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苏叶
她取笑道:“三山环抱,一溪旁流,百泉喷涌,清冽碧透。这酒是从洛阳酒泉来的,你总该知道是什么了吧。”
“哦?”
“原来是杜康。”
赵荣来了精神,摘开瓶塞一闻,果然有股天然香气。
这是酒泉夏季独有的香气。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妙。
“酒已开封,我装入这葫芦中不好保存,你早饮早尝。”
任盈盈眸光清亮,柳眉朝上轻飞,薄唇轻启,念念有词:“剑神无有忧愁,无有烦恼。可怜这酒足有百年,却不解剑神忧,不消剑神愁,真是可惜。”
她话音乖俏,只是逗趣。
赵荣将酒葫芦端详一番,知道它必然珍贵。
之前毫无透露,故意赶在这时候送,便可见一斑了。
于是说了句好话:
“此时虽无愁,但不知何日再见,想到表妹又见不到,愁绪一起,这酒就有用了。”
任盈盈闻言,顿时压不住嘴角笑容。
“你可真会说好听的。”
她嘟哝一声,又冲着赵荣眨了眨眼,而后将面纱罩上,又戴好斗笠。
一提缰绳,转马背身。
也不多言,这便要走。
不等赵荣再说话,她轻“驾”一声,催了马鞭。
一声清脆的铃铛声伴随马嘶同响,骏马双足一抬,朝之前的密林来处奔去。
嘚嘚马蹄声响起。
赵荣望着前方清丽又潇洒的背影,想到那一曲戛然而止的鸿雁捎书,忽见她策马狂奔时回过头来。
“未曾奏尽之曲下次再奏.”
“表哥,我在姑苏等你!”
她喊出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赵荣在后方笑了起来。
表妹是个面皮薄的,他想着此时她面纱之下,会不会染上一抹红晕,脑中只余下这般遐思,还有短促密林余音。
他晃了晃手中的杜康酒,将它挂在腰间,打马朝西边去了。
从登封来时稍有急切。
回去的路上,他倒是不疾不徐,一路赏玩。
自打峻极之巅一战后,在这江湖上,他已然瞧不见什么大风大浪。
悠游数日,回到登封悦来客栈时,已是与表妹分别的第六天。
“师兄!”
向大年等人迎了上来,米为义将马牵走。
“顾老呢?”
“哦,去了少室阙,这几日都是如此,晚间便回。”
赵荣不觉奇怪,这少室阙在少室山下,乃是东汉遗留。
其间遍布雕刻画像,有汉朝余韵,对顾老先生的吸引力自然极大。
“少室阙倒是寻常,少室山和太室山却有些让人想不透。”
向大年面带疑色。
“怎么回事?”
“师兄离开这些时日,我们一直盯着太室山,大战后第三日,汤英鹗与嵩山两位老迈耆宿一道下了胜观峰,去到了少林寺。”
“嗯?”赵荣笑了笑,“这也正常,那少林寺可有回应?”
“有。”
“还派了一些武僧去了太室山,与嵩山弟子一道清理胜观峰山道崩石积土,这些武僧不是装装样子,他们真在出力气。”
向大年挠头:“少林寺自己都有处理不完的事,这时候怎么会去帮嵩山派呢?”
“这些武僧虽然只是搬石干活,却让不少想登胜观峰的人望而却步。”
“师兄可能看透其中玄机?”
“简单.”
赵荣看向中岳方向:“上胜观峰瞧瞧就知道了。”
“也许是少林寺不想放弃嵩山派,也许是方证大师顾念曾经的香火情,这些事情不好猜,但只需我朝汤英鹗问一问,必然一清二楚。”
“不过.”
赵荣捧着一杯茶,话音一转。
向大年还在等着下文。
程明义接话道:“想必师兄是没兴趣过问了。”
赵荣无奈呼出一口气:“正是如此啊。”
“诶,意兴阑珊。”
“嵩山派现在谋求生存,我若想灭他们,早已动手。如今关注,也只是好奇想旁观结果,其中琐事牵扯,我对此确无兴趣。”
向大年哈哈一笑:“我总算明白,当初东方不败天下第一,又为何十多年不下黑木崖了。”
“想来是和师兄一样,厌倦了这些琐事。”
赵荣连连摆手,心说误会大了:“我和东方不败可不一样。”
“瞧着吧,我在衡阳待不住,兴许每年都会出去行走。”
程明义与向大年也不追问他每年出去干什么。
只问:“师兄,何日出发去华山?”
“嗯”
“等顾老回来吧。”
赵荣笑了笑:“若他不去少室阙,咱们明日就启程”
第194章 故人相逢
白帝真源紫界封,金天削出翠芙蓉。高擎零露仙人掌,俯瞰明星玉女峰。
所谓仲夏始,暑气升。
好在一场大雨下过,覆压了些炎炎之气。
玉女峰上那处瀑布因雨水汇聚而盛极,湍急流白,恍如飞龙冲崖,砸出清凉水汽,随山风席卷,漫浸百丈青碧。
这暑气愈盛,景况愈佳。
芒种节气前后,华山大师兄与小师妹便每日走出白墙大屋,站在玉女峰崖前朝下瞭望。
入眼皆是参天之木,虬龙之松,孤崖之卉,真是旖旎狎猎,入眼何止数千本。
“大师哥,你说赵师兄他们可要到了?”
岳灵珊举着两片芭蕉叶,一片遮着自己,一片遮令狐冲。
令狐冲闻言,从芭蕉叶的影子下走出来,大半边身子晒着太阳,伸头朝山下瞧。
“几日前收到飞鸽,荣兄他们已到洛宁,如是走得快,这几天便要到了。”
“师父多有叮嘱,咱们不可失了礼数,更要尽全力招待。”
令狐冲笑望着岳灵珊:“其实.”
“我觉得荣兄这样的人,可能不太在乎师父他老人家约束咱们的条条框框。”
岳灵珊拿着芭蕉叶朝他头上拍去,“背后嘀嘀咕咕,你胆子倒是大了。”
“赵师兄如今可是天下第一,连东方不败都败给了他,他要登咱们华山,爹爹作为一派掌门,怎么能马虎,就连娘亲也说此次意义非凡。”
“大师哥,你可得重视起来。”
令狐冲露出了两排牙齿,洒脱一笑:“天下第一这个名号旁人在意,我觉得荣兄不一定有多么看重。”
“他可是世间奇人。”
他面上含笑:“这次论剑,我自然是远远比不过,不过若是不用内力压制酒劲,荣兄不一定能喝得过我。”
提到论剑,岳灵珊心虚问道:“太师叔有机会赢吗?”
“太师叔若是也练成剑气,定能与天下第一相较,此时可就难了。”
“他老人自己也说过,寻常刀兵,破不了剑气。”
令狐冲练成了独孤九剑,比旁人更清楚风老先生的功力,见小师妹稍有失望,便宽慰道:
“风太师叔心性淡泊,不会在意输赢。他一直心念剑气,却不愿下山,这次能从荣兄剑上瞧见,不论输赢都会欣喜。”
“其实.”
“我更期待太师叔与那位塑工老人的对决。”
岳灵珊正准备附和,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喊他们。
原来是陆大有、高根明,梁发等人。
陆大有的手中提着一个竹篮,另一只手压在篮中,原来是一条大肥鱼,不压着就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