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时雨
如果是这个人下令驱逐维多利加的母亲,那么还真不一定是故意迫害之类的,里面说不定有些内情。
维多利加喃喃自语:“明天晚上吗……”
“是啊,一天多一点的时间,明天天亮的时候,神轿来到广场,我们便开始演奏乐器,向森林宣告祭典开始……”老人说着夏之祭的流程,“……入夜后,经过挑选的村民会戴上面具,扮演回村的祖先跳舞,祭典到此结束,保佑一整年的和平与丰收。”
亚郎他们无心听村长的话,他们为个古老的如同中世纪的景色所震撼,不断发出惊叹。
“你们看这个水井!”
“石头盖的房子,还有暖炉、烟囱耶!哇!真是古董!”
“……玫瑰窗和尖塔!”
“是中世纪的村子!你们看!那个教堂的……”
“这正是出现在古老绘画里的中世纪教堂!”
突然的,带路的谢尔吉斯停步扫视四周,接着从年轻助手手中抢过猎枪举起——枪口朝着上方。砰一声枪响,亚朗等三个人吓得跳了起来,慌乱道:“怎……怎么回事?”
“有狼。”老人若无其事道:“这附近的山里有野生狼群,体形很大而且很强壮,只要看到,就必须这样吓唬走他们,你们千万不要乱走,唯一安全进来村里的方法,就是通过吊桥。”
“我看村子里的人才是狼吧。”亚朗脱口而出。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是人类!”老人立即反驳,见亚朗对他的话不以为意的样子,又地解释一句,“只不过是我们的种族和其他人有一点不同罢了。因为我们隐居在深山,山下的人对我们不理解,可能有些误解……我们并没有做过任何影响到他们的事。”
老人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在一栋灰色的建筑前停下,“这里就是我的宅邸,在夏至祭的这段时间,你们就住在这里吧。”
他们走进宽敞却又阴暗的宅邸中,和这个看起来寒酸的村子不同,宅邸里面,布置着打磨地光亮的红木家具,窗户上是天鹅绒窗帘,地面上铺着红地毯,大厅挂着水晶吊灯,回廊的墙壁上则是一幅幅前人的肖像画,自有一种庄严和肃穆。
“……那是被杀害的村长,狄奥多村长。”在他们走进大厅的时候,一个天真烂漫的娃娃音传来,接着一个手持油灯,穿着女仆装,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走过来,用那冰冷到堪称可怕的眼神俯视着维多利加,“简直和柯蒂丽亚一模一样。”
很明显的敌意,维多利加打量着女仆,眼神幽深如海。
“她是这个屋子的女仆,荷曼妮。”老人介绍着。
“虽然当时我还是小孩,但柯蒂丽亚被驱逐的事我记得很清楚……”似乎被维多利加的眼神吓住,女仆突然举起手,眼睛瞪到凸出来,她双手拇指不断揉着眼睛,眼白下方浮现出许多血管,样貌疯狂可怕。她表情狰狞地大叫着,“罪人柯蒂丽亚……”
“荷曼妮。”老人沉声道。
她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为这栋房子跟整个村子,带来永不消散的灾厄……”
“荷曼妮。”老人的声音变大。
“柯蒂丽亚在洒满金币的狄奥多村长书房里,把狄奥多村长……用短刀……”
“荷曼妮。”老人暴喝一句。
女仆如从梦中醒过来,一句‘失礼了’就匆匆离开,老人则安排他们到各自的房间中休息。程小君和维多利加对视一眼,以两个人的嗅觉,都发现了,这个女仆是案子的关键。
中午,餐桌上,老人向维多利加说起关于她母亲的事情
392 柯蒂利亚的罪
“你怎么知道正好十二点?”
“我看了下怀表,而且柯蒂利亚也是个非常准时的人,每天都是那个时间去换水,不过奇怪的是,和我在一起的人们不知道为什么对时间的证词完全不同,事到如今还是不能确定准确时间。”
“时间精准到十二点整,第一个证据是你看怀表,第二个证据是柯蒂利亚的习惯。”坐在维多利加旁边的程小君开口问,“那么其他人应该不至于那么巧也看怀表吧,否定十二点整这个时间点是因为……钟声没响?”
“钟声?”村长谢尔吉斯摸着长长的白须,沉思着,“当时柯蒂利亚打开门走进去,立即就尖叫着跑出来了,至于钟声……好像是没响……”几秒后,他恍然大悟,“确实是没响!”
接着应程小君的要求,村长谢尔吉斯让人去把几个,那天和他一同出现在现场的男人叫来,询问过后,那些人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那天夜里十二点的钟声没有响起。
疑点,出现了。
程小君环视了一圈,虽然是同族,不过这些人似乎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大概只有维多利加是特别的吧……智慧需要知识来作为基础,作为人形图书馆,维多利加的智慧有厚实的根基。
谢尔吉斯继续说道:“我们听到尖叫声就跑过去,安抚住从书房跑出来的柯蒂利亚,冲进书房中,就看到被短刀刺死的狄奥多大人,短刀从他背后刺入,染血的刀尖从胸前穿出。”
“你说过,柯蒂利亚看起来和维多利加一模一样吧?”程小君指了指维多利加,无语道:“向她这样的少女,有能力用短刀把一个男人的身体刺穿?就算是成年男性也不容易做到吧。”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柯蒂利亚也承认当时的房门是锁着的,书房里除了狄奥多大人和她本人之外没有其他人。根据柯蒂丽亚的说法,她进去的时候狄奥多大人就已经死了……但这根本不合逻辑。书房中的钥匙,只有狄奥多大人和柯蒂利亚有,恐怕是她进入书房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杀害狄奥多村长。之后会发高烧也是因为自责造成的。”谢尔吉斯说道。
……你也知道逻辑两个字啊。程小君正要开口,维多利加抢先问道:“钟是在书房中?”
“没错,村长的书房中,有一个立钟……”
“立钟有什么异常?”
维多利加提问的速度很快很急,让谢尔吉斯有些喘不过气,他停顿了一下,惊讶地看维多利加一眼,点头,“狄奥多大人就倒在立钟旁边,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地上掉落着许多金币。”
“……金币?”
“对,我们村子中并不使用金币,平常都是狄奥多大人保管,我看到大概有二十枚的金币浸在狄奥多大人的血泊里。”
这些线索实在太明显,程小君和维多利加对视一眼,两个人基本在心中都有了答案——至少对作案手法心中有数。
“那一天夜里柯蒂利亚发高烧,卧床不起,她病了十天才退烧可以起床,在这段时间内,我们进行过讨论,最后我们……不,作为继任村长的我,将她逐出村子。”谢尔吉斯说道。
程小君看得出,谢尔吉斯在说将柯蒂利亚逐出村子的时候,语气并不是对待罪人的那种憎恶,倒是隐含着些不忍。
恐怕那些明显的破绽,他并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和接受过科学教育,拥有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的他和维多利加不同,这个时间停留在四百年前的中世纪的村子,并没有破案的能力。因此在无法确定真正犯人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将最大的嫌疑人放逐。
“逐出村子……?”
“是的,我给她一枚金币,让她带着金币和衣箱离开村子,她走之后我们就收起吊桥。之后……外面有野狼,山崖,溪流,我们连她是不是安全下山都不知道。”说到这里,谢尔吉斯语气中的叹息和不忍完全流露出来,“一个从未离开过村子,不知道人间险恶的孩子,不禁让人怀疑她能否平安活下去,甚至能不能安全抵达山脚下的小镇都不知道。我还记得,她手中握着金币,绿色的眼睛中盈满泪水,仰望着升起的吊桥的表情。”
“柯蒂利亚是个孤儿,没人给她御寒的衣被和食物,唯一能保护他的,只有作为村长助手的我……是我让那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担任宅邸的女仆,那时候也只有作为继任村长的我能够保护他,可我却处罚了她……”谢尔吉斯说出了自己和柯蒂利亚的关系,从他那深藏的感情中,看得出谢尔吉斯即使不是把柯蒂利亚当作自己的女儿,也差不了太多。“成为罪人,大病初愈的柯蒂利亚,独自一人花费数天的时间下山、前往陌生的世界……但是,她总算是存活了下来,所以现在她的女儿才会回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