租？当时延福应该还是一个小沙弥，会做这种事也很正常。只是你们说是六月节收租？为何不是年底收租？”
不等底下的证人们回答，不远处的观众中便有人回答道。
“小林寺和别处是不同的，的确是一年收两次租。一次在六月节，一次在年底，而且租金还特别高，是七公三……”
开口的那人显然心有不满，但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人直接按了下去。洛斯也不意外，就当全然没有发生过一般。
“原来如此，小林寺的地租竟然这么高？这完全违背了陛下昨天刚刚发布的旨意……罢了，今日是审案，小林寺违背圣旨的事情，我们等下可以再慢慢计较，现在我们还是说今天的案子。”
随手又为小林寺扣上了一个违旨不尊的大帽子之后，洛斯继续审案。
李家村虽是村子，但因为合村全都是同一个宗族的，凝聚力还是相当强大的。十年光阴对于凡人来说的确很漫长，但还不足以让人完全忘记当时的情况。
“既然十年之前，延福确实来过李家村——他本人也承认了这一点。那么，事情发生的那天，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洛斯的偏向实在是无比明显，眼见的十年苦等终于要有结果了，村民们自然变得更为激动。
“回老爷，那天大师们是过来收租的，因为年景不好，村长恳求两位大师能不能减免一部分。村长和他们求了一天的情，两位大师却始终不允。当时他们三个是在房间里说话的，我没有听太清楚，只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了些许打骂的声音……后来，大师们走了之后，村长就病倒了。不管大夫怎么检查，都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现任何伤痕。后来村长在床上挨了七八天，也就去了……”
洛斯眼眸微垂，过了几秒才继续说道。
“延福和另一人疑似将一人重伤致死，但因为暂时没有证据，而且现在审问的是寡妇灭门的事情，先行暂且押后。我只问你，那天之后，你还看到了什么？”
这次回答的，却不是之前那人。
“回老爷，我那时候正在家里做豆腐，那天月色正好，我亲眼看见两位大师骂骂咧咧的从村长的房里出来。两人在村子附近走了一圈，就直接进了两位寡妇的门。我听到里面好像传来了争吵的声音，我本来想出去看看，但过了不久又听到摔门出去的声音以及大师们的咒骂声，我就没出去……第二天一大早我不放心，再去李寡妇家看的时候，两个李寡妇已经死了。”
“大人，你要为她们做主啊。本来是该我去卫所里的，但大李寡妇的男人替了我，死在了那里……她们男人早死，现在连她们自己也……您要为她们做主啊！”
即使事隔多年，但说到这里，那人仍然泪如雨下。洛斯眼帘更低，某种激烈的情绪在他心中燃烧。
“为什么大李寡妇的男人会死在卫所里？我记得关内十年前并没有大战，还不需要调动朝廷各地的卫所。”
“是寒潮……那日里来了寒潮，但那个卫所的军士里衣服缝的都是败絮，根本没办法御寒……”
“你怎么知道的？”
“是我听一个路过的军官讲的，我那日正好上城，听他在酒馆中抱怨……”
洛斯心中了然，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那些狗屎京官造的孽的时候。
“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你说这话的时候，你是需要负责任的。”
“大老爷明鉴，我知道大老爷是有法力的，能做到许多我们做不到的事情。大老爷只管使出法术来，只要我们有一句假话，就让我们被天打五雷轰！”
那人激动无比的说着，一叩到底。洛斯发出了一道细微的掌风，将他强行抬了起来。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左右，先行给本官记下……好了，仵作何在？”
“老爷，小人在。”
“那天是你为两个寡妇验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