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菇凉
侯成说的话,林墨直接选择忽略,这货八成是看了辽神广陵之战的八百亲卫大显神通,也想复刻一般。
一般不过分的话吕布就随他们去了,眼看气氛不对的时候,吕布一个眼神立刻就能把他们几个吓成鹌鹑。
即便如此,林墨也觉得难受,这几个家伙属于癞蛤蟆不咬人他恶心你啊,成天像一只苍蝇……不好意思,不是一只,是一群苍蝇一样在你耳边嗡嗡作响。
“怎么样,大家也看了几天了,有头绪吗?”台案前,陈宫、贾诩、赵云、张绣、高顺等人围在一张羊皮图纸上看的出神。
“这一带地形复杂,要说屯粮之地,何止成百上千,光从地图上看,只怕终究没有意义。”
陈宫的话略显丧气,但又引得众人颔首,显然,看了几天也没啥收获。
林墨耸了耸肩,摆手笑道:“好吧,我也没看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以弱胜强最直接的手段当然是烧毁对方的粮草,逼迫对方退军,然后大军一鼓作气冲上去绞杀。
但粮草作为命脉所在,想光从地图上看出来,确实有些徒劳了。
没办法啊,袁谭自然希望他们带人冲出这条只有五里宽度的通道,而林墨呢,又希望对方冲昏了头脑跑来强攻,突出一个添油战术。
这种情况下免不了会有旷日持久的对垒,最后看谁先犯了错误。
其实,这才是战争的常态,没有了先知技能加持,怎么可能继续势如破竹呢。
“我考虑要不要分一点兵马到齐山上去驻扎,那里地势险要,可以俯瞰全局,甚至有可能捕抓到北国军粮车的踪迹。”林墨收起羊皮图纸后抛出了个想法。
“包原隰险处屯兵可是兵家大忌,允文不担心他们用火攻吗?”贾诩嘴角抽了抽,有些惊骇于这个建议。
“不会的。”
林墨走到沙盘处指着齐山位置,“那日我上过齐山,上面有多处空旷地,若是大军做好周遭断火带就出不了大问题。”
而且,齐山是一座山脉,并不是孤山,也不会出现马谡被围而不攻、断水源的情况。
在齐山上驻寨,会有更灵活的战术选择,也不需要去太多人,五千人就差不多了。
众人还在讨论的时候,吕布领着一干武将已经走了进来。
“允文,北国军来人了。”他风风火火的走向帅椅,众人一听也是各自站到了既定位置准备进行议兵。
“方才斥候来报,袁寨里冲出了几万人,朝着我们杀了过来,中军处有袁谭的大纛,还有文丑的将旗,看来是准备进攻我们了。”
这么快就没耐心了吗,林墨觉得有些奇怪,田丰可不是没脑子的人,要么这里头藏了什么阴谋,要么是袁谭跟他爹一样,听不进其他声音。
其实,袁谭在历史上是个争议挺大的人,前面表现的都还不错,击溃了孔融,吞并了青州,治理也算井井有条。
最大的黑料来自后期他为了对抗被审配、逄纪杜撰遗命推举的北国新主袁尚,竟然向仇敌曹操求援,导致的后果就是加快了曹操吞并四州的进度。
可细细一想又觉得无可厚非,因为袁尚要坐稳北国之主的位置,肯定是不会让袁谭活下去的,联合曹操,虽是与虎谋皮,好歹有一线生机。
“没别的,八成就是来引战,想我军冲出营寨,与他们在原野厮杀,这样慢慢耗损我们,即便每次打个势均力敌,时间一长,我军也会军力危殆。”陈宫很快就有了判断。
中规中矩的路子,吕布也没觉得多新鲜,只是下意识看了一眼林墨,见后者没有异议便扬手道:“让各部严阵以待,弓弩引而不发,静看北国军意欲何为。”
这会只能是隐忍着做缩头乌龟,为了大局的胜利,不丢人。
没多久,远方便可见沙尘滚滚,遮天蔽日的旌旗飘荡而来,北国军不下三四万人,整整齐齐的两个方阵,骑兵、步兵、弓弩甚至是战车的搭配都井然有序。
来到吕营外,并没有像吕布希望的那样文丑冲出来,叫嚣着要斗将,而是选择直接擂动战鼓挑衅。
吕布这头自然不可能贸然出去的,就让他们敲吧。
“岳丈大人,敌军挑衅,免不了是要骂泼皮话的,这一点岳丈大人心里应该清楚,所以……”林墨讪笑着看向老岳父。
吕布的手搭在林墨的肩头,笑道:“这一点你尽可放心,预料之中的事情,我还不至于为了几句泼皮话失了分寸。”
当初无论是在寿春城下,还是广陵城下,自己人都骂了不少不堪入耳的话,这都是常规操作,不值得大惊小怪。
吕布自觉自己的养气术在这两年也练了起来,已经做好了被问候的准备。
三通鼓过后,北国军中就派出了几百人,在吕营门口一箭之地席地而坐,开始了毫无节操的骂娘。
“三姓家奴出来,与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你出来呀,看我不一枪捅了你!”
“什么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狗屁,敢与我一战吗?”
“三姓家奴只会耍嘴皮子,真要敢出来,我让你一手一脚也行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惨败!
其实像这样的泼皮话过去吕布是没少听的,什么三姓家奴,什么并州流民,别的不说,张飞就骂了很多次了。
所以,他坚信自己根本不会动怒,万兽之王岂会与狺狺狂吠的野狗一般见识?
只不过那一声声不堪入耳的谩骂此起彼伏的传到耳边后,吕布就知道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极限,嘴角抽动,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攥的咔咔作响,恨不得立刻提戟杀马就杀出去。
林墨赶忙推着老岳父往里走,“岳丈大人,我们进里头喝茶。”
谩骂声虽然难听,不过这足可容纳七万人的营寨,中军处距离辕门都有几百丈的距离了,当然就听不着了。
但是作为要严防对面突然下手的守军就不得不承受,包括魏续、宋宪、侯成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过了正午时分,终于压不住内心怒火的魏续带着侯成他们几个跑到了中军帐。
“温侯,寨外那些畜生太猖狂了,如今正午已过,敌势见疲,此时若有一支骑兵冲出,必可大破贼军,末将请命出战!”
吕布本来火气挺大的,但进来后由于阻隔了声音,再加上林墨各种岔开话题,早就冷静下来了,叹了口气道:“先忍忍吧,此时寨外数万大军,就算真想厮杀,我几万大军怎么可能一口气冲出去?”
这就是为什么双方都决意要打的时候,往往不会待在城里或者寨中,而是选择陈兵于野。
因为不管是寨门还是城门,宽度都只能让七八个人并排通过,几万人光是出去列阵没半个多时辰也办不到啊。
“只是赚回点场子,用不着大军,千骑足矣!”魏续再次开口请求。
吕布看了眼林墨,见后者没有任何反应,便会意的摇了摇头,“还没到时候。”
魏续几人见这事没有商量余地了,只能悻悻离开。
但是,寨子外的谩骂似乎并没有结束的意思,还在持续,而魏续他们这一班人其实只要在值守时间留在门口防备偷袭即可,待下一班人接手就可离开,远离刺耳的谩骂,调整心态。
可他们几个就像是有受虐倾向,明明换防了,还在那听,这不是自己想心态炸裂吗?
所以,申时过后,一群人又跑到了中军帐。
“温侯,贼军已经开始撤走了,这个时候出兵必可大获全胜,骂了我们一整日,不还以颜色如何凝聚军心!”魏续脸红脖子粗,他总觉得骂吕布就跟骂自己没区别。
坐在帅椅上的吕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方才沉声道:“允文,我也觉得现在是时候反击了,否则麾下将士会军心摇曳的。”
林墨依旧是从容的摇头,甚至都没看魏续他们那张愤愤不平的脸,淡然道:“还不是时候。”
“允文,那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动手?”魏续强压着怒火低沉道。
“等我弄清楚他们将我们引出去后怎么伏击再说吧。”在寨外骂了一天,几万北国军就站了一天,中间只是吃了随军干粮,这个时候确实是追击的最佳时机。
但林墨相信,田丰这等聪明人不会想不到这一节,或许他们也在等待这个时机。
不过有些好奇的是,林墨不知道他们会如何伏击,巨洋水藏不了伏兵,齐山林叶茂盛,藏个几万人应该问题不大,但肯定不是在这附近,周遭的斥候并没有发现对方有异动。
如果不是在这附近,又显得不合理,因为如果己方人马追击,肯定是在这一带开战的。
还真是弄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
“既如此,那我们今夜去劫营如何?”宋宪提议道。
“对啊!”
闻言,魏续激动的拳掌相击,挑眉道:“温侯,北国军见我们白天不敢出战,他们退走又不敢追击,必定料不到我们敢趁夜劫营!怎么样温侯,干吧?”
“你们都能想到,北国军中就无知兵之人了吗?”林墨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当场让这群老将哑火。
气急的魏续便要忍不住发作,只不过迎上吕布凌冽的目光后就萎了,一跺脚,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待得中军帐里只剩下翁婿二人的时候,吕布才皱着眉头叹道:“允文,其实他们说的有一定道理,北国军肯定会接连挑战的,不能总这么避而不战吧,这对军心的冲击太大了,莫要最后落个积弊难返。”
“岳丈大人,这可是存亡之战,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若是连这几句谩骂都忍不住,那何必设此大寨,直接大军冲上去拼个彻底不是更干脆?”
这两年实在太过顺利,以至于过去根本不在乎的谩骂现在也变成了无法接受的侮辱,魏续他们是这样,老岳父也是这样。
林墨无奈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岳丈大人总要给我一点时间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吕布这才点了点头,闷声道:“好吧,听你的。”
正如所有人所预料的那样,第二天一大早,北国军又来了,还是一样的阵容,还是一样的套路,几百号人往那一坐就开骂了。
而且这一回比昨天更恶毒了,除了吕布,连带着高顺、张辽、赵云,甚至是甘宁这些稍有功勋的都骂了个遍。
魏续本来很生气的,听完他们的谩骂声里,竟然没有自己的名字,顿时就更气了,于是一群老将又去请命要冲出去嘎嘎乱杀。
他们这样一天跑几趟,吕布本就有些动摇,见他们每次都是愤慨难当,言之几百骑要大破袁军为自己出气,就更加倾斜了。
林墨的话能暂时稳住老岳父,可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如果再没有应对之法,这群人冲出去只是迟早的问题。
问题是,林墨确实看不出任何的问题,不止是他,拉着陈宫、贾诩一起想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两天来的人都不同,第一天有战车,第二天就没有了,第一天前锋只有千余骑兵,第二天起码来了三千余众,还加了一堆的盾牌兵,天知道他们要干嘛。
齐山方面斥候很负责的勘探了绵延十几里地,未见有伏兵,甚至连人群踩踏的痕迹都没有,这证明北国军确实没到过齐山。
以至于就连陈宫都怀疑,他们压根就没什么后手,可能真的就是来挑衅,想把大军吸引出去而已。
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不可否认,魏续他们的做法是正确的,因为大军绷了一整日,到了黄昏时间是非常疲乏的,毕竟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手上拿着兵器不敢懈怠,对体力损耗非常大。
但,林墨却不愿相信对方会这般粗暴。
“我倒是没想到吕布这么能忍呢。”第二天北国军一直退回到了营寨里,也没见着对面来追击,袁谭不由苦笑了起来。
“应该是林墨还能劝得住他。”田丰分析了一句。
不过文丑并不这么认为,有些焦躁的说道:“公子,明日不若让大军退出足够距离,末将上前挑战,若能诱出吕布当场斩杀,还省事了。”
“文将军,吕布骁勇不可大意,如今我军气势如虹,多挑衅几日,待得吕军士气大跌,便可一鼓作气攻寨了。”
有了这番承诺,文丑这才作罢。
没办法,三军大纛脾气也比较大一些,事实上在整个北国,除了袁绍外,性格桀骜的文丑是不把其他人放眼里的,哪怕你是公子,在没有接任大位前,他依旧是率性而为。
第三日的时候,照旧还是熟悉刺耳的谩骂声,到今天为止,其实军士们的状态还算可以接受,毕竟林墨是安排他们每日换防,不至于一直被洗脑,就是这群老将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申时过后,再度来到军帐前,这一回,魏续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温侯!主帅受辱,末将等却只能袖手旁观,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今日温侯若准,便让末将带兵冲出,若是不准,末将就算是只身一人出寨也绝不受辱!”
“温侯,末将等宁肯战死沙场,也绝不受此大辱!”侯成、宋宪、曹性等人纷纷单膝下跪作揖请战。